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由於侍衛大軍都指揮使和副都指揮使是息玉卓、來羅明珠分別擔任,成軒由於戰功卓越越級升任都指揮使知雜事,他實際掌握由漢軍組成的第一軍和第五軍以及馬軍鎮,而第二軍經過互換軍號後,已經由息玉卓和來羅明珠舊部中的步軍改編而成,又加入了訛三骨力的軍司,共同合並為步曲第二軍。而且這個軍司很特別,宋軍一般隻有大軍才下轄騎軍鎮,軍司一般隻有馬軍營,第二軍下轄一個規模達五千人的馬軍鎮,幾乎相當於一個軍的級別,而且第二軍的編製規模也很大,總共有四個鎮的番號,攻擊一萬四千馬步軍,在西侍軍中是編製最大的一個軍司,而步曲侍衛大軍也擁有了兩個馬軍鎮和其他一些馬軍營,馬軍達到了接近萬人,這個侍衛大軍的名號已經徒有其表,實際上已經接近宋軍馬軍侍衛大軍的規模。


    這次第一波進攻中,步曲第二軍在第一軍與長從第一軍之間,由於應息玉卓要求,黨項兵被裁撤不多,整個第二軍兵力又達到一萬四千餘人,這與殿前司各軍人數相等,戰鬥力相當強悍,所以擔負著主力突擊的差遣。


    步曲第一軍前鋒兩千餘人已經登上了西岸,正在和夏軍趕到的反擊部隊激烈地搏殺,當王巒淵率幾百人趟著血水上了岸後,整個西岸已經屍橫遍地、雙方軍卒擁擠在狹小的地域相互擠壓,已經沒有任何的戰鬥隊形,他們都在為自己的生存而頑強地搏鬥。


    “太尉——下將來晚了。”王巒淵提著一把斬馬刀,趕到正在指揮部眾作戰的成軒身旁。


    “原來是王指揮使——”成軒手持一把精巧的鋼臂弩,斜眼看了看王巒淵,勉強地笑了笑。


    自壽春戰後,王巒淵在王複手下幹了一段時間的行軍參軍,便被保薦擔任營副指揮使,幾個月前剛剛升遷營指揮使,千餘名拱聖軍將吏便是他的部屬。


    “不知太尉有何吩咐?”


    “殺退這群叛羌,迎接孩兒們上來。”


    王巒淵這點兵力的投入,幾乎影響不了大局,但他們還是能夠增強一點西岸的宋軍兵力,最少能夠守住現有陣地,接納更多的袍澤上岸。


    “弟兄們,衝上去殺死他們——” 王巒淵扯著嗓子竭盡全力地喊,整個人已經衝到了前麵,說話間,一名夏軍步兵衝到他的麵前,『操』著大槍就向他刺了過來。


    一名區區的夏軍軍卒,壓根就不放在他王巒淵眼裏,他輕輕閃避身子,順勢斜跨一步,左手一把抓住槍杆,右手掄起斬馬刀一刀就把槍杆削斷。正當那位夏軍軍卒驚秫愣神間,他早就一個箭步跨上、手起刀落,把那軍卒的人頭砍落地上,脖頸噴出數尺搞的鮮血,飛濺了閃避不及的他一身都是血漬。


    雙方的將吏對這樣殘酷的景象似乎已經麻木,他們根本看都不看一眼,仍舊嗷嗷叫地相互廝殺,當王巒淵又砍殺一人後,再有兩三人向他撲了過來。。。。。。。。


    步曲第二軍亦是在付出很大傷亡後登上了西岸,息玉卓一開始就投入了第二軍所有步軍部隊,並把步曲第五軍放在後麵跟進,第二軍的五千馬軍在後方擔任後衛。這些黨項族的將吏並沒有因為麵對同族而手軟,他們在上岸後就和撲麵而來的夏軍展開激烈搏殺,由於他們都是出身擒生軍的精銳,熟悉夏軍的格鬥技能,所以他們一上來就把這些新的擒生軍打懵了,夏軍將吏根本就沒想到自己遇到了本軍以前的前輩。


    步曲第二軍橫山第一鎮的黨項將吏嗷嗷地向岸上衝擊,簡直是所向披靡,夏軍將吏雖不知道這支凶悍的部隊是老擒生軍,但對他們的戰鬥力相當忌憚,剛剛接戰就在氣勢上就輸了幾分,被橫山鎮的將吏摁頭一陣猛打,在河邊丟下數百具屍體,連連撤退不能堅守。


    這些來自橫山的宋軍黨項兵得理不饒人,一支追著夏軍不放,他們明白一旦與夏軍脫離接觸,就會被弓弩與拋石機一陣猛打,所以他們必須纏著夏軍不放,讓後麵的人投鼠忌器。就是在夏軍猶豫之間,這群橫山鎮的宋軍將吏一鼓作氣衝『亂』了夏軍的弓弩兵,使這些人不得不投入肉搏戰,保證了河麵上渡船一定程度的安全。


    來羅明珠很賣力,他亦是冒險過河指揮作戰,強令手下將吏奮勇廝殺,既然大宋朝廷不曾虧待與他,那麽他和息玉卓當然都抱著新附朝廷之後趁著大好時機好好立上一次大功,日後不能讓別人看輕了,而且還能在朝廷內得到更多的利益,想想興慶附近豐美的水草地,他的眼都綠了。眼看橫山鎮的將吏打的順暢,他索『性』手執一把沉重的镔鐵狼牙棒,親自率幾百名將吏向夏軍拋石機陣地殺去。


