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向北數百裏,便是大雪山。


    大雪山的北麵,就是無盡的冰原。


    冰原之上,寸草不生,夾雜著冰粒的狂風常年不停,氣溫低到可怕的程度,這樣殘酷的環境下,人根本無法生存。


    大雪山綿延無數百裏,擋住了冰原的酷寒和颶風,守護著整個西域。


    而神廟,就坐落在大雪山山頂。


    ……………………西域的百姓如同信仰大雪山一般信仰神廟,將其視為西域的神聖守護者。


    所以,當一輛掛著神廟標誌的馬車從草原呼嘯而來,穿過無數的小國和綠洲的時候,沿途的西域百姓虔誠的行禮跪拜。


    趕車的是一個年輕人,麵色蒼白精神卻極好,臉色還掛著好看的笑容,還會朝著路人點頭揮手示意,和那些溫和善良的神官大人一模一樣。


    但令人驚疑不定的是,馬車車頂上斜斜的插著一把長劍。


    長劍上串著數顆人頭!


    隻是,馬車上神廟高階神官的獨有標誌醒目無比,打消了沿途之人的好奇窺探欲,一路之上,無人敢上前去問詢半句。


    大概是神廟神官殺死的瀆神者或異教徒吧……許多人望著那馬車漸漸遠去,默默的想到。


    ………………………………楚南卻知道,車廂頂上的人頭並非神廟瀆神者或異教徒,而是神廟的高階神官!


    扶桑山大宗師用最瘋狂的方式炫耀了自己頂尖的殺人技巧和狠辣決心!


    沒有用賴以成名的劍氣,用極殘酷、簡潔的手段將五位神廟的高階神官全部斬殺,哪怕強如九品的顧惜朝也無法支撐過三招!


    扶桑山大宗師與楚南接觸過的教皇、張海都不一樣。


    張揚,狂傲,清高,肆無忌憚……似乎扶桑山大宗師目的單純而唯一,就是為了殺人!


    楚南不敢想象,若是天下其他幾位大宗師都如這般瘋狂而嗜殺的話,這個世界會怎樣。


    “怎麽?怕了?!”


    車廂內傳來沙啞的聲音。


    楚南回頭看了看車廂上串著人頭的長劍,歎口氣說道:“怎麽能不怕……”


    “殺手的手段,學到了幾分?那道劍氣,又領悟了多少?!”


    楚南聳聳肩,隨意的說道:“前輩說了,讓我來,就是趕車和做個見證的。我不想學,也懶得去領悟……”


    車廂內再沒有任何聲音,幾乎讓楚南懷疑裏麵是不是沒人。


    ……………………大雪山巍峨如雲,山下是美麗寧靜的綠洲,山腳是耐寒的樹林,山腰是白茫茫的雪原,山頂是堅硬純淨的冰原。


    就如同西域神話中頌揚的一般,雪山博大、寧靜、純潔。


    隻是,這處純淨的聖地迎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山下有許多朝聖而來的信徒,滿臉的滄桑和虔誠,對著蒼茫的雪山跪地膜拜,口中念誦著腔調詭異的經文。


    看著這些受盡苦難而來,又要受盡苦難而去的信徒的虔誠表情,身後是寧靜矗立千萬年的大雪山,人的靈魂都要震顫。


    扶桑山大宗師和楚南二人穿過還在跪拜的人群,沿著蜿蜒要達天際的石階而上。


    身後,信徒們的誦經聲又響了幾分。


    ……………………“怎麽?心軟了?!”


    扶桑山大宗師緩慢的踏著台階,冷冷的問道。


    楚南輕輕的歎口氣。


    不同於京城香火鼎盛、人流如織的佛寺道觀,大雪山顯得太安靜太低調。


    隻有最虔誠的信徒才有資格來雪山下跪拜。


    而山下的信徒即便跪倒到死,也無法看到神廟一眼。


    扶桑山大宗師停下腳步,凝神看著山上,淡淡的喝道:“神棍……既然知曉我到了,還不下山迎接……”


    那聲音極輕,卻如悠揚無比,在山間不停的回響。


    “唉……”


    山上極遠處也傳來一聲輕輕的歎息,仿佛就在耳邊響起。


    山道間突然平地起了一陣大風!


    扶桑山大宗師開始加速,隻留下一道黑色的影子。


    楚南連忙跟上,自然是不想錯過接下來不可避免的宗師大戰。


    還好,這山道對楚南來說,幾乎稱得上熟悉,跟上難度並不大。


    ……………………山道兩邊的景物飛快的後退,也在慢慢的變化著。


    等到山上被白茫茫的雪覆蓋,楚南隻能無奈的和扶桑山大宗師拉開距離。


    扶桑山大宗師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每一步都堅定而緩慢,一腳踩下,結實的石階必然碎裂好大一片,身上的氣勢也變得淩厲強盛一分!


    山上也出現一個滄桑威嚴的老人,頭戴皇冠,手握權杖。


    鏘!


    扶桑山大宗師長劍一揮,數個黑影朝著教皇飛去!


    教皇穩穩站定,手中權杖輕輕向前一探,身前空氣中泛起漣漪般的波動。


    那黑影速度慢了下來。


    “唉……”


    教皇看著身前的幾顆人頭又歎息一聲,緩緩說道:“你又是何苦……”


    “哼!”


