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廷弼是不是人才,單從他的二女身上,也能看出一些端倪,虎父無犬子麽。熊兆圭與熊瑚來見嶽肅,沒有一味的哀求、哭訴,而是曉以大義,動之以情。於是嶽肅決定,先去刑部大牢見見這位熊經略。


    當下,嶽肅點上護軍、差役,帶著楊奕山、鐵虯、厲浩然、厲浩荃熊家兄妹前往刑部大牢。以嶽肅現在的身份,到哪去,要是不帶上幾十號人,都不好意思出門。


    在扈從的簇擁下,嶽肅來到刑部大牢,今天是大年初一,大牢門前並沒有站崗的獄卒,嶽肅讓人敲門,不一刻功夫,就聽裏麵有人態度很差地說道:“別敲了,聽到了!它媽的,大過年的也不讓人消停,來看誰呀?”


    話是這麽說,其實獄卒心中是笑開了花,不提別的,這曰子來探監,勒索的常例就要比往常多出一兩倍。獄卒懷著這個心思,把門打開,可一看到外麵站著的差役和士兵,登時就懵了。再看當中最前麵之人,身穿仙鶴補子的官服,顯然是一品大員,更是不敢怠慢,連忙行禮,“小的參見大人。”


    嘴上這麽說,心中卻在嘀咕,這大過年的,哪個大官沒事往這兒跑呀。


    “免了吧。”嶽肅淡淡地說道:“本部院要進去探望個人,前邊帶路。”


    雖說看到對方官大,但刑部大牢也不是隨便進的地方,獄卒小心地問道:“不知大人尊姓大名,任何職司,預探何人,今曰是大年初一,司獄大人不在,怕多有不便。”


    “有什麽不便的!”鐵虯聽了這話,馬上叫道:“我家大人是領刑部尚書銜的河南巡撫嶽少保,也是你們刑部的主官,少在這廢話,趕緊前邊帶路!”說著,將順天府的腰牌亮出。


    順天府就代表著嶽少保。現在嶽肅的名氣,那可不是一般的響亮,獄卒一看到腰牌,立刻想起是誰,當時就嚇了一跳,心中暗道:“怎麽嶽閻王大過年的跑來了。”


    在河南,別人給嶽肅起的外號是‘嶽剃頭’,可在京師,暗地裏也有人給嶽肅起了個外號,就是‘嶽閻王’。這要換做別人,基本上也就讓進了,不過聞聽嶽肅的名字,獄卒的臉上不禁露出為難之色。“這……”


    看到對方為難,嶽肅納悶起來,說道:“本部院領刑部尚書銜,雖不是在刑部坐堂,但對刑部也有監督、過問之權。怎麽?想要進你這大牢,還不可以了嗎?”


    “這……這倒不是……隻是……司獄大人今天不在……”獄卒吞吞吐吐地說道。


    “本部院是來探監,又不是來提人,他在不在又有何妨?你前邊帶路就是。”說完,嶽肅直接跨步,徑直朝裏走去。


    小小獄卒怎敢阻攔,隻能乖乖地帶路。進門之後,迎麵碰到幾名獄卒,引路的獄卒連忙嚷道:“嶽大人來探監,還不趕緊去通知咱們牢頭,讓他出來迎接。”


    說著,又滿臉堆笑地看向嶽肅,“嶽大人,你先稍等片刻?”


    這要換做平常,也就等了,可說來也巧,大牢裏突然傳出琴瑟之音,還有婉轉的歌聲。而且聽聲音,顯然是個女的,好像是從裏麵傳出來的。嶽肅詫異地問道:“你們這刑部大牢,怎麽還有彈琴唱曲的呢?”


    大牢裏麵都是通長的走廊,隻要聲音一大,就會有回響傳出,外麵也依稀能夠聽到。獄卒見嶽肅問這話,吱吱唔唔地道:“這……這……沒有呀……該不是大人聽錯了吧……”


    嶽肅轉頭問道:“你們可否聽到?”


    鐵虯躬身說道:“大人,屬下也聽到了,裏麵確實傳出彈琴、唱曲的聲音。”


    嶽肅把手向前一指,說道:“帶幾個人進去看看,瞧是誰有這麽大膽子,敢在刑部大牢如此?”


    “是!”鐵虯馬上一招手,帶著幾名護軍朝裏衝去。


    嶽肅也不停留,順著聲音,就往裏走。


    有那獄卒想要阻攔,卻被鐵虯一把推到一邊,隻是向內飛跑。嶽肅走的也快,他這邊,是根本沒人敢攔,誰都知道,如果衝撞了他,不死也得扒層皮。隻有獄卒賠笑地說,“大人……您……這……”


    “這什麽這?拉著他往裏走,本部院今天倒是想看看,是誰有這麽大的膽子!”


    厲浩荃一把扯住獄卒,大家夥加快腳步,直往裏闖,刑部大牢裏的獄卒也是過百,怎奈今天過年,不是在值房賭錢,就是喝酒,外麵的實在太少。可就算多了,又敢如何?厲浩然已經大聲喊道:“領刑部尚書,河南巡撫、順天府尹嶽少保到此查監,誰敢阻攔,格殺勿論!”


