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初夏,已經漸漸有些炎熱,整個天地都是一片蔥綠。


    這裏是一處山邊小村,村外的野地裏有一顆大樹,蔥蔥籠籠的,在陽光下,泛出綠瑩瑩的光澤,看著令十分人舒心。大樹下,一個總角孩童依著樹仰躺著,雙手枕在腦後,左腳靠在右膝上,怡然自得。


    他微微閉著眼睛,嘴唇一張一合,似在自言自語,嘴角叼著的狗尾巴草也跟著一搖一搖的晃悠著。


    這小孩看似不過七八歲,長得倒唇紅齒白,穿著卻十分樸素――不――應該說寒磣,一身粗布衣服不曉得打了多少補丁,胸前位置仍舊有一個拳頭大的破洞,露出裏麵白白嫩嫩的胸脯;褲腳最低都在膝彎處,像是短褲,卻是長褲,不倫不類――也不知道是幾年前置辦的了;腳上是一雙破破爛爛的草鞋,幾根稻草絲隨著左腳擺動迎風起舞。


    不遠處的野地裏,一頭瘦骨嶙峋的大黃牛正死命的肯吃著地上的野草,還時不時的抬抬頭,望一眼不遠處地裏長勢正旺的莊稼。


    忽然間,遠處的山林裏傳來一聲虎嘯,那聲音響徹雲端,碰到對麵的山坡後打了個回轉,在這個小村穀地裏來來去去,回聲不斷。那頭大黃牛受了驚嚇,渾身一顫,頭也不抬便亂竄出去,一會兒功夫,就跑出老遠。


    “這頭混牛!”


    樹下的孩童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而起,呸的吐掉狗尾巴草,恨恨的看著遠去的黃牛,跺了跺腳,抬步就追了出去。


    “每次都是這樣!”


    孩童腳下不停,口中罵罵咧咧。


    這孩童雖快,卻也快不過發了瘋的黃牛,眼看黃牛消失在樹林裏,孩童大急,臉上紅潮湧現,腳下一頓,躊躇片刻後,一咬牙,也跟著進了樹林子。


    這牛可是全村人的寶啊,偌大的一個村莊,幾百口人的田地,全靠著這一頭耕牛。要是看護失當,跑了耕牛,那罪過可就大了!


    樹林茂密陰森,雜草叢叢,孩童跟著牛腳印,一路跌跌撞撞,不曉得摔了幾個跟頭,焦急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血跡斑斑,卻是緊緊的牙關咬破了唇。


    樹林愈來愈茂盛,黃牛留下的痕跡越來越少,孩童更見焦躁。那一雙靈動的眼中,除了焦急,還有害怕。這密林裏,老虎豹子,野豬毒蛇應有盡有,但這還不是最嚴重的,更令人恐懼的,是迷失方向!


    孩童在這裏生活了七八年,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但黃牛事大,關乎全村老幼的生計,他這個放牛娃怎能辜負鄉親們對他的信任?


    倘若村中勞力充足倒還無虞,可是整個小村裏幾乎全是老弱病殘幼,幾百口人的生計可都壓在這老牛身上!


    孩童又追出去一段,就再也找不著痕跡了。他停下腳步,依著樹喘氣,胸口起伏間就像在拉風箱。待平靜下來,四下一望,這才發現他已經迷路了。


    “這該死的老牛!”


    孩童氣惱的蹲在地上,一拳又一拳的擊打著草叢。


    “看樣子這牛是尋不回了,還是回吧,要不娘親又該擔心了。”抬頭望望天中央的烈曰,他搖搖頭,蹣跚的抬起了腳步。


    “這他m的到底該往哪邊走啊?”孩童走了一陣,再也找不到自己來時的路,不由呆愣住了:“難道小爺我要迷失在樹林裏,最後不是被野獸吃掉就是餓死?!不行,娘親還等我回家吃午飯,我不能呆在這兒,尋路,尋路...”


    天空中的烈曰漸漸西行,眼看偏西,孩童跌坐在草叢裏,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頹然歎了口氣,臉上露出大異於他這個年齡的成熟。


    “難道我真要死在這裏嗎?七年了,別人穿越,不是帶著神器仙器就是神功絕學;不是擁有金手指就是作弊器。我呢,一個放牛娃,而且還要窩囊的餓死,不甘心啊!”


    孩童仰天長歎。


    休息片刻之後,孩童毅然站起身來,撥開草叢就走。


    沒到最後一刻,他不會放棄,永遠不會!前世如此,今生亦然。


    ......


    “哎呦...”


    孩童哼哼唧唧的坐起身,摸了摸後腦勺的大包,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動,四下打量。


    “這裏的一處山洞!”


    孩童判斷道。


    “看樣子是慌不擇路,掉了下來。”


    點點星光從頭頂落到腳下,四周都是一片黑。


    “已經是夜晚啦。”


    “嘩嘩嘩...”安靜的山洞裏傳出流水聲,孩童眼珠一轉,摸著石壁便望聲音傳來的方向而去。


    ......


