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經過了一天的喧囂,九山大學也終於在此刻變得寧靜。微風習習,對於炎熱的夏季來說,就如一陣清涼。


    然而此刻,卻有一個黑影慢悠悠的朝著後山的方向走去,過往的微風吹的他頭皮發麻,哆哩哆嗦的四處張望著什麽。他手裏正抱著一個九寸見方的包裹,原地張望了一會見四周沒人,就又往後山走去,他走的很慢,像是很不情願卻又不得不去。


    來到後山的時候,他已經是汗毛豎起,四周一片昏暗隻有月色帶來的一點光亮,能讓看到眼前的路,周圍的植物仿佛都是沒有顏色的黑,手腳有些發軟的黑影盯著三十米開外的一棵大榕樹。‘呼~’的一聲,風吹亂了他的腳步,遠處大榕樹就像一張黑洞洞的大嘴,正在等待他的到來。


    那黑影再也站不住了,“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他手裏的包裹掉了下來,裏麵的東西散落了一地,是元寶蠟燭香...黑影跪在地上朝著大樹不斷的磕著頭,地麵被他磕的扣扣直響。“王健,對不起,要不是我跟你說的那個故事,你也不會...我也是出於一片好心,你可千萬不要記恨我,我...我來給你燒點東西。”


    說著黑影撿起散落在地的蠟燭香點著,燭光迅速的照亮了周圍幾米的空間,不時有些搖晃的燭火扭曲著印在地上的影子,黑影也跟著不時的哆嗦一下。


    搞完了一切,當黑影又把目光朝向大榕樹的時候,他被嚇傻了,他看到那樹的上方分明正掛著一個伶仃的身體,看不清是男是女,那身體就這麽在那裏晃晃悠悠,好像就有一雙眼睛在直直的看著他。


    “啊~”黑影一下後倒在了地上,雙手撐著地麵就想往後麵退,風又突然襲來,蠟燭被吹滅了,四周又一次恢複到了黑暗當中。黑影再也忍不住了,掙紮著爬起身就跑,一路跌跌撞撞總算跑出了後山,然後灰溜溜的往宿舍樓跑了回去。


    那具身體就這麽掛在那棵樹上,圓睜著雙眼,舌頭搭拉的很長,隨時都可能從裏麵掉出來,兩條手直直的垂在褲管上。


    ...


    第二天,當楊君背著書包,一邊啃著從飯堂裏打來的肉夾饃,一邊和段侯說著那個巡夜的趙老伯跟他講過的那些個故事。


    兩人打算再去一次趙老伯的辦公室,可是來到趙老伯辦公室的時候,有不少人正進進出出的忙碌著什麽,當中還有警察。兩人驚疑的對視了一眼,楊君扔下手裏僅剩的肉夾饃就跑到趙老伯的辦公室外,一名警察攔住了兩人。


    “警察叔叔,這,什麽事啊?”楊君壯著膽子問道。


    “喔,有個巡夜的老伯,昨晚上在後山上吊自殺了,你們兩個有什麽事要找他嗎?”警察很客氣的回答了楊君的問題,接著又用一種探查的口吻問著。


    “啊~自..自殺了?不會吧...哦,沒什麽,就是看到這裏那麽多人,過來看看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警察叔叔,沒事我們先走了,該上課了。”


    兩人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凝重,巡夜的趙老伯都吊死了,一個昨天還和楊君侃侃而談的人,怎麽可能一夜之間就無故的自殺身亡。“怎麽樣?有什麽頭緒?”


    楊君一看段侯看向了自己,想來是想靠自己的分析能力看看哪裏有沒什麽破綻:“沒有,不過那棵樹不是每年開學第一天才死人嗎?怎麽這才離開學幾天就又出事,看來咱們沒那麽多時間瞎耗了,得趕緊想辦法才行。”


    段侯點了點頭,衝楊君道:“楊君,中午的時候咱們去會會那棵樹。順便,我試試請出那個巡夜老伯的魂魄出來,看能不能問問他那棵樹是怎麽樣害的人。”


    “好,那中午見。”說罷,楊君掉頭朝自己的教室走去,當他正要上樓的時候,在那一樓的樓梯拐角裏,站著一個人,正麵對著楊君。看上去有點像是那個巡夜的趙老伯,楊君疑惑的使勁瞅了幾眼,確實就是趙老伯,他不是死了嗎?


    楊君感覺有點不大對勁,他又揉著眼睛下了樓梯往拐角走去,趙老伯不見了...空蕩蕩的樓梯拐角,根本就不像有人在那裏站立過。


    楊君疑惑的四處張望,也沒有再見到趙老伯的身影。他又往樓梯拐角的黑暗處走了進去,來到趙老伯剛剛站定的位置,腳下一疙瘩,有塊硬物踩在了腳下,楊君摸了起來,冰涼的感覺從手心傳來,能感覺是塊石頭。


    走出樓道的拐角,明亮的光線終於讓楊君看清了,這是一塊通體漆黑的鵝卵石,大小剛好就一個嬰兒的拳頭般,光滑的石麵上一個血紅色的字格外的刺眼――恨!


    一個恨字刺激著楊君的心跳,呼吸驟然間緊湊了起來,周圍仿佛就這麽安靜了下來,隻能隱約聽見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收起石頭,楊君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的教室,隻知道一個早上都沒有心思去聽課堂上老師的演講,手裏緊緊的握著那顆黑色的鵝卵石。這可能就是趙老伯留下來的信息,可上麵的恨字又是什麽意思,恨誰?又是誰恨?


