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麽不安,時間也仍然像脫了肛的野馬,呼呼就狂奔了過去,演唱會很快就要開始了。


    音樂島,位於夏灣主島之外,是一個珊瑚礁嶼,古時有大將軍在此訓練水軍,抵禦外辱。到了近現代,這裏逐漸演變成著名的風景聖地,藍天、金沙、碧海,繁花、綠樹、慵懶的貓咪、幽靜典雅的石板小道,吸引著無數人來此領略她的美麗。


    之所以叫做音樂島,是來源於一個浪漫的故事。


    傳說,曾有海中的精靈,坐在水麵礁石上,對著美麗的小島輕聲吟唱,他的歌喉,叮咚空靈,好像有人在碧藍的波濤中彈奏鋼琴。


    於是,被深深吸引的富家公子,就特意去學了鋼琴,夢想著與精靈一同唱和,共同演繹美好的樂章。癡心的富家公子,將他的鋼琴抬到岸邊,日日夜夜,對著大海演奏,可是很遺憾,精靈卻再也沒有出現過。


    沒人知道,公子對著空空的大海,彈奏了多少年纏綿的琴音,隻是每到落潮,紅霞遍染海麵,人們就仿佛能夠聽到,那滿懷悠悠情意的樂章。


    直至今日,仍有人信誓旦旦,說公子的琴音,依然在海麵上隱隱約約地漂蕩。


    不管這個美麗的傳說,是關於美人魚的,還是關於鋼琴幽靈的,哪怕是很忌諱阿飄的席維,此時也來不及計較了。


    他和大狗一上音樂島,就忙著偵查地形,務必使己方能夠做到進可攻退可守。啊?為什麽這樣如臨大敵?


    席維和大狗也不知道他倆是咋想的,總之,本能先於思維,就那麽做了,沒多少時間,整個音樂島鋼琴館內外,就被他們偵查了個遍。


    “這裏距離海邊非常近,沿著走廊過去,那邊露台的幾扇窗子,簡直是直接懸空開在了海麵上,這樣的話,萬一有什麽問題,我們拉著魚妖孽,跑到那個位置,一下子就可以跳入海中逃跑。”席維在房間中,探頭探腦,非常滿意。


    大狗也連連點頭,是個好地方,周圍還沒有閉路監視器。


    “嚶?”大魚飄在兩隻頭頂上,歪頭疑惑不已。


    席維抓抓腦袋,尷尬一笑,“……哈哈哈,未雨綢繆,未雨綢繆啊。”


    大狗想了想,就算真出問題,以何羅君的性子,也不會逃跑,再說,他的歌……應該是別人都逃離他才對。


    大魚點點身子,笑眯眯地表示同意。


    席維裝模作樣地抹淚,“任務真難啊,掙口飯吃太不容易了。”


    大魚摸摸他的頭毛安慰。


    席維抓住它的魚鰭,叼在嘴裏,“還是你溫柔。”


    大魚驚慌起來,嚶嚶的叫,眼巴巴向大狗求救。


    於是大狗一尾巴拍在狗小弟後腦勺上,將這家夥的不當行為打掉。


    真是,什麽都往嘴裏塞,虧你長得還像個人類,沒看人家還生著麽,吃魚也應該做熟了才好吃。


    席維眨眨眼,不是啊哥,生魚片配芥末香醋醬油,上次你不是也吃了很多?


    “嚶!”


    大魚不高興了,這兩隻小家夥,別以為不用語言交流隻靠眼神傳遞,就可以肆無忌憚地討論吃魚肉的事情了。


    它雖然不像他們一樣可以心有靈犀,但事關自身,那些饞涎欲滴的眼神,還是看得明白的。


    本以為大狗狗會主持正義,沒想到它竟然被小狗狗給帶壞了。


    大狗趕緊安慰大魚,表示自己絕對沒有與狗小弟同流合汙的意思。


    放心吧,我隻喜歡吃傻乎乎的魚,你這麽聰明,不會被當成食物的。


    席維比較不甘心,“嚶嚶啊,你有沒有智商不高的同族,給我們介紹一條唄?”


