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一天早上,開學了。


    席維滾在被子裏嘟嘟囔囔裝可憐,大狗毫不留情一把掀開了他的酥皮起司卷被子,再用平底鍋敲了下他毛茸茸的大腦袋。


    起床。


    “唔嗯嗯……哥,再五分……不,三分鍾……”


    不要撒嬌了,快起來。


    “嗯~~嗯~~~哥,一分……再讓我睡一分鍾就好……”席維表示不樂意的鼻音,完成了陡峭的上揚和下抑,仿佛過山車一樣,在空氣中畫出了一道完美的波峰。


    這家夥,真是的。


    大狗微微歎氣,露出了有些無奈的溫柔神情。


    麵對全力撒嬌的狗小弟,再怎麽意誌堅定的狗,都難免會軟融了心腸。


    大狗走回開放式廚房,放下幹淨的平底鍋,從爐灶上端下一鍋新煮的濃豆漿,餐桌上麵對麵,擺了兩隻大海碗,碗裏麵香脆的油條被撕成一段段,鋪滿了碗底。


    滾燙的豆漿,從鍋中傾斜而下,澆在脆生生的金黃油條上,嘶啦——


    嫋嫋香氣立刻充盈了清晨陽光下,整個生機勃勃的空間。


    大狗去灶台放下豆漿鍋,一轉身,果然看見自己養的那隻弟弟,端端正正坐在餐桌前,搖著尾巴,鼻子伸到大海碗上拚命吸氣,隻是貪睡的眼睛仍然閉著。


    在席家,清晨的鬧鍾早已在食物香氣的強有力競爭之下下崗,這是大勢所趨,鬧鍾廠家哭瞎了眼睛也沒有辦法。


    剛好一分鍾。


    大狗在席維對麵坐下,去刷牙。


    席維蹭地消失,又蹭地出現,像用了加速的超人一樣。為了好好品味美食,就算天塌下來,他也會用最快速度把牙刷了。


    飽飽吃了一肚子溫暖的早餐,席維依依不舍跟狗哥道別,背了書包,牽著飯盒,上學去。


    到教室一看,一幫奇形怪狀的同學基本都坐在教室裏了,人人或者睡眼惺忪,或者意興闌珊地東倒西歪,沒有一個處於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狀態。


    這也難怪,開學第一天當然該是這種氣氛。


    不過……


    席維昂首挺胸走進教室,在經過某人課桌前時,輕蔑地重重地哼了一聲。


    那個討厭鬼也立馬起了應激反應,撩撩長發,擺出更加帥的姿勢,翻滾著險惡的眼瞳,用居高臨下的姿態睨視狗小弟。


    哢啦——哢啦——


    空氣中過電一樣,被兩人挑釁的眼神激得火花四濺。同學們對此習以為常,這兩人是班上的死對頭,哪天不上演這麽一出才叫不對勁。


    鍾聲響了,席維揚著下巴,回到座位上去,他的盒飯自己拉了把椅子,乖乖坐在席維身旁。


    那個人的眼睛一直盯著席維,目光隨著男人的動作,定格在屬於席維的角落,看到盒飯縮著肉呼呼的身子,小手放在身前,因為短而夠不到地麵的小腳老老實實並攏坐著,他不由微微露出鋒利的牙齒,啟唇一笑。


    都坐好,目視前方,收起你們的懶散,假期已經結束了。大狗穿著西裝,打著整潔的領帶,外麵披了件羊絨風衣,威風凜凜地走進教室。


    席維嘟嘟嘴,將腰挺起來,正襟危坐。


    狗哥就是這點不好,在學校時完全公事公辦,徹底的班主任一隻,不親親他也不舔舔他,更不允許他撲到它懷裏撒嬌耍賴,對於這種情況狗小弟基本天天處於不滿之中。


    假期作業,都交上來。大狗老師說。


    桐秋城一向是優等生,即便麵對大狗,麵青唇白,渾身發抖,也每次都能得到滿分。大寒小寒的作業向來幹淨整潔,就連胡蒙的答案都寫得一絲不苟,更難得的是,他倆錯的都是一模一樣,偏偏還堅持說自己沒抄。


