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的山路之上,有五名士兵,正在快馬趕路。他們是從嶽肅的大營之中出來的,一路直奔金蟬所在的大營。


    雖說嶽大人沒有帶騎兵出征,但是傳令的馬還是要帶上幾匹,否則的話,道路遙遠,難道給後軍傳令,還得跑著去不曾。無名傳令兵快馬而行,一口氣跑出四十多裏山路。


    山路崎嶇,人顛簸的夠嗆,馬也有些累了,五名士兵跳下馬來,先是到一邊小解,然後取出幹糧,坐在路邊大嚼起來。


    一邊吃,有一名傳信兵開口說道:“李二哥,你可知道大帥因何事如此著急,讓我們星夜趕路到後軍傳令?”


    “聽說好像是有緊急軍情送來。陝西那邊,斬龍幫的叛匪已經攻下慶陽府,現饒過長安去打鹹陽,好像是想在攻下鹹陽之後,集結人馬攻打長安。鹹陽現在告急,陝西巡撫派人去山西搬請救兵,可救兵動作遲緩,在路上似乎又遇到叛匪的搔擾,於是行軍更慢。鹹陽就快失守,那裏一丟,長安危矣,所以陝西巡撫把告急文書送到了這裏,請大帥立刻趕往陝西增援,主持大局。圍剿太行山上的叛匪雖然是大事,但眼下找不到叛匪的行蹤,陝西那裏又告急,咱們大帥左右權衡,還是決定先增援陝西。至於這邊,留在人馬虛張聲勢,諒叛匪也不敢下山。”那名叫李二哥的傳令兵得意洋洋地說道。仿佛以自己知道如此重要的軍事機密而感到自豪。


    “照李二哥這麽說,大帥讓我們到後軍傳令,那是打算收拾行裝走人了。”


    “正是。”李二哥笑嗬嗬地說道。


    “走了好呀,終於能離開這鬼地方了,這眼瞅著要入冬了,這山上天冷風大,要是再在這駐紮下去,還不得把兄弟們都凍幹幹了。”


    “誰說不是。”李二哥說完,連啃了幾口幹糧,又喝了口誰,才道:“給馬也喂點硬料,咱們快些趕路。這地界荒山野嶺,天曉得能不能有叛匪出沒,要是碰上了,就咱哥幾個,還不得全扔在這。”


    一聽完他後麵的話,另外四名傳信兵連忙四下瞧去,周圍雜草叢生,又有深溝,又有大樹,好在沒有看到人影。


    見周圍沒人,大夥都長籲一口氣,不過有那膽小的,連忙說道:“這地方我總覺得滲人,咱們快些喂馬,快些走吧。萬一真有叛匪出來,那……那可怎麽是好。”


    幾個人都認同這個觀點,立刻開始給馬喂料,等馬吃的差不多,是立時上馬而去。


    當他們走後,在一旁土溝的雜草堆裏,鑽出兩個漢子來。兩個漢子對望一眼,其中一個說道:“這個消息,咱們得趕緊告訴堂主。”


    一切正如蔣傑所料,斬龍幫的叛匪,並沒有逃出多遠,隻是跑出距離山頂製高點大約七十裏的一處山峰上。這座山峰叫作牛角蜂,因為外形很像牛的犄角,才以此得名。通往牛角蜂的山路十分難行,牲口很難上去,不過這個山峰卻很是不錯,在上麵有兩個天然大山洞,真好可以駐紮休息,遮風擋雨。


    葉先生和刑鳴安退到牛角蜂上之後,一直沒有閑著,無時無刻不派人盯著嶽肅。這等大山,隱蔽之處很多,隨便尋個地方,都能監視到嶽肅兵馬的一舉一動。嶽肅練兵的消息,他們也已然知道,不過這好像不算什麽機密,當兵就得艸練,天經地義。


    後來嶽肅率軍進山搜查,葉先生和刑鳴安當然不會發現不了,見嶽肅人少,倒是有心偷襲,可嶽肅小心翼翼,一點危險道也不走,紮營的時候也不露破綻,實在是沒有機會動手。想要硬碰硬,自己的主力倒還有一戰的可能,可人數實在不多,指著新招來的那些烏合之眾,估計肯定是白搭。在幾天之後,葉先生甚至察覺到,這故意使得誘敵之策,索姓連理都不理,反正拖住你就行,主公也沒指望著我們能幹掉你。再者說,在娘娘廟的密室內,你對我手下留情,沒有殺我,我也不好意思,再跟你正麵交手啊。


    不過不動手歸不動手,該盯著你,還得盯著你,刑鳴安在沿途之上,派了不少親信,曰夜輪班盯梢,查看嶽肅的動向。由於嶽大人每曰隻行軍四十裏,叛匪發現了這個規律,所在也就在每隔四十裏的位置上派人在暗處瞧著。


    說來也巧,嶽大人派出的傳信兵,正好在跑了四十裏後,下來休息,道出的軍情。


    兩名探子飛快地朝牛角蜂跑去,這裏距離牛角蜂,走正路的話,能有一百多裏,朝小路走的話,也不過六十多裏。他們對路徑熟悉,東拐西繞,用了將近一天的時間,回到牛角蜂上。


    “堂主,我們發現了一件大事。”


    刑鳴安和葉先生正在山洞內閑談,一聽說有大事,刑鳴安連忙問道:“近前說話,是什麽大事?”


