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將王彥溫擔憂的往背後掃了一眼,猛然眼瞳微微一收縮。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拿著一杆大旗策馬飛奔而來,飛揚的劉字大旗讓王彥溫心頭不由提起來。


    “將軍,要不要派人……”王彥溫一名心腹暗暗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王彥溫不由心動,但遲疑了下,他還是選擇搖了搖頭。倒不是他宅心仁厚,更不是怕殺人,他是忌憚劉鄩。劉鄩在這半年時間所做的一切,都讓所有人對本來默默無聞的劉鄩充滿了敬畏。如果說攻下兗州城,那是因為好運,發現水洞的緣故。那麽能夠憑借九千餘偏師守住兗州城,讓手握三萬大軍的天下名將葛從周都討不了好處,那就是真正的本事。


    起碼王彥溫自問,自己做不到劉鄩那種程度,如果讓他全權負責守城,王彥溫隻有守住三個月時間的把握。這就是差距,所以他非常忌憚劉鄩的其他手段。而且來人隻有一人一騎,他難道還能夠幹出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不成?所有王彥溫決定以不變應萬變。


    相比王彥溫,單人匹馬而來的封嚴餎更是提心吊膽,雖然他已經以背水一戰的口氣,和劉鄩承諾,不成功,便成仁。但並不代表他不害怕死亡,如果有生存的機會,沒有人願意去選擇死亡。


    封嚴餎來到王彥溫附近,有些緊張的微微勒了下馬韁,戰馬的速度也慢了下來。封嚴餎握著旗幟的手不由自主緊張的緊握旗杆,握得關節發白猶然不知道。


    “這小子想幹什麽?”王彥溫側頭眯著眼,盯著封嚴餎,心中暗暗嘀咕道。對於劉鄩那看不見,摸不透的手段,讓王彥溫非常忌憚。他決定以不變應萬變,反正他現在聚集了兩三千人,即使劉鄩帶兵來和他火拚,王彥溫也不怕,大不了來一個兩敗俱傷。


    封嚴餎從懷中一麵金牌,大喝道:“傳劉將軍軍令!請王副將少帶些人出城!不是劉將軍原先指定要派出的,不要帶了去!”


    說罷,封嚴餎勒住戰馬,站在一邊,大聲高呼道:“傳劉將軍軍令!請王副將少帶些人出城!不是劉將軍原先指定要派出的,不要帶出!”


    “將軍,他是在亂我軍心啊!”一名心腹看向封嚴餎的眼中閃過一抹殺機,頓了頓,對王彥溫偷偷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將軍算了!城門就在前方了,我們不要多生是非吧!萬一在這裏拖延了時間,那劉鄩說不定……”另外一名心腹抱著息事寧人的心態,對王彥溫勸說道。


    王彥溫聞言,感覺心中發毛,劉鄩這家夥不會如此簡單的,居然就派自己的侍衛長封嚴餎一個人來到搗亂。王彥溫點點頭,說道:“算了!反正其他人出城和我們也不是一條心的,自家部曲也不會聽那封嚴餎的話,別管那麽多了,我們走!”


    “是!”眾心腹齊聲應道,也就那個提議將封嚴餎哢嚓了的心腹有些不甘心的看了封嚴餎一眼,現在封嚴餎身邊已經聚集了不少士兵,他們都畏懼的不敢前行。違反軍令,在和平時代都已經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更何況處於戰爭時期的前線。


    來到城門,王彥溫忽然聽到一陣陣高呼聲,仔細一聽。卻心頭微微一怔,隻聽城樓上數名劉鄩的親兵在高呼:“凡是劉將軍原先選定的,可以跟隨王副將出城,那個敢擅自出城的!格殺勿論!”


    附近幾名士兵也張開喉嚨,高聲附和道:“格殺勿論!”


    王彥溫有心反駁,但咬了咬牙,還是忍住了,現在城門大開,此時不走,更待何時!難道在這裏和上麵那幫家夥打口水仗,等劉鄩殺過來嗎!


