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任得敬果然沒有辜負李仁孝的期望,自他從太後宮中出來後,太後任氏終於開始用膳,李仁孝大喜過望,不斷前往太後宮中請安問候,任氏不再如以前那般消沉,笑容又重新回到她那張妖媚豔麗的臉上。而任得敬卻沒有放過這次大好的機會,他的如意算盤終於成功地達成,在李仁孝從任太後宮中掛著笑容回去之後他,他任得敬也被任命為同領左廂軍司事、靜塞軍司都統軍。雖然他對這個差遣不甚滿意,但畢竟又有了兵權,值此『亂』世還是先取得軍權再說,橫豎有任太後在宮中主持,待退了宋軍積了軍功之後,再入朝廷不遲,到那時才有自己大展宏圖的機會,所以他對打敗宋軍有著別人所沒有的強烈**。


    隨著夏國朝廷內逐漸統一了策略,緊張地調兵遣將之時,宋軍中路大軍進展順利,邵興的雲騎侍衛大軍縱橫於鹽、韋二州之間,不斷向北麵展開試探『性』進攻,夏軍並不與其正麵對抗,而是采取拖延戰術,眾多的關防營寨延緩雲騎侍衛大軍的進程,使馬軍不敢單獨深入夏軍防禦縱深,以免遭到意想不到的打擊,畢竟夏軍主力馬隊還沒有被消滅,他邵興可不傻,豈能讓一支單獨的侍衛大軍孤軍深入涉險。


    吳玠的雲翼侍衛大軍三萬二千人和配屬鄉軍八千人已經進至鹽州治城之下,正在準備拿下鹽州州城。而李彥仙的勝捷侍衛大軍主力擔負著掩護雲翼侍衛大軍,並向北徐徐北上,但李彥仙並沒有放棄快速北上的想法,夏國君臣所言勝捷侍衛大軍突出一部,便是他派出西進攻取溥浪城的勝捷第三軍,軍指揮使張長寧更是迫不及耐地要立下一大功。


    由於有邵興的雲騎侍衛大軍掩護,溥浪城距勝捷侍衛大軍也就是不到百裏之遙,何況中路大軍亦是正緩緩縮短與溥浪城之間的距離,勝捷第三軍加上李彥仙給特別配屬永興軍路鄉軍部隊,總兵力達一萬二千人,所以他張長寧敢於脫離中路大軍主力向西進攻溥浪城,因為他擁有裝備精良的八千多禁軍和同樣有相當強戰鬥力的邊郡鄉軍,一般夏軍部隊他還真看不到眼裏。


    而且張長寧亦是有他自己的個人理由須要打一場漂亮的勝仗,他原屬王澤在京西時的舊將,是王澤當年第二次勤王救駕原從將帥之一,幾年來多在侍衛步軍司任職,前年方才外放授予軍指揮使要職。與他在河上跟隨王澤的幾人中,上官雲是侍衛水軍副都指揮使護正印了,被軍中稱為製帥,傅全剛剛由長騎侍衛大軍都指揮使升任侍衛馬軍司副都指揮使知雜事,何春早就是軍指揮使,已經被提名升任侍衛大軍都指揮使知雜事、秦良跟隨朝廷南下後,一直在東南,新軍製後在南侍軍都指揮司擔任都參軍使。幾人除秦良和他之外都是王澤在曹州時的原從將帥,升遷的快也無可厚非,但秦良的前程都要強過於他,已經是方麵都參軍使,由此而看到他和上官雲、秦良、傅全三人相比,一個是製帥、一個是方麵參帥最後一位由大帥升任馬軍使副知雜,他真的是不服氣,若是趕上新軍製時,他要求去人人看不起的南侍軍,縱然比不過秦良,但今日他最少也是個侍衛大軍都校了,也好過在侍衛步軍司中熬資曆,現在還是軍指揮使。


    由於他來自侍衛步軍司,又有與王澤之間的關係,被看好是下一任勝捷侍衛大軍都指揮使知雜事的不二人選,當然想立下一次大功,不能被各位西軍大將看扁了侍衛步軍司出身的將帥。


    張長寧接到軍令後,立即以最快的速度清點輜重糧草,集結各部兵馬出動。勝捷第三軍全軍八千五百名將吏,隊長與隊副之上軍將二百餘人,下轄兩個鎮統製司並軍司直屬各營、隊,第七鎮是最先裝備四輪戰車的軍鎮,結成戰車連陣足以在平原上對付萬人馬隊的猛烈衝擊,而勝捷第五鎮最為驍勇善戰,其前身乃是當前童貫、劉延慶所率勝捷軍留陝的餘部精選壯勇編練而成。當年勝捷軍留陝的餘部在新軍製整編後,大部編入勝捷第一軍,一部編入勝捷第三軍,在近幾年來反擊夏軍進攻中該部屢立戰功,被兵部授予‘威橫鎮’的旗號,成為整個禁軍中十八個有獨立鎮號的統製司之一,隻是一直是一支配備少量戰馬和輕車的輕裝鎮司,並沒有配備四輪戰車,隻是行軍時配備載運裝備的四輪轉運車,無法同夏軍馬隊在平原上對抗。


