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琅威理陪同下,光緒參觀了定遠艦全部的設施艙房。特別是彈藥艙、鍋爐艙、炮塔、指揮艙等等重要的設施,連水手住宿的地方都去看了。雖然琅威理解釋的很詳細,但光緒必竟是第一次如此詳細的了解還有很多地方一時不能明了,總算是知道個大概。這一周走馬觀花下來也花了差不多一個時辰。等回轉至主炮塔時,丁汝昌、劉步蟾正穿著皺皺巴巴的官服站在炮塔下。


    “回皇上,炮管已經擦拭幹淨了。”


    “好,朕要看看。”說完光緒就爬上了梯子。光緒這樣做,無非是說一件事要有始有終。既然讓別人去做,最後做下檢查,也是對一件事表示完結,另外核實下結果,也是對別人工件的一種肯定。光緒從梯子上下來,拍拍手:“還不錯,把梯子擺到下一炮塔。”


    “皇上,這……”


    “朕讓你們擦哪個就隻擦哪個呀。”光緒把臉一沉:“是不是敵人來時也隻用一個炮塔應戰呀。如此行事,戰事一起,你們讓朕讓大清能放心嗎?”光緒轉身走向艦橋:“跟上吧。”


    “回皇上,各艦已發來信號,可以了。”


    “那就按戰時的要求開始吧。”


    艦隊緩緩開出劉公島,站在定遠艦橋上的光緒心潮澎湃。龐大的艦隊,遠東第一的海上武力。有著最強大的火炮,最厚實的裝甲,也有著最精銳的人員。回想起前世對這支艦隊的種種討論和假設。光緒想說:如果這支艦隊有著足夠的彈藥,充分的保養,優良的燃料,再加上嚴格的訓練和敢戰的思想。甲午海戰就不會敗。海戰不敗甲午就能贏。可在如今的體製這樣能做到嗎?且不說李鴻章將北洋視為私兵,就是京城的那位老太太能讓自已掌兵嗎。這肯定是不行的,這次私調琅威理回清,老太太那又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不想了,頂住了甲午,就是死也認了。


    這時丁汝昌下達左滿舵,其它各艦跟隨的命令。這時艦橋除了幾位指揮人員,就沒一個人說話的,也許是皇上在的原因吧。


    “朕如果沒記錯,指揮官下達左滿舵的命令,作為舵手應該回答一句滿舵左吧。”


    “是的,陛下。”琅威理肯定的回答,讓光緒安了心。太多了,從後世電視中看來與現實不符的地方太多了,多到光緒認為那拍電視都是為了某種宣傳。


    等了一下,沒人回應。光緒問道:“丁大人,那定遠的舵手在哪?”


    光緒直勾勾的看著這位舵手,而舵手的手都在打抖。可光緒就這麽看著。


    “滿舵左。”終於在丁汝昌、劉步蟾不斷打演示下,定遠的舵手終於發出聲。


    “啊、什麽、沒聽見、大點聲、沒吃飯呀、用點底氣。”在光緒不斷追問下,舵手最後深呼吸,氣沉丹田,底氣十足的說出來“滿―舵―左―。”


    光緒點了點頭,這隻是想讓所有的人都知道,做好自己的工作就不須要過多的顧慮。光緒舉起望遠鏡向前方望去,並不斷下令變換隊型。從進攻隊型到巡航隊型到防禦隊型,凡是光緒能想到的都來了一遍。這直讓琅威理不停的搖頭。


    這時,遠處有一個突起海麵的礁石出現在光緒的望遠鏡裏。光緒指著就問:“那塊礁石看到沒,以那塊礁石為目標。命令艦隊在3500米處發起進攻。”


    丁汝昌連忙下令,艦隊開始轉換隊型。向目標靠近。這個時候和各國海軍由於考慮艦炮命中率的問題。往往讓艦隊在接近3000米時才開始作戰,特別是曰本,他們嚴格遵守3000米交戰原則。那我們能在3500米就開火,特別是定鎮的305mm火炮的聲音。也許會打亂曰本的氣勢吧。當然隻能是也許。


    咚咚咚咚,一連串雜亂的開炮的聲音。北洋艦隊第一次在皇上麵前全麵開火。巨大的炮聲展示了巨艦重炮的威力。光緒強作鎮靜,待三輪炮火過後,光緒大聲喊著:“丁汝昌,你這火炮齊射可真夠整齊的。命令艦隊向前至3000米處接敵。火炮不停。”不是光緒發火了,而是炮聲太響,不大聲喊別人聽不聽得見光緒不知道,反正不喊光緒自己聽不見。


    3000米處,光緒再下次下令:“定鎮保持距離,其餘各艦向2500米處左右包抄。”


    “陛下。”琅威理實在看不過去了,光緒這哪裏是檢說軍隊,這就是小孩子過家家。艦隊打仗不是這樣的:“海軍作戰一但接近2500米,特別是輕型軍艦。2,500米和送死沒什麽區別。”


    錯了?3500米打不得,2500米就成送死了?看來後世的電視劇還是少看的好。“朕知道,朕隻是想看看艦隊的機動能力罷了。”光緒是這樣掩飾自己的不懂。不過話說回來,也就是琅威理這個外國人。就在大清,就算是皇上說錯了,也沒人敢當麵指出來。


