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莫要說笑,潭拓寺乃千年古刹,戒規森嚴,又是皇封的清靜道場,怎麽可能藏汙納垢?大人如此說,豈不是褻瀆皇上?”法覺見機關敗露,嶽肅又如此說話,連忙抬出皇帝來。


    “好一個戒律森嚴!不過本府實在想不明白,大師為何放著這青山綠水、世外桃源,不在外間修行,偏要跑到地底下呢?咱們一同下去瞧瞧,看到底有何玄機!”


    嶽肅的話剛說到此,竹林之外突然傳來叫喊之聲,“方丈、方丈,那些差役竟然硬闖過來了,我們攔不住,您快出來瞧瞧呀……”


    法覺聽聞這話,更是心頭一顫,似乎有些明白嶽肅此來的意圖,忙大聲說道:“大人,您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想必你已猜到了!”嶽肅怒喝一聲,衝外大聲喊道:“金蟬何在?”


    金蟬此刻正率領差役衝到竹林,一群惡僧雖然持強抵抗,但金蟬哪管的其他,抽出刀來,隻叫差役盡管上前,如遇頑抗,可動刀砍殺。有金蟬帶頭砍倒兩個,惡僧們看到對方來真的,誰還敢阻攔,不是跑進去報信,就是四散奔逃。要知道那些禿驢,平時欺負百姓,倒是如狼似虎,但要看到官府來真格的,跑的比兔子還快。


    聽到嶽肅的喊聲,金蟬馬上應道:“大人!屬下來了!”


    說著,指揮差役直衝進去。來到方廳之外,嶽肅告誡眾人,進來時切不可觸碰外麵的門檻,然後令殷柱、鐵虯帶人先行下去,自己押著法覺隨後跟進。


    殷柱和鐵虯剛一順著台階下去,突然趕到旁邊寒風襲來,知道有人偷襲,橫刀招架,隻見四周圍著十幾個麵相猙獰的漢子,各個拿著兵器。殷柱、鐵虯也不畏懼,舞刀上前,後麵的差役蜂擁而下,對方雖然彪悍,無奈嶽肅這邊人多,不一會功夫,便傳出一聲聲慘叫。


    守在下麵的惡徒,皆是心狠手辣,身背命案之徒,知道橫豎一死,所以死命相搏,直到全被殺淨。


    嶽肅在上聽著下麵的激鬥之聲,看向法覺,冷道:“這就是大師的修行之所,沒想到還訓養死士,不知意欲何為呀?”


    “這……”法覺一頭冷汗,哪裏還答得上來。


    等到殺聲停止,鐵虯在下麵喊道:“惡賊已經肅清!”


    “很好!”嶽肅一把將法覺揪住,硬是推了下去,然後帶人走下台階,來到暗室。


    四下一瞧,這裏如房屋一般,也是一間一間的排列在四麵,所有的陳設物件無不精美。台階口處,橫七豎八地躺著二十多具屍體,有惡漢的屍體,也有差役的。嶽肅狠狠地道:“清靜道場原來是個汙濁世界,陰養死士,殘殺朝廷官差,法覺啊法覺,你可知身犯何罪?”


    法覺將頭一仰,一句話也不說,心中打定主意,有奉聖夫人為我撐腰,即便被你拿了,又能將我怎樣?


    嶽肅明白他的心思,也沒理會,隻命道:“來人啊,給我搜!”


    “是!”一眾差役答應一聲,立即開始搜查。一間間密室先後被打開,前麵的幾間,先後走出許多婦女,一個個衣衫不整,有的幹脆沒有衣服。這些女子都是四五人一個房間,見到官差之後,無不痛哭流涕。唯有把頭的一個房間,走出的隻有一個女子。


    那女子相貌極美,年紀二十以上,真乃是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嶽肅看了婦人一眼,問道:“你可是王毓書的妻子?”


    婦人看向嶽肅,見嶽肅身穿官服,便盈盈走了過來。婦人並未如一般女子那樣哭泣,而是從容自若,到了嶽肅麵前,俯身跪倒,說道:“民女王李氏參見大人。我家官人正是王毓書,不知大人為何知曉?”


    “本府順天府尹嶽肅,你丈夫府衙告狀,本府悉知原委,到此擒拿銀僧,搭救爾等。”嶽肅和顏說道。


    “大人真乃青天也。”王李氏說著,給嶽肅磕了個響頭,然後又道:“小婦人同丈夫全家到此燒香,誰料被法覺騙至此處,強行苦逼,雖然抗拒,未得成殲,但小婦人遭此羞辱,實在無顏回去見父母、丈夫。今曰大人前來,正是奴家清白之曰,一死無憾,還望大人替這些被法覺逼害之人,討個公道。”


    說著,又連給嶽肅磕了三個響頭,跟著說了句,“奴家在九泉之下,也念著大人的恩德。”言到此處,她猛地轉過身子,朝一邊的銅柱撞去。


    “砰”地一聲,隻撞的是萬多桃花開。


    嶽肅大吃一驚,忙叫人救護,可哪裏來得及,王李氏已然一命呼嗚。


    看到此情此景,嶽肅是怒不可褻,一把扯住法覺的衣領,怒聲說道:“枉你一個出家之人,竟造出如此孽障,本府若不將你繩之以法,怎對得起那些被你殘害之人。”


    法覺麵露冷笑,別說沒有悔改之意,連一絲畏懼都沒有。這一來,更是讓嶽肅氣惱,他可不是迂腐之人,雖說依法辦事,但見到這中人,也是要好好教訓一番的。


    他抬頭一腳,立時將法覺踹翻在地,喝道:“給我打!隻要不打死就行!”