    “走!”王彥溫果斷的說道。


    “但是將軍,已經很多人都已經定下腳步了!是不是掀開真相,不讓劉鄩好受!”一名心腹擔憂的看了後麵一眼,低聲勸說道。


    “別拖拖拉拉的!”王彥溫低聲嗬斥心腹一聲,說罷便帶兵飛快的離開城門。


    後麵的士兵不少有些都不太清楚是怎麽回事,結果除了王彥溫本部八百人跟隨王彥溫離開外,其他人都駐足不前。


    “大哥,你真是厲害!可惜還是讓王彥溫那狗賊離開了!而且還帶走了八百兵馬,真是可惜!”劉子仁不甘心的說道。


    劉鄩露出一抹自信的冷笑,堅定的說道:“王彥溫,活不下來的!”


    “為什麽?”劉子仁神色錯愕的問道。


    劉鄩笑了笑,沒有回答劉子仁的問題。讓劉子仁心癢癢的,但又不好意思再問一次。


    劉子仁唯有岔開話題說道:“大哥,現在好了,雖然損失了八百人,但軍心已定!就算有些許損失也可以承受了!”


    “其實應該算是因禍得福!”劉鄩搖搖頭,輕聲說道。


    “因禍得福?那裏來的福?”劉子仁再次心癢癢的問道,他感覺劉鄩的話透著一種洞悉一切的語氣。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王彥溫叛逃,帶動全城軍心慌亂,那裏來福啊?而且如果士兵知道了王彥溫叛逃的真相,恐怕劉鄩還得頭疼,得琢磨如何安撫士兵。


    再說安撫士兵的問題不說,王彥溫作為副將,兗州城中第二號人物,他知道的情報難道少嗎?賣了給葛從周,劉鄩的曰子恐怕更加難過,別說福了,到時候不來禍就已經是天大的福了。


    還有其三,經過好幾次攻城戰,兗州城中隻剩下八千兵馬,王彥溫這次一帶走就是八百人,可是兗州城十分之一的兵馬。更加重要的是,葛從周那邊多了八百兵馬。敵長我消,這是哪門子的因禍得福啊?


    ……兗…州…城…外…宣…武…軍…軍…營……“節帥!從兗州城中衝出一支兵馬,為首的人自稱乃兗州城副將王彥溫,來投奔節帥!”一名戰將走入中軍大帳,對葛從周稟報道。


    “哦!”葛從周眼中閃過一抹疑惑,站起來,一擺戰袍說道:“走!出去看看!”


    “節帥!”葛從周剛剛走出中軍大帳,他的心腹鞏約已經飛奔來到葛從周身邊。


    “有什麽事情?”葛從周側頭看著鞏約,疑惑的問道。


    鞏約一副獻寶的說道:“剛剛兗州城四麵城牆都響起一段話,大意是劉鄩那家夥說,不是他選定的人不能夠跟一個姓王的副將出來。估計應該劉鄩又使了什麽詭計。”


    葛從周聞言,微微一怔,旋即冷笑道:“哼!劉鄩也太過少看我葛從周了,居然耍這種小伎倆!”


    話雖然如此說,但葛從周卻心存忌憚。他來了兗州城,為了攻下兗州城什麽辦法都用過了,隻要想得出來,用得出來的都用過。比如軟的有示敵以弱、假裝撤退、以糧車為誘餌,硬的有修建土山,打造攻城車、投石車、挖地道。什麽都用過。


    但卻沒有從劉鄩手中討好,比如示敵以弱,劉鄩表麵上一副以不變應萬變的樣子,卻就在你放鬆的時候,派兵出來狠狠咬上一口。雖然損失不大,不過一百幾十名士兵的傷亡罷了。以三萬大軍的規模來說,不過是相當於一個人被一隻螞蟻咬了一口罷了。


    但問題讓葛從周非常的氣憤,陰人不成反被陰,這不是傷亡的問題,而是麵子上的問題。還有其他的誘餌,要不被劉鄩漠視,讓葛從周有力沒有地方使。而一旦劉鄩出兵的,葛從周的誘餌都會百分百的被劉鄩吃了,再將魚鉤吐出來。這如何叫人不氣憤呢?


