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皺了皺眉頭,看了看他們三人,隨即又繼續喝酒。三人不以為意,隻是催著小二快點上菜。


    “三位爺,請問要點什麽?”李浩剛剛把一個客人叫的菜送上,轉身就向這三位新進來的青年問道。


    “先來三壺花香,一碟花生米,二斤牛肉,再來幾個你們店的拿手菜。揀快的先上!”一位長臉青年報著菜,另兩位則一言不發。


    “馬上就來,請稍等。”李浩轉身走入後堂。


    “沒想到在這裏還能看見這麽小的孩子當小二,還是這麽瘦的!這讓我想起了師父當年帶三師弟你回山的樣子啊。”長臉青年說道。


    歎了一口氣,一麵目清秀的青年回道:“是啊,當年要是沒有遇到師父的話,說不定我早已經餓死了。哪裏還能和師兄你們坐在這裏!”


    “要是沒師傅,我同樣不會活到現在。”國字臉青年點著頭。


    “算了,咱們也別太傷感過去了,隻要記得咱們能有今天,全拜師傅所賜就對了。以後就盡量別讓師傅再操心就是了!來,咱師兄弟幹一杯,祝咱們此行順利,馬到功成!”


    “幹!”“幹!”三人雙手托著小杯滿飲而盡。


    “喂,你們看!神仙!神仙啊!”一位坐在窗邊的胖子忽然大聲叫嚷著。一聽這話,大家呼的就全都跑到窗邊向外看去。隻見天空中一位仙女和一位仙師,各踏在一柄飛劍上,像兩道流星一樣,疾弛而過,轉眼沒了蹤影!


    大家還是戀戀不舍的盯著外麵,期待還能再看一眼。可等了很久,也沒再見蹤影,眾人失望的回座位繼續吃喝起來,一會兒又興高采烈的議論著。


    “啊!真有神仙啊!真神俊,真漂亮!”


    “要是他們能收我做徒弟,多好啊!”瘦小的店小二喃喃的念著。李浩剛好也在廳堂,沒有錯過這次難得的機會。


    “你想得美!你以為神仙是什麽人都收的?就你那排骨架子,估計武師都不會收你。”那胖子取笑道。胖子是隔壁衣服店的老板,常來這吃飯,老顧客了,和小夥計也很熟。


    “我不當武師,我要當就去當神仙!”李浩還是一臉神往的表情。


    “李浩,你不小子又在那偷懶,小心我扣你工錢!快點把客人吃過的在碗筷收拾一下,又來客人了。”


    “來了來了!”李浩再次望了望窗外,拿著托盆一溜煙的往後堂跑。


    “李浩,你小子又遊魂了麽,不想幹了是吧,叫你收盆子,你跑後麵去做什麽!”


    李浩又迅速的從後堂跑了出來,四處掃了眼,朝那吃剩的桌子走去。把那些亂七八糟的盆碟一個個都放進了托盆,拿下毛巾掃了兩掃,往肩膀上一搭,雙手端著托盆就走向後堂。


    洗完了最後一隻碟子,李浩擦了擦滿頭的汗水,伸了伸彎得難受的腰。托起一疊碟子走到後堂,放進了櫃子裏。“呼,終於可以休息了,累死我了!”拖著小腿慢吞吞的朝著後院的房子走去,完全沒了剛才上菜的精神。進了一個小小的房子裏,“砰”的就躺了下去,衣服也不脫了。


    “你個小兔崽子,每次睡覺就不會輕點。剛睡下,又被你吵醒了,真沒勁!”另一邊木板床上一個微胖的大叔嘟囔了幾句,轉了個身又睡了,一會兒就響起了呼嚕聲。


    “真遇見神仙了,想不到我李浩還能遇到神仙!該想個什麽辦法去拜師才好?可是就算能找到,人家會收麽?”李浩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軋得床呀呀作響。不過,那些聲響,還吵不醒那胖大叔。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浩也模模糊糊的睡了,並且做了一個很美的夢。睡夢裏,李浩曆盡辛苦,終得拜入神仙門派,正跟著師兄弟們練習著駕奴飛劍。上,對再上一點,前,好,就這樣前進。站在飛劍上飛行,李浩好不快活的笑了!人生如此,夫複何求?忽然,飛劍不受控製的左右搖擺,李浩連忙大呼“不要!”,可那飛劍仍然不聽他的控製,就那麽的左右搖擺,最後“砰”的就朝地下直摔下去!


    “哎喲,疼!”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揉了揉摔疼的屁股,李浩瞪眼瞧著眼前的胖大叔:“三牛大叔,你做什麽啊,怎麽把我拖下床去了,擾我好夢!”