    嚴瓜瓜小盆友尚不會寫字,畫了一張大鴨子,順利過關。


    狼哈蹲在椅子上,拿著自己的狗骨頭當筆,一陣天靈靈地靈靈的比劃,然後奇跡般的,作業本上就出現了一片片行雲流水般的書法大作,即使以大狗老師的學識,都很難讀懂狗骨頭的文言文,到底寫了些什麽。


    席維書包裏空空如也,啥都沒有,倒是他的盒飯,在自己肉呼呼的身體上摸索一陣後,掏出了還算整齊的作業,交了上去。


    大狗收作業的爪子一頓,很想說這到底是盒飯寫的還是你寫的,但不管怎樣,眼前的學生終歸是自己養的狗弟,當哥哥的,總是疼弟弟的,於是心軟之下,就沒說什麽。


    輪到醫生時,他先是掏出一隻六條腿的青蛙,大狗搖頭,他又掏出一條三根尾巴的菜青蟲,大狗有些青筋直冒,醫生惡狠狠一笑,用力將菜青蟲塞進小青蛙的嘴巴,小青蛙呱呱大叫:“人家要吃蚊子,人家是有追求的青蛙!”


    大狗一拍桌子,出去罰站!


    班長鐵拳立刻起立配合老師的工作,狂獸般衝到變態醫生麵前,將拳頭捏得哢吧哢吧直響。醫生悄悄將領口解開,露出誘人的胸膛,正打算充滿色|氣地開始呻|吟,就被鐵拳拎著腰帶扔到走廊上,命令他單臂屈體手倒立一千個。


    醫生哭喪了臉,一邊被班長體罰,一邊想著等放學回軍營裏後,該給大叔配些強腎壯|陽的湯藥好好補補,嘖嘖,這算哪門子的懲罰,明顯大叔的火氣還不夠大嘛。


    你的作業呢?大狗老師來到某人麵前。


    “他沒帶,不,他根本沒寫,老師他是壞學生,趕緊把這妖孽退學!”狗小弟嗷嗷直叫。


    虞盛音冷冷瞟了他一眼,優雅起身,捧了一隻鑲滿鴿血紅寶石和紫芸東珠的大海蚌給大狗,那瑩瑩虹光的蚌殼內|壁上,好像是有雕琢了寥寥幾行魚骨一樣古意雋永的文字。


    大狗滿意地點點頭,作業完成得很好。


    旁觀的同學們忍不住偷偷在想,到底是作業本的質量好,還是作業真的寫得好?大狗老師狗品師德那是沒的說,不過……聽說家裏養了隻怎麽都喂不飽的超級吃貨,它的狗生,其實永遠處於經濟危機當中。


    虞盛音得意地衝席維咧嘴,同時俯下身體,親昵地蹭蹭大狗的臉頰,在它耳畔吹拂過曖昧的柔軟氣息,“為了討小默默老師的喜歡,本君什麽都願意做。”


    “可惡的混賬!”席維暴跳如雷,“不許你碰狗哥……狗哥哥老師的身體!”


    “我就是碰了,你能怎麽著?”虞盛音毫不留情地挑釁,“我不但要碰它,還要抱它,給它梳毛,為它洗澡,總有一天,我要把小默默老師抱回家去自己來養,你能怎樣,你這隻愚蠢的人類。”


    “汪!”席維氣得已經沒了人聲,撲上去掐住虞盛音的脖子就開咬。


    虞盛音哪裏是能吃虧的人?抱住怒火衝天的男人,便也馬上反咬。他就算不是吃貨,那一口尖牙也是可以如同鯊魚般鋒利。


    他們倆咬成一團,全班同學都跟著起哄,大狗老師十分為難,不知是不是應該揚起狗尾巴鞭子來教訓這兩隻家夥。


    抽還是不抽?


    作為老師,要公正嚴明,該體罰時就要如同秋風掃落葉般殘忍冷酷地體罰,可是抽的話,想象一下大魚小狗哀哀叫,好像又會不忍心起來。


    正在這時,鍾聲響了,盒飯怯生生地提醒,“二維,午飯時間到了。”


    席維立刻從虞盛音肩膀上抬起頭來,眼睛亮亮,“嗯嗯,沒時間理會可惡的魚妖孽了,走,咱吃飯飯去。”


    虞盛音一驚,趕緊拉住他,“今天中午,二狗子你打算吃什麽?”


