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似水。


    傑洛米靜靜地站在二樓主臥室的窗口旁,如同一尊雕像般,那雙碧眸將深沉的目光拋入夜色中,不知名的情緒從他的身上輻射出來,將這一屋夜色渲染。


    “咯喳……”一聲輕輕的開門聲將這一屋靜默打破。


    “爸爸。”一個輕輕的叫聲讓傑洛米轉過身來。


    “怎麽了?阿普、阿爾,容我提醒,這個時候已經很遲了。”看到站在門邊的兒子和女兒,他臉上一瞬間浮起了笑容。


    “阿普做惡夢了,吵醒我了。”阿爾忒彌斯抱怨道。


    傑洛米笑著走上去,安撫地將孩子們拉到床邊,摟在懷裏:“那麽,今晚你們和我睡。”


    孩子們立即開心地鑽進傑洛米的臂彎,然後一家三口就爬上了床。傑洛米把床變大了些,兩個孩子把父親夾在中間。傑洛米兩手輕輕拍著孩子的背,如同孩子們還年幼時。


    “爸爸……”阿波羅欲言又止。


    “怎麽了?”傑洛米溫和地問。


    “我和阿爾發現你下午從傑斐遜爺爺那裏回來就沉著一張臉,是發生了什麽嗎?”阿波羅大著膽子問道。


    “沒什麽,就是聖誕節我們不得不去英國參加一個交易會。”傑洛米含糊地說道。


    “啊,真的嗎?爸爸,英國我們還沒有去過呢。”阿爾忒彌斯露出了一絲雀躍,但是很快又想起了什麽,“爸爸是英國人對吧?”


    傑洛米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


    “那父親呢?”阿波羅很想知道關於父親的一切,可是爸爸很少說父親的事。


    傑洛米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眼中出現了一絲懷念的神色。看到兩個孩子眼中探究的神色,不由心裏一軟。自己總是不能夠隱瞞著孩子們的,關於他們的父親,自己真的很少說起,不是不想說,隻是一旦說起,心裏的那道傷口還是會滲血。但是總是要說起的,不是嗎?


    “好吧,爸爸的寶貝兒們終於開始好奇自己的來曆了……”傑洛米強自鎮定地取笑。


    “爸爸——”兩個孩子撒嬌地扭動了一下身子。


    “好吧,好吧,我們來說說你們的父親。”傑洛米說道,“這樣好了,今天很遲了,你們可以問兩個問題。剩下的我們明天再說。誰先來?”


    “父親是個什麽樣的人啊?”阿爾忒彌斯先問了。


    “他是我見過最勇敢的人。”傑洛米想了很久才說,真的開口了之後發現不難,“他惡劣、小氣、睚眥必報、嘴也特別毒,上他的魔藥課能讓人抓狂好多天,然後被罰禁閉的時候他那裏總有讓你非常惡心的材料等著。哦,他的頭發總是非常油膩,嗯,不過,這是他徹夜製作魔藥的後果。當然,他的才華也是毋庸置疑的,20歲就是魔藥大師了,在魔藥學界也是相當少見的;15歲就能自創強大的殺傷性魔法,在魔法界也是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的。同時,還是少有的大腦封閉術大師,他的洞察力、偽裝力也非常讓人佩服。我想說的是,你們的父親聰明、強大、優雅。他是我生平見過的最有資格自負的人。”


    “爸爸,你說過父親是您的魔藥學教授、脾氣不好、長的也不怎麽樣。那麽,你是怎麽愛上他的呢?”阿波羅好奇地問。


    “哦,愛情總是捉摸不定的,但有一點我從愛上他之後就從未質疑過,那就是:西弗他值得我愛。另外,你們怎麽知道他長的不好?”傑洛米問道。


    “嗯,大鼻子不是嗎?”阿波羅依舊介意這個。


    “嗬嗬,親愛的,你們總有辦法讓我開心。事實上,他長像很有味道,至少你們不能質疑阿普的長相,不是嗎?呐,兒子,我不隻一次告訴過你,你和你父親長得有多相似了,不是嗎?”傑洛米看著兒子露出了一個笑容說道,“行了,已經11點了,你們該睡了,明天我給你們換的一些東西就要到了,嗯,我們到時候會有很多事要做。”


    “爸爸晚安。”兩個孩子也不堅持,今天得到的消息已經夠多了。


    在黑暗中,傑洛米笑了笑,輕輕地哼起一支輕柔的調子,手則拍撫著孩子們,直到他們安穩地睡去。


    西弗,或許我該帶著孩子們去看看你的墳頭長了多少雜草?


    --


    英國,霍格沃茨


    “教父,晚上好!”年輕的鉑金家主出現在霍格沃茨時已經是深夜了。


    “德拉科。”西弗勒斯站在醫療翼的一窗邊,聽到教子的聲音,於是轉過了頭。眯著眼睛看著已經29歲的教子一手牽著一個小小的男孩走了進來。


    男孩有著一頭鉑金色短發,梳成整齊的大背頭,一雙灰藍色的眼睛正好奇地打量著西弗勒斯。


    “這是我的兒子,斯科皮,今年9歲。”德拉科看到西弗勒斯的視線在自己的兒子身上,於是介紹道,“斯科皮,這是你爺爺的好友,爸爸的教父,西弗勒斯·斯內普。”


    斯科皮早已經害怕地躲到了德拉科身後,隻露出了一個小腦袋,許久才小聲地叫了一聲:“爺爺好!”