    ...


    時間就這麽悄悄的流逝,就在最後一節課上課前的課間休息時候,楊君的眼角撇了一眼窗外,樓下艸場的位置正好讓他看到一個躲在樹蔭背後的男生,那個男生雙手合十正朝著某個方向有一下沒一下的拜著。順著他拜的方向,正好就是後山那棵死人樹的位置,楊君站起身飛一般的出了教室直奔樓下的艸場,那個男生他似曾相識,分明就是上次在後山看到的那個灰溜溜走掉的男生。


    他在那裏拜那棵樹,是不是他也知道些什麽東西?這樣想著,楊君沒有半分的遲疑,速度飛快的下了樓,來到艸場的時候那個男生依然躲在樹的背後,不過此時已經貼著樹幹坐在了地板上,隻是臉還是一樣對著學校後山的方向。


    “你知道死人樹嗎?”


    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那個男生一跳,他猛的轉過了頭看到身後正站著一個人,離自己不過幾步的距離。


    “你是誰?你怎麽會知道那棵樹?”男生有些猶豫的站起身,說話的語氣有些堵塞。


    楊君微笑著道:“我叫楊君,是高你一年級的學長,我是靈異研究協會的會長。開學的時候我在後山見過你,那時候你匆匆忙忙的就走開了,我想你應該知道一些事情,能不能和我說說?”


    男生的表情開始警惕了起來,他並不認識楊君,對於楊君說的上次的見麵也是沒有印象。“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也不知道什麽死人樹。你找錯人了,上課了,我該走了。”


    男生的神色開始慌張了起來,眼神沒敢和楊君相對,而是自顧自的走開了。


    “難道你忘了王健了嗎?”男生停住了,他的身體正不住的顫抖,轉身麵向著後山,兩行淚掉了下來。


    “你到底是誰?”


    “我說了,我隻是你的學長,現在你能說了嗎?”楊君一步步的逼近著那個男生,從他布滿淚水的眼裏能看到慌張..和不安。


    “我不知道,抱歉。”男生稍微退後了兩步,然後拋開了,楊君沒能攔住他。


    …


    放學了,當許多學生匆忙的往學校的飯堂反向走的時候,楊君悄悄的來到後山,段侯已經在那裏等著他了,段侯背著個黑色的背包,看起來有些沉甸甸的,應該是裝了不少的家夥。


    兩人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走進了學校的後山。今天的天氣格外的晴朗,豔陽高掛,中午時分的陽光有些火辣辣的味道,兩人也是今天白天的天氣,才準備去挑戰一下那棵死人樹的權威。


    當楊君跟段侯來到那棵樹下不到十米的時候,他們呆住了,在他們麵前正站著一個人,楊君認出那不就是剛剛自己找的那個男生嘛,他怎麽會站在這裏,而且就在樹的正下方,剛想往前去的楊君突然發現自己的腳,動不了了。


    他驚恐的看了一眼旁邊的段侯,此刻也正在掙紮著,看來跟自己一樣,被鎖住了身體,恐懼寫在了他們的臉上,這大白天的中午時分,這怨氣居然就能讓他們動彈不得。


    “你幹什麽?快跑啊~”楊君嘶吼著。


    那個男生緩緩的回過頭來,他的臉色白的就像是牆灰,此時正咧著嘴露出讓人難以置信的笑容,嘴角兩邊的臉頰慢慢的裂開來,然而卻沒有鮮血從裏麵流出,隻有一股黑色的液體慢慢的滴落到地上。接著他又緩緩的將頭扭了過去,那動作緩慢的就像他的脖子就是木偶的關節。


    “喂!”楊君還在一邊奮力的嘶嚎,嗓子都有些啞了起來。“沒用的,他已經進入幻境了,得快點,看來這破樹是要給我們來個下馬威。”段侯掙紮著取嚇了自己的書包,動作很慢,很慢。


    段侯取出了幾張紫黑色的符紙,依稀能看到那上麵銀白色的咒紋,接著他又艱難的將符紙在半空擺了四個方位,而此時那個男生已經爬到了樹幹上,脖子正緩緩的往榕樹的根須裏套。


    “段侯快點!”


    段侯咬著牙,艱難的在四張符紙中間捏碎了什麽東西,“噗嗤”聲接連響起四朵紫黑色的焰火以菱形陣狀排列在半空,他奮力的向前一推,紫黑色火焰飛了出去。


    那名男生在段侯完成這一係列動作的時候,已經是腳懸空,脖子掛在了榕樹的根須裏,身體有些晃動得掙紮著,兩隻手卻像被死死按住一樣的貼在褲管上,手上的青筋有些暴起。“去啊~”段侯也是緊張的奮力叫出了聲,平常這個四象陣法他可是順手施展,如今費了半天勁才勉強把這個陣法完成。


    可是當四象陣法得火焰接觸到那名男生的時候,一瞬的功夫就從他的身體穿了過去,沒做絲毫的停留,再看那男生已經停止了身體的晃動,隻是靜靜的懸掛在那裏。


    四象驅魔陣,失敗了,沒能在關鍵時刻阻止那名男生身體裏的鬼障。


    他...死了!雙眼圓睜,舌頭吐的長長的,兩隻手靜靜的貼在褲管上..偶爾樹梢的搖動會帶動他晃動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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