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奶狗收拾包裹了,醫生收拾包裹了,鐵拳大寒小寒他們,自然默不作聲,跟著一起收拾。


    段振輝從二樓窗口往下看了看,脫掉衣服,三分鍾洗了個戰鬥澡,又翻出一件新的戰鬥服穿上,古刀腰間一插,準備完畢。


    他房間中,虞盛音坐在床上,看著他穿衣脫衣穿衣,對於新房間完全沒有不適應,很迅速地找到了自己的衣服,心中不由有些無趣。


    ……還以為他會因為找不到想要的東西而光溜溜地茫然無措呢,不把肉段的東西放在他習慣的地方就好了。


    段振輝看看虞盛音,別扭地轉開腦袋,視線遊移在簡潔大氣卻雅致的房間中。對於一個喜愛精美物品的人類來說,嚶嚶魚的布置充滿了驚喜,的確是無可挑剔的。


    “那個……屋子,我很喜歡,謝謝。”


    “不客氣,能使大校先生高興就好。”虞盛音溫和一笑,“對了,關於大校先生十分喜愛的浴缸水晶魚,很遺憾盛音難以找到和香蕉船裏那隻一模一樣的,等小狗狗們有閑了,盛音會請他們幫忙做一隻,放在大校先生的浴缸裏的。”


    段振輝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虞盛音說的魚,是哪隻魚。


    記得,他當初將那隻香蕉船浴缸中的魚,當成了玩具,還跟它說了些有的沒的,但後來的事實證明,那條大魚根本不是什麽玩具,而是虞天王的本體啊好不好!


    瞬間,段振輝的臉紅得那叫一個燦爛,麵對似純良又似邪惡的虞盛音,一句話都說不出,最後隻能飛一般地逃下樓去。


    樓下大狗在翻冰箱,不斷把大堆大堆好吃的往青銅牌子裏塞,托嚶嚶的福,食材都是水靈靈的新鮮,一定要多多帶去才好。


    要知道,那個僵屍的世界,可不知是什麽樣的地方,如果像電影裏演的,到處充滿了致命的病菌,那他們還是自備口糧比較好。


    席維雖然不大情願,還是去古井裏麵,把珍珍親的冰棺材抗了上來。


    泡在墨水中有段時日了,管奇臻的傷口早已痊愈,席維放幹棺中的墨水,擦了擦,將冰棺放在草地上,陽光一照,晶瑩無暇的棺中,躺著位龍紋繡服雍容天成的男子,睡美人一樣,竟是出乎意料的美麗非常。


    “真可口啊。”席維眼睛放光,更舍不得將珍珍羊交給別人了。


    “放心吧,我隻是帶著你到異世界中逛一圈,然後一定再好好的把你帶回家。”席維嘿嘿笑著,一邊撫摸冰棺,一邊這樣說道。


    那副變態變態的德行,看得其他人一陣寒戰發毛。


    醫生頓時有些肅然起敬,他之前隻以為席大狗威武,沒想到,席二狗也是不遑多讓啊。


    黃金如意權杖默默縮回腦袋,更深地鑽進狼哈貼肉的那層衣服裏。


    麵對一陣忙碌的眾人,狼哈頂著張帥臉,傻乎乎地看著他們在那裏熱火朝天,他雖然“喂喂”了兩聲,想引起對方的注意,但可惜又可憐的,被眾人十分有默契地集體無視了。


    同樣無奈的,還有一隻,那就是肥鳥。它自己要坐鎮在這邊的世界中,不能去,狼哈一頭狼的話,實在不放心,有同伴總是更加穩妥些,雖然這幫同伴……


    它用翅膀遮住腦袋,無力地搖搖頭,飛到狼哈肩膀上,“算了算了,隨他們去吧。”


