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牙咬這種攻擊方式,無疑非常原始,但同時也有著天然環保操作便利等諸多優點,尤其其曆史可以追溯到上億年前某個非同一般的生命體長出第一顆乳牙開始,這源遠流長的曆史,非常適合心懷複古之風的優雅人士,在今時今地加以效仿。


    因此,席維並不覺得自己上嘴的行為,有什麽不妥,當然,大狗就更不用說了。


    他們咬得很盡心很用力,天天用炫白茶花激爽牙膏養護出來的珍珠晶鑽牙齒,在這一刻,非常給主人長臉,閃著寒光的犬齒尖尖,嵌入皮肉的角度力道,毫不猶豫,果斷異常,就像上古時期的名劍。


    利刃鋒芒,光耀九州。


    大狗的嘴巴卡車頭那麽大,它的犬牙比青銅劍還要粗長,更別提那以噸來計算的咬合力,黑紗挨上一下,立時就是好幾個透心涼的大洞。大狗嚼吧嚼吧,覺得十分爽脆,加些醋就更美好了。


    至於席維,他的牙齒型號要小上不少,但小也有小的好,匕首捅人同樣凶猛,一寸短一寸險。


    他專逮著人家柔嫩的地方咬,一口下去,滿嘴噴香,免費給何羅君打上一排耳洞,非常時尚。


    何羅君即便想無視這兩隻奶狗,也不可能了。


    他暴怒至極,遍身黑紗凶狠地抽打過去,想要甩開席維他們,可人家兩隻明顯是鐵了心的要拿他當菜,全然不顧自己會受多少傷,就是彪悍地撲住他使勁兒咬。


    何羅君被大狗沉重的身體狠壓,狗小弟又手腳並用抓他撓他,於是,一個重心不穩,他就被他們倆撲倒,徹底壓在身下。


    “我吃了你們!”何羅君又羞又惱,理智所剩不多的腦海中,滿滿都是不能吃虧的念頭,於是,他竟然也張開大嘴,和席維大狗咬做一團。


    藍色的大魚被晾在一旁,它傻乎乎地呆了下,從黑紗中掙紮出來,搖了搖尾巴,舒展開自己被弄皺了的滿身絹花。


    現在該怎麽辦呢,它要不要也撲進戰團,幫著一起咬?


    可是,它該咬誰啊?


    按理說,應該幫狗狗們,可是它已經決定獻身了,剛跟何羅君說完,如果轉臉就不認賬,會不會太不講信用,進而讓君上更加討厭它呢?


    “嚶嚶,你愣著幹嘛?”席維抽空招呼它,“還不過來幫忙,徹底推倒魚妖孽,製服他!”


    大魚張張嘟嘟的魚嘴,看上去很軟很q,竟不像長牙了的樣子。


    席維大汗,“算了算了,你還是別來了,等哪天魚妖孽想做溫泉魚水療了,你再過來親他吧。”


    被那種魚嘴啄來啄去,肯定很舒服很爽。


    “榴……”大狗痛呼一聲,捧著爪子用力掙紮,原來何羅君見一張嘴咬不過他們兩張,竟然將漫天黑紗全部變化成巨大的魚嘴,個個露出猙獰的利牙,沒命咬來。


    席維猶豫了一下,還是咬牙掏出瓷槍,轟轟轟射出無數空氣彈,炸得四周地動山搖。


    大狗燃起烈焰,流蘇長尾呼嘯著鞭打,將膽敢咬自己爪子的大嘴,統統燒成灰燼。


    何羅君趁機與它們拉開了距離,又回複了沉重、冰冷、孤寂的麵貌。


    剛剛那個咬來咬去,幾乎是在與幼犬玩鬧的他,就像一個虛假的水泡,被輕輕一戳,就輕易地破滅了。


    他低低笑著,聲音中的慘淡,直是叫人心悸。


    “結束了。”他淡淡道,“一切都結束了。”


    不知不覺,黑暗籠罩天地,之前唯一能夠與之對抗的水藍色光幕,徹底不見蹤影。


    大魚的身體漸漸僵硬,明豔的色彩無奈地從身上褪盡,黑紗侵襲進它的每一片鱗甲,將它無情地染成濃黑,緩緩消失在四周雲霧般的黑紗之中。


    就像是被消化掉了,與濃黑中的妖物,融為一體。


    “嚶嚶……”


    不!


    席維和大狗焦急萬分,卻毫無辦法。


    悄然間,黑暗中出現了無盡的漩渦,那龐大無比的引力場,狠狠撕扯他們的身體,力量越來越大,無論怎麽掙紮,他們都一動也動不了,隻能眼睜睜等著濃黑的漩渦,將自己撕成碎片。


    隻能這樣了麽,一切的一切,真的就這樣結束了?