    幾百名宋軍黨項步兵跟隨著來羅明珠,凶神惡煞般地對拋石機陣地發動進攻,由於殘存的夏軍弓弩手和步軍都無法分身,唯有馬軍能夠阻止這次攻勢。可惜的是西岸的夏軍馬軍太少,又要應付各個戰場,而且夏軍將領錯誤地估計了這支部隊的戰鬥力,僅僅從十分緊張的兵力中調出百餘騎,在阻攔衝鋒過程中就被宋軍放箭撂倒數十人。


    接戰後,來羅明珠根本不和騎兵糾纏,而是堅定不移地向拋石機陣地進發,等到夏軍再有反應時,已經為時晚矣,宋軍已經打到為數不多的幾部拋石機和攻城弩之前,這些弩手們哪裏有反擊之力,不是橫死倒下就是四散而逃。


    當一身鮮血地來羅明珠砍翻了一名夏軍低等將校後,他環顧四周散套的夏軍軍卒,忽然間一股悲涼地念頭油然而生,畢竟他是黨項人,今日殘酷地殺戮本族人,或許剛才沒有感觸,但夏軍潰散的慌『亂』淒慘場麵,令他不由地觸動了心底那一層對黨項族的眷戀,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這樣做,對族人是不是太殘酷了。。。。。。。。。


    戰場的形勢不容他多想,轉瞬間地悵然後,他再次恢複了鐵石心腸,再次指揮部署揮動兵仗四下掃『蕩』,盡可能低毀壞這些殺傷力巨大器械,保證河麵上的船隻安全地過河。由於步曲第二軍發展異乎尋常地順利,已經有四五千人渡過河去,擊退夏軍、破壞了遠程打擊器械,使東岸的宋軍開始架設浮橋。


    夏軍在倉促間對步曲第二軍展開兩次馬隊突擊,但在宋軍弓弩與大牌配合打擊下,每每無功而返,反倒損失了數百人,當李良輔接到軍情後,他立即驚秫地意識到宋軍在中段已經站穩了腳,現在隻能拖住宋軍,盡量拖延宋軍擴大突破口,同時對南麵和北麵的宋軍猛烈反擊,戰局或許還有一線機會。


    北部的韓世忠負責全麵節製兩支大軍渡河作戰,他的長從第一軍是一支混合部隊,作為了第二進攻梯隊,長從第六軍是一支步軍部隊,理所當然地擔負第一波的進攻,渡河的景象和步曲侍衛大軍沒有二樣,打的相當殘酷、相當慘烈,在韓世忠的嚴令下,長從第六軍並不是先乘船隻渡河,控製一段地域後再架設浮橋,而是渡河與架橋同時進行,雖然前期傷亡會比較大,但好處是顯而易見的,一旦橋麵建好,會使宋軍能夠快速推進,而不是辛辛苦苦打過河去,又要停止前進,結陣保護輜重部隊架設浮橋。


    當宋軍的優勢越發明顯之際,李良輔決定孤注一擲,擊中馬軍先打擊步曲第一軍,收拾了這支最薄弱的宋軍,再回過頭來集中兵力反擊步曲第二軍。


    三千夏軍馬軍踏著中天的塵煙,氣勢磅礴地向幾千名渡過河的步曲第一軍將吏衝了過來,


    王巒淵已經血浸鐵甲,身上不僅有夏軍的血也有自己的血,命喪在他斬馬刀之下的夏軍不下二十人,他亦是身披三創,傷口的血不斷地溢出。眼看著西麵煙塵滾滾,如同鐵林般地夏軍馬隊如泰山壓頂般地向他撲了過來,他感到渾身的力氣不斷消失,吃力地抬起了刀刃已經豁了幾個口子的斬馬刀,幾百拱聖軍將吏直直麵對蜂擁而至的馬隊。


    “不要戀戰、不要戀戰——發號旗,接陣、接陣——”成軒眼看著宋軍正與夏軍陷入混戰,根本談不上隊形,一旦遭到有組織的馬隊衝擊,必定被徹底打散,為今之計隻能集中能召集起來的將吏,結成軍陣竭力爭取時間,以保證更多的人過河。


    步曲第一軍凡是能看到號旗的將吏,都明白他們麵臨的將是一次暴風驟雨般地打擊,除了前方無法脫身的將吏外,後麵的人都自覺不自覺地排列成陣勢,他們大多手中都有盾牌,很多人攜帶弓箭。原第二軍的將吏倒底不愧是一支精銳,在短時間內竟然列成十幾個小圓陣,盾牌在外弓弩在內,準備抗擊夏軍馬隊第一波的凶猛衝擊。


    當他們『射』出第一輪箭矢後,夏軍馬隊已經很近了,但最緊張的等待都已經趟了過來,這些將吏已經經曆了煉獄般地戰鬥,死對他們而言已經不怎麽可怕了。對於夏軍馬隊的進攻,他們並沒有發顫、更沒有害怕,而是以坦然地目光麵對即將來臨的血戰。


    王巒淵沒有忘記回首看看,當他目睹宋軍自發地組成陣勢後,這才『露』出淡定的笑容,當他回過首來,目光堅定地直視已經衝到了身前的夏軍馬隊,嘴角上閃過一抹鬼魅地笑。他掄起豁了口的斬馬刀,一言不發地對著馬隊衝了上去,身邊宋軍將吏沒有一個人退縮,紛紛隨著他們的指揮使毫不猶豫地向馬隊衝過去。


    幾百人對於數千馬軍來說是多麽的渺小,幾乎沒有延遲馬隊的衝擊,他們疲憊地身影就湮沒在馬隊揚起的塵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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