    這話一出口,空氣就凝固了。


    大狗白他一眼,人家大魚吃小魚,也很少吃自己的同族吧,難道人類就可以將族群當中的先天智障給那啥了嗎?真是,有這種想法的你,才應該是第一個被煮來吃的。


    大魚則幹脆扭過身子,都懶得理狗小弟了。


    席維抓抓頭,隻好開始辦正事。


    他們上島的時候,是和虞天王一起的,藍色大魚這麽顯眼,自然不能跟著一起來,但人家是魚啊,跨海追蹤完全難不倒它,大魚很聰明,自己遊著遊著,就找了個沒人的地方,上島了。


    但上來之後,問題才真正開始,它不願意與虞盛音見麵,自然不能用天王專屬休息室,於是,為了藏大魚,也為了搞小動作方便,席維他們就需要另一個休息室了。


    偵查後發現,後台地方太小,又很嘈雜,不適合再弄一個單獨的空間。倒是鋼琴館露天大會場的外圍,那一圈上個世紀的建築中,有個麵海小閣樓,平時不對外開放,沒什麽人過去,看著非常合適。


    這裏到舞台的實際距離並不遠,隻是隔了幾堵牆,大功率無線信號的穿透效果很好,大狗從牌子裏拿出儀器,席維將它們組裝起來。


    除了杜比音頻解析器,用來播放唱片,他們還架設了幾個電子屏幕,與事先安裝好的微型監控設備相連,全方位監控整個會場台前台後的情況,盡力做到雙方零延遲實時互動。


    席維打開話筒測試,“洞腰洞腰,我是洞怪,聽到不要回答,眨眨眼就行了。”


    正被助理纏在後台,化妝換衣服的虞天王,挑了挑墨劍般的眉峰,那隻箍住左耳的新月狀紫晶飾品,在他臉側閃爍著迷人的光芒。


    “洞腰?洞怪?是什麽動畫片中的新角色嗎。”虞天王悄悄嘀咕。


    “您說什麽?”化妝師紅著臉蛋疑惑。


    “沒什麽。”天王的招牌微笑一出,化妝師的臉蛋更紅了,能不幹砸手中的工作就不錯,哪裏還能注意到天王都自言自語些啥了。


    “噓,”席維趕緊叫他別說話,“耳麥正常,現在我們這裏測試外放功能,你張張嘴。”


    虞盛音剛聽話地把嘴張開,一句泉水般空靈靈的輕吟,就悄然流淌在了化妝室當中。


    屋子裏忙忙碌碌的人們,全都安靜下來,目光閃閃發亮,往虞天王看來。


    虞盛音閉上嘴巴,微微一笑。


    大家也都開心地笑了,紛紛說著,天王今天狀態非常好。


    “沒人發現聲音是從耳飾裏發出來的吧?”席維問。


    虞盛音悄悄誇獎,“你們的手藝真好。”


    這耳飾絕對做到了三百六十度環繞音效,由它發出的聲音,無處不在,在家中測試時,就連大魚都表示了認可。


    準備工作一切就緒,觀眾也全部進場。


    幻彩繽紛的燈光,充盈著整個音樂島,人們手中揮舞著熒光閃閃的花朵,高呼著“音音音音”的聲浪,一波波擴散在夜晚的空氣裏。


    喧囂到近乎虔誠,猶如一場萬眾一心的祈禱。


    大魚透過屏幕,俯瞰不遠處那個熱烈輝煌的大會場,輕輕擺動魚尾,非常享受地眯起圓眼。


    果然,這種場麵,它最是喜歡了。


    燈光漸漸暗下去,人們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影影綽綽間,海風輕輕吹來,暗夜之中,無形漾起淡淡的墨影,身處其內,涼爽靜謐,仿佛海浪就在身周,輕輕蕩漾。


    一點光芒,自舞台上方亮起,彎彎的月牙,悄然顯露出羞澀的容顏。


    仔細看看,那不是月牙,而是一彎小船。銀色的小船,從高高的天頂緩緩降下,俊美的男子,披散著海浪般的長發,斜斜倚在船中,微微垂下眼眸,俯視天下。


    他身上沒有別的裝飾,隻在耳側帶了一彎紫色的水晶,然而就是這樣的他,那一抬眼間,桀驁高貴的氣息,也如同最為沉重的鼓槌,擊打進人們的心房。


    這個男人,毫無疑問,是水中的貴族,海疆的領主,俘獲人心的君王。


    “妖孽……”


