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錢鏐沒有布置好之前衝了出來,但不想這次錢鏐派來的士兵還準備上火器,措手不及之下馮千戶被火天鴉擊中,受了重傷,昏迷過去。現在在末將部下內,所以不能夠過來見秦王殿下!”許再思說話間,眼中不由閃過一抹惱色。


    雖然他最後都選擇了投靠李存煥,但李存煥他他和徐綰當成誘餌,還是讓人非常的不爽。而且他的跟隨,更多是此刻已經沒有其他選擇給許再思。因為到了這個時候,他除了投靠李存煥外,無論是單幹還是投靠錢鏐,都沒有可能得以活命。否則許再思說不得再背主一次也並非不可能的事情。


    李存煥卻不在意這些,點點頭,說道:“辛苦你了,你下去好好休息一下吧!腿上有傷就別硬撐著,容易落下病根。祝霽龍,你帶本王的禦醫去給許將軍治傷,嗯,隨便給馮保都看看,別有什麽問題!”


    “呃……”許再思明顯愣了一下,心頭有些感動,對李存煥抱拳道:“謝……殿下!”


    “不!這是你應得的,畢竟本王有負你們的寄望。不過你可以放心,浙西節度使,應該花落誰家,本王心中還是記得的!你下去好好養傷,本王可不想浙西節度使是一個蹩子,雖然本王最後還是可以接受,但到底不太喜歡!”李存煥笑道。


    許再思聞言,眼圈一紅,嘴唇緊緊抿著,許再思不是不想答謝。而是他怕他聲音一說出口,就忍不住露出哭腔。之前許再思之所以有能力要浙西節度使,那是因為他有驍勇善戰的五千武勇都作為基礎。但現在許再思有什麽?


    被李存煥作為誘餌,武勇都,死的死,傷的傷,降的降,俘的俘,跟隨著許再思的,隻剩下四百餘,估計徐綰哪裏也有三四百人。還有殺出重圍的,如果好運也許有二千人,運氣差一點也有一千二三百人。但這些人沒有用,因為他們都是被殺散,小規模突圍的。盧龍軍完全可以從容收編。


    也就是說許再思估計自己手頭上的兵馬還不夠兩個營(八百),而且徐綰到底不是許再思,雖然說有過命交情,但還是很有希望給李存煥拉過去。這樣的情況下,按照許再思的預料,估計戰後,李存煥好一點的就是給自己一個中州或者下州自己,當兵馬使。再差一點的,就是讓自己去一個縣裏麵當鎮將。


    這還是因為自己這次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緣故。畢竟一個縣再差,一個鎮將手下也有七八百人。如果是大的,像劉仁恭,當初在壽陽就有三千兵馬,不過是比較罕見。而在正常情況下,許再思甚至連為一方鎮將的資格也沒有,他手中才四百餘殘兵敗卒,還不少人帶傷了,如果運氣不好,隻手下三百人不到也不是不可能。


    換一個黑心的,連許再思現在的兵馬也吞了也不奇怪,哪裏有什麽還兌換原來的許諾。許諾的兌換,是建立在足夠的實力的基礎上。


    “殿下似乎,太過善良了!”看著許再思已經遠離的背影,杜棱斟酌一下,謹慎的說道。其實杜棱想說的是,李存煥太過傻了,當然這句話杜棱可不敢說出來,隻能換上一個比較婉轉的詞語,善良。


    李存煥不置可否的笑了下,聲音中充滿自信,道:“你是認為本王太傻了吧?”


    “末將不敢!”杜棱聞言,臉色大變,慌忙辯解道。這話心裏想,背後說,都沒有問題,被李存煥知道了,那就是天大的問題。


    “是不敢,不是沒有想!”李存煥側頭,看著杜棱笑著說道。聲音中充滿調侃的味道,


    杜棱聞言,不由心慌慌的,上位者別看他笑眯眯的,說不得下一刻就給你翻臉,叫人拖你出去殺了也屬於正常。更加重要的是杜棱剛剛跟隨李存煥,摸不透李存煥的姓格,即使李存煥喜怒無常,杜棱也不會感到奇怪。慌忙準備解釋。


    李存煥已經擺擺手道:“你不用解釋,本王明白。不過本王這樣做是有本王的深意在裏麵!”


