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趙卓的目光被角落一個攤位上的一尊粉彩瓶吸引住了。


    這件粉彩瓶和在馬赫家裏看到的那粉彩瓶樣式差不多,雖然這裏光線不明亮,但是他很明顯能看到這上麵的粉彩,瓶口上還缺了個大口子。


    他蹲下來拿起來仔細翻來看著,下麵豁然印的也是“大清雍正年製”的器款。


    那攤主故作神秘的道:“小兄弟,這可是雍正朝的官窯貨啊,是從一個清代大官的墓裏給盜出來的,難得的精品啊,你可得抓緊看,這東西想要的人可多著呢。”


    “這是民國貨。”墨靈湊近著辨別了一下,剛要篤定的點頭,突而眼一亮道,“大哥哥,這該不會是……”


    趙卓也微微點點頭,他遠遠看的時候確這粉彩瓶確實象真品,但是近看又有明顯的民國貨感覺,然而,這卻不是一件簡單的民國貨。


    於是,趙卓不動聲色的問道:“多少錢?”


    “嘿,三萬!”攤主笑道。


    紀小帆正拿起手電在鑒別攤上的一個小碗,聽他這麽一說,便笑著道:“這民國貨哪值這麽多,頂多也就五百塊。”


    攤主見遇到高人,也就嘿嘿一笑道:“五百塊有點少……”


    就在這時,有個聲音插進來道:“喲,紀少你運氣真好,五百塊揀了個大漏啊。”


    這話一說,趙卓便扭頭望過去,隻見說話的是一個黑衣青年,這青年長著國字臉,眉毛厚重,鼻子肥大,嘴唇也是厚厚的,雖然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大一些,但是趙卓猜測也就和自己年紀差不多。


    紀小帆一見他,便不由一皺眉道:“童費宇,你懂不懂規矩?沒事就別在這裏參合。”


    趙卓聽得不由多看了來人一眼,原來他是童家的人。


    童費宇卻嘿嘿一笑道:“規矩我是懂,不過我見到你花500塊揀了這麽大的漏,這不眼紅嘛。”


    那攤主眼珠子滋溜溜的一轉,涎著臉笑道:“那費少不知道出多少錢?”


    一聽這話,紀小帆臉色就變了,說道:“老衡,這價錢可是我先問的,你可別壞了規矩。”


    老衡嘿嘿一笑道:“紀少,若是普通的東西,咱們當然講規矩,不過說到這漏,那怎麽也得讓我多賺一點吧?反正你們還不是賺大頭。”


    童費宇笑道:“老衡說不得不錯,紀少你實在太摳門了,這樣吧,我出八百塊。”


    紀小帆冷哼了一聲,立刻加了價:“八百五。”


    “一千。”


    “一千零五十。”


    ……二人來回加了幾次價,沒過一會兒,童費宇便將價格抬到了兩千塊。


    紀小帆微微皺了下眉頭,朝著趙卓小聲道:“趙大哥,這童費宇眼力也很不錯的,應該估計過這民國瓷的價格,我看這東西頂多也就值一萬,還要看買家,他估計能給你抬到七八千。你要是覺得這個價太高,我們就走了算了,懶得和他一般見識。”


    若是普通的民國瓷,趙卓還真不想和童費宇多呆下去,不過這個瓷器確實少見,用來送給韓叔叔也非常不錯。


    他便開口道:“費少,我看咱們也別打口水仗了,你直接開個最高價吧,隻要我能接受,立刻付款。”


    童費宇這才把目光落到他身上,再看看他身邊的韓朵兒,眼睛便是一亮,然後才對著紀小帆說道:“紀少你的朋友挺爽快嘛,好,那我也爽快出個價,你要是拿一萬塊來買它,那我就沒話說了。”


    “一萬?童費宇你不要欺人太甚,就一件民國瓷怎麽也賣不到一萬塊!”紀小帆氣道,“要不,你拿一萬塊出來買?”


    童費宇卻在一邊搖頭直笑,一副無賴的表情道:“我不買,我就看著,幫老衡把把關,怎麽也讓他多賺一點嘛。你不買沒問題啊,你這前腳一走,一大堆人都準備買呢。”


    果然,因為這揀漏的事情,周圍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一個個虎視眈眈的盯著這瓷瓶,大家心裏都明白,童費宇是針對紀小帆出的價,如果紀小帆不買,那就能輪到自己了。


    趙卓故意咬了咬牙,一副逼不得已的樣子,掏出一萬塊遞給老衡道:“這瓷器我一眼就看上了,是準備買來送人的,沒想著倒賣什麽的,一萬就一萬,我要了!”


    老衡生怕他反悔,連忙接過錢來,笑開了眼。這本來五百塊的東西一下子多賣了九千多,這不是喜事是什麽?


    童費宇更是捧著肚子大笑起來,指著趙卓道:“紀少你的朋友還真是夠蠢的,一萬塊買件民國瓷,這笑話足夠我笑上好幾天了。”


    說著,便哈哈大笑著揚長而去。


    紀小帆冷哼了一聲道:“這童費宇真是越來越放肆了!”


