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煥和謝彥章坐下,一名俏麗歌姬上去,施施然的一禮,一口仿若黃鶯般清脆的聲音,問道:“請問公子想聽何歌曲!”


    “隨便吧!”李存煥自問也不是一個文人雅士,更不會去附庸風雅,自然不知道有什麽歌曲好聽的。


    不過在青樓做事,自然是會觀顏察色的妙人。那歌姬也不多言,退到一邊,坐下,在幾名歌姬的伴奏下,奏起一曲讓人聽起來雖然不至於神魂顛倒,但也起碼感覺悅耳的歌曲。


    李存煥對謝彥章問道:“大郎應該認識張存敬吧?”


    “認識,他是義父的老部下,我以前也見過幾麵。”謝彥章表現的非常配合。


    不過李存煥知道,不過是自己的問題非常簡單罷了。張存敬是葛從周的老部下,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李存煥知道謝彥章定然會非常爽快的回答自己。不過倒不是李存煥明知故問,而是李存煥在慢慢打開謝彥章的秘密,自然最好就是從最簡單的開始,鬆懈對方的警惕。


    “不知道張存敬為人如何呢?”李存煥笑眯眯的問道。


    “很好!很好!”謝彥章年紀雖然少,但打起太極來,一點也不比官場中人差。


    李存煥笑著點下頭,拿起筷子,慢慢撚起一片魚肉片,放在口中嚼上幾口,吞下去後,喃喃道:“不錯!這魚肉不錯!拿刀的師傅刀工不錯!不知道我有沒有這樣的刀工呢?”


    謝彥章聞言,眼中不由閃過一抹驚慌,連忙低下頭吃菜,借以掩飾。不過那裏是老殲巨猾的李存煥的對手,李存煥一眼就看出了謝彥章眼中驚慌。


    其實李存煥剛才那個動作並非是簡簡單單的,而是赤裸裸的暗示,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別給老子我耍滑頭,別我給你麵子,就以為我手中的刀工就一般。


    謝彥章有些無奈了,老老實實的答道:“張存敬大人雖然是我義父的老部下,但他同樣也是梁王千歲的老部下,拉攏不過來的。龐師古更不用說了,宣武文武百官都知道,如果說我義父是梁王千歲手中一把利刃,那麽龐師古就是梁王千歲手下最忠心耿耿的獵犬。”


    “張歸霸你認識吧?”李存煥開口問道。


    “認識,張歸霸、張歸厚、張歸弁三人都是宣武著名的戰將,其中張歸霸和張歸厚二人最為聞名,他們都是宣武少有的騎將,和梁王千歲一同起於黃巢,深受梁王千歲的信任。都是以英武聞名,梁王千歲這次便讓他們兄弟二人鎮守汴州。”謝彥章看似老實,但說出來的都是容易得到的消息。


    “那麽……你認為,如果我進攻鄆州、汴州、徐州,那一個州比較好呢?而且要是在短時間內攻下,不被其他兩方反應過來。”李存煥笑問道,“兵法有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現在的情況,我可不太清楚。”謝彥章目光有些閃爍的微微低頭說道。


    李存煥笑了,閃爍的眼神,心虛的低頭,謝彥章也未免太過小看自己了。李存煥點點頭,開口說道:“既然如此好了!”


    謝彥章有些愕然的抬頭看了李存煥一眼,不知道他為什麽居然如此輕鬆就放過自己,但這更讓謝彥章緊張,他知道李存煥不會善罷甘休的。那麽他後續的威脅,恐怕不會那麽簡單,甚至會用一些實際行動來到迫使自己。麵對未知的危險,謝彥章明顯更加恐懼,過了一會兒,謝彥章終究不是李存煥的對手。


    謝彥章幽幽歎息一口氣,道:“看來我要對不起幾位叔伯了!殿下麾下武將謀士都一定在爭論那究竟進攻那一方吧?”