    盡管早不是第一次見識虞盛音的風姿,但此時的他,仍難以讓人,不產生這樣異想天開的感慨。


    席維和大狗,傻呆呆地盯著屏幕,越湊越近,越湊越近,就連大魚,都用魚鰭捧住臉,微微羞紅了麵頰。


    “啊啊,為什麽不能去現場欣賞,一定比這裏看來,更為震撼。”席維抓地板。


    大狗也伸開肉爪子,跟著撓撓。


    大魚拍拍他倆,表示這裏自己看著就好,他們可以放心到前頭去。


    席維有些動心,大魚的魚鰭比他們想象中靈活多了,操作鍵盤也完全沒有問題的。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很能幹,大魚搶著,點下第一首歌的按鍵,配合現場音樂,虞天王微微啟唇,耳飾發出低低的吟唱。


    悠然迷人的嗓音,響徹全場,觀眾們露出如癡如醉的神情,拚命豎起自己的耳朵,生怕漏掉一個音符。


    節奏分毫不差,效果非常完美,對於樂感的掌控,大魚比席維和大狗,強了不知多少。


    別小看這一下按鍵的功夫,因為要瞞住工作人員,所以配樂與歌聲,是完全分開的。


    也就是說,現場音效由工作人員控製,而踩上節拍播放歌曲,則必須由席維他們手動來完成。


    這對精度的要求非常高,稍稍差一秒,就會發生跟不上節拍的情況,尤其糟糕的是,歌曲節奏全都是固定的,根本不能如同真人般在演唱過程中,進行自我調節。


    所以,一旦出錯,就意味著整首歌都差拍子了。如果歌壇頭一號天皇巨星,出現這種低級錯誤,那真是不用在樂壇混了,保證第二天的頭版頭條都是這種□□。


    席維盡管已經練習了無數次,可仍然十分緊張,他到底不是有功底的音樂人,唱卡拉ok不跑調並不意味著麵對這種大場麵時,仍能夠遊刃有餘。


    現在大魚竟然信心滿滿地主動接過工作,可把他給驚喜壞了。


    “嚶嚶好棒,就這麽做,都交給你了!”席維非常開心。


    大魚眯起眼睛,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微型監視器一排排劃過觀眾席,密切注意群眾的反應,大狗忽然伸出爪子,將鏡頭倒回剛剛看到的畫麵。


    是他?


    大狗十分驚訝,他竟然也來聽音樂會了?


    “誰?肉段?”席維也瞧見了,因為虞盛音總叉燒肉叉燒肉的,某人對食物真的非常沒有抵抗力,所以不知不覺的,段振輝就由老段,變成肉段了。


    屏幕上的段振輝,緊鎖眉頭,用一種審視的眼光,死盯著台上的虞天王,完全不是欣賞歌曲的神情。


    他的眼珠微微移動,好像一行行讀取數據的雷達,巨細無遺地掃描虞盛音,簡直連衣服褶兒上有幾道纖維,都要瞧清楚一樣。


    而他也真的那麽做了,席維瞪大眼,驚訝地看到段振輝拿出一台一看就超級高端超級值錢的望遠鏡,往虞盛音照去。


    “靠!”


    怎麽了?大狗疑惑地扭頭。


    “事情要糟,那是很先進的偵察設備。”


    偵查?


    大狗和大魚都不明白。


    席維沒時間解釋,摸了摸大魚,拜托它留在這裏播放歌曲,自己則溜出閣樓,往觀眾席摸去。


    可是,當他趕到時,段振輝已經不在那個座位上了。


    大狗在監視器中都看到了,它給席維發短信:後台。


    段振輝竟然溜到後台去了?真是,亂跑什麽啊。


    席維又急急忙忙趕到後台,一過去,就看見段振輝正拉著個工作人員,了解情況。


    “……也就是說,虞天王從來不用話筒嗎?”


    “是啊,就算他把麥克風拿在手裏了,也大都是擺擺樣子,關著不使用的。這都是公開的秘密了,人人都說,天王就是天王,唱功實在了得,他本人,就是座移動式音箱啊。”那個工作人員顯然非常自豪。


    席維心下一咯噔,糟糕。


    段振輝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這樣麽,也許虞天王確實如此神奇,但今晚的這個……”


    工作人員不明所以,“今晚怎麽了?警察同誌你到底想問什麽,我們音音唱得非常好啊,沒有重要事情的話,能請你離開後台嗎?”


