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瓊決定,今晚喝醉,叫徐建川送回住地,當著這麽多人叫,他敢不送自己。


    隻要他送自己回去,她就有辦法對他采取措施。


    楊瓊確信徐建川應該懂得道理,孤男寡女夜晚同處一室,他若不從,她就叫喊非禮,與他玉石具焚;他若從了自己,身心得到愉悅,仕途還得到全力支持。她就不相信,兩種截然不同結果擺在那裏,他還會給自己拗起。


    都以為楊瓊有喝酒興致,沒有人想得到,她喝酒興致僅是表麵,藏匿在喝酒興致背麵的真正目的是獵取徐建川。


    楊瓊的行為與平常間形象大相徑庭,一桌人也看出些端倪,然而沒有人想得到,楊瓊身為縣長,會去刻意偽裝自己。


    由此可見,任何一個人,不管在什麽樣的場合,隻要有大的反常行為,內心一定在謀劃大的作為。


    楊縣長叫滿上,不管男女,杯裏的拉菲都斟得滿滿的,沒有一個例外,縣長以身作則,誰敢執意不隨,他肯定已經找好退路不在混體製。


    基層幹部,男男女女誰不會喝幾杯,既然能喝幾杯,陪縣長喝酒自然不會把酒量藏著掖著,必然盡其酒量作陪。


    何況吃的是楚雲飛,雖然沒喝過拉菲,但拉菲的價格也略知一二,這個時候,誰心裏不是想著即便喝不下去,也要拚著命多喝兩杯,就算喝不窮楚雲飛,多喝兩杯就算著惡心楚雲飛。


    可憐的是拉菲啊,一滴拉菲比數十滴鮮血價格還貴的液體,就這麽往高腳杯裏斟得滿滿的,當著啤酒、飲料喝,用來脹肚子。


    拉菲可是世界聞名的名酒啊。大家閨秀,酒香凜冽,酒醇味美。品質無與倫比,喝拉菲可不是喝啤酒、飲料。有獨特的喝拉菲方式。


    就像影視裏那樣,豪門貴族舉辦家庭聚會,一眾上流社會先生、女士,男的西裝革履、女的背心長裙,手端高腳杯,彬彬有禮,他們不是喝拉菲,而是在享受生活。品味拉菲。


    可現在是一群體製內底層人物,手端盛滿拉菲的高腳杯,仰臉伸長脖子放肆饕餮,根本就不是在品味拉菲,而是暴殄天物,拉菲仿佛國色天香女人,淪落一眾暴徒,場麵不免觸目驚心。


    楚雲飛目瞪口呆,這些人哪是在品味拉菲,簡直就是在喝啤酒、大熱天往嘴巴裏灌礦泉水。


    他看著楊瓊。神情錯愕,那還是楊瓊縣長嗎?平常間那麽的穩重矜持、威嚴冷冽,今天怎麽突然間換成另一個人?


    如若人可以像孫悟空那樣有七十二變。楚雲飛無須仔細分辨就能做出判斷,酒桌上的楊瓊是妖怪變化而來的,假冒偽劣,根本就不會是楊瓊。


    楊瓊身為縣長,冷冽威嚴,穩重矜持,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獨往獨行。根本就不可能放下縣長架子,混在一幫基層幹部中。與基層幹部拚酒瘋野。


    況且楊瓊出身上流社會,道德情操。素質品味與社會底層格格不入,眼前的情形從未發生過,也根本不可能發生。


    這怎麽回事,楚雲飛看不懂楊瓊了。


    楚雲飛不痛錢,錢是二叔的,二叔的錢是靠錢鋪路賺來的,今晚花再多的錢,隻要楊瓊高興,往後不僅能賺回來,還能多賺回今晚花銷的無數倍錢。


    二叔正在逃亡,不過沒關係,楚雲飛已經聽袁局長講了,二叔在向田書記遞訴求、攔田書記車事件中沒有犯罪行為,不利線索已經掐斷,再也找不到二叔頭上,隻要沒有人盯著,二叔應該平安落地。


    沒有人理睬楚雲飛,楚雲不聲不響,雖說他作東,他反到成了連配角也不是的局外人。


    一桌人在喝拉菲,滿滿的高腳杯拉菲,一個個仰臉伸著脖子,喉結上下滑動,拉菲湧進肚子,看上去情形瘋狂不已。


    楊瓊白嫩俏臉早已紅彤彤的,不可否認,酒是天然美容液,拉菲是酒,也不例外。


    楊瓊放下杯,有些醉意,不再傲然,俏臉向著李副書記,笑盈盈道:“李書記,你在基層工作,接觸老百姓,有許多笑話是不是?”