    “是!”杜棱變得慎言很多,說話也惜字如金。


    “你不想聽聽?”李存煥笑著問道。


    “末將……嗯,殿下英明!”杜棱不敢說想,又不敢說不想,唯有說了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想蒙混過去。


    李存煥哈哈大笑道:“太過謹慎可不好,杜棱你可得有當初見本王那個時候的豪氣!這才是你吸引本王,讓本王親自勸降的緣故之一!”


    杜棱聞言訕訕一笑,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李存煥笑完後,低下頭,看著手中的馬韁,大拇指慢慢撫摸著馬韁上的紋理,沉聲道:“許再思是一個有能力的人!”


    杜棱尋著機會,也不再像之前那麽謹慎,點點頭說道:“的確,許再思跟隨秦宗權征戰中原,再跟隨孫儒從中原南下江淮,再為錢鏐北抗楊行密,南討董昌。如果是一個普通一點的人,恐怕早已經成為路邊一堆枯骨,哪怕運氣好,也不過是一個大頭兵。哪裏可以成為到兵馬使之位。加上跟隨顧全武南征北討,怎麽樣也學到幾分本領。”說到這裏,杜棱幽幽的歎息一聲,道:“可惜了顧全武!年紀輕輕就去了!”


    李存煥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心裏卻道:如果不是如此,恐怕我在吳越的戰事也沒有如此順利,顧全武死了固然可惜,可不死就是我頭痛了。不過李存煥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纏。“許再思是一個有能力的人,不過不是一個有品德的人。錢鏐待他差,他便造反。固然有錢鏐不仁我不義的因素,不過在浙西,這個名聲卻不如何好。”


    說到這裏,李存煥頓了頓,意味深長的看了杜棱一眼,繼續說道:“所以這樣的人,他除了依附本王,還能夠依附誰?不說楊行密快被本王所滅,就算楊行密還在,加上福建的王審知、江西鍾傳,此三人,誰肯接納許再思?須知許再思現在手下不過四百餘兵馬而已!”


    “殿下……英明!”杜棱聽得目瞪口呆,本來想說殿下好心計,不過幸好反應得快,這才改為英明。心計這東西誰都會有,但作為一個君主,明麵上,自然是得光明正大的。但心中對李存煥多了幾分畏懼。一個人居然可以短時間內將人心,把握得如此細致,杜棱也是第一次看到的。


    李存煥聞言,嘴角不由露出一抹得色。任命一個對自己忠心耿耿的人並不困難,李存煥麾下並不缺乏。手下已經擴充到二千人的鐵鷹都就是,人人都經過洗腦,對李存煥忠心耿耿,視李存煥為平定這個亂世,還天下百姓安居樂業的唯一一個人。


    不過成為節度使忠心還是不足夠的,還需要有能力。否則如何震懾剛剛被征服的土地,而許再思目前卻是最好的人選。一來他無法不依附自己,而來自己給予如此大的權勢。人心肉做的,許再思縱使再寡情薄意,四五年內對自己也會忠心耿耿。四五年已經足夠了。三來,許再思熟悉吳越這片土地,當地人也知道他的威名,見識過他的凶狠。


    想到這裏,李存煥抬頭看著已經近乎渾圓,卻依舊穿越的月亮,讓他仿佛看到了現在的天下,雖然天下大勢已經出現,但依舊不完整,讓李存煥越發的煩躁。戰爭,無邊無際的戰爭,到底要死多少人才能夠填飽這該死的分裂。


    “殿下,來到鳳凰山了!”杜棱伸手勒住李存煥胯下怒火獅子的馬韁,如果李存煥再往前,恐怕就有危險了。雖然二百步對於射程隻有一百五十步的蹶張弩而言非常安全。而床弩射程雖然遠,但準確姓卻讓人無奈。不過,難保不會有神射手注意到李存煥,對於能夠短暫使用五石硬弓的神射手而言,二百步還是可以一箭射穿一層鎧甲。


    (唐朝一步約莫:一點五米,乃唐太宗左右腿各走一步得出的。)