    扶桑山大宗師冷笑,諷刺道:“看到自己的弟子慘死,你怎麽不惱不怒?”


    教皇手中權杖輕揮,對扶桑山大宗師越來越沉凝淩厲的氣勢視而不見,緩緩問道:“二十年來,雪山從未冒犯過扶桑山……你,太過了!”


    扶桑山大宗師繼續冷笑,輕彈長劍,大踏步朝前刺去!


    長劍明明隻有一把,卻如鋪天蓋地一般充塞天地,卷起漫天的風雪!


    麵對扶桑山大宗師蓄勢已久的一劍,號稱宗師第一的教皇也隻能閃避,輕輕後退一步!


    僅僅是一步,竟像是跨出了無限遠!


    扶桑山大宗師的長劍淩厲依舊,距離教皇隻差一絲,卻始終無法刺中!


    轟!


    扶桑山大宗師泄憤似的一劍,硬生生的將蜿蜒的石階斬碎了數百米!


    “隻會做縮頭烏龜麽?!”


    教皇臉色依舊安詳,緩緩搖頭道:“你殺不了我。”


    說著,教皇手中權杖輕輕落下。


    地麵微微顫動,被扶桑山大宗師斬碎的石階碎塊猛然停滯在空中,又齊齊落下。


    大雪山山腰之上,下起了碎石雨!


    扶桑山大宗師飛身而起,刺向教皇頭頂的皇宮。


    教皇臉色肅穆,手中短短的權杖迎上去。


    嗡尖銳刺耳的爆鳴聲!


    兩位大宗師第一次正式交手,聲勢駭人!


    兩人腳下的地麵一塊塊的碎裂,出現扭曲綿長的裂縫!


    長劍與權杖相觸,似乎那一塊空間都塌陷下去,又放出巨大的光芒!


    那光芒,是無數道殺人無形的淩厲劍氣!


    扶桑山大宗師冷笑一聲,劍招不停,揮出無數道劍影,將教皇整個人籠罩在內,分明是要以快打快,硬逼著教皇不能閃避!


    教皇歎息一聲,手中短杖輕揮,將那無數道劍影擋在身外一尺!


    ………………………………教皇身後數十米處,不知何時出現一個白色身形,在皚皚白雪中如同一朵白蓮,清冷而美麗。


    楚南小心的繞過世上最危險的戰場,朝著那白色人影走去。


    白色人影居高臨下,早早的就發現了悄悄靠近的楚南,也開始飄退,似乎不想和楚南碰麵。


    “菲櫻……菲櫻……”


    楚南幹脆大聲喊了起來。


    後麵兩位大宗師還在拚命,扶桑山大宗師殺機正盛,教皇也沒心思去懲戒當麵勾搭自己女兒的色膽包天的混蛋。


    菲櫻還在低頭後退,沒有回到,突然抬起頭,看著出現在自己前方的楚南,有些吃驚!


    楚南這時候有些感激扶桑山大宗師最近對自己的折磨起來,得意的看著菲櫻笑道:“怎麽樣?我厲害吧?!”


    菲櫻臉色微寒,手中短刀揮出,低聲道:“讓開!”


    楚南險之又險的躲開,低聲笑道:“想謀殺親夫不成?”


    菲櫻還不回答,輕輕咬著紅唇,狠心砍去,顫聲道:“讓開!”


    似乎已經有了幾分哀求的意思。


    楚南大概知道菲櫻為何反應折磨激烈,多半是看到了顧惜朝等人的頭顱,就算再清冷的姓子,心中也不會好過,輕輕的在菲櫻彎刀上輕彈幾下。


    那彎刀竟被彈飛好遠。


    顯然,菲櫻心情激蕩之下,水準大失,也沒有真對楚南下狠手的心思。


    菲櫻夾在楚南和雪山之間,看著楚南和扶桑山大宗師一起帶著顧惜朝等人的頭顱上山,顯然十分難堪。


    楚南當然不肯讓菲櫻離開,不然這誤會就可能成為一世的死結,再也解不開,一把握住菲櫻冰冷的手。


    菲櫻咬牙,手上勁氣淩厲,要狠心甩開楚南。


    楚南竟死抓住不放,手掌頓時鮮血淋漓。


    菲櫻心中頓時一軟,臉上苦色更濃。


    楚南趁勢摟住菲櫻的腰肢,感受著心情激蕩之下亂顫的嬌軀,輕聲安撫道:“不是我殺的……我隻是被逼著跟來……真的……要相信我……”


    菲櫻劇烈掙紮,又不敢再用勁氣掙開,擔心楚南再犯傻強撐,到時候兩個人都痛苦,過了良久,終於軟軟的靠在楚南肩上,輕聲抽泣道:“可是……他們都死了……”


    楚南還是第一次看到清冷的菲櫻這麽激動無助,顯然自己站到教皇的對立麵讓少女格外的痛苦糾結,輕輕拍著菲櫻後背安撫道:“沒事的……和我無關……也和你無關……有些事情,你我都無力改變的……”


    菲櫻大概是承受了巨大的壓力,清冷高傲的少女第一次放開心防,淚水便再也止不住,哭泣之聲更加響了。


    而這時候,兩位大宗師的決戰也到了分出勝負的時候。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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