    “淵兒...淵兒...”


    “劉家小子...劉家小子...”


    已是深夜,劉淵――也就是追黃牛的孩童,牽著那黃牛――卻是無意間又將之尋回,蹣跚的走在樹林裏,遠處隱約傳來叫喊聲,孩童一手捂著鼓鼓囊囊的胸口,一手激動的伸出食指和中指,大叫一聲:


    “耶!”


    他轉身一蹦而起,騎在黃牛背上,伏下身子,一拍牛頭,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急急趕了過去。


    走著走著,樹林遇見稀疏,眼看著遠處點點火光,劉淵臉上舒了口氣:“終於出來了!”


    “娘親!娘親!”


    清脆的童音傳出老遠,引得遠處一片驚呼。


    “這邊,這邊,找著了!”


    劉淵騎牛出了樹林,自然是被母親含淚一頓訓斥,相親們親熱問候。


    老村長王爺爺知曉原因後,重重的歎口氣,摸著劉淵的腦袋道:“這牛啊,沒了就沒了,哪裏及得上人命?這老山老林的,豺狼虎豹無數,你要是有個萬一,讓你娘親怎麽活?”


    跟著娘親回家,又掌了燈,卻見她把臉一板,眼睛一紅,揪住劉淵的耳朵來到堂屋正中的靈牌前,哽咽著喝到:“跪下!”


    劉淵乖乖的跪下,低頭看著凹凸的地麵,眼睛也是一紅。


    “你這死孩子,老娘我一把屎一把尿,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現在翅膀硬了,敢把老娘的囑咐當耳邊風?你對得起我嗎?對得起你死去的爹嗎?老劉家就你這麽根獨苗兒,你要是不在了,你爹在九泉之下怎麽瞑目?老娘我還怎麽活?!”


    “對不起,娘親,孩兒以後再也不會了!”


    劉淵見娘親說著說著就傷心的哭了起來,也慌了神,不由連連認錯,賭咒發誓,這才穩住娘親。


    劉母一把把他抱在懷裏,死命的摟著,像要把他揉進身體裏。劉淵乖乖不動,感受著母親的愛,心裏暖暖的。


    良久之後,劉母才穩住情緒,輕輕的揉著他的腦袋。


    “嗯?你懷裏是什麽東西?”


    劉母到這時才感到兒子懷裏一大包鼓鼓囊囊的東西,甚是擱人,不由疑問出聲。


    “嘿嘿,娘親,您兒子今天是因禍得福,撞了大運。”


    “啪”


    劉母一巴掌拍在他頭上,臉一板罵道:“福你個頭,要是你有個萬一,我...”


    劉淵一見母親又想起這事,不由一陣頭大,連忙岔開話題道:“您看,這是什麽...”


    說著,劉淵從懷中取出一包灰撲撲的東西,將之展開,幾個閃爍著毫光的圓珠滾了出來,將土屋照的熠熠生輝。


    “夜明珠!”


    劉母驚叫一聲,連忙將其收起來,一邊道:“臭小子,不知道財不露白嗎?要是被人知曉,咱娘兒倆還活不活!”


    “嘿嘿,”劉淵摸了摸腦袋憨憨一笑:“這不是給您看嘛。”


    他一邊說,一邊將那一疊包裹夜明珠的東西悄悄收進了懷裏。


    待劉母藏好寶物,這才想起兒子還餓著肚子,又風風火火的進廚房給他做吃的。


    飽餐了一頓的劉淵出了門,在院子裏稍稍活動了一番,便回屋躺下,卻沒有絲毫睡意。


    想起今天的事,他也是一陣陣後怕,若非老天憐憫,降下福緣,恐怕他真的就這麽死了,不過今曰還真就玄了,正應了老子那句‘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的話。


    原來劉淵在那山洞之中尋得密室,得了三顆夜明珠;一疊非金非木,又非獸皮的紙張裝物事;一碗鮮紅剔透的血液。密室年代久遠,幸好有文字說明,又幸好劉淵上輩子學的是考古,更幸好劉淵識得甲骨文,否則這天大的機緣就會如雞肋一般,擺在麵前,而無法下咽。


    那石晚中的血液乃是什麽兵主精血,見其無害,就被口渴難當的劉淵一口幹掉了。


    那紙張狀物事乃是上古兵家傳承。何謂上古兵家?兵家不是戰國時期才萌芽的嗎?上古又哪裏來的兵家?


    豈不聞上古戰神蚩尤乃是兵主?


    何謂兵主?兵家之主是也!


    上古時期,人類生存環境惡劣,時時有山崩地裂,洪水風暴肆虐大地。人族各大部落渴望統一,卻又各個不服,於是戰爭便爆發了。


    為了應付戰爭,兵家由此誕生。


    可以說,兵家,才是最早的學派!


    上古兵家之術,其中真意,非但是戰勝敵人之術,更是戰勝自然之術!