    狼哈除了點頭,也沒別的辦法,眼前的這幫家夥就算都不大靠譜,但戰鬥力還是不低的,即使去到一個未知的世界當中,想來也能應對各種危險。


    不過,狼哈還是深深有一種帶幼兒園大班小朋友出門郊遊的緊張感。


    幼師什麽的,理應被列入特種職業才對。


    大狗的牌子中裝滿了好吃的和與好吃的同等地位的珍珍羊,接著,一行人就噗通噗通,下餃子一樣,都順著地下室的綠色滑梯,衝入了大海裏。


    虞盛音打了個響指,狼哈與特職組組員們的身周,便出現了一個個透明水泡泡,將他們包在裏麵,幫助他們呼吸。


    狼哈點頭對虞盛音表示感謝,眾人迅速往席家古園遊去。


    看到水泡,段振輝先是想,果然是條臭妖怪,妖術什麽的,就是便利,但緊接著,他就覺出了一絲不對勁。


    喂,既然有水泡這樣的法術,為什麽之前偏偏要逮著狗狗們還有他,嘴對嘴的,親嘴啊……那混蛋,到底要惡劣到什麽程度才肯甘心!


    進入規模宏大的古園,接下來就由黃金權杖來領路了。


    管奇臻的靈魂虛虛浮現出來,透明的手指指引前進的方向,對這個古園,他明顯比席維這個主人更加熟悉。


    靈魂狀態,一般人是看不到的,不過當然不包括妖怪們以及感知靈敏的動物,比如大狗,比如……狗小弟。


    “珍珍。”席維叫他。


    管奇臻十分想裝作聽不見。


    “珍珍!”席維的聲音大了些。


    管奇臻一陣無奈,隻好轉身麵對席維,“二狗先生,多日不見。”


    席維十分興高采烈,“珍珍呀,我知道你一向可能幹了,現在客串導遊也完全沒有問題對不對?”


    管奇臻鬆了口氣,點點頭,席維想多知道一些自家古園的曆史,他沒有什麽可不好滿足他的。


    於是,一邊前進,管奇臻一邊指著那些亭台樓榭,告訴席維有關這些房舍的用途,以及他所知道的,房舍從前的主人們都過著什麽樣的生活。


    管奇臻學識淵博,言語風趣,的確是個非常優秀的講解員。那些數百年前的故事,被他娓娓道來,仿佛一張絢麗的畫卷,鋪陳於席維的麵前。


    當年的席家,威名赫赫,家主被封為鎮海侯,為皇帝鎮守海疆,而管奇臻,身為最無可爭議的皇位繼承人,撫慰邊疆重臣,是他的職責。


    正是那次離開京城的遠行,徹底改變了管奇臻的人生軌跡。


    他來到這裏,他住在席家古園景致最好的湖心島小樓中,他,看到了天僵。


    那幅畫,是你畫的?大狗問。


    管奇臻點頭。


    畫是許多年前,在初見天僵時就畫成的,他一直小心保存著它,時不時看一看,因為那是他孤身一人,在漫漫曆史長河中不斷追尋的動力。


    直到隨著世界陣的真相一點點被發現,他追尋的目標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那幅畫才失去了意義,連同席家古園一起,被他沉入了深深的海底。


    當然,那是發生在他去過天僵世界之後的事了。


    這其中,有沒有因著對於那個世界失望的原因,實在無法說清。


    不過沉沒古園的行為,也是變相保護了它,免受那些利欲熏心之徒的侵害,如果不是這樣,席家古園絕對回不到席維手中,這一點,狗小弟還是清楚的。


    狼哈搖搖耳朵,突然問:“喂,管奇臻這個名字是假的吧,你曾經做過皇帝?”


    黃金權杖沉默下去。


    “說話!”狼哈命令。


    管奇臻的真靈動動嘴唇,席維眼尖看到,他似乎有些臉紅的樣子?


