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封元指著歐陽倫笑道:“朝廷大事也被你說成這樣,我看你要是能在樞密院,倒不失為都承旨的幹才。”


    “師兄慎言、慎言。。。。。。”歐陽倫一陣幹笑後,才調侃地道:“若如師兄所言,王亦凡豈不是要與我拚了『性』命,不能說、不能說啊!”


    眾人都是哈哈一笑,但歐陽倫心有所想,王崇仙自入了樞密院後被王澤和李長秋倚重,這才幾年功夫,由同提舉到副承旨、副都承旨,現在已經是把持樞密院庶務、掌握軍機政要的都承旨。從五品上或許在官位上並不突出,但絕對是握有實權,是樞密院的實際掌院大臣,並成為王澤與李綱之間軍務的中間人,他不能不心生豔羨。


    “可惜今夜亦凡無法脫身,要不然可就更加熱鬧了!”王直和王崇仙關係極好,他在約人的時候,也叫上了王崇仙,不想樞密院由王崇仙當值無法脫身,有感甚是惋惜良辰美景。


    李純對他們的話並沒有在意,他明白一旦北伐,侍衛水軍必然堪當大任,而虎翼侍衛大軍更是侍衛水軍中陸戰的一把利刃,他是應該好好盤算如何利用好這次機會建功立業了,絕不能放棄大好的機會。


    “你們先聊著吃酒,我出去一趟,順便叫上幾個姑娘前來助助興。”王直笑嗬嗬地起身,招呼師兄弟們吃酒耍笑。


    “快去快回,莫要被哪個行首拽進閨房裏去了——”歐陽倫滿飲了一杯,臉頰上盡是壞笑。


    “這裏來了幾位回鶻女子。。。。。。。。。先去了、先去了。”王直笑罵著離座而去。


    封元目光有些詼諧第看了看歐陽倫,他對回鶻美女並不感興趣,當年西征的時候也算見過了不少,西北軍中營『妓』也有一些回鶻、黨項的女人供軍人享用,他也享用了多個高鼻深目、金發纖細的回鶻營『妓』,盡管遍嚐西域風情,但感覺終究不如中原女子溫柔含蓄、令人生出無限的愛憐。當下壞笑道:“你府上那些異域女子還不夠你享用,怎麽喜歡這些黃發蘭目的女人?”


    歐陽倫在海外十年,做為男人自然少不了女人,而海外守臣在朝廷中或許地位不高,又被一些正統士人鄙夷為夷官,但他們在當地小國和部族中卻享有內地軍州守臣想也不敢想的權力,說句不好聽的話,他們在海外就是一個個土皇帝,當地的小國權貴、部族首領為了爭取到朝廷的支持,自然要好生巴結他們,稀世珍寶、美女佳麗自然少不了,每一次都是堪稱上品的美豔女子奉上。他也不是柳下惠、當然是有愛美之心,許多年來也享用了不下百計的南海美人,甚至把三佛齊的王公眷屬也享用了幾個,回朝的時候收羅了十餘名美女為侍妾,藏在他的別院之中慢慢消受。


    但聽封元這麽一說,歐陽倫並沒有不好意思,笑道:“南海佳麗——子良是知道的,自不用我再說了,師兄不要嘲笑別人,當年驅逐西李的時候,軍中也少不了西域的美人,師兄不是衛道士,相必也是吃傷了,自然是不屑一顧。”


    李純淡淡一笑,他做為侍衛水軍將校自然知道如歐陽倫這些海外守臣,任滿回朝的時候除了整箱的金銀珠寶外,就是那些嫵媚的南海各族美女,尤其是暹國和占城美女居多。不光是守臣們如此,就是侍衛水軍的將吏也有人稍帶著買下當地女子帶回來享用,他又何嚐不是如此,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何況花費的風險和代價都很小。


    封元卻被歐陽倫說中陰事,臉麵微赫。著實有些掛不住,道:“你這歐陽江右——軍中自有營『妓』製度,豈能與你們相提並論。”


    歐陽倫滿臉曖昧地笑道:“師兄說的也是,不過小弟聽說內帥府邸有一位回鶻侍妾,人說是當年西李晉王察哥的侍妾,由於西李去的匆匆,被晉王世子掃地出門流落街頭,曲帥收留了下來。。。。。。。。。。”


    封元淡淡一笑,並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這檔子是見怪不怪了,他倒是沒有什麽,很多將帥哪個不是撈了幾個黨項貴族美女帶回來享受。


    “半斤八兩,誰也不要說誰——”歐陽倫得意地笑了。


    雅座內笑談男人之間的話語,王直如廁之後剛剛出來,冷不防看到不遠處一個人快步閃入一處雅座的們,不禁自語道:“難道是我看錯了?這不是金槍班的郭讓嘛。”


    再三權衡之後,王直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決定去看一看到底怎麽回事,左右看著無人便閃身進入旁邊的雅座,貼在薄薄的牆壁上偷聽。紫煙樓的雅座分三五就等,郭讓進的雅座是二等的,牆壁僅用木板隔了起來,隔音效果並不是太好,能夠隱約聽到說話聲。


    僅僅一小會,王直鐵青著臉躡手躡腳第走了出來,他在回廊裏站了一小會,冷眼看著幾名小廝來來回回後,才快步回到自己的雅座。


    剛剛進門就被歐陽倫拉住,壞笑道:“師兄去了什麽地方,這麽長時間,是不是被哪位相好拉住了?”