    軍司下屬有兩個馬軍營,全部是由橫山熟羌子弟組成的騎兵,配備全副重甲,戰鬥力極為強悍,絲毫不下於雲騎侍衛大軍的騎兵,更不在夏國擒生軍馬隊戰鬥力之下。


    勝捷第三軍自從開拔,一路上並沒有遇到夏軍大的抵抗,隻有途徑的堡寨偶爾出戰後,立即縮回去閉門自守,小股的夏軍斥候馬隊不遠不近地在大軍周圍遊走監視,第三軍的馬軍一出動,這些斥候就快速撤離。原本前方開道的第五鎮三千將吏和一個馬軍營呈鬆散的戰鬥行軍隊形,準備隨時應付夏軍可能發動的突襲,但隨著離溥浪城越來越近,並沒有發現大股夏軍的蹤跡,整個第三軍將吏不免鬆解起來,全軍上下都樂觀地認為夏軍已經不敢與大隊宋軍作戰,而是遠遠地避開了,隻有在進入靈州後方能遇到夏軍激烈抵抗,反正前麵也沒有險惡的山穀,全部是一馬平川,有的不過是幾處不經眼的起伏小山,所以前軍漸漸疏於戒備,很少排除遊騎,再說天實在是太冷了,實行行軍時的高度戒備有些太不盡人情。


    “軍情——緊急軍情,讓路、讓開道路。。。。。。”正當勝捷第三軍全軍懶洋洋地向西開進的時候,一名夏軍斥候騎馬狂奔,在聚集夏軍馬步軍的曠野上粗魯地嗬斥,讓路上正在行軍的夏軍將吏讓路,無論官職大小,統統不放在斥候的眼中,他們隻有一個目的,就是把軍情送到主帥手中,敢擋路者,他們有權力越過甚至斬殺。當到了高澄與任得敬的馬前,斥候**的戰馬都是渾身汗水,鬃『毛』上的水已經凝結成冰,鼻子裏嗤嗤喘著粗氣。


    斥候飛身跳下戰馬,整個人也是氣喘籲籲地跑到他二人身前,被幾名中軍衛卒攔住,在圈子外他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二位大人,勝捷第三軍已經過了白豹城,離此不到二十裏。”


    高澄與任得敬對望一眼,二人心中幾乎是異口同聲地道:“終於來了——”


    任得敬眉頭一挑,神『色』間頗有幾分興奮地當先說道:“張長寧這條老狗,終於要上套了,這會恐怕還做著攻陷溥浪城的春秋大夢呢!”


    高澄目光中閃過一抹鄙夷,在他眼中任得敬不過是一個南朝的叛臣而已,對於夏國來說也不過是貳臣罷了,他高氏一門可是夏國開國以來的重臣,與這等貳臣為伍,真是丟盡他的臉麵。然此時任得敬是不能公然得罪的,李仁孝在削奪任得敬兵權後,又再次啟用任得敬,可見任太後在宮中的份量,不能不禮讓三分。雖說不能公開流『露』,但他還是忍不住暗自譏諷道:“以都統軍之見,我軍當以事先部署,在平地上以馬軍攻擊?”


    任得敬反用異樣的眼光瞥了眼高澄,他心中遽然升起一陣恨意,明明他是同領左廂諸軍司事,已經是夏國左廂五軍司的副統帥,在他看來自己的地位和南朝的西侍軍副都指揮使一般無二,高澄竟然以軍司都統軍來稱呼他,明顯是低看他一等,有意的辱沒他的臉麵,豈能不讓他惱怒非常。饒是他老『奸』巨猾,心中雖有千萬不滿,但麵上卻不『露』聲『色』,騎在馬上淡定自若地搖了搖頭道:“高帥豈又能不知南軍每次出征,平原之上以四輪戰車環繞軍陣,弓弩器械防禦,縱然是馬軍與之對抗亦是難有做為,咱們隻能在前麵山丘地帶將其圍困,利用幾座土山把勝捷第三軍各部分割開來,使其不能連成車陣,再用鐵鷂子突擊,必然可見全功。”


    高澄稍稍思量,雖然看不起這個貳臣的嘴臉,卻感到任得敬的建議頗有幾分道理,宋軍四輪戰車仿佛專門為馬隊量體定做一般,須叟便可組成一個又一個的小陣,相互間以弓弩支援,令騎兵遭到來自四麵八方的打擊。而且這種戰車的製作工藝相當複雜,車上一係列的金屬機械裝置,雖然可以模仿,但夏國工匠所造成仿製織品卻不堪使用。


    “好吧,就按都統軍之言,大軍在前麵的山丘地帶伏擊南軍,你我二人各率一軍,沒藏啟都統、仁多全義都統分率東西兩麵劫殺潰卒,沒移遇率鐵林跟隨本帥。”


    高澄有力而簡短地發布了軍令,沒有半點與任得敬商量的口氣,在眾將齊聲應諾聲中,任得敬目光中的恨意更加濃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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