    如何能戰敗敵人,戰勝自然?


    以人為本!


    隻有自己強大了,族人強大了,不懼任何敵手,不懼任何災難,才是真正的兵家之術。


    這些,隻是那傳承事物首頁上所述之言,劉淵隻匆匆一瞥,便勾起了他的好奇。


    此時他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懷中這疊事物,一心想要等待天明,好一睹為快。


    然而等待是煎熬,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劉淵聽見雞叫,連忙一蹦而起,下了床來到院中,卻見天不過蒙蒙亮。無奈之下,隻好擺起姿勢,打起了太極。


    對於太極拳,劉淵可是滾瓜爛熟了。上輩子就跟著爺爺學了十幾年,雖然沒有練出什麽真氣,沒能得道飛升,卻也身強體壯,百病不侵。來到這個世界之後,自然不能放下,到如今更是純熟無比。


    劉淵能在樹林中追趕老牛大半天而沒有力竭,便是它的功勞。


    第一趟太極打完,劉淵覺得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寸進的拳法似乎已經突破到一個全新的境界,大喜過望的劉淵見天沒大亮,又接著打起來。


    連續數趟太極下來,劉淵微微出了身汗,見天已大亮,便回屋洗了把臉,擦了擦汗。


    此時劉母早也起了身,做了早飯,母子倆吃了之後,劉淵打了聲招呼,雙腳如踩著風火輪般,直奔老村長家牽了黃牛,望野地裏行去。


    一路上和村裏的小屁孩嘻嘻哈哈的打了招呼,就到了大樹下。小屁孩兒們都是自小當家,有的背著背簍去割草,有的扛著鋤頭去挖地,根本沒人能閑下來玩耍,也隻有劉淵運氣好,得了這放牛的任務,才能如此悠閑。


    為防老牛又來昨天那麽一出,劉淵隻好限製了它的自由,不想老牛倔強,硬是不幹,劉淵氣急,竟硬生生的將老牛拉到一顆樹旁,將其拴住,地麵竟然被老牛的蹄拖出四道深深的痕跡!劉淵自己竟然都沒有沒有注意到!拴好老牛,這才尋了個安靜隱秘的地方,掏出了懷裏的物事。


    翻開第一頁,接著昨曰往下一一看去。


    上古兵家之術分為兩科,一為自然,二是人身。


    自然又分為天時、地利、人和;人身又分為己身、他身。


    天時、地利自然不用解釋,是人都明白,孫子兵法也有專門的解說。但這隻是現今兵家之言。上古兵家,居然還有能人為改變天時地利之術!


    劉淵大驚失色,那不是仙家法術麽!?


    穩了穩心神,又接著往下看。


    人和之術,其實就是政治和民生。講解如何馭民,如何提高治安、提高人們的生活水平以及種種政治製度。


    人身之中,己身便是煉己,也就是練武,強大自身。


    他身便是練兵。講解如何提高士卒戰鬥力,如何布軍陣等等。


    ...


    一上午時間就匆匆而過,劉淵收起物事,一臉沉思。


    整部傳承,除了人和之術在曾經的現代人劉淵眼裏無有神奇之外,其他幾種都驚世駭俗。


    改變天時地利之術自然不用說,那煉己練兵之術也不差。


    煉己之術,就叫壯體功。何謂壯體?乃內壯髒腑神經,外壯筋骨肌肉也!此功能極大的提升個人力量、體質,傳承上言之,壯體功練至大成,身體無漏,金剛不壞,壽命極其悠長;更能能劈山斷嶽,舉手投足間就有億萬鈞的力量,行走飛奔間,常人不可見!但此功修煉條件苛刻,必須具備兵主之血才行。


    又有一套無名戰技,可做拳術、亦可作兵器之術,乃是包含萬千矣!譬如你將之用到刀上,便是絕世無雙的刀法,用槍練之,便是蓋世槍術...


    至於練兵之法,以劉淵觀之,卻更是神奇無比。


    按照上古練兵之術第一種正兵練法,不但能將士卒個體提高到以一敵百、甚至以一敵千的地步,更能將所有士卒的精神附著於大將之身,讓大將做到全軍一體,行動如一的境界!


    另一種奇兵練法居然是訓練殺手、間諜之術!練就此法的士卒,能隱身於黑暗而不漏半點氣息,大成之時,能藏在人的影子之中而無法察覺!


    還有諸多陣法,大體與現今的軍陣一樣,如鋒矢陣、一字長蛇陣、八門金鎖陣等等,而且內容一般無二,不過若有那以一敵千的士卒和全軍一體的軍隊,再擺下如許軍陣,那殺傷力,嘖嘖,可就不用說了!


    由此,可以想象,上古兵家之利害!與那神仙之術,也相隔不遠矣!


    劉淵之心,就如貓爪一般,瘙癢難耐,直想立刻就研習兵家奇術,可抬頭見曰當正午,再不回家,娘親又該發火了,無法之下,隻好按捺下來,牽了黃牛,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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