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感覺奇怪的嗎?”一把冷靜得出奇的聲音在作亂的武勇都士兵當中響起。


    “有什麽好奇怪的?故弄玄虛嗎?”錢銶冷笑道。


    徐綰側頭順著聲音看過去,隻見全身包裹在黑衣黑甲中,僅僅露出一雙眼睛的史建瑭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前線。


    “杭州的錦衣衛居然被你們收買到,真是夠本事!”史建瑭不為所動,聲音依舊出奇的冷靜,或者說是冰冷。


    錢銶臉色微微一變,笑道:“不錯,居然這麽快就猜到了原因,真是一個聰明的人,可惜!聰明的人,都比較容易……死!”


    說到這裏,錢銶左手抬起,在脖子處劃動而過,做出一個殺人的動作。


    “不!我雖然不笨,但說到聰明,卻不如殿下!你們的詭計,在殿下麵前,不過是小孩子玩的把戲!”史建瑭搖搖頭,鐵甲在夜空中發出一陣略顯刺耳的碰擊之聲,史建瑭的聲音依舊冰冷,不過比之前,多了幾分誌得意滿的嘲諷。


    “是嗎?想誆本侯!你太過幼稚了!”錢銶眼中閃過一抹惱色,冷笑道。但不知道為何,錢銶猛然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他迅速的思考,到底哪裏出了錯誤呢?


    “很快……你就會知道的了!”史建瑭並沒有多廢話,冷然道。“龜甲陣,防!”


    “諾!”史建瑭帶來的盧龍軍士兵告訴答應一聲,舉起手中的塔盾,在敵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一個仿佛烏龜殼一般的大陣就形成了。


    有準備而來的!錢銶心中蒙上一層陰霾。有一個他不願意想到的想法出現了,難道……難道李存煥早已經識破了嗎?怎麽可能!不過無論如何,也要眼前這支軍隊,有來無回!“殺!”


    “殺!”震動天地的咆哮響起,徐綰這才反應過來,慌忙下令道:“結盾陣防禦!”


    “別妄想了!今天你們都會留在這裏!”錢銶獰笑著,情緒有些失控。


    “放!”一聲聲大喝在兩側屋頂響起,眾人聞言,不由心頭一緊。


    “嗖!嗖!”無數弓弦聲響起,弩矢仿佛盛夏的暴雨,密密麻麻的。沒有太多準備的武勇都士兵不由慘叫聲連連,無數士兵倒在血泊中,兩眼瞪的鬥大,到現在他們也死不瞑目。為什麽即將成功的他們,會失敗,為什麽將會成為勝利者的他們,會成為失敗者。


    “還擊!”不同於武勇都,史建瑭帶來的都是軍中的精銳,有部分士兵裝備上腰張弩,腰張弩雖然威力不如蹶張弩,但敵人都在無遮攔的屋頂,更是因為在屋頂的緣故,沉重的盾牌和鐵甲也沒有裝備上,否則很容易敵人還沒有殺傷了,自己就先從屋頂陷下來。


    身穿輕甲,甚至隻是一件布衣的他們,微微中了一箭後,就會痛得從屋頂上滾下來。立刻有數杆長槍從龜甲陣中伸出,將這些偷襲者殺死。


    “刀斧手上!”錢銶見狀,不由一陣無名火起,怒吼道。


    “嗚!嗚!嗚!”號角聲響起,堵塞前後的吳越軍緩慢的前進,他們並不準備混戰,混戰會讓兩側的弓弩手失去他存在的價值。他們要排成厚實的戰陣,緩緩壓上來,讓對方不得不近戰,讓龜甲陣露出破綻,這樣才好讓兩側屋頂上的弓弩手發揮他們的作用,也可以讓自己少一些傷亡。


    “史將軍,現在該怎麽好!”徐綰對著史建瑭著急的問道。


    “放心,應該來了!”史建瑭的聲音依舊冰冷,冷得仿佛他身上的鐵甲一般。


    “難道秦王殿下早有準備!”徐綰依舊著急的問道,不問出一個答案,他可不會安心。


    “來了!東麵!”史建瑭看著東麵,冰冷的聲音在徐綰的耳邊響起。


    “東麵!”徐綰現在就仿佛溺水的人,猛然發現一塊漂浮在水麵上的木板,徐綰看向東麵,透過盾牌之間的間隙,可以看到東麵一片火光。


    …………


    “怎麽回事!”錢銶捉住身邊一名士兵咆哮道。


    “侯爺,我……我也不知道!”非常倒黴加無辜的士兵,無奈的說道。


    “快去,大聽好!”錢銶手一揮,將士兵甩在地上,怒氣衝衝的咆哮道。


    “是!”士兵連滾帶爬的站起來,瘋狂的奔跑起來,仿佛背後有一隻已經半個月沒有進餐過的老虎在追趕他一般。


    但那個士兵還沒有回來,一匹快馬已經疾奔而來,看到人群,勒住戰馬,聲音中充滿恐懼:“侯爺,大事不妙了!東青門、保安門、東山門告急!”