    他們還沒有讓魚妖孽明白他們的心意,他們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好多話沒有說,冰箱裏那麽多好吃的,本來說好,演唱會結束後,就要再去沙灘上吃燒烤。


    五香卷,皮蛋鴨,蘑菇青椒和玉米都洗好了,肉餡也醃著呢,夾在茄子裏一起烤,味道別提有多妙了。


    魚妖孽還說,要自己親手做一隻蛋糕,抹茶的,哼,就他那手藝,一定會烤焦,但即使烤焦了,也會很好吃吧,他們不嫌棄,絕對都會吃光光。


    這麽多這麽多的事情,等著他們一同去經曆,席維大狗虞盛音一起肥吃肥喝,藍色大魚藏在角落中,探出大大的魚頭,羨慕地偷偷看,那合該是這樣一幅景象。


    過去的現在的將來的快樂時光……


    真不甘心啊。


    席維和大狗不舍地看著彼此,誰都舍不得移開眼。


    黑暗靜靜爬上他們的臉龐,還有多久,他們就會再也看不到對方?


    沉重的壓力籠罩整個音樂島,島上早已無人驚叫,在這邪意無盡的威壓之下,萬千生靈俱都驚怖至極,腦海中一片空白,靈魂篩糠般抖動,僵硬震顫。


    棧道碼頭上,圓圓被壓得化回原型,死死蜷縮成一團,抱著尾巴,不住顫抖。


    老和尚袖中亮著一枚青翠的草符,古樸深長,形成單薄卻堅韌的光罩,將他護在當中。


    他也許是整個島上,唯一還能站立的人。


    “和尚我運道不好,都是老糊塗的年紀了,本想到海邊來享享清福,哪知道卻還要碰上這諸多事端。明明沒有壞心啊,也沒做什麽大事,怎麽我就好像次次都成了壞人一樣,哎,幸好和尚知錯能改,才不是真如那小狗說的一樣,是個不謙虛的頑固家夥,和當年的法海禪師,尚存著好些區別。”


    “魔由心生,業障隨心而起,但願彌天災禍,也可由心而消。”他惘然一歎,緩緩搖頭,將草符掏出來,折成一隻紙鶴。


    那鶴眨了眨黑豆眼,揮舞翅膀,嘎嘎叫著,竟然活了。


    老和尚一邊喃喃“你不是鴨子,也不是大白鵝,怎會這麽叫”,一邊將水晶耳飾給它叼著,揮袖往高空一拋。


    紙鶴化作綠盈盈的流光,穿透重重黑暗,將紫水晶耳飾,送到無情妖魔的手上。


    何羅君靜靜盯著它瞧,紫晶璀璨,彎彎月牙,在掛耳部位的壤希城晨套磐嵬崤づさ囊恍諧笞鄭閡y粲閶醯畝洌


    咬掉耳朵?我的耳朵?


    何羅君抬手,輕輕碰了碰自己的耳垂,那上麵,一排血洞,整齊異常,席小狗的牙口,真的相當好。


    “不用耳飾咬,你已經先咬了……”無意識地,他自然而然戴上紫晶月牙,彎彎的垂在他海浪般的發絲旁,華貴無雙。


    怔了怔,何羅君渾身一陣激烈地顫抖,無盡暴虐,滿盈於血紅色的瞳眸中,“什麽好稀罕的物件麽,騙人的玩意,我不要!”


    他惡狠狠地一把抓住耳飾,就要將它捏成齏粉。


    大狗眼中一片明亮,心念一動,打開青銅牌子,嘩啦啦,噴泉一樣,傾倒出小山般的一大堆東西來。


    紫燦燦,亮閃閃,全都是紫晶耳飾,將何羅君埋在當場。


    男人被砸傻了,呆呆拿起一隻七扭八歪的月牙,細細去瞧。


    那顯然是個拙劣的作品,就像剛剛學習做手工的小孩子,拚命想做出美輪美奐的寶貝,卻手笨腳笨,怎麽都做不好。


    壤希燦幸恍星城車男∽鄭7號,嘿嘿,終於有形狀了。


    又拿起一隻:11號,啊啊xxoo的,為什麽水晶要打磨出那麽多鏡麵才閃?


    29號,奇怪,這個好像棉花糖。


    34號,果凍恐龍?看上去很好吃啊,哥你不可以舔。


    66號,哥的爪子印哈哈,又失敗了,哥它困了。


    71號,哥打呼嚕了,累慘了,之前都是它做的,不行,我不能被比下去,下麵的看咱努力。


    89號,nnd,爺看東西雙影啊,為啥呢?


    108號,頭疼,惡心,要暈過去了。


    123號,不行了……投降……做不出來,算了,為了魚妖孽累死簡直太不值當。


    152號,靠,精神力……難受死了,老子竟然吐了,魚妖孽你去死去死去死!!!


    ……


    903號,和哥一起弄的,哇,真不可思議,好漂亮,但還是有再改進的餘地,希望魚妖孽帶上的,最無可挑剔。話說,他敢不滿意?臭妖孽,敢的話,宰了他,水煮紅燒~\(^o^)/~


    何羅君摘下自己的耳飾,再去看壤係哪切凶鄭旨o路劍淇畹牡胤劍恢還吠罰恢蝗送罰佳劬ν渫洌宰潘忻械男Α


    真是,傻頭傻腦的模樣。


    眼中的情景,漸漸模糊朦朧,皓白的珍珠,一顆一顆,滴落腳下,混雜進紫晶的群簇中,珠光圓潤,美麗之極。


    濃黑索繞的男子,痛苦地抓住自己的胸膛。


    有什麽東西,在胸腔中澎湃激昂,滾燙得難以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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