    段振輝一豎眉頭,他當然有要緊事,今晚就是揭露出這個怪物虞盛音真麵目的關鍵時刻。


    席維咬咬牙,趁段振輝不注意,一下子竄上去,奪下了他掛在脖子上的偵察儀。


    “席維,還給我!”段振輝伸手來搶。


    席維轉身就跑,進入走廊。


    一邊跑,一邊查看了偵察儀中的曆史記錄,果然,自己給魚妖孽做的耳飾,發射出極為強烈的電子音頻信號,已經被偵察儀完全捕捉到了。


    也就是說,通過這個尖端儀器,究竟是人在唱歌,還是儀器在唱歌,完全看得一清二楚。


    他做耳飾時,根本沒有想到,有人會拿特種偵察儀來聽音樂會,因此耳飾完全沒有加入任何反偵察的設計,此時在儀器中一看,耳飾發出的螺旋狀音頻,簡直就明晃晃,太陽一樣醒目,什麽秘密都暴露了。


    “席維!”段振輝厲喝,小小的尖刀擦著席維的腦袋飛了過去,釘在前方的牆體上。


    走廊深處,兩個人不約而同停下腳步。


    席維狠狠瞪他,“肉段你瘋了,竟然用刀飛我?”


    段振輝也狠狠瞪他,“不飛你,你小子跑得比狗都快,我追得上嗎?”


    席維不吭聲。


    段振輝冷下臉來,“看來,你是什麽都不顧,鐵了心要站在你的雇主那一邊了。”


    “他也沒怎麽你啊,肉段你至於動用這幾十萬塊錢的家夥,來對付他嗎?”席維背過手,偷偷毀滅證據。


    “哎……”段振輝剛張開嘴,幾十萬塊錢的裝備,就嘩啦啦地被分屍了。


    他一口氣險些沒喘上來,就算他們部門不缺經費,可是也不能這麽糟蹋東西啊。


    “席維,gucci的內褲你別想要了!”


    “一碼歸一碼,兩回事嘛。”席維還是挺好奇名牌內褲的觸感的。


    “那你賠我儀器!”


    “我賠?”席維驚恐地瞪大眼,“老子一個月才三千!”


    這肉段真是軍貴嗎,怎麽這樣小氣啊,斤斤計較得太沒有風度了。讓一個月薪三千的人賠高尖端軍用裝備,和讓農民工兄弟去賠寶馬車真沒什麽區別啊。


    段振輝實在沒空跟他逗嘴皮子玩,“別執迷不悟了,這個虞盛音,是假冒的。”


    席維死不承認,“紅口白牙不能胡亂說話,你有證據嗎?反正我什麽都沒有看到。”


    你當然說沒看到,證據剛剛才被你挫骨揚灰了!


    段振輝轉身就走,“虞盛音在假唱是事實,我看你能遮掩到什麽地步,這個記錄壞掉,他身上卻還有個板上釘釘的物證呢。”


    “你站住!”席維伸手抓他。


    段振輝將他揮到一邊去,對席維身後揚聲道:“別看熱鬧了,就當幫組長個忙。”


    席維一驚,矮身翻滾,避開身後的大手,卻還是被那道勁風刮得肩膀生疼。


    好大的力量!


    回頭一看,一名滿臉絡腮胡子,毛乎乎的雄壯大漢,正眼睛亮亮地對著他笑,“小哥身量很高,但動作卻好靈巧。”


    段振輝趁機脫身,又回到演唱會的後台。


    正巧虞盛音唱完了幾首歌,下來換衣服,看到他,驚訝地勾唇壞笑,“叉燒肉,你也是本君的歌迷嗎?還闖入後台來了,是要給本君獻花還是送巧克力?先說好,熱吻的話我必須考慮下公眾影響。”


    直麵他那華麗輝煌、耀眼奪目的舞台氣場,就連段振輝都呆滯了一秒。


    但他立刻強迫自己醒過神來,悶不吭聲劈手上去,一把摘掉了虞盛音的耳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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