    “李浩,你還睡啊,你不瞧瞧現在幾刻了,該起來幹活了。要不,一會掌櫃的又要罵!”胖大叔確認李浩已經清醒過來後,轉身就走了。摔上這麽一跤,能不清醒嗎?


    “三牛叔,你好好的叫我起床,怎麽就把我拖地上去了?”李浩追上三牛說道。以往三牛大叔叫他起來,從沒有拖到地上去。“我好像沒得罪你吧?”


    “你小子中邪了!睡覺時手亂抓亂搖的,害得我也睡不著,就起來了。等到時間差不多時來叫你,你小子倒好,一把抱住了我胳膊就不放。最後我用力一甩,沒想到你小子抱得緊,身子骨又沒幾量肉,就這樣,你就到了床底下了。”說著,三牛聳肩兩手一攤,繼續走向廚房。


    伸手撓了撓頭皮,“這樣啊,醜大了!”李浩臉皮微微變紅。


    提起一棵大白菜,李浩慢慢的用手剝著,把一片又一片完好的菜葉撕扯成了碎片,地上掉成了一小堆,他卻渾然不知!


    見李浩又在發呆,地上滿是菜屑,三牛大聲叫道:“李浩,你遊魂啦?在想什麽啊,白菜被你撕沒了!等下要是被掌櫃的知道了,有你好看的!”


    “哦哦。”李浩驚慌的回過神來,見地上滿是菜屑,手上隻剩下一個蘿卜大小的“白菜”,嚇得跳起來就去拿掃帚。


    “這小子,今天撞鬼了麽?”三牛搖了搖了頭,繼續切著他的菜。


    很快,李浩麻利的把那些菜屑掃清,倒進了裝垃圾的簍子。然後長籲了口氣,“還好沒被掌櫃的發現!”


    “李浩,你又在嘀咕著什麽,想偷懶是嗎?”不知道什麽時候,掌櫃的已經站在李浩後麵,應該是查探來著。看著李浩還在發呆,又吼道“還不快點去把菜清洗一下。一會忙起來,又忙不過來的話,我就有你好看的!到時可別怪你的銅錢又變得更少了!”掃了一眼廚房後,掌櫃的轉身去櫃台去了。


    看著掌櫃的消失,李浩吐了吐舌頭,“就知道扣工薪!”一邊用手拍著胸脯。“還好,沒被發現!”轉身繼續挑揀清洗去了。


    “李浩,嚇到了吧!”三牛切著菜,頭也不抬的問道。“叫你小子做事亂走神的,被掌櫃的罵也活該!隻是得小心點別讓他扣了工薪,那就不劃算了!本來就沒幾個子!”


    “唉!這不是白天看見神仙了嘛,想著想著就走神了。”李浩說著,又把剛剛拿起來的白菜擱在手上,不動了。


    “咳!你小子又走神了是吧!”三牛見李浩越來越不像話,大聲提醒著。“你小子要是老這樣,遲早得回街上乞討去!”搖了搖頭,一副歎他不爭氣的模樣。


    “哦哦,我這就動手。”李浩一回神,雙手麻利的把一片一片菜葉剝落,放進了水桶裏清洗起來。動作很快,不到片刻就洗好了幾棵白菜。


    過了一會,李浩手變得慢了起來,最後,不動了。看得三牛直搖頭。放下刀,走過來,準備好好開導一下這小子!


    “啪”!李浩的頭被敲得往下一沉,就像浮在水上的葫蘆一下被按沉了下去。


    “哎喲!”李浩慘嚎著,連忙抽出一個手來撫摸著,拿眼瞪著三牛。


    “叫你小子老跑神,真不想做了?”三牛說著也拿起幾根青菜清洗起來。別看三牛身材微胖,手指也胖呼呼的,可那動作還真快!一會就是一棵青菜洗好了,一會又是一棵。


    “不好意思又要大叔您來幫我了。”李浩撓了撓頭皮,連忙把他坐的凳子放到三牛屁股下麵。“您坐。”


    “你小子嘴倒甜,禮也周到,也難怪掌櫃的一直舍不得趕你走,要不你小子還真得回街上乞討了!就是害我三牛也跟著你受了這麽多罪!”三牛看著李浩的眼光滿是慈愛的神色,就像看著自己的孩子。“要是自己真有一個這麽乖巧的孩子多好!”


    “三牛叔,您說,真的有神仙嗎?”李浩洗著菜,還不忘問著這個問題。


    “唉。”三牛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小子還真被這個迷上了!不過你要發夢也得等到晚上吧,現在要是被掌櫃的知道總不好吧。你年紀也不算小了,得留點錢過日子,別總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了。”


    “那您說到底有沒有嘛?”完全不理三牛剛才的嘮叨,李浩一手托著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三牛,怕一上眨眼,那些消息就消失,就像那神仙一轉瞬間,就會不見的!