    王直一肚子心事,也沒心思跟他調侃,當下正『色』道:“大家禁聲,知道我剛剛看到誰了嗎?”


    封元滿臉疑『惑』地看著板著臉的王直,怪異地道:“子正這是怎麽了?”


    王直招呼大家坐下後,自己也回到座位上,才伸了伸身子,低聲道:“李倧和郭讓二人。”


    封元一驚,失聲道:“入內內侍省押班和金槍班指揮使混在一起做什麽勾當?”


    歐陽倫的臉『色』立即就不太好看了,他目光蕭瑟地盯著王直,道:“看來師兄已經聽到了?”


    “嗯——”王直做了個禁聲的手勢之後,才壓低嗓門道:“方才見到郭讓進去,一時好奇才不顧體麵偷偷竊聽,沒想到這廝與那個閹寺竟然合謀算計恩師。。。。。。”


    “什麽。。。。。。”歐陽倫有些失聲,封元和李純亦是大吃一驚。


    “小聲點——”王直惡狠狠地瞪了歐陽倫一眼,接著低聲道:“聽他們說話雖然斷斷續續,但事情竟然牽連朝廷不少大臣,要立即稟報恩師才是。”


    封元點了點頭,低聲道:“內侍和班直勾結,已經是非同小可,他們都是內宮中的侍從,一旦有變,將是比神佑年間班直叛『亂』更加危險的謀逆事件,既然碰到了就絕不能袖手旁觀。”


    李純和歐陽倫倒還沒有什麽,他們雖然聽說過一些風聲,但多半是不完全的小道消息,王直則臉『色』大變,他當年做為同提舉支賣司,王澤身邊的人,知道的自然是詳盡一些,也明白那場謀逆是怎麽回事,當封元做為平『亂』的直接參與人說出這話,足以讓他心驚膽戰不已。


    “師兄這是怎麽說?”


    “押班乃是入內內侍省的高等內侍,李倧又是宣和年間的老宮人,資曆在宮中甚老,金槍班是班直中的天子內直侍從,郭讓又是世家子弟出身,我當年擔任指揮使時,他就是將虞侯了,能讓這兩個人俯首聽命者,縱觀朝廷上下還能有幾人?所以才敢斷言,要是被他們興風作浪得逞,朝廷必然是一片血雨腥風。”封元的嗓音冰冷,『露』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他剛剛入仕就是金槍班指揮使,自然明白這支班直衛隊在皇家中的地位和能耐。


    歐陽倫、李純都是當世聰明俊傑之人,從這番話中自然聽出了別樣意味,他們各自都想到了自己所能想到的人物,禁不住打了個冷戰,心底的玩耍趣味一下子掃了個精光。


    王直斷然道:“我隨三師兄一同去見恩師,江右你在此陪伴子良好生樂一樂。”


    “這怎麽可以,小弟與師兄們同往。。。。。。”李純哪裏還有心思玩耍,就要和封元他們二人一同去見王澤。


    歐陽倫卻道:“哎——子良權且安生在此吃酒,你初來行在斷不可貿然去見宰相,被人看到委實不好,再說人去多了太招人耳目,愚兄就陪你在此吃酒等候。”


    李純方才聽王直說話,一時間心下著急沒有想這麽多道道,現在想想歐陽倫的話有理,自己之所以沒有給王澤請安,就是兵部堂文沒有下來,述職官員不能私自麵見執政,而且他們四人一同前往王澤在城中的府邸,顯的人的確是太多了,這與去城外的別院可不一樣,當下道:“那二位師兄就趕緊去吧。”


    這場酒宴像是一碗好湯裏掉進了一隻蒼蠅,在封元和王直匆匆走後,歐陽倫和李純已經沒有了胃口,他們左右無聊和悶酒無奈之下,叫上幾名姑娘唱了幾首小曲權當解悶。


    他二人根本無心再聽曲了,更沒有心思招惹美貌酒女,聽了幾首曲子,喝了幾杯悶酒,給了幾個賞錢就起身離去。


    但剛剛到了小樓的樓梯口就看到了急匆匆走過來的郭讓,歐陽倫一怔,郭讓同樣是一怔,他們都不曾料到會這麽巧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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