    盡管楊瓊融入一桌人中,李副書記還是不敢怎麽放肆,畢竟自己僅是副科,徐建川叫代理鄉長工作而已,他嘿嘿一笑,看著錢大明:“要說笑話,錢書記比我多哪兒去了!”


    錢大明立即推脫道:“李書記,就別客氣了,你知道的笑話比我多得多呢!”


    楊瓊回臉看著錢大明:“錢主席,你就先講一個,雅俗共賞,助酒興!”


    錢大明黃段子有的是,可楊瓊麵前不敢講,見楊瓊要聽,推不掉,隻敢講一般段子,他說:“好吧,我就講一個,不過我先申明,如果有違規行為,不可以抓現行!”


    楊瓊微微一笑,紅彤彤俏更燦爛,她不說話,等於表態,如果涉黃,打擦邊球應該沒有關係。


    一桌人隻有小單秘書是姑娘,然而大家已經沒有把小單秘書當著姑娘了,大學畢業,畢業的可不隻是所學學科合格,走出大學校門時,誰個姑娘不變成合格女人,怎麽去混社會。


    所以,小單秘書應該是女人,合格女人,隻不過頂著姑娘名頭而已。


    小單秘書在縣級機關工作,縣領導、科局長們要說玩笑話,才不在乎小單秘書在旁邊。小單秘書聽不聽也得聽,聽得多,自然比楊瓊懂得多,隻是不動聲色,就算領導們玩笑話糟蹋自己,裝著懂不起而已。


    現在錢大明要說笑話,小單秘書臉上不動聲色,其實她內心巴不得來點剌激的,酒興越開,越能多喝幾杯,那才叫爽呢!


    錢大明要講笑話,一桌人安靜下來。


    錢大明目光掃過一桌人,要講了,可又不講,賣個關子:“不可以笑啊。大家要笑,我就不講了!”


    楊瓊等不及了的樣子:“錢主席,你就講嘛。大家若是不笑,罰你一杯!”


    錢大明就不幹了。說:“那可不行,我講笑話,大家不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楊縣長要罰酒,不公平!”


    “好好好,不罰酒,講!”楊瓊居然讓步。這不是她的風格,真還像是醉了的樣子。


    錢大明講笑話了,其實他的笑話很簡單。


    有一戶村民,世代務農,一家人沒上過學,娶個媳婦回家,生了個兒子。


    兒子放學回來,媳婦監督兒子複習功課,寸步不離,兒子稍有懈待。不打就罵,學校放學後一群小群在外麵瘋野,唯獨這家孩子不出門。要不要還傳出哭叫聲。


    孫子被媳婦管得嚴,爺爺痛愛孫子,也隻能幹著急,媳婦早丟下話,竹子一節不管一節,孫子讀書的事情不許爺爺過問。


    一天,媳婦監督兒子複習功課,外麵有人叫,媳婦答應一聲走出門。


    爺爺趕緊走到孫子身旁。疼愛有加道,乖孫孫。世上的書多得很,學校讀、回家讀也讀不完。能讀多少讀多少,出門玩去!


    孫兒不敢,說,爺爺,不讀書媽媽要打我跪搓衣板!


    爺爺說,不怕,她要打你跪搓衣板,爺爺先跪在上麵!


    孫子一聲爺爺再見,飛一樣跑家門。


    媳婦一步走進家門,怒視公公,公公到也自覺,趕緊拿起搓衣板跪在上麵。


    兒子一步走進門,見老爸跪在搓板上,問,爸,你怎麽跪搓衣板?


    爺爺靈機一動,說,學校牆壁上有一幅標語,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


    錢大明講完笑話,沒人笑。


    這哪是笑話啊,整一個胡編亂造,索然無味,誰笑得出來。


    錢大明訕笑,看向楊瓊。


    “講得好,大家幹杯!”楊瓊高興道,“大家幹一杯!”


    這哪算笑話啊,一點葷味兒也沒有,怎麽笑起來,基層幹部,聽慣了重口味。


    不過有楊瓊提議幹杯,大家還得幹一杯。


    見錢大明笑話有點卡殼,李副書記說:“我講一個!”


    李副書記的笑話也很簡單。


    媳婦生了個孩子,八個月大,還在吃奶。


    爺爺喜歡孫子,經常抱著孫子玩耍,爺孫倆關係好得很。


    媳婦從地裏幹活回來,從爺爺手裏接過兒子,坐在堂房喂兒子奶。


    爺爺沒事,在一旁看孫子吃奶。


    孫子猛吃一陣,小肚肚吃得飽飽的,想爺爺抱著玩了,吃著吃著,嘴巴吐出奶頭,回頭看爺爺。


    爺爺見孫兒吃奶三心二意,說,乖孫孫,吃,快吃,你不吃,爺爺就替你吃了!