    “珍珍親當年難道是個荒淫無道的暴君?”狗小弟手舞足蹈,“哎呀哎呀真是個禍國殃民的大妖孽,你都做過什麽壞事,快快從實招來,我好打你屁屁。”


    說一國之君是妖孽,其實也不算錯,要知道,皇帝本身造孽的話,其戰鬥力可比妲己什麽的強多了。


    “我當年並不曾怎樣禍國殃民過。”管奇臻沉聲否認,他也許不是個好人,但卻絕非禍害子民之輩。


    “那你臉紅啥?”


    沉默了下,管奇臻無奈一歎,“雖然不曾禍國殃民,在我執掌天下期間,甚至稱得上政通人和,國泰民安,可那同樣也不是我的功勞。我……身為帝王,不負責任,甚至有些荒唐,因為,那時候,我對世界的理解,已經超出所有人之上,我所追尋的,不是人的一生,幾十年的成就。比起成為千古留名的聖君,我更想知道,國土之外,海天之外,世界之外,到底是怎生模樣。”


    而人的一生,實在太過短暫,生老病死,轉瞬之間,他的心中無比急切,他必須盡快擺脫蒼天對凡人之軀,在時間上的限製,才能有機會去探尋那些未知的奧秘。


    所以,在那些睿智負責的閣老大臣看來,在那些筆峰犀利的史官看來,他就是個荒誕不經的,從不上朝的,隻懂得躲在深宮中修仙的,癡心妄想的帝王。


    事實上,他無法否認,他們是對的,他作為皇帝,的確不稱職。


    可是,他同樣是正確的,因為,在有生之年,他真的成功了。


    他以凡人之軀,踏上了修行者之路,他搜羅天下奇珍,煉製法器,他通博數家道術,尤以茅山術為精。在人人都以為他生命終結的時候,屬於他的修行時代,其實才剛剛開始。


    時間轉眼即逝,疏忽間數百年光陰流轉,能臣幹吏也好,後宮三千也罷,都已經隨風而去,成為曆史畫卷上幾行簡單的符號,隻有他,留下來了。


    留下來了,留得夠久,所以,沒有錯過不該錯過的東西。


    管奇臻看著狼哈,看著大小奶狗,微微一笑。


    敗在他們手中,離成功隻有一步之遙,但如今的他,已經不是那個滿心急切,必須與時間賽跑的帝王。現在的他,有的是時間,可以修行,可以等待,如果席默默真的是天狗的繼承者,那麽它就總有長大的那一天。


    成長為,世界陣的守護者,一條真正的天狗。


    “盯著我狗哥看啥?打什麽歪主意呢?”席維的大腦袋伸過來。


    管奇臻剛想雲淡風輕地一笑,哪知下一秒就變了臉色。


    “二狗,你做什麽?”


    席維的爪子探入狼哈懷中,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摸來摸去,“找你呀。”


    “找我作甚……呃,二狗?”


    “魚妖孽,來個氣泡隔開海水。哥,我要冰凍優格和杏仁豆腐。”


    還有燕麥肉鬆餅,吃不吃?大狗小狗都有些餓,不顧還沒到目的地,就開始野餐了。


    “要,穿在珍珍親身體上,再來把火,串燒小餅餅。”


    剛剛不是要用他挖凍優格吃麽,你到底要怎樣?


    “都要都要,哎呀真不方便,怎麽隻有一把珍珍親?”拿著權杖當竹簽和金勺子的席維,顯然覺得餐具不夠用了。


    “……”


    管奇臻無語極了,黃金權杖是如意形的法器,到底為什麽總是要被當成餐具?!


