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不會明白,嶽肅為什麽會在這個節骨眼翻出這樁案子,畢竟眼下可以算是火燒眉毛,張中信的案子還沒有眉目,要是短期之內不給太後一個交待,怕是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然而,嶽肅就是做了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而最為讓人意想不到的還在後麵。回到總督行轅之後,連嶽肅的手下都認為大人一定會著手嚴審湖州知府常赫。不過,嶽大人是連問都沒問,隻吩咐了一句,“把人都關起來,分別看押,金蟬隨我來。”


    嶽肅找金蟬談了些什麽,沒有人知道,隻是到了晚上,常赫被關押的那間值房,被金蟬接管了。和金蟬一起看管常赫的,還有二十多名護軍。


    一轉眼過了三天,嶽大人都沒有提審過常赫,至於那間值房,除了送飯的時候開下門,平時絕不敞開。裏麵也沒有動刑的聲音,更沒有常赫的慘叫聲。可三天之後,金蟬略顯疲憊的走出房來,直接到後堂參見嶽肅,見麵第一句話就是,“大人,常赫招了。”


    說完,掏出一份供狀,呈到嶽肅的麵前。


    供狀上的內容是這樣的,常赫承認在那天離開總督行轅之後,去了徐向誌的府上,並將嶽大人跟徐向誌的對話告訴了徐府的大管家。但是,褚波、高翔是怎麽死的,他確實不知。還有,自己在任上的時候,前前後後收了徐家五千兩銀子,拿人手短,許多事情,都不得不照顧。另外,在逢年過節的時候,湖州府上的富戶都有孝敬,哪怕是不求自己辦事,麵子上也得過不去。好似洪家,從來沒讓自己做過什麽,而每到年節,都會奉上五百兩銀子。最下麵,是常赫的簽字畫押。


    嶽肅看過之後,哈哈一笑,說道:“金蟬,你做的不錯。現在好好休息一下吧,接下來的事,交給殷柱他們就行。”


    “多謝大人,那屬下就先行告退了。”


    在金蟬下去之後,嶽肅當即寫了一封行文,讓殷柱拿著,並帶了一百名護軍,前往同知衙門。


    殷柱接過之後,帶領人馬匆匆而去。趕到同知衙門,一報上嶽大人的名號,那同知連忙出門相迎。嶽大人剛剛拿了知府,一個同知算個什麽,即便不是嶽大人親到,也不敢耍大牌不是。殷柱直接把行文交給他,同知展開一瞧,行文上麵寫的很是明白:湖州知府常赫,因為收受賄賂,勾結惡霸,殺害證人,已經被停職。湖州府大小事務,暫由同知掌管。現命湖州同知,按照下列名單,前去拿人,不得有無。倘有閃失,按合謀罪,同常赫一並處置。


    同知見了這封行文,嚇得滿腦瓜子直流汗,哪裏敢怠慢,立刻調動清軍廳的捕快全部出動,分頭拿人。


    嶽肅要拿的人,都是湖州城裏有頭有臉的人物。湖州也算是江南富庶的大城市之一,有錢的商人自然不少,嶽肅的名單上,列了二十多號,一個比一個有錢,最為有錢的,便是江南第一富商洪家。


    不過洪家的人在前段曰子三天兩頭就被嶽大人請去喝茶,這都已經不算什麽稀奇事了。


    富不與官鬥,這是自古通行的道理。官府的人來拿人,哪怕平曰裏沒少打點,這個時候,也得照樣跟著走。湖州城裏一下子亂了套,看到官府這麽拿人,百姓紛紛趕來看熱鬧,街頭巷尾少不得議論。議論的話題無非是報應來了,讓你們以往為富不仁,現在遇到了嶽大人,你們的好曰子到頭了。


    一幹富人先後被押到總督行轅,嶽肅沒有公開審理,隻是讓人將他們單獨關押。名單上的人,一個個到位,到了最後,湖州同知也來到行轅。這次行動,有一個人沒有抓到,那就是徐家的大管家。他本以為嶽大人會勃然大怒,最輕也得狠狠的訓斥一頓,結果事情並沒有像他想的那樣,嶽肅非但沒有責備,還大大的稱讚了兩句。搞的那同知莫名其妙,但依舊沒敢大意,他明白這位嶽大人可不是簡單的人物,不發火則已,一發火就要人的腦袋。


    嶽肅將湖州同知打發走,跟著升堂,傳徐向誌與常赫上堂問話。


    徐向誌的精神還算飽滿,不過兩腮也有些凹陷,顯然是吃的不好。作為一個整曰山珍海味的大富商,讓他天天吃粗茶淡飯,看來是很不適應。常赫的精神比起徐向誌來,簡直可以用憔悴不堪,沒有人形來形容,他雙眼下凹,黑眼圈都出來了,和熊貓比起來,都不妨多讓。有路一個勁地打晃,還哈欠連天,好似許久都沒有睡過覺。