    “節帥,那我們怎麽辦?假裝不知道,將計就計?”鞏約說到劉鄩也是咬牙切齒,如果不是劉鄩,葛從周的父母也不會落入劉鄩手中,他鞏約也不用挨罵了。而且這段時間鞏約也沒有好從劉鄩手中吃虧。


    “將計就計?哼!我葛從周要讓劉鄩知道我的厲害,派人將那個什麽王副將和他的兵馬都押到兗州城下殺了!”葛從周殺氣騰騰的命令道。


    “真的殺了?不將計就計?”鞏約滿臉遺憾的說道。


    葛從周搖搖頭,開口說道:“劉鄩這個人不比尋常人,心思細密,我都捉摸不透他的心思,也許我們將計就計已經在他的計算之內。讓他來一個連環計,突圍而去,曰後必將成為心腹大患。我索姓用笨辦法對付他,雖然效果慢了些,但卻讓劉鄩縱使有諸葛孔明之智慧也有力沒有地方使出。”


    “節帥英明!”鞏約不失時機的恭維道。


    “行了!別說這廢話。”葛從周雖然口中嗬斥,但又有誰不喜歡聽恭維的話呢!臉上帶著一抹掩飾不住的得意,對鞏約吩咐道:“你親自帶人去,將出城的兵馬都殺了!以祭劉鄩這半年來殺死的數千宣武軍士兵的英魂!”


    “請節帥放心!”鞏約一臉自信的說道,就差拍著胸口答應了。


    ……兗…州…城…外……“幹什麽,你們放開我!我要見葛大將軍!我不是殲細!我是真心誠意的棄暗投明啊!將軍!將軍啊!求求你啊!我真的是來去暗投明的啊!我是真心投降的!”王彥溫原本還挺強硬的,到了後麵語氣已經充滿了哀求。


    “哼!”鞏約厭惡的側過頭,對身邊的人一擺手道:“塞住他的臭口!麻痹的,你是不是殲細還用得你說,老子說了算!”


    “不要啊!將軍,我真的……嗚嗚!”王彥溫還沒有說完,一塊破麻布已經塞入他的口中。一名士兵還狠狠的踢了他一腳,惡狠狠的說道:“麻痹的!就會亂喊,惹得老子麻煩!”


    但王彥溫依舊不依不饒的掙紮著。鞏約不有怒火中燒,麻痹的,你小子死到臨頭還不安分,老子就拿你來開刀。


    “先斬了這家夥!”鞏約一指王彥溫,惡狠狠的說道。


    “是!”一名充當劊子手的士兵露出一臉的諂媚,拿起鬼頭刀惡狠狠的拍了王彥溫的背部一下,惡狠狠的說道:“叫你不安分!你大爺我要你死得也不‘安分’!”


    說罷,鬼頭刀高高舉起,在陽光下,散發著讓人心悸的死亡氣息,閃爍著讓人惶恐的光亮。


    …………回到中軍大帳的葛從周拿起一份文書看了看,卻不知道為什麽總是感覺有些不對勁。到底是哪裏不對勁,他又想不出來,心緒恍惚之下也沒有精神看文書了。雙手放在背後,在帳篷中慢慢踱步。猛然仿佛明悟了什麽,急聲對一邊的親兵問道:“剛才鞏約過來的時候說了什麽?”


    親兵不由微微一愣,連忙應道:“好像……好像是說……說兗州城四麵有人高呼,有個什麽副將出來,不是指定的人不要跟著出去!還說這是劉鄩的殲計,讓節帥將計就計,好像是這樣說,詳細的我都忘記了!”


    葛從周聞言,臉色大變,失聲道:“糟糕!中了劉鄩的殲計了!”


    葛從周說罷,便快步衝出去。如果是派出殲細,哪裏可能會在兗州城四麵城牆都高呼起來的,應該是那個副將真心投降,劉鄩為了穩住形勢想出來的權宜之計。想到這裏,葛從周真是恨不得給自己來一巴掌,居然讓鞏約在兗州城的開闊地帶將所有來投的兵馬都殺了,這不是逼那些有心投降的青州兵到劉鄩哪裏嗎!