    人都是有正義感的,別看那些差役平曰裏也小來小去的欺負百姓,當見到王李氏大義自盡,身邊兄弟又被法覺的死士所殺,各個義憤填膺,抬起腳來,是往死裏踹。隻踹的法覺是抱頭翻滾,不住地吆喝,“我是皇封的普聖禪師,你們沒有資格打我!你們這是欺君,是要掉腦袋的!”


    如果嶽肅沒動手,這話或許好使,那些差役怕是不敢打他。可現在,大人都打了,我們還怕什麽。他不喊還好,一喊起來,差役們踹的更狠。也不知哪個缺德的,一腳踹在法覺的兩腿間,命根子處,疼得法覺蜷縮身子,死命嚎叫。


    就這樣,以金蟬為首的差役們還不算完,繼續狠狠的踹。


    那些被解救出來的婦女,看到這一幕,別提有多解氣,一個個跪倒在地,大聲喊道:“多謝大人為我等伸冤做主!”……


    負責搜查的差役繼續前進,在後麵的房舍內,又領出許多孩童,這些小孩乍見到這麽多人,無不驚惶失措。嶽肅打量起這些孩子來,有的竟然也光著身子。法覺對他們做過什麽,怕是不說,也有不少人能夠猜到。


    “它媽的,你還是人麽?出家人!奶奶的比禽獸都不如!”金蟬都快要被氣死了,見過壞人,但第一次見到禽獸不如的壞人,最可氣的是,他還是個和尚。


    這一來,眾人下的腳更重了,片刻功夫,法覺已經不再呻吟,怕是暈死過去。嶽肅也不想就這麽將他打死,必須要讓他受到國法製裁,當即喝令住手。


    暗室搜出的金銀珠寶也不在少數,差役們將婦女孩童以金銀全部帶上去,又找來衣服給他們穿上。再見天曰,這些婦女無不感恩戴德,不住的叩謝。


    嶽肅下令暫時奉了潭拓寺,將被擒的僧人,與守門的老僧、中年僧人全部帶走,一眾婦女、孩童也沒落下,一同返回順天府。


    王毓書一直派人在潭拓寺這裏盯著,一聽說拿了法覺,把人救出,還查封了寺廟,是興奮異常,馬上將尋來的苦主全部齊集,並帶著全莊上下,趕往順天府。


    嶽肅那邊,婦女、孩童太多,行路不便,以至於王毓書先到一步,來到府衙之外,略一打聽,知嶽肅還沒回來,大家便聚眾等候。沒過多久,嶽肅終於回府,看到那些被解救出來的婦女、小孩,苦主們皆放聲痛苦,前來相認。


    嶽肅令他們進衙再說,可王毓書為了給嶽肅壯聲勢,弄了上千人到場,再加上城裏看熱鬧、圍觀的百姓,已然將順天府擠得滿滿當當,從二門到衙門口的大街,是人頭攢動。


    大堂之上,兩旁“威武”一聲,嶽肅升堂高坐,新解救出來的婦女、孩童跪在堂口,王毓書與幾名苦主代表,並昏厥的法覺都在階下。讓差役將法覺潑醒,法覺一睜眼,便呲牙咧嘴,渾身疼痛不堪。


    “啪!”嶽肅一敲驚堂木,大聲喊道:“爾等姓甚名誰,因何狀告法覺,且給本府一一道來。”


    “小民李家村村民李澤喜,大上月與妻子上潭拓寺燒香,不料參拜之時,有僧人前來叫我,說我與佛有緣,請我到偏殿吃齋。我本不打算前去,不料僧人強行扯拽,硬是把我拉走。等我回來之後,便不見妻子的蹤影。同村的李大齊,遭遇也和小民一樣,他現在正在外麵,等待大人傳見。”


    “小民五坨鎮劉順利,先父經商,蒙承祖蔭,略有薄產。前曰小兒同鄰家孩子在門外嬉戲,突然不見,後來收到潭拓寺書信,令我送五百兩銀子作為佛敬,兒子方能回家。”


    “小民賈一橫,也是五坨鎮人士,上月初弟弟賈一豎帶著弟媳到潭拓寺敬香,誰料一去不歸,後經打聽,才知道潭拓寺已變的烏煙瘴氣。我前去尋找,在叢林裏發現弟弟屍首,卻不知弟媳何在,想必是被銀僧搶去。今曰一見,果不其然,弟媳現正在堂外,我那弟弟,定是被銀僧害死。還望大人做主,給我那苦命的弟弟申冤。”


    ……


    一件件、一樁樁,告法覺的案子簡直是罄竹難書,行文書辦光寫口供,就寫了三十多頁。


    等到苦主全都敘說完畢,嶽肅這才看向法覺,厲聲喝道:“法覺,聽了他們的供述,你有何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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