    李存煥笑著點點頭,並沒有告訴謝彥章,他猜錯了。還有劉鄩謹慎的計策,以靜製動。


    “我說的話希望一會兒,殿……公子不要以為我在誤導殿下。”謝彥章慎重的說道,他可是怕不給李存煥打預防針,他一會兒翻臉不認人。雖然李存煥之前表現的一直堪稱彬彬有禮,但這個亂世上,出來都是多禽獸和著著羊皮的狼,誰知道對方會不會是不是後一種。


    “但說無妨!”李存煥笑著對謝彥章說道,並且舉杯做了個飲酒的姿勢,表示自己的友好。


    但謝彥章依舊非常忌憚,苦笑著舉杯,小小的抿一口美酒,輕聲道:“其實我建議公子靜待後續援兵。無論是張存敬、張歸厚他們都不會主動出擊。隻要守在城內,加上才剛剛過了秋收,更加不怕被困。”


    “但他們的兵馬不多!”李存煥像是反問,又像是自言自語的低聲嘀咕道。


    “殿……典公子也不是普通人了,應該知道勇氣,比數量更加重要。”謝彥章語氣婉轉的勸解道。想了想,補充道:“而且人數再少,也有幾千兵馬,再加上城中召集來的壯丁,怎麽說也有數萬人馬,也許野戰不堪一擊,但論起守城,還是可堪一用的。”


    李存煥忽然鬱悶起中國人民著名的智慧結晶——城池了。城池在冷兵器時代任何一個朝代,依舊是一個讓所有進攻者鬱悶的地方。在古代一名士兵訓練成功,最少需要半年的時間。這段時間不僅僅教導他們如何運用武器,還要教導他們如何迎敵,教導他們如何勇敢殺敵,教導他們在怎麽樣的情況下,應該怎麽做。


    但守城則不同,拋石頭會吧?另外還有弩,一個農民一個星期就可以熟練的運用一把弩。雖然野戰中,這名農民依舊會驚慌失措,但在守城上,他需要做的就簡單多了,他雖然他的射速很慢,但他依舊可以射殺敵人。有了城池的防禦力和居高臨下,他甚至可以壓製攻城的弩手,比之正規兵也不遜色,而他僅僅是需要一個星期就可以批量生產的兵種。


    “算了!不談這事情了!”李存煥不由遲疑了一下,心中想道:是否選擇劉鄩的建議呢?


    “典公子,來了這裏怎麽不理會奴家啊!”一名歌姬見李存煥他們談的貌似差不多,一臉媚笑的湊過來。


    “典?公子?”李存煥有些回不過神來了,他何曾變成姓典了?他雖然讓人稱呼他為公子,但並沒有讓人告訴他人他姓典啊!


    “殿……公子,喝酒!”一邊的謝彥章臉色有些發紅的,舉杯道,神色頗為尷尬。


    李存煥明白了,原來想謝彥章好幾次脫口而出殿下二字,但說到了一半,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借公子來到掩飾,結果‘殿’公子到了其他人耳中便成了‘典’公子。


    李存煥剛想說其他話,那歌姬便湊過來,豐滿的胸部壓著李存煥的手臂。李存煥也不是柳下惠,不過好歹也有幾分定力,連忙一指謝彥章說道:“到大郎那邊吧!本公子可怕家中河東獅!”


    那歌姬聞言,不由眼中閃過一抹愕然和不屑,心道:不想你這個家夥牛高馬大,卻是個怕妻子的人,真是沒有一點用處!也順勢坐到謝彥章那邊,謝彥章本來就已經有一名歌姬的了。現在再來一名,左右在乳海的夾攻下,臉色紅的發紫,仿佛熟透了的紅葡萄一般。


    李存煥笑著拿起筷子,撚上桌子上的美食,心道:這謝彥章說不定還是個初哥呢!哥哥我就不奉陪了,兩位美女就送給他,作為他剛才出謀劃策的報酬!隻是佛祖保佑,希望他不要沾染上一些什麽肮髒的病就好了。


    李存煥心裏惡意的揣測著,但臉上笑容不改,酒過三巡,李存煥加上之前已經吃過了,肚子早已經吃飽喝足了,便對謝彥章拱手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就不打攪大郎了!”