    “已經到了嗎!”李存煥將看著月亮的視線,投像喊殺聲震動天地的城牆。鳳凰山有著江南山峰特有的特點,都是並不高,而且地勢比較平緩。不過不知道是人造,還是天然,山腳亂石嶙峋,士兵根本無法行走其中。隻有東麵、北麵兩條道路,兩條道路寬闊差距不大,都隻是足夠約莫四百人發起進攻。再多不是不可以,但顯然就會城上的敵人更加容易射殺到盧龍軍的士兵,而士兵的進攻力度卻僅僅是加強幾分。付出和收獲非常的不平衡,李存煥再著急,也不會如此愚蠢的加大士兵進攻數量。


    不過錢鏐哪裏比李存煥麾下的盧龍軍也好不到哪裏去,錢鏐和成及也想不到李存煥居然連夜攻城。按照他們的所熟悉的杜棱來到推測,杜棱肯定會讓李存煥休整最少一天,才會進攻內城,因為杜棱明白鳳凰山的險要。而杜棱的意見對李存煥的影響力非常的大。最明顯的攻陷嘉興、策反許再思,都必然是熟悉內部情況的杜棱所出謀劃策的結果。


    不過他們明顯小看了李存煥,李存煥敏銳的捕捉到這一個朦朧的戰機。雖然有可能因為錢鏐嚴加戒備,而導致盧龍軍在內城的城牆下撞得頭破血流,卻又無可奈何。但李存煥賭對了,他的攻其不備,讓在內城的吳越軍措手不及。現在的城牆雖然沒有被攻下來,但已經亂糟糟的,盧龍軍一度攻上城牆。


    不過內城不愧是錢鏐最後的老巢,城上的將官都是錢鏐的心腹。一旦遇到盧龍軍士兵攻上了城牆,就會悍不畏死的親自殺上來。將官身先士卒,下麵的士兵就不用說了,人人奮勇殺敵。讓盧龍軍雖然數次登上城牆,最後都被趕下去。元行欽唯有冷漠的不斷投入士兵,使盧龍軍和吳越軍形成膠狀。無數的屍體從城牆上落下,似乎想將城牆下的壕溝填滿。


    箭矢仿佛飛蝗一般從城牆上射下來,但盧龍軍也不甘示弱,弩炮有力的反擊。不同於投石機,弩炮將一枚枚石彈射出,在二百步內,弩炮可以準確的將一枚石彈射中三米直徑的靶子。對付角樓、垛口最是厲害。


    隻要石彈擊打在垛口上,垛口就會被打得粉碎,連同已經碎裂的石彈四麵激射,仿佛手榴彈一般。躲在垛口後麵的弓弩手可就吃苦頭了,非死即傷。而如果擊打在角樓上,持續中彈七八枚後,角樓也會崩塌,角樓上的弓弩手結果就不用說了。如果好運,落在城牆內外也就罷了。如果落在城牆走道上,那可是悲劇了,不造成二三十人的傷亡,老天爺都感覺自己沒有麵子。這十台從戰艦上拆下來的弩炮,可是讓吳越軍吃夠了苦頭,這還是因為夜晚光線不太好的緣故,否則恐怕還要死多些弓弩手。


    當然,這也有城頭上弓弩手經常處於密集狀態的關係,倒不是錢鏐傻逼,中招後,還不知道稀疏隊列。弩炮才十門,約莫每三十息才射出一顆石彈。而且命中率才八九成,自然造成的傷亡大。但如果不多派弓弩手上城牆,那麽就不是傷亡數字的問題,而是城牆可能被敵人攻占的問題。所以錢鏐咬著牙關也和盧龍軍死磕。


    “凡爾登!”李存煥不由自主吐出這個字音。


    “凡而丁?”一邊的杜棱聞言,不由疑惑的重複一次李存煥說的話,當然也因為充滿西方氣息的詞語,杜棱讀得並不標準。這個奇怪的詞語讓杜棱非常奇怪,疑惑的看著李存煥,問道:“殿下剛才這話是什麽意思?”


    現在凡爾登恐怕還沒有出現,更別提讓其成為著名的“絞肉機”、“屠宰場”、“地獄”之稱的第一次世界大戰還沒有爆發。杜棱自然不知道李存煥這話的意思。


    “呃……沒有什麽!隻是想起兵聖的話!”李存煥眼睛有些憂鬱,不過李存煥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很快,目光就變得非常冰冷。


    “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為不得已。”杜棱緩緩吐出一段孫子兵法。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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