    被李浩纏得沒辦法,三牛隨口回道:“也許有吧,我不知道。”


    “你這不是和沒說一個樣嘛!”李浩小說嘀咕著。這回,還算老老實實的做著他的事情。


    日沉西山,鳥宿樹梢。在外趕了一天路的旅客們,開始住店安歇。小酒樓的人又多了起來,熱鬧了。


    “小二,快點給大爺們上酒,酒沒了!要大壇的!”幾位大老爺門正在那用大碗拚著酒量。一大碗酒就像倒涼水一般,脖子一仰,“咕嘟,咕嘟”的,隻見喉結上下滑動,一碗酒就見了底。


    “今兒個太tmd的晦氣,竟然碰見了妖怪!不過幸好隻鬧了個灰頭土臉,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捧著空碗,大漢甲一臉後怕的模樣。


    “也不算很倒黴,這不還看見仙女了嗎?”瘦子乙不以為意的挾起一片魚肉就放進了嘴裏,大口咀嚼著。一臉神往的道:“要是能娶個那樣的美女當老婆,叫我現在就去死也願意啊!”


    “啊喲!這該死的魚刺,痛死我了!”瘦子乙一會痛的大嚎,敢情這家夥拿魚肉當豬肉吞了!伸手就往嘴裏去抓,過一會又拿筷子去挑,楞是挑不出來!


    大漢甲一掃剛才的後怕模樣,拍手哈哈大笑起來了:“這也不算很倒黴!”竟然拿瘦子剛才的話來取笑他。


    瘦子正為幾次都沒挑出魚刺煩著,見大漢甲還拿他話取笑他,忽然暴怒地向大漢甲他們吼道:“你個死胖子再笑兩個瞧瞧,信不信我拿菜湯潑你!還有你們”伸手又去撓魚刺。


    見同伴忽然發飆,大漢甲他們也就不笑了,可看著瘦子的滑稽表演,實在忍不住的又是噗哧一笑,馬上用雙手捂實了嘴。


    頓時,全酒樓的人都哄笑了進來!


    瘦子乙無耐,隻有狠狠的剜了一眼他的夥伴們,繼續與魚刺作戰了!


    這時李浩從後堂拿來一小杯醋遞了過來,“大爺,你試試這個吧,應該有點用。”


    瘦子乙一掌推開李浩,把李浩推了個趔趄。“去去去,老子最討厭這種娘們才喝的玩意,看著就煩!”說完繼續伸手去挖,可一時偏偏又挖不出來!


    把眾看戲的觀眾樂得是彎腰捧腹的,怎麽痛快就怎麽笑著,有的酒噴到了對麵的,也有把飯菜噴上桌子上麵的!


    瘦子乙更是氣得一拍桌子,“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一時,還真把眾人鎮住了!眾人暫時忍住大笑,以免他發狂,那就得自歎倒黴!


    “掌櫃的,結帳!”見眾人強忍著笑意的看著自己,瘦子實在受不了!


    等到他們那群人走遠了,大家又開懷的大笑了起來。


    “啊喲,不好,我的菜,這可沒法吃了!真倒黴!掌櫃的,再來碗紅燒魚!”隔壁那胖子大聲叫喊著,“李浩快點過來收拾一下桌子!”


    很快李浩就拿托盤裝走了那些糟蹋了的菜,再伸手扯下毛巾擦了擦。不過,這一回可沒往肩膀上搭,這不是湯汁淋淋的嘛。


    一邊擦,李浩一邊打趣道:“胖叔,你這就叫樂極生悲!哈哈,哈哈!”


    “我樂意!”胖子並沒有為這個而生氣。


    “那你樂意就再把這菜也噴上兩口!”李浩應該平時和胖子玩笑慣了,沒什麽顧忌的。


    胖子提手作勢欲打,“你當我腦袋糊塗了麽,還是說你罵我就是糊塗蛋?”


    “這可是你說的,我可什麽都沒說,哈哈,哈哈!”李浩收好東西飛快的走回了後堂,以免真得挨胖子兩下,那就不劃算了!


    “這滑溜小子!”看著跑得跟兔子一樣快的李浩,胖子無奈的搖了搖頭,伸筷往那些沒被糟蹋的菜挾去。


    “掌櫃的,來三大壇酒!兩斤牛肉,一碟花生米,再炒幾個你們最拿手的菜。”外麵進來了三個青年,一長臉,一方臉,一俊秀的瘦削臉。


    李浩看著這三人,“這不正是中午那三位青年嗎,怎麽又回來了?”小酒樓的人不多,外地的人更少,李浩記得也就沒什麽例外了。


    “喲,這是中午才來過的三位壯士嗎?什麽風又把你們三位吹回來了?”見大主顧上門,掌櫃的從櫃台後走了出來,給予一個親切的微笑,像看著久違的朋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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