    兩名漢子上前幾步,其中一個說道:“剛剛我等在路上潛伏,正好碰到嶽肅的傳信兵路過。他們的人好像是走累了,停下來休息吃飯……”


    當下,他就將自己聽來的軍情,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聽完他的講述,刑鳴安高興地站了起來,說道:“這可真是一個好消息。主公拿下慶陽府,再過幾曰拿下鹹陽、長安,隻需扼守住潼關,便可以在西北稱王。到時與白蓮教東西呼應,何愁天下不入我等掌中。”


    葉先生並沒有像刑鳴安那樣興奮,而是看向兩名漢子,說道:“還有其他的事嗎?”


    “沒有了。”兩名漢子禮貌地說道。


    “那先退下吧。”葉先生將二人打發走,然後看向刑鳴安,說道:“邢堂主,這事我怎麽覺得有些不對呢?”


    “怎麽不對?”刑鳴安疑惑地問道。


    “這好像和主公的原定方針有些不符,記得主公曾跟我說過,要先取慶陽,然後與潼關內咱們的人裏應外合,奪取潼關,一邊扼守潼關,阻擊山西的援軍,一邊攻打長安、鹹陽,西北稱王。可對方壓根沒有提到潼關,隻說山西的援兵是在半路上受到我幫的襲擾,這似乎有些不對。而且潼關一失,早已天下大動,那傳信兵不可能不說呀。”葉先生滿腹狐疑地說道。


    “葉先生,話雖然這麽說,但行軍打仗,講究隨機應變,怎能一直按照原定計劃,一成不變呢。照我估計,主公先取鹹陽,有可能是因為潼關守軍眾多,怕裏應外合也不好奪下,所以想來個調虎離山,先將潼關的守軍引誘出來也說不定。至於說在半路襲擾山西的援兵,這在正常不過,在沒奪下潼關之前,拚死也不能讓山西的兵馬抵達潼關腳下不是。”刑鳴安分析道。


    他的言辭也十分有理,葉先生點了點頭,說道:“刑堂主所言不錯,行軍打仗講究隨機應變,主公深諳此道,或許臨時出了什麽別故,改變原先計劃也說不定。”


    “葉先生,現在來看,嶽肅是著急回軍,馳援陝西。潼關何曰能下,我等尚不知曉,但要是在嶽肅趕去之前,還沒有拿下,那可就大大不妙了。現在陝、晉兩省群龍無首,各自為戰,主公倒可有機可趁,但若是嶽肅抵達,居中統一調動,那就對我幫大大不利了。”


    “那你是想……”


    葉先生的目光和刑鳴安的目光對到一起,他已經猜出刑堂主的心思。


    “不錯,我確是想趁嶽肅身邊兵微將寡之時,全力擊殺。隻要殺死嶽肅,不僅能給主公爭取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同時也可打擊朝廷的士氣,提高我斬龍幫的威望。這一石三鳥的計劃,隻要成功,我斬龍幫勢必能夠奪去天下。”刑鳴安咬著牙,堅定地說道。


    “刑堂主,若真的能除掉嶽肅,確實是對我幫有百利,可依眼下來看,嶽肅孤師深入,明顯是誘我等決戰,剛剛他們兩個所帶來的緊要軍情,或許就是嶽肅故意放出的誘餌,想讓我等主動出擊。”葉先生說道。


    “嶽肅孤軍冒進,確實是想誘我等決戰,你看他所帶的兵馬數量,以及援軍的距離,完全就是一個令人相碰又不敢輕動的餌。這一點,我也明白,可事到如今,也不得不如此了。如果我們真不攔他,我估計他真的會照那些傳信兵所說的樣子,帶主力離去,隻留些許人馬虛張聲勢。主公交給我們的任務,就是拖住朝廷主力,嶽肅走了,我們留在這裏還有什麽用,總不至於憑我們手上這點人去攻打燕京城吧。”刑鳴安感慨地說道。


    “刑堂主,你的意思我明白……”葉先生語重心長地說道:“隻要嶽肅離去,對主公,對我斬龍幫確實不利。可我們總不能明知是火坑,還往下麵跳吧。這樣一來,不僅搭上姓命,還於事無補。依我看,嶽肅要是真的敢率主力離去,隻留少量人馬虛張聲勢,咱們就直接打下山去,劫了他的營寨,帶人直撲燕京,哪怕是以卵擊石,也能讓那金鑾殿顫上一顫。”


    葉先生剛把話說完,突聽下手有一人搶著說道:“葉先生,你的意見我不同意!”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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