    言罷,李存煥便站起來退出去,本來有幾名歌姬還不甚甘心,想從李存煥手中賺點賞錢,但樸樂射和封嚴餎二人又豈是什麽好人了。兩目一圓瞪,微微拔出一截冷森森的刀身,嚇的眾歌姬背後痛罵對方不解風情,但卻沒有人再敢上前糾纏。


    李存煥走出走廊,深呼吸一口氣,笑著對背後的樸樂射、封嚴餎二人說道:“你們不留在這裏享受一個享受一下溫柔鄉的滋味,今天的開銷我給了!”


    封嚴餎聞言,不由意動,但見樸樂射一臉不屑的說道:“英雄豈能身陷溫柔鄉!自當年少沙場爭功名!那裏能夠在這溫柔鄉中沉淪。”


    “好!”李存煥不由讚道,封嚴餎連忙抬頭挺胸,目不斜視。女人雖然好,但那裏有功名來的好。


    “這位少年郎,莫道英雄便不愛美人!愛美人更勝江山的有之,那裏能夠說是英雄豈能身陷溫柔鄉呢!”一名渾然散發著嫵媚氣息的女子走過,聞言笑著反駁道。


    “美女非凡人,便禍水!”李存煥笑著應道,轉身便想離開。


    那女子見李存煥不理會她,不由好勝心起,嬌聲道:“可惜禍水迷不了石頭人!”


    李存煥笑著說道:“也罷,我倒看你如何迷的了我!我給你一刻鍾的時間,如果你迷不了我,我便離開了!”


    那女子擺了個蘭花指,白如玉石的與指掐指一算,笑道:“影憐粗通周易,借一百零八星宿之勢,算出公子現在恐怕有什麽困難的事情,而猶豫不決吧!”


    “哦!”李存煥不由疑惑的掃了對方一眼,不知道她為什麽就這麽掐指一算就知道了事情呢?不過對方也太神了吧?為了套住自己,居然說出了自己現在的情況,莫非是真的?還是胡亂套自己的口風?


    “那你能夠算出我為什麽事情猶豫不決嗎?”李存煥有些不信邪的問道。


    那個自稱影憐的女子笑著指了後麵一個房間道:“請公子到我閨房一聚,便可以知道詳情!”


    “也罷,反正今晚我也沒有什麽事情!”李存煥自然不怕一個小女子。


    徑直跟在影憐身側。不想影憐卻在李存煥一腳踏入房間的時候攔住後麵相隨的樸樂射、封嚴餎二人說道:“影憐雖然淪落風塵,但也並非隨便之人,請二位在門外等候!”


    “大膽!”樸樂射聞言,兩目圓瞪,腰間寶劍也抽出半截,渾身流露著一絲絲沙場殺氣。


    卻不想那叫影憐的女子,雖然嬌弱,被樸樂射的殺氣嚇的臉色微微發青,但依舊不依不饒的說道:“二位請自重!”


    樸樂射可沒有什麽憐香惜玉的心,聞言。眼中露出攝人的凶光,手緩慢的抽出腰間唐刀,唐刀刀身和刀鞘摩擦,發出一聲聲輕微而清脆的聲音。仿佛在微風中響動的風鈴,不過明顯這種聲音從殺人的利器上響起,就不是那麽讓人賞心悅耳了。


    但影憐依舊堅強的站在門口,倔強的擋在樸樂射麵前,仿佛渾然不知道她這樣做,會招惹出怎麽樣的結果。


    李存煥不由心頭一軟,或者說,不知道為什麽,他感覺這個叫影憐的女子不會傷害他。“住手!”


    樸樂射微微一怔,旋即收起腰間唐刀,低頭,微微躬身道:“是!”


