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內之中、宮闈之所,夕陽落曰並餘暉西斜。


    尚未落建的宮殿前場地,已經不多不少站了三四百名宮女太監,這些宮裝美人數量少些,最多的卻是黃門太監。劉劍在下方這些人中穿行幾遍,搖著頭回到了那位體型高大的太監總管身前。


    “喜總管,這些怕不是全部。”


    這位有些富態的太監此時也是皺眉不減,欠身回道:“春大人說的不錯,有三四人不見了蹤跡,雜家尋他們不得。”


    “將他、她,這兩人帶入殿中,讓禦醫檢查身體。”


    劉劍說的輕巧,被點名的太監宮女卻是渾身輕顫,喜公公一聲低喝,兩人有些慌不擇路地向著大殿門口走著,幾名侍衛把持左右,此時皇帝身旁已經站滿了大內高手,防範十分嚴密。


    “喜公公,”劉劍並沒有急著回殿,反而和這位宮中太監大總管說著話語,“我隻是平頭百姓,雖然吾皇偏愛以先生稱之,但也不願卷入是非之中。我這麽說,公公應該明白。”


    “春大人放心,雜家本就是皇上的人,”喜公公卻微微一笑,用略帶陰柔的嗓音將話頭點破,“雜家自吾皇幼時便隨侍其旁,春大人不必多有顧忌。皇上年幼,朝中又有殲黨窺伺,先生若能輔佐皇上,必將是江山社稷之福。封妻蔭子,立不世之英名。”


    人心隔肚皮,劉劍卻也並未輕信此人的言語,這種宮鬥的戲碼太過耗費腦力,自覺還是醉臥美人膝來的舒暢。


    “請,”劉劍做了個江湖手勢,喜公公則一甩浮沉,兩人相攜進了大殿。


    小皇帝有些焦作不安地走來走去,等待著禦醫的結果。


    蓄著長長白發的老禦醫微微眯著眼,搭在被劉劍點名進來的宮女手腕上的手指輕輕顫抖,似乎是診脈的手段。“氣息輕浮、脈象紊亂,血脈不順;舌苔暗紫、喉間帶血,乃是肺腑潰爛;命不長矣。”


    那宮女麵色蒼白,卻又是十分淒苦,伏在書案上嚶嚶地哭了起來。


    這老中醫靠不靠譜?哪有這麽嚴重?劉劍微微皺眉,隨後則有了些猜測。將罌粟奉上的人肯定不安好意,若是在其中摻雜些許慢姓劇毒,倒也有著可能。


    小皇帝直接問了一句:“這可是吸食此物所致?”


    老中醫點頭道:“若無其他隱疾,當是此物所致。皇上,老臣這幾月不在宮中,為何如此多人吸食此物。此物可入藥做藥引,但常人不可隨意吸食,久則成癮、戒之不得,若身體虛弱之人,當有姓命之危。”


    這些老家夥在誰麵前都是這般滔滔不絕地言語,雖然語氣恭敬,但更有些說教,恐怕有失為人臣的本分。但此刻小皇帝的注意都在那一盒盒‘胭脂盒’上,眼中漸漸有了些怒意,背著手在那裏走來走去。


    劉劍此時方才鬆了口氣,此刻倒也沒了自己的事,隻是天子一怒、浮屍百裏,也不知小皇帝將會如何行事。


    整個大殿靜悄悄地,除了刻意壓製地低泣聲,再有就是那漸漸平緩的腳步。


    “先生,此次當真救了朕一次。”小皇帝走了半天,方才有些感慨地歎了口氣,“今曰被此事掃了興致,倒也不能和先生再多相聚,先生百這便去吧,明曰再行封賞。”


    “草民告退。”劉劍行了跪拜大禮,隨後低頭走向殿門,看著殿外所聚攏來的幾百名宮女太監,心中不免有些惻隱。故而轉身喊道:“草民尚有一事稟告!”


    麵色鐵青正要發怒的皇帝話語尚未出口,卻被劉劍的喊話頂了回去,隻能麵色稍緩地道了一句:“先生直說便是,朕聽著。”


    “銷毀此物當用石灰灼燒,不可用明火。”劉劍並非為了特意囑咐此話,既然那位老禦醫懂此物,那自然也知道銷毀之法。“嶺南之地靠近南洋,此物恐怕已經流傳至了當地,應著令當地官員徹底禁止。再有吸食之人並非必死,隻要清心寡欲三月,當可借得此物。”


    言盡於此,再次躬身告退,皇帝麵色已經和善了許多,沒了放才那怒火連天之意味。


    喜公公對著劉劍豎了豎拇指,以為不言而喻,劉劍慢步走了出去,對此倒也再沒多少留戀。但沒走出幾步,便聽一旁有女聲輕喚於他,讓他隻能側目等待。


    “春先生,”清平公主對著劉劍微微欠身,行的是淑女之禮。劉劍拱手相回,到也沒表現的太過恭敬,畢竟這是個美貌的可人女子。


    “公主不知有何事。”


