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月春都能幹嘛啊?”柳鶴不明所以地問道。


    晏子繁左手拄著下巴,眼睛微微地向下一瞥,說不出的風流的樣子,道:“將目標的感情轉移。”


    “哈?”許是柳鶴年紀還小,這種事情還不甚明白,但是我和宿雨相視著,已是明白什麽含義。


    “譬如說你四師兄和六師兄伉伉情深鴛鴛相抱,但是你姐姐呢,暗戀你四師兄不成,便用了三月春,然後你四師兄就愛上你姐了。”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就怎麽說呢,原來他愛的是六師弟,但是用過了三月春後,他會覺得,自己愛的是你姐姐。”


    “那不是和現在的君上是一樣的麽!”


    “正是。”


    宿雨欲哭無淚:“三師兄你能不能不要拿我做打比方?”


    算了算離宿雨的生辰還有一段日子,大家商量了一下覺得這件事可以從長計議。我雖然建議把實情告訴錦夫人,最起碼可以讓她有個心理安慰,可是三師兄卻毅然決然地否了。


    “她現在這個樣子,過兩年就想通了,以後以孩子為主想必還有一絲活路。可如果她知道了真相,你覺得她會什麽都不做?一旦成功了便好,若是失敗,你又曉得,她會有什麽下場?”


    三師兄又道:“安安我知道你同情錦夫人,見不得錦夫人如此的樣子,但是身為一個幻術師,隻要你做的事情沒有對不起良心便足矣。我們沒有必要管盡天下事的。”


    結果我們都低估了錦夫人的氣性。


    晏子繁來了五天之後,宿雨回來說,錦夫人向鈴蘭下手了。


    我當時正在做飯,手裏的鏟子直接掉到了鍋裏,油崩了一身,瞪大了眼睛回頭問剛剛回來的宿雨。


    “你說什麽?”


    宿雨眉頭緊皺,道:“昨天夜裏蘭夫人的夜宵裏發現被人下了毒,徹夜查出之後,發現,是錦夫人下的手。”


    “不、不可能吧?”我想著記憶中的錦夫人,都這個時候了,她應該都看開了才是,怎麽就突然跟鈴蘭對上了?


    明明她都知道湛封活不了多久了啊?這要是我的話,就等著那天到來自己好當太後呢。


    “你告訴他三月春的事了?”本來在監督我的做飯的晏子繁也皺了皺眉,最近大家皺眉皺的太多了,不曉得會不會提前長出皺紋。


    “你當我是安安麽?”宿雨抱著胸,“況且過幾天蘭夫人刺殺君上的事情,我是一定要攔下來的,別看君上現在被迷得要死要活,蘭夫人一死,還不是恢複到之前的狀態?世界上一共也沒幾個術能在術者沒了之後還能繼續有效果的。”


    這話說得委實不是沒有道理。幻術這東西,在外行人看來那是要多玄幻有多玄幻,要多神奇。大到知天命更國運,小到街頭賣藝擺卦攤,但若是你真的進了這個門,那就會發現,幻術並不是那麽玄乎的東西。


    係統來分,幻術可分為占卜,法術,咒術等多個體係,我在理論方麵學的雖然不怎麽樣,但是這些基礎的東西還是曉得的。所謂的占卜便是之前提過的知天命算運勢,我的師兄弟們,莊澤這個是學得最好的,這孩子小小年紀便很有窺視老天爺心中所想的這個天分,令師父好生擔憂這不是長命的征兆。法術則是大家最常見到的了,什麽呼風喚雨之類的,這個就涉及到五行了,一貫是我最討厭的一部分。好在法術係的東西我也學不了,倒還不用我操心。咒術,則是大家通稱的詛咒。咒術這東西,其實算得上是整個幻術裏麵最可怕的,占卜也好法術也好,其實對個人的傷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就算知道了你的下半輩子是什麽樣子的,能對你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占卜也不會事無巨細地把一切都看出來,就如我的夢見一樣,已經算是占卜中頂不錯的一個術了,局限性還是太大,其他的就更別提了。法術能稍微強上一丟丟,打架的時候倒是個不錯的助力,你說大家打著打著,突然你就手裏噴火了,那是個多大的殺傷力啊……


    如果說占卜研究的是精神方麵,而法術便是物理方麵的打擊。然而,咒術則是將物理和精神結合在了一起。


    詛咒這種東西大家都知道,用狠了是件非常麻煩的事情。不過咒術本身也是個很麻煩的東西,條件頗多,有諸多的限製條件什麽的。雖然我學不會這樣的術,但是理論性的知識還是有的。


    有一部分的咒術效果是長久的,我估計三月春便是這樣的,一旦術者死掉,那麽咒術便自動解除,所以宿雨他說的並無道理。想到這裏,我覺得宿雨他不愧是個斷袖,鈴蘭長得那麽漂亮,我一個女的想到她要死了都有些心疼,他居然能那麽淡定。


    “到底怎麽回事?”我抹了抹手上的油。


    聽著宿雨娓娓道來,我真心從心底覺得,錦夫人是個奇女子。


    我看過的許多話本裏,都講述過各種後宮後宅的鬥爭,錦夫人這一出,像極了話本裏的段子。


    然而話本裏講述的,多是為了爭寵固寵,而錦夫人這次的目的是為了自己夫君的性命,這檔次瞬間就高了起來。


    據宿雨這個秦國一等一的重臣講,錦夫人的法子,是想讓鈴蘭小產,順便來個血崩然後直接說再見。前一部分倒是沒什麽問題,憑借著錦夫人在宮中的人脈與人手,就算湛封看得再嚴,也總是有機會的。鈴蘭在花園裏散步的時候,一不小心摔了一下子,便小產了。可是血崩,到底還是沒成。


    鈴蘭小產時,湛封居然請出了十國最著名的遊醫鍾離雙。


    鍾離雙和師父以及即墨尋類似,都是在自己那個行業的翹楚,還是翹楚中的翹楚,還有點亂七八糟的癖好。鍾離雙雖然起了個女人的名字,但是卻實實在在是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大抵這種世外高人,都有這種不良嗜好。


    論醫術的話,鍾離雙的醫術絕對可以排在當世前三,但是和其他兩個神醫不一樣的是,鍾離雙並沒有自己固定的醫廬,是個標準的遊醫,十國裏亂逛遊的,到底他出生在十國中的哪一國,還沒人知道。傳聞裏,這是個比師父還傳的神乎其神的人。


    對於鍾離雙的評價,最多的便是一句“可生死人肉白骨”。這句話通常是講述哪個靈丹妙藥的效果好,如今用來評價一個人,那隻能說明他的醫術已經達到了一個常人不可及的地步。


    也不知道湛封上輩子積了什麽德,之前求即墨尋就求得到,現在請鍾離雙也沒什麽問題。


    錦夫人本來把宮中的禦醫都搞定了,卻單單沒想到湛封能找到鍾離雙出山。


    鈴蘭的孩子沒保住,但是命到底還是沒什麽問題。


    如果單單是把鈴蘭的命保住倒還好,偏偏鍾離雙說了句:“側夫人的寢宮的香裏,有令人小產的紅花。所以這胎才如此不穩。”


    湛封一查,果真如此,然後便龍顏大怒。


    鈴蘭小產對誰的好處最大,顯而易見。


    錦夫人就這麽被揪了出來。


    我不得不感歎下鈴蘭的好命,也不禁對鍾離雙表示佩服:從鈴蘭的症狀中居然能知道那個紅花是放在香裏而不是放在糕點裏。


    “那錦夫人現下如何?”晏子繁倒沒有我這麽多想法。


    “收押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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