    “哦,抱歉,教父,斯科皮有些怕生。”德拉科苦笑道,“好了,斯科皮,你到走廊上去玩一會兒,不要走遠。”


    斯科皮立即向外麵跑了出去,德拉科看著兒子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時才轉回了身。西弗勒斯皺起了眉頭,走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然後靜靜地打量著自己的教子。許久才說道:“那孩子是個馬爾福?”


    德拉科有些愧疚道:“那孩子內向……又沒有什麽年紀相仿的朋友,我會努力改變這一現狀的。”


    “那麽你今天過來隻是為了來向我做出這樣一個保證?”西弗勒斯挑眉看著自己的教子,“我想,你的時間也不寬裕,不是嗎?”


    “教父,紮比尼夫人應該已經和您說過了……嗯,那件事?”德拉科非常小心地試探道。


    “嗯哼?”西弗勒斯目光平靜地看著眼前這個孩子,並不表態。


    德拉科看著不動半分表情的教父,心裏有些犯怵,有點挫敗,父親的畫像說的對,自己的道行根本不足以試探教父。要知道教父能夠成為一個雙麵間諜可不是當著玩的,恐怕就是100個自己也試探不出什麽。那麽,就照父親說過的完全和教父攤牌,然後獲得他的指點,就像過去教父教自己魔藥的情形。


    “教父,現在有人說,救世主是貴族殺的。”德拉科小心翼翼地說。


    西弗勒斯發出一聲冷笑,從紮比尼夫人一說那些事他就知道那些蠢貨意有所指的矛頭是對準鉑金貴族的……但是,這無論如何都是自己的教子,盧修斯又已經死了,這些年,想來過得也非常艱難吧?這孩子畢竟是叫自己一聲“教父”,也算是自己看顧著長大的。於是西弗勒斯想了一會兒,說道:“恐怕就算300個200歲的你也不會是殺了伏地魔之後的他的對手的,容我提醒,魔法界的魔力臣服契約。”


    所謂魔力臣服契約,算得上是巫師們與生俱來的一條契約,隻不過少有人了解。這是巫師間弱肉強食的原始規則,隻要一個巫師殺掉另一個巫師,生存者就會將死亡者的全部魔力通過魔杖同化,但有一點,就是啟動這個契約的契機。並不是每個巫師都有辦法啟動這個契約的,而哈利在年幼時就非常偶然地啟動了這個契約,救世主的運氣總是非常好!就連西弗勒斯自己對此也非常羨慕嫉妒恨。而哈利本身的魔力增長度就相當不錯,在殺掉伏地魔以後相信他的魔力在某些角度上已經是登峰造極了,想要傷害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這也是西弗勒斯願意相信哈利和孩子們有更多機會同時存活下來的保證。


    而這,聽在德拉科耳中卻是讓年輕的鉑金家主倒抽了一口冷氣,他可以想像得出哈利是如何的強大。同時,他也謝過了西弗勒斯的指點。他可以在某次宴會上提提這個,他不介意將自己年少時的對頭的力量好好地宣傳一下,隻要這個消息對馬爾福家有利。


    然後,在閑談了一些趣事之後,德拉科道:“教父,您最近需要好好養護一下身子,距離開學時間還有足足一個月,我猜想您會需要一些小樂趣。因此,特意給您帶了幾本有趣的書籍,供您消遣。”說著,德拉科從懷裏取了一個縮小了的小包裹,恢複了大小之後放在了西弗勒斯麵前,“這是近5年來最受那些大師級學者追捧的書本,很多貴族也跟著追捧,現在幾乎已經到了人手一套的程度了,不過,這書相當難買,隻在德國的一家書店裏獨家銷售。每月還限量的。”


    西弗勒斯打開了包裹,看著三本裝幀得極為古樸的書本,看了看名字,又看了看作者。


    “阿撒普萊特?”西弗勒斯有點意外地看著這個陌生的姓氏,能夠受到大師級學者的追捧這本身就是一種很大的認可了,更不要說貴族們也捧上了,要知道魔法界的貴族可不是那麽好糊弄的。貴族享有更好的教育和更多的資源,他們的眼界和品味本身就非常高。但是,這個姓氏實在是太過陌生了。手指在書本上的作者署名上慢慢滑過,有一種古怪的感覺在腦子裏閃過,但是一瞬間即逝,快到讓西弗勒斯自己也捉不住。


    “是的,這位先生傳聞是英裔,但是7年前卻是在意大利注冊了魔藥大師的資格。”德拉科將自己探聽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哦,這個人是不是真的有些腦子還需要時間來鑒定。”西弗勒斯刻薄地說。


    “那麽,我先告辭,明天魔法部還有一些慶祝活動。”德拉科說道。


    “明天?”慶祝什麽?


    “7月31日。”德拉科撇嘴。


    西弗勒斯聽了,眸色深沉了幾分——


    救世主誕生日……


    德拉科走後許久,西弗勒斯怔了好一會兒,把書本放到桌子上。想了想,就從病床的枕頭下取出了十二英寸半的冬青木魔杖,然後變出了一些沙子平攤在地上。然後他蹲下身,用手在沙子上畫出一個圈,在圈子裏寫上“happy- birthday- harry”又像征性地在上麵畫上一根蠟燭。揮了一下魔杖,時間顯示在空中,當時間出現了“00:00:00”時,西弗勒斯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磁性的聲音在空氣裏輕輕回蕩:“happy- birthday,my- love!”


    明年,但願能夠由我給你過30歲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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