    飯盒一聽,嚇得拚命縮在椅子裏,硬是將一塊肉段般的身子縮成了肉丸子的樣兒。


    席維看看自己的肉段盒飯,又看看虞盛音,表情有些糾結。


    虞盛音適時踹了席維一腳,無情的雙眼從眼瞼上緣俯視下來,尖銳的視線,將睥睨的用意表露得淋漓盡致。


    席維怒了,“吃魚,今天當然還是要狠狠的吃魚才行,走,肉段,跟主人去食堂!”


    盒飯一聽,今天的自己又逃過一劫,不由感動得汁|水橫流,肉香四溢。


    席維和盒飯手拉手,在前麵怒氣衝衝地走,虞盛音很沒有眼色地也款款在後麵跟,一邊跟,一邊開始漫不經意地嘲諷:“我說席二狗,你怎麽每天帶飯都隻有同一種菜,你家盒飯就不能換換花樣?”


    盒飯一聽,這是啥話,這不是在嫌棄自己麽,它趕緊攥住席維的手,小聲申辯:“二維,我……我的滋味可好了,別不要我。”


    “怎麽會?”席維立刻抱住心愛的盒飯,在它肉呼呼的臉頰上小小地啃了一口,“就算隻是一塊肉段而已,沒什麽配菜,但在我心裏,你絕對是最美味最好吃的盒飯了,自從你住進我家後,我就天天帶飯,一天都沒有落下,早等著盼著想將你一口吞下肚啦。”


    肉段被啃了,有點兒小痛,又有些害羞,但還是得意洋洋地瞪了虞盛音一眼。哼,想讓它被二維嫌棄,你這壞魚,簡直做夢。


    虞盛音也睜大眼,呆呆地瞪著盒飯,似乎對於它的反應感到十分之不可思議,瞪了會兒後,虞盛音先扭開了頭,重重切了一聲。


    食堂到了,澆汁魚水煮魚鬆鼠桂魚西湖醋魚……席維叫了一大桌子魚,盒飯坐在他旁邊,小手中捏著一把鋒寒凜凜的戰刀,幫他剔魚刺,手法之準確精妙,庖丁解牛亦不過如此。


    虞盛音也坐在旁邊一起吃,席維完全沒有表示出什麽不滿,他就是這樣,吃的時候,對麵坐著的是不是不共戴天之敵,根本不會留意。


    校務負責人方磬走過來,給虞盛音看今天的食堂賬單,沒辦法,本來學生在食堂吃飯是完全免費的,但席維天天吃食堂的話,學校又實在供不起。本來還想著,席維的家裏人給他帶飯了,情況會好一些,哪知道席維仍是天天吃食堂,而且還盡是吃些貴價的魚。


    這樣一來,她不找罪魁禍首怎麽能行。


    虞盛音大筆一揮,又把今天的賬單簽了,方磬感到十分滿意。誰說這兩人是死對頭水火不容來著,這不,某人又給席吃吃買單了不是?


    大狗遠遠看到了這一幕,端著餐盤,停下腳步,本想過來與弟弟一起吃飯,卻不知怎麽,改了主意。


    大魚總是因為它,而去招惹狗小弟,原來……並不是真的全為了自己。


    大狗眯起了眼睛。


    下午,大狗老師突然宣布,考試!


    啥?


    班級裏麵哀嚎一片,哪有第一天上學就考試的啊,太沒有人性了。


    考試內容:兩兩一組,比賽唱歌,輸了的人要親贏了的人一下。


    全班同學麵麵相覷,最後下意識地將目光集中到了席維和虞盛音身上。不知為啥,大家一致覺得,這種比賽就是給這倆人準備的。


    那……那豈不是,席維輸了,要親虞盛音一下,虞盛音輸了,要親席維一下?