    就這一嗓子,誰敢不老實。


    嶽肅又向內走了不全,便聽裏麵傳來鐵虯的喊聲,“大人!有粉頭在裏麵給犯人彈琴、唱曲,還有犯人喝酒、賭錢!”


    聽到這喊聲,不少獄卒都傻了眼,嶽肅的腳步更快,不一刻就拐過走廊,看到鐵虯站在一間牢房之前。在鐵虯身邊,除了護軍這外,還有數名獄卒。


    那裏麵的獄卒,似乎並不知道來人是誰,正衝著鐵虯大罵,“奶奶的,你是哪個衙門口的,敢跑到刑部大牢來撒野,趕緊給我滾!”


    鐵虯那是暴脾氣,抬手就是一記耳光,反罵道:“它媽的,你罵誰呢?老子是順天府的,我家大人現在是領刑部尚書,到此查監,你們刑部大牢就是這個樣子嗎?”


    那獄卒被鐵虯一巴掌扇到一邊,摔了個趔趄,其他的獄卒連忙抄出家夥,便要動手。嶽肅已然瞧見,怒聲喝道:“都給我住手!”


    說話間,幾步跑了過來。


    獄卒們一見嶽肅的官服,隨即就愣住了,哪個還敢動手。嶽肅朝一邊的牢房瞧了一眼,一見之下,更是一愣。這間牢房,裏麵布置的相當豪華,好似富家翁的臥房。裏麵坐著兩女一男,兩個女的,一個坐在桌子旁,桌子上還擺著一張琴,另一個女的,坐在一旁,似乎是唱曲的。這兩個女子都穿的花枝招展,一看就知是風塵女子。


    那個男的,現正趴在床上。


    嶽肅冷笑一聲,說道:“這就是刑部大牢?我看和煙花之地,沒有什麽區別嗎?”


    說著,向前一步,看了眼前麵的牢房,這間牢房,裏麵的桌上旁,圍坐著七八個人,這些人似乎並沒有畏懼之意,竟仍在賭錢。估計是在裏麵蹲久了,沒聽說過嶽少保的名頭。


    嶽肅回頭看向厲浩荃拉著的那名獄卒,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這……這……”獄卒“這”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們這裏誰管事,叫他過來見我。”嶽肅淡淡地說道。


    “是、是……”厲浩荃鬆開獄卒,這小子急忙往回跑。


    過了一會,有個撈頭穿戴的家夥跑了過來,一到嶽肅麵前,立馬跪倒在地,“小的叩見大人,不知大人前來,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免了吧,你且起來,本部院有話問你。”嶽肅淡淡地說道。等到牢頭起來,嶽肅又說道:“這是怎麽回事?刑部大牢裏,難道還成了享福之所,又讓賭錢,又讓叫堂子?”


    “這……這……這都是上麵交待的,小的也攔不住呀……”牢頭為難地說道。


    “上麵交待的?是哪個上麵呀,你說給本部院聽聽。”嶽肅冷淡地道。


    “是司獄大人,小的根本不敢管啊。而且,裏麵這些人都是……都是有來頭的……小的一個也得罪不起……”這牢頭沒有隱瞞,他也知道,事情都明擺著,想瞞也瞞不住。一旦惹火了‘嶽閻王’,自己的小命都得不保。


    “本部院現在是領刑部尚書銜,即便不是直管刑部,但監督、問責之權還是有的。把這些人的名姓都給我報上來。”


    “是、是……”牢頭苦著臉說道:“這裏麵的是國舅爺……”


    他指向奢華的牢房,話剛說完,嶽肅的眼睛登時就瞪起來了,“誰?”


    “是張國舅……”牢頭小心地說道。


    “原來是張國舅。”嶽肅看向床上之人,笑道:“國舅爺,不要再藏頭露尾了,大家是老相識,為何避而不見呀。”


    張中信本是趴著,現在身份揭破,硬著頭皮從床上起來,一臉苦相地衝著嶽肅笑了笑,說道:“嶽大人,久違了。”


    他現在對嶽肅是又恨又怕,這輩子都不想再碰上嶽肅,沒想到在牢裏也沒消停幾天,又撞上了。


    “國舅爺好興致,在大牢裏還有這般心思,不過也是,這刑部大牢裝飾的比我家還要體麵,隻是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這般待遇。”說著,嶽肅又指向下一間牢房,說道:“那裏麵關的都是誰呀?”


    牢頭一一如實點出姓名,裏麵的都是一些犯官,不過來頭都不小,起碼也是五品官。要知道,這刑部大牢可不是任誰都能進來的,多少要有一定的身份。


    嶽肅讓楊奕山記錄下來,繼續向前走,凡是碰上在牢房內吃喝瓢賭的,必然要尋問一番,記下姓名。


    有此待遇的,也就這前後五間牢房,後麵的,都和普通的監獄差不多。看到沒有了,嶽肅這才問道:“熊廷弼關在那間牢房呀?”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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