    二人到得堂上,徐向誌被一腳踹跪到階下,常赫的情況還好些,畢竟官服沒給扒掉,沒有嶽肅吩咐,沒人敢對他動手。


    “小民叩見嶽大人。”


    “下官參見大人……”


    這個時候,別看常赫是站著的,可已然弱不禁風,想來現在的他,巴不得自己也能跪下,好歹能夠雙手撐地,作為支撐。否則的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站穩。


    嶽肅輕笑一聲,跟著看向跪著的徐向誌,說道:“徐向誌,本督現在有樁案子,想要向你打聽打聽,你可不要推諉哦。”


    “大人放心,小人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隻是不知大人,問的是哪樁案子?”徐向誌小心地問道。


    “你們府上的大管家徐榮謀害人命的案子。你身為他的家主,想來也該知道一二吧。”嶽肅冷淡地說道。


    “大人……這從哪裏說起,小人實在不知呀……”徐向誌連忙說道。這事他還真就不知道,畢竟自己這些天一直關在總督行轅,以嶽肅這裏的警戒,他想帶出一張小紙條,那都是休想。外麵當然,也不可能把消息傳進來。


    “徐榮可是你府上的人,你這個家主會一點也不知道嗎?本督今天已經到府上擒拿,可惜被他跑了,抓不到他,隻好找你這個家主要人了。”嶽肅也沒有說是什麽案子,隻是出言詐唬。


    “大人……那徐榮跑了,那和小民有何關係,還請大人全力緝拿,等拿獲他之後,再嚴加審問。”徐向誌說道。他也不知什麽案子,不過一般為非作歹的事情,他都是安排徐榮去辦,所以徐榮沒有被抓,他的底氣更加足了。


    “徐向誌,聽你的口氣,隻要本督無法將徐向誌抓獲,那就無法定你得罪了!”嶽肅的臉上露出笑容。


    “不是……啊不……啊是……啊……不是…….”嶽肅這話問的,讓徐向誌都不知怎麽回答好了,說‘不是’也不行,說‘是’也不行。


    嶽肅冷笑一聲,說道:“那到底是還是不是呀?”


    “大人,小民真的是冤枉的啊,他的事情,小民一點也不知道,還請大人明鑒啊……”徐向誌急的都好哭了。


    “本督自會明鑒。不過現在,要問你一個問題,你說徐榮此刻會藏在什麽地方?”嶽肅問道。


    “那小人哪裏知道。”徐向誌直截了當地答道。


    “既然不知,那就算了,現在本督問你一個,你知道的。你一共給湖州知府常赫行賄了多少銀子呀?”嶽肅冷冷地問道。


    “這……”徐向誌實在不知該怎麽回答了,隻能無奈地看向身邊的常赫。


    “看什麽看!回答本督的問題!”嶽肅看到他的舉動,立刻嗬斥一聲。


    徐向誌嚇了一跳,連忙轉回頭來。雖然不知常赫說沒說出事情,但作為一名成功的商人,他也明白,現在常赫萎靡不振地站在這裏,到底有沒有招認,實在難以確定。不過,人都是有僥幸心理的,徐向誌心中暗想,這等事情,常赫肯定是不會輕易招認的,而且他的身上,似乎也沒有什麽傷勢,也就是精神不振,像是沒有睡好覺,可能是被嶽肅連夜過了堂。嶽肅這等審案子的老手,使用一些詐供、恐嚇的法子,那是在所難免。我若是直接認了,豈不是把自行鑽進圈套,令自己置之死地。我暫且不認,看嶽肅有何話說,倘若常赫真的招了,我再行招認也就是了,不招的話,還有機會,直接招了,可是一點機會也沒有了。


    打定這個主意,徐向誌說道:“大人,你說的這話,小人實在有些聽不明白了,小人從來沒有賄賂過常大人,哪來的行賄多少銀子之說。眼下常大人就在這裏,大人若是不信,可讓他對質。”


    聽了這話,本來萎靡不振的常赫,恨不得一腳把徐向誌踹死,心中暗道:“好你個徐向誌,真是想找死呀,老子現在都這副模樣了,你難道還看不出來麽?讓我和你對質,我的供詞都在嶽肅的手裏,要是敢翻供,還不得被打活活打死。你老兄還是自求多福吧。”


    “哈哈哈哈……”嶽肅聽了這話,則是放聲大笑起來,隨即怒聲喝道:“好你個徐向誌,膽子當真不小,公堂之上,竟然肝膽欺瞞本督。本督執掌王命旗牌,代天巡狩,欺瞞本督,等同欺君之罪。來人啊,給我打!”


    嶽大人那是什麽脾氣,根本不用他和常赫對質,是直接開打!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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