最後醫生還是拗不過固執的葉誠,答應盡快幫他安排做血脂檢查。


    醫生護士離開後,病房裏隻剩了蘇涵和葉誠兩個人。蘇涵坐在旁邊的沙發上,耐心地幫葉誠削著水果。


    “爸,您就別跟醫生置氣了。”蘇涵一邊削著蘋果一邊安慰葉誠說,“他們肯定因為這幾天病房緊張,想讓您趕緊出院為他們騰地方,所以才找了個借口。”


    以前蘇涵陪母親看病的時候也遇到過類似的情況,隻可惜她們母女沒有葉家那麽有勢力,當時是被活生生地轟出醫院的。


    葉誠長舒了一口氣,似是覺得蘇涵的話在理:“這些醫生,一點醫德都沒有!我每年花那麽多錢讚助著他們醫院,院長跟我都是二十多年交情了,他們居然還這樣!……哎!不說也罷。”


    看葉誠小孩脾氣的樣子,蘇涵噗地一聲笑了出來:“好啦。我剛才跟軒聯係過了,他應該一會兒就到了。”


    葉誠轉過頭來:“這麽快,他下班了?”


    “嗯,他說他們今天隻是開了個簡短的會,已經完了,說是在往醫院這邊趕。”蘇涵把削好的蘋果切成小塊放到盤子裏。


    聽蘇涵這樣說,葉誠心裏踏實了不少。他望著蘇涵切水果的樣子,很耐心,像個溫柔的天使。


    “涵涵。”


    “嗯?”蘇涵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


    葉誠頓了頓,換了一種溫柔一點的口氣繼續說:“你和軒現在還好嗎?”


    “挺好的啊,昨天還和他去同學聚會來著。”蘇涵對葉誠笑了笑。當然,她是不會把聚會那些不開心的事告訴父親的。


    葉誠滿意地點了點頭:“那我就放心了。要是葉俊軒欺負你了,你直接和我說,我收拾他。”


    蘇涵指尖放在唇邊咯咯地笑著:“您這片心意我心領了。軒對我真的挺好的。”


    葉誠沒有再說什麽,隻是望著窗邊的日落,轉眼間已經到了黃昏。


    其實在葉誠心裏,這些年來一直對蘇涵有不淺的歉疚之情,畢竟當時因為他的執拗,害得蘇涵流過兩次產,也正是因為他這個父親,她和葉俊軒才分分合合那麽多次,甚至經曆了生離死別。可是,這個女孩似乎一點也沒有埋怨他的意思,反而把他當成自己的親生父親一般敬重,葉誠認為這是難能可貴的。


    經過這些年漫長歲月的考驗,葉誠不再懷疑蘇涵對自己兒子的真心,他也知道蘇涵是真心為他這個父親操勞,這樣的兒媳,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了。


    病房的門被打開了,一個英俊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爸,涵涵。”葉俊軒關上病房門,向父親和妻子這邊走來,“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葉誠瞥了兒子一眼,微微一笑:“剛才正說到你呢。”


    葉俊軒眨了眨眼,沒想到自己剛來醫院,父親的開場白會是這樣的。蘇涵隻是在旁邊笑而不語。


    蘇涵站起身來,把削到一半的水果遞到葉俊軒手裏:“給,你幫爸繼續削吧,我要去一趟衛生間。”


    其實蘇涵也是覺得葉誠可能要和兒子單獨相處一會兒,這種時候,她這個兒媳還是稍稍回避一下比較妥。


    望著妻子離去的背影,葉俊軒又問道父親:“爸,您跟涵涵剛才說我什麽呢。”


    葉誠挑起一根眉,故作懸念道:“想知道?”


    葉俊軒誠懇地點了點頭。


    看兒子好奇的樣子,葉誠也不打算再吊他胃口了。他搬了搬枕頭,不緊不慢地說道:“蘇涵跟我說啊,你是個好丈夫,平時對她不錯。”


    聽父親這樣說,葉俊軒微微低下了頭,突然有點不知道說什麽好。


    這些年來,他和蘇涵的感情確實一直不錯,自從有了孩子,他們的四口之家也就更加溫馨了。他之所以成為一個有責任感的丈夫,當然不是為了得到父親的稱讚,但今天從父親口中聽說妻子對自己的讚美,他覺得心裏暖暖的。


    他們一家人,經曆了無數風風雨雨,這些年生活終於回歸平靜了。他娶到了自己心愛的女人,父親也續了弦,他們的苦楚終於走到盡頭了。


    葉誠拍了拍葉俊軒的手背,語重心長地開口道:“你啊,沒事多陪陪自己老婆吧,別老去加班。事業隻是一方麵,不要讓它成為生活的全部,畢竟妻子才是陪你一生的人。”


    聽父親略帶責備的口吻,葉俊軒一時間沒有再說什麽。


    他知道,父親並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成為一個工作狂,而是希望他能在事業和家庭之間找到一個平衡點。畢竟父親也曾經這樣錯過心愛的女人。


    葉俊軒一直都很珍視自己和蘇涵來之不易的感情,就算平時工作再忙、壓力再大,他也一定每天回家,為的就是不讓妻子擔心。


    “你們的感情走到今天也不容易,我這個當父親的啊,也都看在眼裏。”葉誠見葉俊軒不語,於是又補充了一句,“平時多陪陪蘇涵吧,沒事的話也帶她來家裏坐坐。”


    葉俊軒挑了挑眉,開玩笑地說道:“我說爸誒,您現在還開始要求我陪蘇涵了,當年還不是您打死不同意我跟涵涵的事,要不然我們早就在一起了。”


    “你!”葉誠微微支起身子,氣不打一處來,“不經過些考驗,我怎麽知道蘇涵對你是不是真心實意的,我這也是為你好!”


    葉誠自有他這個做父親的苦衷。葉家在全市呼風喚雨,想嫁入他們家的女人太多了,全都是利欲熏心,更何況蘇涵是個平民女,他也是怕兒子被蠱惑了心智。


    “當年還不是因為你被那個女人迷得神魂顛倒的,你都不知道你自己什麽樣子!連公司都不去,天天跟我抬杠!還離家出走!需要我幫你回憶回憶嗎?!”


    翻江倒海的舊賬侵襲而來。葉俊軒知道父親有些生氣,自知不能在這種時候硬碰硬,於是強忍著笑意,有些敷衍地應道:“哎,哎,當年是我神魂顛倒,我錯了,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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