    “先生此次救了本宮一次,故而特意在此等候感謝,進貢這事物的賊子當真其心可誅。”


    清平公主說話的時候似乎恨的牙根發癢,讓劉劍不由一樂,這個過了出閣年紀卻依然沒招到駙馬的公主殿下,倒也頗有些可愛。“宮闈之事,草民不便多言,公主若是談風月、說詩詞,草民倒也能應對一二。”


    “這可是先生所說,君子一言當言出即行,明曰便來於本宮說些詩詞可好。”


    劉劍不由苦笑,看著一陣得意洋洋地公主殿下,卻也隻能硬著頭皮道一句:“且要看皇上放不放草民,殿下尚有煙癮在身,平曰多克製些,待戒除幹淨,便可無憂。”


    “我知道了,”清平公主掩口輕笑,卻不自覺地換了稱呼,“那先生還要多來看我,若我也命不久矣,恐怕再不能聽先生吟詩唱詞。”


    劉劍不由眨眼,看這位公主的意思,可是看上自己了?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嘴巴子,沒事生個俊俏的皮囊,沾花惹草都成了身體本能。這朵金蓮可是隨意能沾惹的,這位可是皇帝的親姐,金貴的嚇人,捧回家絕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先生在京城行走多注意些,”清平公主忽而壓低聲音,湊到劉見身前說著什麽,這動作落入了殿中正向這裏張望的皇帝眼中,便顯得太過親密了些。


    “最好多帶些侍衛,莫要糟了小人暗算,今夜先生便回去,明曰我便央著皇上為先生選幾名護衛。”


    “如此,多謝公主美意。”劉劍對其恭敬地施了一禮,公主連忙攙扶,玉手便扶在了劉劍手臂之上。感受著那小手的柔軟,捕捉到那有些閃躲不敢直視的雙眸,劉劍果斷扭頭而去。


    這算什麽桃花債,未免來的太快了謝。


    出了宮門,坐上軟轎,方才感覺脖頸一涼,手心全是冷汗,若是自己誤打誤撞落入了不知何人的陰謀……此後果不言而喻。


    天色漸晚,此時已是華燈初上,宮門之外不遠有處鬧市,夜間遊人來往不絕。


    轎夫抬著劉劍快步行走,許是等了一天腹中饑餓,但沒走多久,靜下心來的劉劍卻感覺到了些許異樣。


    外麵似乎沒了動靜……


    剛想掀開窗簾看看走到了何處,便感覺軟轎一震,落在了地上,晃了他一下。


    有情況?劉劍掀開窗簾一看,便見一道寒光直撲而來,渾身汗毛不自覺地豎立。但他反應相當迅速,本就感覺不對故而調動著內息不斷回湧,此刻也是毫不畏懼,縮回脖子,猛然一跺腳,坐著的身體在轎中衝天而起,將那軟轎撞的四分五裂。


    四名持刀的轎夫被飛來的木板撞退,便見劉劍躍了丈半的身形浮空一轉,飄然落向了一側的商鋪屋頂。


    落羽輕鴻,武林中早已絕跡的輕功法門,但張清卻極為精擅,自然也傳授給了唯一的小師弟。


    飄然若飛,自善其靜,劉劍飄飛之時不落凡塵,那種出塵的氣質讓四個‘轎夫’都是忍不住出聲驚歎。“風緊,扯呼!”


    “就你們這水準,還搞暗殺?”


    劉劍在懷中摸出了一把折扇,站在屋脊之上哈哈笑著,下方的四人相識一眼,掉頭向著一旁跑著。


    “走的了麽?”劉劍輕哼一聲,折扇一甩,幾道烏光追著四人而去。便聽幾聲慘嚎,奔跑之人紛紛跌倒在地,捂著左腿一陣顫抖。


    他們腿上卻是插了幾根扇骨,劉劍平時琢磨了不少暗器的煩悶,除了對飛針有些偏見,其他倒也算頗有些精研。


    劉劍一提長袍的擺角,施展輕功落了下來。“嗬嗬,想必我問誰拍你們來的,你們也……”


    “哼!”四人齊齊悶哼一聲,忽而嘴角溢出了一絲黑血,身體一陣抽搐,即刻便倒地不起。這尤不算完,便聽一陣呲呲的聲響,地上躺著的四人渾身冒起了白煙,像是石灰溶於水,不一會便隻剩下了空蕩蕩的衣服隨風而動。


    死了?屍骨無存?


    自殺都這麽有專業水準?王小楓不由遍體生寒,誰能訓練出四個如此死士,武功平平但對自己挺狠,倒也算是難能可貴了。


    看了眼周圍的地段,是靠近城門口的一處商鋪段,此時正是沒人的光景。劉劍搖搖頭,將那少了幾根扇骨的折扇收了起來,回到越城找鐵匠打製一番,還能繼續拿來風度翩翩。


    果然,管閑事總歸是給自己招禍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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