    韓朵兒在一邊問道:“木頭,這瓷器真的值不了一萬塊嗎?那我們豈不是做了虧本買賣?”


    趙卓笑而不答,待到走出地下街,到了車上之後,他才笑了笑,將這粉彩瓷遞給紀小帆道:“你再仔細看看。”


    這裏正是透亮的街燈之下,光線比地下街要足很多,不需要打手電便能看得很清楚,紀小帆拿起來認真琢磨了一下,剛才粗略看了看,看到這瓷器胎質微微泛黃,便知道是民國貨。


    如今仔細看來,發現這粉彩色澤豐滿,畫工精細傳神,若是不看胎質竟是難得的精品之作啊。


    他陡然想起什麽,驚訝出聲道:“這莫非是洪憲瓷?”


    趙卓微微一笑,點點頭道:“正是洪憲瓷。”


    紀小帆這才鬆了口氣,直拍腦袋道:“我就知道事情沒這麽簡單,趙大哥這麽精明的人怎麽可能中了童費宇的激將法呢。”


    唯有韓朵兒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奇道:“木頭,什麽叫洪憲瓷?”


    趙卓便認真解釋道:“這要說起來話可就長了,在清朝覆滅之後,為皇室專門燒製瓷器的禦窯廠停辦,全國瓷業都進行了改良,成立了不少瓷業公司,這個時候為了維持中國瓷業在國內外市場的需要,民國初期湧現了大量仿古瓷。有仿三國、兩晉、南北朝的青瓷,有仿隋、唐、五代的白瓷,有仿宋代汝、官、哥、定、鈞窯的精品,也有元代的瓷器和明清的青花、五彩、鬥彩、粉彩、琺琅彩及單色釉器,而最流行的,便是仿造雍正乾隆時期的瓷器,但是真正能做到高仿如真品一般的,卻是傳說中的洪憲瓷。”


    韓朵兒認真的聽著,不時的點點頭,隻覺得聽聞曆史來倒挺有些意思。


    趙卓繼續說道:“民國初期時,袁世凱意圖稱帝,為了效仿封建王朝登基時必先燒製禦瓷以示慶賀的慣例,他在江西景德鎮建立了禦窯廠,派當時的公府庶務司長、瓷器專家郭世五監督窯務,派餘少卿負責燒窯技術設計,並且從故宮中選出雍正、乾隆、嘉慶等各朝的瓷器精品做樣本,開始製瓷。”


    “其中專為袁世凱準備了底款為‘洪憲禦製’或各堂、齋、軒、廬等名號。如‘慎德堂製’、‘居仁堂製’。另外還為袁世凱賞賜群臣及外賓而準備的,則用‘洪憲年製’的字款。這批瓷器基本沿用傳統製作,彩繪比清代更勝一籌。亦有一些創新的奇形作品。”


    紀小帆聽得年年點頭,忍不住也發表言論道:“由於洪憲瓷被定位為末代官窯器,真品存世不多,所以近年來市場價格飆升,單件成交價在數萬元以上,成對的價格達十幾、幾十萬元。近年還有一家拍賣公司拍出一件成交價將近200萬元的洪憲粉彩瓷瓶。”


    “哇,200萬?咦,但是你不是說,落款都是“慎德堂製”、“居仁堂製”這些,這瓷器上落的可是雍正朝的年製呀?”韓朵兒一邊驚訝,一邊又找出了話中的語病道。


    趙卓含笑道:“這燒瓷乃是為了稱帝做準備,本來原定是要生產40000件瓷器,然而,誰料到他這帝製隻維持了短短83天就倒台了,瓷器也隻燒了6000件。在倒台後,為了收回成本,禦窯廠便將未燒成的洪憲瓷底款改寫為清雍正、乾隆等不同年款當真品斂材。因此這批洪憲瓷中許多雖完全一樣,卻有乾、嘉、道等不同底款。”


    “當時八十幾天時間,所燒製的洪憲瓷不多,留傳下來的就更為稀少。據說袁世凱花費了140萬大洋,折合白銀約為100萬兩。而據清史檔案記載,乾隆時期,朝廷一年撥付給景德鎮禦窯的費用才3萬兩白銀。洪憲瓷如此不計工本,當然備極精美。所以你們看,這仿製雖精巧,但是除了胎質稍黃外,在造型粉彩水平上頗具雍正之風,這樣的洪憲瓷,怎麽也得賣個四五十萬啊。”


    韓朵兒聽完後,嘖嘖驚奇,沒想到這一件瓷器竟然還有這麽多的故事。


    紀小帆卻哈哈大笑起來:“枉這童費宇自稱眼力過人,沒想到也有看走眼的時候,要是他知道一件洪憲瓷就從眼皮子底下溜走了,恐怕會氣得吐血吧。”


    趙卓微微一笑,他可沒打算拿這種事情去刺激童費宇,他雖然不怕麻煩,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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