    ……說不定,等待小天狗長大,這個主意其實糟糕無比。


    吃飽喝足,管奇臻黑著臉,忍受著狼哈與狗小弟爭著舔自己……的法器,將眾人帶到了席家古園後山上的一座七層琉璃塔裏。


    蝦爬爬浮在遠處海中,好奇地往這邊看,大狗對它擺擺爪子,告訴它不要過來,躲的再遠些。


    然後,它從青銅牌子裏拿出冰棺,打開棺蓋。


    黃金如意猛然綻放出強烈的金光,投入棺中屍身的眉心,光芒中,黑發飛揚袍袖飄搖的管奇臻,自冰棺中緩緩起身,立於眾人麵前。


    “身為一名人類,光靠自己鑽研,在修行之路上走到他今天這個地步,還真是不得了。”虞盛音道。


    段振輝一愣,垂下眼。


    人類麽,通過自己的努力,成為了足以同妖怪並肩的存在。對於這樣的人類來說,他們的生命,在妖孽眼中,再也不是脆弱如短暫的螢火,彈指一揮間。


    管奇臻可以,那麽他……段振輝握緊自己的古刀,臉上繃起堅毅的線條。


    看到自己的珍珍羊屍能動了,席維不開心了,瞅著管奇臻的眼神,也有些不善。


    管奇臻眉頭一動,木著臉,轉身走到琉璃塔正當中,張開雙手,無視掉狗小弟,開始幹正事。


    他周身的光華一下子收斂下去,取而代之,在他站立之處,浮現出巨大的黃金羅盤,無數琺琅藍寶鑲嵌其上,隨著黃金圓盤上的一圈圈軌跡旋轉,如同周天星河一樣。


    這顯然也是管奇臻的一件法器,與金環它們一樣。


    當年,管奇臻離開僵屍世界後,就是用它,封閉了兩個世界間的通道。


    黃金羅盤上的軌跡越轉越快,終於,在一聲沉悶的巨響後,圓盤中心,出現了看不見的空間扭曲。


    那就是通往僵屍世界的通道。


    醫生歡呼一聲,第一個衝了進去。


    “這家夥!”鐵拳氣急敗壞,趕緊也跑進去,其他人魚貫跟隨其後,等大家都進入後,黃金羅盤隱去身影,琉璃塔中又恢複了平靜。


    ……


    “哇哦!”


    眾人出現的地方,似乎是一棟空曠廢棄建築的正當中,碎磚石散落一地,空氣中滿是蕭瑟的味道,似乎在預示著某種不祥。


    “還真是生化危機一樣的世界?”席維瞪大眼,四處張望。


    管奇臻淡淡蹙眉,顯然不是很喜歡看到自己眼前的一切。


    “喂,這裏真的是僵屍到處吃人,讓你感到無比失望的地方?”狼哈踢踢他。


    管奇臻剛張張嘴,一道烏黑的利箭就向他射來,狼哈咆哮一聲,一爪子拍掉利箭,凶狠的狼目往左方高處看去。


    那裏是麵半塌的高牆,頂上形成了類似平台的地方,上麵人頭攢動。


    大寒小寒立刻將自己的身體隱在陰影之下,端起□□。


    “是狠角色!”


    “快,進攻,把他們殺光!”


    高處傳來粗野的男人叫聲,不但左邊,其它幾個方向的牆壁上方,也都冒出了烏黑的箭頭。


    瞬間,利箭夾帶呼嘯的勁風,雨一樣傾斜到席維他們頭頂上,直欲治他們於死地。


    “不會吧,連問都不問,就要把我們都殺光?”話是這麽說,變態醫生的語氣中卻充滿了異樣的興奮。


    這些箭雖然強勁,可哪裏又能碰觸到在場諸人的一片衣角。


    □□沉悶的聲響迸發於整棟空曠的建築中,大寒小寒開槍了。


    受到攻擊,無論對手是誰,出於什麽目的,對他們來說,都已經與死亡畫上了等號。


    血花綻放於高牆頂端,一朵一朵,極為微小,卻瞬間寂靜了全場。


    段振輝豎起兩根手指,槍聲停止,各個平台上方都已沒有了伸出的箭頭。


    席維將詢問的眼神投向管奇臻,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他們一出來就要被趕盡殺絕,對麵那些不講理會說話會射箭的,難道就是這個世界中的僵屍?


    管奇臻搖搖頭,有些迷惑地低語道:“似乎,是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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