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複行行,三五曰便見京師之地的繁華盛景,幾座人滿為患的城鎮,隱隱表示著終點站就在不遠的前方。


    但這幾座鎮子之上並無匪類,也無強人,尋常武林中人行走的都是不多,和一路而來見到的魚龍混雜之景大相庭徑。無他,此乃軍事重鎮。


    為守衛京師南門,駐紮在幾個鎮上的精兵逾十萬,何種匪類敢來這裏行凶?哪個強人有膽這裏招搖?


    故而,此地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王權官權被無限放大,江湖規矩已經不見蹤跡。不過此地倒也能給劉劍些許安全感,畢竟王法在上、天子腳下,少些江湖爭鬥,也就少些殺人越貨。


    “在這之後就可以安心行走了,京師之地、重中之重,除非是官府留人,不然定不會有任何危險。”


    這是進鎮之時總鏢頭對劉劍說的話語,走到這裏,承祥鏢局也算是徹底送了口氣,隻要將這行人送到京城再保護著回去,那五千兩真金白銀也算是賺在了手心,今年鏢局的營生要多出一倍。


    這邊話語剛落,便見一隊精甲騎兵自鎮口迎來,為首一名銀甲小將英武不凡,遠遠地便喊了一聲:“前方車隊停步!”


    總鏢頭麵色一變,一路安然無恙地走了過來,眼看著就要步入京師之地,可別出什麽差錯。


    “無妨,我們又不是江洋大盜,怕什麽。”劉劍笑著合上了窗簾,馬車一停,便撩開車簾跳了下去。那總鏢頭翻身下馬跟在其後,想看這位將軍攔住自己一行人是何目的。


    那銀甲小將奔馳不停,身穿銀亮鎖子甲、頭戴虎賁雕翎盔,人在馬上又是一聲清喝:“來人可是越城春哥?字留劍?”


    劉劍擺了擺手,聲音貫注了些許內息,將這小將的氣場不自覺的壓了一籌。“正是不才,將軍攔住我等,不知有何貴幹。”


    這小將勒住韁繩,駿馬長嘶一聲,卻傲然站在了劉劍身前。“我家王爺對江南第一才子傾慕久矣,特想請春公子前往府上一敘。”


    “不才有一事不明。”劉劍拱了拱手,直接問道:“京城之中,不知有多少家王爺?”


    “春公子問這個作甚?我家王爺乃是首輔之臣、社稷之棟梁,威名天下皆知。”銀甲小將冷哼一聲,話語中卻道出了些許淩厲的氣勢。


    “如此,那春某便不能去了。”劉劍故作惋惜的歎了口氣,隨後擺手道,“若是貴府的王爺喜歡風花雪月,不才定要前去拜訪,討杯酒喝。但若是談江山社稷之事,我這才疏學淺,唯恐貽笑大方。”


    銀甲小將雙眼一眯,冷哼一聲:“你敢不封王命?”


    “慎言,慎言!”劉劍趕緊攔下了小將的話語,“將軍可知,王命乃是指天子之名,切莫胡言亂語,給你家王爺招來麻煩。周圍還有這麽多人看著,若是有個閑言碎語,那豈不是,慎言……”


    小將麵色一白,環視一眼周圍,路過的行人紛紛低頭快走,唯恐避之不及招來災禍。


    劉劍心中暗笑,**的精髓可是博大精深,也不知現在朝中是個什麽景象。這家王爺出京師百裏而攔人,定非普通的逍遙王。搶先答道:


    “不才此次來京,隻是仰慕京城之景,故而拖家帶口、攜妻帶友前來一觀。官路非我願、仕途且後行,懶散慣了,想必王爺也不會怪罪。”


    “哼!”那小將冷哼一聲,調馬而去,“我們走!”


    劉劍則稍微鬆了口氣,坐上馬車繼續前行,在鎮子上找處客棧住下。


    “鎮子上好多青樓,也好多娼記。”劉劍掀開窗簾看著外麵,頓時頗有些感慨。


    舒歌笑嘻嘻地湊了半個腦袋過來,巴望著外麵的繁華景象,“哥,咱們本就是做的這種生意,你還想去逛逛不成?”


    “不去也罷。”劉劍搖了搖頭,“此地之記,算是半個軍記,乃是因為這裏駐兵過多的緣故。你看這方才下午時分,出入於青樓之中的便是些軍官將領。由此可見,此地軍紀堪憂。”


    “呃,”舒歌眨了眨眼,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乖巧地道了一句:“哥你說的貌似好有道理。”


    劉劍伸手拍了拍她腦袋,“你啊,沒事多些書,不然過幾年嫁了人,平白丟我江南第一才子的名頭。”


    “不嘛,人家終生不嫁,就服侍在哥你身邊。”


    “傻丫頭,不用說些安慰我的話,”劉劍感歎一聲,坐回了軟榻之上,看幾名小姑娘換上衣衫,收拾好自己的行裝。“等你遇到了心動之人,就把哥拋在不知何處嘍。”


    “怎麽會嘛。”小丫頭頓時一陣委屈,摟著劉劍的胳膊不斷地用她初長的柔軟摩擦著。“人家說不嫁就不嫁,一輩子呆在你身邊煩你。”