    “調!虎!離!山!本侯……本侯中計也!”錢銶聞言,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驚的,一口鮮血吐出。這次為了圍殺盧龍軍,抽調了一萬人馬來準備,就連錢鏐麾下最精銳的驍勇都都抽調了一半給錢銶。除去休息,準備明天駐防的。現在整個杭州城內城外城,隻剩下五千人馬!如何不叫錢銶驚怒得吐血。


    “侯爺!”錢銶身邊的士兵慌忙扶住錢銶,如果不是如此,錢銶恐怕已經暈倒在地了。


    “回!回師!”錢銶已經顧不上史建瑭了,現在他唯一指望的位於帶著這支兵馬回到內城。不過史建瑭會讓錢銶如願嗎?


    …………


    “李存煥,好!好手段!”錢鏐腳步一個踉蹌,雙手拳頭緊握,不受控製的微微顫抖著,不知道是驚懼造成的,還是憤怒造成的,也許兩者都有。


    “節帥!抱歉,都是我無能,我實在是……”成及滿臉羞愧的跪下來請罪。但話說到這裏,咬住牙關,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成及隻感覺自己仿佛被烈火煎熬一般難受。


    “弘濟(成及字),這事情不能夠全怪你,那個馮保都呢!捉住他,無論怎麽樣,他在我手中也是一枚不錯的籌碼!”錢鏐憤怒道。


    “節帥,大事不好了!許再思率領親兵突破包圍,已經衝出內城了!”一名士兵慌慌張張的跑來,單膝下跪,驚慌失措的說道。


    “什麽!怎麽可能的!我不是讓人好好圍困的嗎?”錢鏐憤怒道,雙手在空氣中瘋狂揮動,發出一聲聲呼嘯聲,仿佛李存煥在錢鏐麵前,被錢鏐拳擊一般。


    “節帥!”成及慌忙站起來,攔住錢鏐勸說道:“節帥,眼下要冷靜,要將再次的劣勢削弱到最低!而且我們還有內城!隻要守住內城,一樣可以逼退李存煥的!請節帥不要灰心!”


    報信的士兵顫抖著說道:“因為!因為叛賊許再思提前作亂,包圍圈並不完善,而且士兵也沒有做好太多的防備,所以……所以……”


    “可惡!”錢鏐一拳頭打在一邊的木柱上,鮮血從拳頭中滲出,順著木紋流淌而下。


    …………


    “稟殿下!東青門,東山門已經告破!元行欽將軍現在率領馬軍突擊!”一名騎兵策馬來到李存煥身前不過六七章,立刻勒住戰馬,戰馬人立而起,騎兵順勢滾下馬鞍,單膝下跪,右手撫兄,左手握拳垂地,畢恭畢敬的稟報道。


    “很好!你下去好好休息吧!”李存煥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目光平靜無波的繼續觀察著不遠處的杭州城。


    “諾!”騎兵應道,迅速翻身上馬,策馬絕塵而去。


    “殿下,你似乎不太高興!”杜棱有些謹慎的問道。


    “本王記得騰雲你說過杭州城的情況。癸醜年錢鏐在杭州鳳凰山築子城,作為鎮治(藩鎮治所)。後又發民夫二十餘萬,修築羅城,周長七十裏。本王記憶還可以吧?”李存煥笑問道。


    杜棱似乎有些明白李存煥的話了,但還是順著李存煥的意思點點頭,說道:“殿下所言甚是,古人所言,過目不忘,大概就是指殿下了!”


    李存煥搖搖頭,笑罵道:“以後這奉承話別說,本王雖然喜歡聽奉承話,但更知道,奉承話聽多了,隻會讓一個人自大。秦王掃[***],何等的氣勢!卻狂妄自大,存世不過十三年,其中固有有趙高、二世無能的緣故,但二人掌權不過三年,這裏麵又有多少秦王的‘功勞’!”


    “殿下所言甚是!”杜棱訕訕然道。


    李存煥搖搖頭道:“算了,說回剛才的問題吧。你問我原因,估計你也明白了幾分,錢鏐開始修築的子城也就是內城,是在鳳凰山上,地勢肯定險要。反而是外城,是後來才修築的。攻下外城又有什麽作用!要連同內城攻下,這才算得上真正的評定吳越!”


    “殿下英明!”附近一眾幕僚立刻趁機恭維道。


    李存煥皺皺眉頭,但還是沒有嗬斥奉承自己的眾人,有些不耐煩的擺擺手道:“好了,準備進城!”


    因為沒有了錢銶這個統帥坐鎮,東麵九門在東青門、東山門被攻破的速度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守軍來不及撤退,來救援的兵馬隻是來到了附近。其他七門也沒有支持多長時間,就被裏應外合所攻破。來支援的部隊被元行欽所發現,立刻被元行欽興奮的率領騎兵衝鋒。


    杭州作為大城,主幹道足足可以讓七輛馬車並駕而行,也不妨礙騎兵衝刺,殺得吳越軍屁滾尿流,大量的吳越軍士兵投降。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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