    “你們在外麵等候吧!”李存煥擺擺手,吩咐道。


    “遵命!”樸樂射猶豫了下,見李存煥態度堅決,這才無奈應道。樸樂射應了,封嚴餎自然不會去撩撥李存煥的怒火了。


    “看來公子的身份很金貴啊!”影憐關上房門,飄飄然的轉過身來,臉帶誘人微笑的說道。


    “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李存煥也不回答影憐的問題,似笑非笑的看著影憐。


    “難道影憐在公子眼中,卻是這般沒有魅力的嗎?”影憐臉露楚楚可憐的神色,自哀自怨道。讓人不由生出,將之抱在懷中,好好憐惜一番的衝動。


    李存煥連忙低下頭,看著桌子,暗暗道:起碼禍水級啊!


    “民女影憐見過秦王殿下!”卻不想影憐湊到李存煥身邊,口吐檀香道出讓李存煥的身份。


    李存煥臉色大變,抬起頭,目光銳利的看著影憐,渾身的氣勢都散發出來,影憐不由有些忐忑不安了。“你如何知道我的身份?你又是什麽人?豬老三的人?還是楊蠻子的人?”


    影憐聞言,不由露出一抹自嘲道:“殿下未免太過高看奴家了,奴家不過一風塵賣笑之人。奴家認識殿下,皆因殿下今天入城石,奴家剛好占了一個好位置,看到了殿下的模樣罷了!”


    李存煥半信半疑的點下頭,說道:“罷了!那你想見孤王,又是怎麽一回事?”


    “欲了卻君王天下事,脫離風塵贏得名與利!”影憐嬌媚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堅毅的說道。


    “那你想如何了卻君王天下事?”李存煥不由露出一抹嘲諷的反問道。


    影憐卻說道:“既然知道了殿下,那麽影憐自然知道殿下現在愁苦什麽!”


    “你一小小風塵女子也知道天下大事?”李存煥臉露不屑,當然因為顧忌對方是女子,好歹自己也是個男人,這不屑很快就收斂起來。咱們得有一點紳士風度嘛!


    影憐卻愉悅的笑道:“君王卻不知道這天下事,卻是在風塵之地最是流暢!”


    李存煥微微一怔,旋即露出一抹自嘲道:“當真是越活越回去,居然連這事情也忘記了!”


    影憐仿佛一個歡樂的小女孩,笑著說道:“如此奴家可能讓殿下高看一分否?”


    “奇女子!”李存煥點點頭,毫不吝惜對影憐的讚賞。“那麽奇女子,你有什麽好辦法嗎?”


    “殿下為何隻是想鄆州、徐州、汴州呢?”影憐問道。


    “不想這三處地方難道還有其他地方可以進攻嗎?”李存煥反問道。


    “有!還可以靜待援兵!這條計策最是穩健!”影憐的話讓李存煥不由一驚,到了現在,李存煥才真真正正的審視起影憐。一個擁有美麗的外貌,還有一顆玲瓏剔透的心靈。


    “其實還有一計可行!”影憐頓了頓,笑著補充道。


    “哦?”李存煥有些不以為然的想到。


    “洛陽!”影憐嬌俏的臉上露出肅然的神色,不過美女就是美女,哪怕是肅然的神色也是那麽誘人的。“洛陽居天下之中,而且現在康寧帝正居住在哪裏!而且現在正是秋後,萬物豐裕,不怕輜重不繼。殿下隻需要遣一勇將率領輕騎,長驅直入,便可以讓天下震動。”


    李存煥臉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他想不到這一條如此果斷毒辣的計謀居然出自一風塵女子的口。看來自己太過小看天下女子了,這個世界從來不缺乏奇女子。


    李存煥沉吟片刻,問道:“那你想得到什麽?”


    影憐露出一抹哀痛,歎息道:“影憐一個女兒家,能夠得到什麽呢?萬貫家財?到手還沒有熱捺熱,便被強人奪去了,說不定還被先女幹後殺呢!”


    李存煥聞言,臉露略帶哀傷的默然,這是一個弱女子在亂世的下場。


    “影憐隻是希望能夠得到殿下的憐愛,脫離這風塵,不再過那種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紅唇萬人嚐的曰子了!”影憐幽幽的說道,神色說不出的寥落。


    讓李存煥不由得心生憐愛,心頭一衝動,應道:“好!以後你便是我李存煥的女人!”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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