    爺爺邊說,嘴巴邊向媳婦的奶頭湊過去……


    楊瓊笑起來,認真體會,老公公真要是含著了媳婦的奶頭……嗬嗬,有意思。


    “講得好,幹一杯!”楊瓊提議。


    大家嗬嗬笑著,幹杯,一大杯拉菲倒進肚子。


    有人問:“李書記,那老頭含沒含著媳婦的奶頭?”


    李書記樂嗬嗬道:“不可言傳,隻可意會!”


    錢大明見還沒有引發多少笑話,他到是看出來到,今晚楊瓊有興致,他說:“我再講個笑話!”


    “好!”楊瓊立即鼓勵,興致很高的樣子。


    錢大明說,有個村幹部,家裏來了幾個鄉幹部,工作談完在村幹部家吃飯。


    村幹部老婆殺個雞,和著粉條燉,燉好後倒在洗臉盆裏端上桌子。


    村幹部站起身,操起筷子,用筷子在一大盆雞和粉條湯裏幾攪攪,說,我們鄉下人,不會弄吃的,弄點出來都是“雞公貨”,來來來,一起搛!


    一桌人都要笑起來,但又不敢笑,都看楊瓊,楊瓊卻是茫然表情。


    葉主任“撲哧”笑出聲,這個死鬼錢大明,怎麽說這麽個笑話,要是楊縣長懂起了,不罵人才怪。


    楊瓊看葉主任,葉主任趕緊用手捂住嘴巴,楊瓊轉臉看小單秘書。


    小單秘書顯然懂起了這個笑話的真諦,緋紅著一張臉,見楊瓊看著自己,目光急忙躲避,楊縣長真要自己解釋其中真諦,自己一個姑娘家,怎麽說得出嘴。


    楊瓊也看出來了有問題,不過她想不出有什麽問題,不就“雞公貨”嗎,省城說雞,說雞母、雞公,燉一鍋“雞公”吃也不是好怪的事情,她目光看向葉主任。


    葉主任見楊瓊看著自己,本不想給楊瓊講穿,但想到楊瓊是姑娘、不是女人,給她講穿了才能引發笑神經。


    葉主任忙離座快步走到楊瓊身旁,俯下身體,嘴巴杵在楊瓊耳朵上,悄聲講了原因。


    原本就喝了酒,楊瓊聽完也忍不住“撲哧”笑起來,她以為“雞公”就是“雞公”,誰知道福祉縣農村說“雞公”是說男人胯下的物件,村幹部筷子在洗臉盆裏幾攪攪,說“雞公貨,一起搛!”,意思是叫鄉上幹部搛男人胯下物件吃,這還不笑死一彎人。


    楊瓊想忍住笑,喝了酒的原因,興奮,忍不住笑,她笑得一手摁著肚皮,一手指錢大明:“我說……你們鄉鎮幹部……你們……”


    哈哈哈哈……美女縣長被“雞公貨,一起搛”逗笑了,一桌子的人好歡喜。


    “喝酒!喝酒!”錢大明嚷嚷。


    “喝酒!喝酒!”李副書記嚷嚷。


    楊瓊哪聽到過這些笑話,既然忍不住笑,率性就放開笑,笑了一陣,說:“給你們基礎幹在一起,人都要變年輕!”


    李副書記說:“楊縣長這麽年輕,要是再年輕兩三歲,就成十七、八歲的姑娘了!”


    “嗬嗬嗬嗬……”十七、八歲,加兩三歲,才二十來歲,楊瓊好高興,高興得合不攏嘴,“喝酒!喝酒!”


    楊瓊放開了,把縣長身份徹底放開,與錢大明、李副書記、徐建川、鄭瓊容、葉主任、嶽副鄉長、袁副鄉長、林書記、小袁……你敬來我敬去。


    楊瓊沒怎麽理睬楚雲飛,楚雲飛哭喪著臉,楊瓊知道楚雲飛隻辦自己一個人招待,沒想到遇上這麽多人,他心裏不舒服,提不起精神。


    楊瓊才不管楚雲飛提不提得起精,她興奮,很興奮,自己單槍匹馬到福祉縣,除了工作還是工作,平常間當著眾人麵裝正神,能給這些人混在一起,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真還另有一番激情。


    小單手機振鈴,要是平常間,有楊瓊在一旁,絕對不會掏出手機,酒醉雄英雄膽,酒喝多了一點,小單秘書也敢掏出手機。


    “爺爺,你來了啊!”小單秘書一嗓子喊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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