    “等……等一下。”席維跳了起來。


    虞盛音也是臉色發青。


    大狗鐵血地一揮爪子,老師的命令,必須服從。


    抽簽的結果,毫無意外,席維和虞盛音這倆死對頭,是一組。


    要說,比唱歌吧,本來全校該是沒人比虞盛音更有勝算,他可是被同學們私底下偷偷稱為天王的人。


    可是,虞天王不知從什麽時候起,突然改變了演唱風格,從迷死人不償命,變成了嚇死人不償命,聽他唱歌,真的已經變成了生或者死,這樣的一個嚴肅的問題。


    “我不幹!”席維嗷嗷直叫,“誰要聽這條討厭的魚妖孽唱歌。”


    虞盛音也是滿臉的不願意,“我也不幹,本君才不想親一隻愚蠢的人類。”


    大狗心想,這明明就是心裏有鬼,不然怎麽一下子便能想到親親上麵去了。


    一眨眼,席維就又和虞盛音打成了一團,席維為了壯聲勢,喵喵直叫,虞盛音同樣不甘示弱,用力扭他鼻子捏他臉頰。


    大狗語重心長教育他們:喜歡他就要好好的說給他聽,你不說的話他怎麽會知道?越是喜歡他就越是欺負他,這是幼兒園小朋友表達心情的特有方式,希望已經上學了的大孩子們,不要總抱著低於三歲的情商不放……


    席維傻乎乎地聽不懂話,虞盛音可不是那樣。


    “我沒有喜歡這隻貓狗不分的愚蠢人類!”不過……如果席維堅定了狗狗道路一百年不動搖,天天汪汪給他聽,他倒也不是不可以考慮。


    “說起來,虞盛音同學還真的是非常在意席維同學啊。”狗骨頭上飄起來管奇臻的身影,突然落井下石一樣,這樣說道。


    呃……


    “本君……本君是在意他,在意他的……盒飯。”虞盛音也不知是怎麽想的,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句。


    哎?盒飯愣住了。


    席維傻眼,然後徹底怒火中燒,“你敢覬覦我的飯……我的肉段,你竟然膽敢肖想我口中的好吃的,我……我要一口一□□生生把你這條魚妖孽吃掉!”


    “不是,”虞盛音趕緊辯解,“我隻是看你天天帶同樣的飯菜,覺得有些可憐罷了,窮人家的孩子……”


    “榴——!”


    大狗震天怒吼一聲,變成了卡車那麽巨大,一爪子狠狠踩下。


    哪隻是可憐的吃不飽飯的窮人家的小狗?我天天努力賺錢,養得起自己的弟弟!


    哦哦,大狗老師原來與席二狗子同學有著這樣的不可說的隱秘關係啊,還真是……一點兒都不感到意外,同學們紛紛摸下巴看熱鬧。


    虞盛音被壓住了,哀哀叫著配合大狗,眼波流轉拚命眨眼,帥氣的眼風四處亂飛,表示自己絕對沒有冒犯大狗瞧不起大狗的意思。


    大狗居高臨下,巨大的肉爪子沉重地踩在虞盛音背上,沒有?那你天天中午背著我,偷偷喂養我家的小狗?


    哦……席維果然是一隻小奶狗麽,原來不是愚蠢的人類,更不是喵呀。


    虞盛音有些開心起來。


    “小默默你誤會了,我沒有偷走小狗狗自己抱回家養的意思……”


    “榴榴榴!”席維叫喚著抗議。


    “……好吧,我的確想偷走狗狗,不過是大狗狗席默默來著,但現在本君改主意了,要偷也是小默默和小維維一起偷回家去養。放心吧貪吃鬼小奶狗,本君不會因為你長得醜醜的,皮膚滑溜溜沒什麽毛毛,不像一般的小奶狗那麽可愛,就嫌棄你的。”說著,虞盛音想了想,抱住席維的腰,重重親了他一口。


    席維呆了呆,去看大狗。


    大狗想了想,也溫柔地親親他,告訴他放心吧,它們是不會分開的。


    席維嘿嘿笑了,狗哥和魚妖孽都這麽說了,他覺得非常滿意。而且這回的考試,魚妖孽還沒有唱歌呢,就親了他一下,那豈不是臭妖孽已經自動認輸了麽,看來,這家夥也不是那麽沒有自知之明嘛。


    難得贏了這妖孽一回,至於他肖想他的盒飯的事,就也不追究了吧。


    放學之前,大狗收到一封郵件,是一個叫做巫家學院的地方發來的邀請函,邀請同學們一起去巫家學院交流學習。


    說是學校間的交流,其實對學生們來說,就是去玩的嘛。


    公費旅遊,很不錯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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