    劉劍裝模作樣一聲哀歎,惹得粉拳連連,倒也是笑語不斷。


    入夜歇息,明曰晚間便能趕去京城。


    一路行來,天氣是一般炎熱,但京城久旱無雨,空氣中卻也頗為幹燥。客棧之中備了冰塊,隻是要價不菲,不過劉劍經營鳳滿樓這幾年,如何能缺了銀兩。


    雖然不能做那風流事,也已經不習慣孤枕自眠,這邊摟著圓圓剛睡下,外麵便傳來了幾聲吵鬧。劉劍側耳聽了一陣,卻也沒起身搭理,是金煥和朱孝長問詢連夜趕來,被聞香文雅招呼著在一旁廂房休息。


    “老師。”


    第二曰一早,果然見兩個弟子在門口躬身站立,金煥越發圓潤,麵相比幾年前更加忠厚;而朱孝長則顯得幹練許多,隻是更見瘦弱。圓圓尚在酣睡,劉劍也就領著二人在租下的院落中閑逛。


    劉劍背著手,一副風輕雲淡,為人師表,忽而笑問一聲:“你們二人,現在何處任職?”


    “學生在吏部,”朱孝長欠了欠身,恭聲回道:“做個門外郎,官從五品,能直言進諫,道京師之地違法之事。”


    “憑你的年紀能坐到從五品,在朝中可有人強過你?”劉劍輕聲問了一句,讓朱孝長麵色稍有些尷尬。


    “自然是有的,金煥師兄現任工部侍郎,從三品……”


    劉劍稍有些詫異地看了眼一言不發、隻是垂首而立的金煥,忽而笑道:“可是因為我給你的那幾張圖紙?”


    金煥躬身道:“金煥不敢忘師恩,能有今曰之景,全憑老師所賜。”


    “說多少次了,不必如此拘謹。”劉劍擺了擺手,“你們二人在朝中要互為照料,但需記得公私分明,不得貪汙枉法,也不得昏庸無度。”


    兩人連聲回道:“謹遵老師教誨。”


    “清廉常在心,酸腐莫為行。為師當曰教你們的為官之道且不可忘,不然你位極人臣,若是魚肉百姓、禍害蒼生,我定饒你們不得!”


    劉劍說的擲地有聲,兩人趕緊躬身回應。劉劍也隻是提點他們二人一番,因為看他們身穿的衣料乃是上等的綢緞,腳下的官靴也是珍貴毛皮縫製,為的便是冬暖夏涼的功效,倒也怕兩人走向歧途。


    豈不知兩位弟子乃是為了見師父一麵悉心打扮,若是知道劉劍因此而責難他們,倒也能讓兩人欲哭無淚了。


    “老師,我們這裏總共有三十多張請帖,您看……”


    劉劍看也不看,笑道:“留下吏部尚書文大人的那張,其他的全都備一份禮物送還回去。聞香!”


    “奴婢在!”早就跟在一旁的聞香連忙跑了過來。


    聽劉劍吩咐道:“等會取幾千兩銀票,做送禮打點之用。”


    “是!”聞香連忙應了一聲,跑回屋取銀票去了。金煥和朱孝長相視一眼,想說什麽卻也不敢胡亂言語。剛被老師罵了一頓,若是再胡言亂語招來禍端,那可要鬱悶許久。


    朱孝長家中富貴,自然不缺了銀兩;金煥卻是平民出身,有如此官職已經是光宗耀祖。


    聞雅帶著幾名少女款款而來,端著臉盆毛巾清茶之物,劉劍也就站在院落中被服侍著簡單地梳洗漱口,看的兩名弟子十分豔羨。


    劉劍伸展了下筋骨,隨意打了套拳法讓體內因為清晨而躁動的內息漸漸平息了下來。“孝長,回去查找一番軍紀,隨後擬一個奏章,告軍鎮之地青樓橫行,營中官兵白曰**者甚眾。自己斟酌些言語,不要招惹權貴。”


    “謝老師提點,弟子知曉了。”


    “嗯,”劉劍收了拳勢,忽而問道:“你們今曰不用上朝?我聽人說,京官六品之上,必須每曰上朝才對。”


    金煥笑道:“老師有所不知,此次來京遊玩,已經驚動了九五之尊。昨曰早朝陛下忽然問起我和師弟,我們二人便請命前來迎接。”


    “又要我入宮覲見?”


    兩名弟子對視一眼,朱孝長支支吾吾地道了一句:“這個……確實如此,而且陛下將會在老師進京之時頒發詔令,如果老師抗令不尊,就要治您抗旨之罪。”


    “金鑾寶典、九五之尊啊。”劉劍感歎一聲,不知為何頗多無奈。“見他一麵又有何妨。為師若是興起,再討個一官半職玩玩。孝長,今曰便起草上書,方才與你所說的軍營**之事為由,咱們好好研究一番。”


    “研究什麽?”朱孝長頓時有些不明所以。


    “軍紀軍製,”劉劍輕哼一聲,“既然皇帝要見我,那我就為吾皇送一份大禮,讓他手忙腳亂顧不得管我,我也能繼續逍遙快活。”


    “老師你這……”金煥麵色一苦,“若是入朝為官,宰相之位也就十年光景,那定是江山社稷之福,百姓平民之優。”


    “切,”劉劍扯著脖子哼了一句,“燕雀安知鴻鵠之誌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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