    他現在隻是希望自己不要太遲了,能夠救回那個什麽副將,那麽即使誤殺了幾名青州兵也有挽救的機會。大不了付出一些錢帛安撫罷了!


    當葛從周急急忙忙的來到刑場遠處,隻見十多名劊子手已經高高舉起鬼頭刀。“刀下留人!”葛從周連忙高聲喊道。


    但已經有些遲了,一名劊子手手中鬼頭刀已經落下,雖然因為葛從周的高呼,微微緩了一下,但不過是鬼頭刀卡在那人的脖子上,徒增那人一段痛苦的時間罷了。


    “呼!……”葛從周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看了看四周,發現也就是剛才那個倒黴鬼死了。葛從周雖然有些遺憾,但總體而言卻沒有什麽大不了。隻要那個副將沒有死就好了。


    葛從周快步走過去,大喝道:“都給我住手!”


    “節帥!”鞏約不知道為什麽葛從周會來這裏,連忙站起來,對葛從周行禮。


    “那個副將呢?”葛從周急聲問道。


    鞏約眨眨眼,指了一個方向,臉色古怪的很。


    葛從周順著鞏約所指的方向看過去,隻見一名赤裸上身的壯漢倒在地上,脖子處還卡著一把鬼頭刀。那不知道說什麽的哀嚎聲還證明著他還沒有完全死去,不斷抽搐的身體更是讓脖子處鮮血不斷冒出來,更顯恐怖。


    葛從周臉色大變,咬牙切齒的低吼道:“殺!都把他們殺光了!一個不留”


    “是!”鞏約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葛從周那變幻莫測的臉,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一會兒說刀下留人,一會兒又說一個不留。莫非節帥瘋了?


    葛從周肯定沒有瘋,他是恨啊!偏偏這個恨還隻能夠憋在心中。他想不到王彥溫這個家夥居然那麽倒黴,八百人裏麵你是頭一批斬頭的,斬頭也就罷了。我都喊刀下留人了,十多個被斬的家夥裏麵,居然就你這個家夥倒黴。這難道是天意不成?


    王彥溫一死,葛從周雖然知道這些人都是真心來投降的,但他們的頭兒都死了,自己也將他們壓到空地上斬頭。如果王彥溫沒有死,葛從周大不了就給點錢帛安撫一下,但現在王彥溫死了,誰還能夠安撫這些已經對自己產生怨恨的青州兵。所以葛從周唯有硬著頭皮,一路走到黑,不得不按照劉鄩的計策走下去,將所有人都殺了。


    就仿佛當初在赤壁的曹艸,雖然事後知道錯殺了蔡瑁、張允,還不是捏鼻子認了下來。依舊不依不饒的說蔡瑁、張允二人已經暗中投靠了東吳。雖然葛從周知道這八百人一殺了,以後除非是走投無路,加上劉鄩親自帶領眾人投降,否則葛從周別想再有人來投降。但他已經沒有其他路可以走了,這種憋屈可是讓葛從周氣的回去不知道砸爛了多少東西。


    “兗州已經萬無一失了!”劉鄩看著城外一個個被斬頭的士兵,笑著說道。


    “大哥,你真是神了!葛從周這一斬,可就是將我們所有人投降的念頭都斬斷了!”劉子仁不由滿臉敬畏的看著劉鄩。


    劉鄩卻搖搖頭,有些難受的側過頭來說:“可惜了八百青州兒郎!”


    “大哥,你可不要忘記了,他們先拋棄你和節度使的,縱使死上一萬次,我都感覺死有餘辜!何況為將者,慈不掌兵。大哥你何必如此呢!”劉子仁看了眼城外的被斬頭的青州兵,渾然沒有一絲悲哀,語氣中反而有幾分快感和憤恨。


    劉鄩聞言,幽幽歎息一聲,旋即並沒有做聲,不知道在想什麽。


    …………“還有多久才到兗州城!”李存煥對一邊的向導問道。


    向導看了看四周的環境,琢磨了一會兒這才說道:“回殿下的話,還有一百三十裏左右。”


    “那麽也就是說,還有兩天半的路程了!我可得好好回回老朋友啊!”李存煥笑著說道,眼中閃過一抹濃鬱的戰意。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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