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279年,這個炎熱的夏天裏,埃及卻為烏雲所籠罩,暴風雨即將來臨。


    供奉著阿蒙·拉神的太陽神廟內正在舉行隆重的祭祀儀式,露天神廟得不到拉神的一絲眷顧,陰沉森冷。坐於上位的人虛弱地嗆咳,無論是祭司還是仆從,或者參與此次祭祀儀式的貴族們,一一都噤若寒蟬。


    重重石柱中間有一人四肢被捆綁,強行拉張吊掛於祭壇上。雖然猶如待宰羔羊般被擺布著,但他的神情恬靜,沒有絲毫恐懼。


    注意著神廟外的騷動,祭司略帶焦急地瞧向上座,低喚:“偉大的法老,太陽神之子……時間到了。”


    連連重咳,臉色略顯蒼白的年輕法老看向祭壇,他抿緊唇,似乎正在猶豫。


    “法老,阿努比斯即到來,莫錯過機會。”祭司聽著門外越來越近的騷亂聲響,急得額上全是汗。


    祭司的話讓法老下了決心,他舉起手中權杖:“動手吧。”


    一直安靜地看著前方的祭品終於合上眼睛,他輕聲低喃:“拉神不會眷顧有罪之人。”


    周邊各人耷著腦袋哆嗦了一下,卻沒有阻止穿透他心髒的利刃,血色迅速染紅他的所穿的努格白。


    耳邊聽著祭司吟唱祭詞,他的意識漸漸沒入黑暗中,就像被他的母親——尼羅河所擁抱。


    公元2009年,同樣炎熱的夏天,天空一片陰霾,灰色雲層攪動,沉重得仿佛隨時要壓垮地麵。


    老管家注意到窗外天氣變化,他動作極輕而快速地移至窗邊,拉起重重帷幔。


    辦公桌前專心於公事的人動了動,他側首看向深紅色天鵝絨,又拉了拉帽沿,盡量遮住露出來的繃帶。


    大熱天裏這人穿著大衣把自己包得來嚴實,連雙手都戴上黑色皮手套,□□的肌膚還用重重繃帶包裹住,活像哪家醫院裏偷跑出來的重症病患。


    老管家不著痕跡地移到電話旁邊,他接起剛才響起的電話,然後以平板嚴肅的聲音告知:“先生,是法尼斯少爺的來電。”


    聽說是自家弟弟,那戴黑色皮手套的手立即拿起話筒,他以平扁如電子器材發出的聲音問候:“法尼斯,有什麽事?”


    [哥,我找到了,他絕對能幫你!]


    電話另一端傳來興奮的聲音,但這一頭的人卻完全高興不起來,或許是經曆了太多次的失望:“那就帶來見我吧。”


    [我已經約定他了,哥你擠點時間出來,我讓他去見你。]


    “轉接給秘書,他會安排時間。”


    [……哥,你積極點吧。]


    電話另一端的聲音顯得很無奈,很擔憂,但這邊的男人甚至連安慰一下這位兄弟都不能,因為他根本無法以聲音表達他的感情。


    “放心,我並不會放棄。”


    再聊了幾句,就掛上電話。


    “出去吧,斐爾。”


    老管家欠了欠身,靜靜地退了出去。


    離開桌案走到窗邊,撥開帷幔看向天際,恰巧一滴雨水打在玻璃上,緊接著一滴兩滴,直至已經數不聲的擊打聲,滂沱大雨將世界攬入懷中,讓人再也看不清世界。


    每當這時候卡羅伊就特別煩躁,他已經27歲,但是六年前,也在這種天氣的那一天生辰,他卻躲不過命運的安排。


    家族世代長男都活不過21歲,就像中了詛咒般,21歲生辰也即是死忌。


    那一天他成功逃避了死神,卻依舊沒有掙脫詛咒,從那一天開始他的人生剩下灰暗。


    他褪去其中一隻手套露出腐朽的手掌,枯搞五指搗動,如同壞死的朽木枝節般,完全不像生於活人身上。


    除去絕望,他還能有什麽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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