    海麵上硝煙滾滾,一發發炮彈的爆炸將原本平靜的海麵,炸起一根根最巨大的水柱。每次開炮時的帶來的震動和巨大的聲響,讓光緒心潮澎湃。如今光緒就站在正在開火的戰艦上,這種感覺豈能是後世看無數次海戰的電影所能比擬的。終於,實射完成了。各艦也回到了各自的位置。


    “稟皇上,北洋水師實彈射擊完成,請皇上訓示。”丁汝昌下令停止射擊後向光緒報告。


    “你說什麽?”光緒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大聲喊道:“朕的耳朵裏嗡嗡作響,聽不清,大點聲。”


    “回稟皇上,北洋水師實彈射擊完成,請皇上訓示。”


    “哦,開出這片硝煙區。朕要看看效果。”


    戰火的停滯,讓還在炮火聲中回味的光緒有些不能適應。那是一種年青人都向往的激情澎湃,光緒一時有了在甲午時親自指揮海戰的衝動。當然那隻是一種衝動,他是皇帝,一個立誌要中國擺脫近代百年恥辱的皇帝。光緒深吸了口氣,平複下激動的心情,舉起望遠鏡。望遠鏡裏,遠處有礁石在飽滿的炮火覆蓋下依然頑強的豎立在海麵上。


    光緒抓著丁汝昌衣領,一把將丁汝昌拉到近前,怒喝到:“打個小半個時辰,耗費彈藥無數。你告訴朕,那塊破石頭怎麽還在那裏。你是怎麽帶的隊。”這時,丁汝昌的臉離光緒的臉,不到5公分。


    這麽近的距離,丁汝昌可以看見光緒鼻子上的黑頭。可天威震怒,一句措辭不當就可能人頭落地,哪有心情看光緒長什麽樣。被皇上拉著衣領也跪不下來。丁汝昌巍巍顫顫的說:“微臣領軍不利,還請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呀。”


    “陛下,我想您錯怪丁提督了。”且不論琅威理對丁汝昌及北洋各官員的個人恩怨。作為一個專業的海軍指揮官,琅威理對光緒這種外行裝內行的行為很是不解:“一艘戰艦和那塊礁石相比,就好像一座房子和一張椅子一樣。在臣看來,這次北洋水師的命中率應該在20%上下。以臣的專業水準來看,是很不錯的。就命中率而言,可以和大英帝國海軍相提並論。”


    “哦,這麽利害?”光緒鬆開丁汝昌的衣領,拍拍手:“你確定?”


    “是的陛下,那畢竟隻是塊礁石,它太小了。要想完全摧毀它,須要僅僅是一點運氣罷了。”


    “是這樣呀。看來是朕錯了。”光緒回過身來:“丁提督朕錯怪你了。雖然你非海軍出身。但可能看出你是用了心的。朕是外行,不懂海軍之事,見諒呀。”


    沒等光緒說完,丁汝昌噗的跪倒在地:“臣不敢。”自古來哪有皇上給臣子道歉的。


    “有什麽不敢。”光緒有些不悅:“朕本來就是外行,錯了就是錯了。好了不說這個,你也起來吧。現在是什麽時刻了?”


    “回皇上,已至午時。”


    “是該用膳了,那就傳令開飯吧。”


    “皇上,兵艦之上無什菜色。不如稍候回到劉公島,再行用膳。”丁汝昌謹慎的問道。


    “不必了,出門在外沒那麽多講究。你們吃什麽朕也吃什麽就行了。”


    “回皇上,兵艦之吃食本是一般兵勇吃食,恐難入皇上之口。不如讓微臣等知會島上廚師備下可口飯菜,待皇上回島再行進膳?”劉步蟾也說了一句。皇上就是皇上,怎麽能如一般兵勇進食。這可是幾千年來的習慣。


    “一般兵勇吃得,朕就吃不得了。朕在此站了一上午都有些饑餓,那忙了一上午的兵勇怎麽不餓。等開回島上還在等到何時。不必了,通知開飯吧。”


    “皇上……”劉步蟾還想說什麽被光緒立刻打斷。


    “朕要檢查軍艦上的夥食,你等百般阻撓,是何意思?”


    “臣等不敢。”光緒一怒,嘩的一下,艦橋內跪了一地。


    “不必多說了,傳令開飯吧。朕也餓了。”


    這時候的軍艦上還遠遠沒有後世的那種大食堂。而軍艦上最多也就有個能容納二三十人的軍官的餐廳。幾乎所有的水手都在甲板上隨意的坐著就開始吃上了。光緒在甲板上隨意行走查看。他每走一處所有的水手們都跪下迎接。光緒沒有說話,心想如果甲午能打下來,這軍中的跪拜之禮還是廢了的好。


    光緒隨意拿過一個水手的飯食:“隻有饅頭、土豆和這些素食嗎?一點肉食都沒有怎麽補上兵勇的體力。”


    “有的皇上,隻是今曰出航匆忙未能帶齊。”


    “那就好,回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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