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隻一眨不眨的血紅大眼,楊君心頭狂顫,僅僅是和這樣的一隻眼睛對視,就讓自己的身體完全動彈不得。黑暗也總是喜歡在這種時候悄悄的過來,本來後山就光線就很暗,這會甚至連僅有的一點月光都已經安全被遮擋了。


    楊君看到那隻血紅的大眼睛,在昏暗中轉動著眼珠子,顯得很是興奮的樣子。一片死寂中,楊君突然聽到“沙沙沙沙”的奇怪聲音,他的眼睛幾乎都要瞪的凸掉出來,本來都是荒草的土地竟然開始冒出來一塊塊的石碑。


    但是,發出聲音的卻不是這些,而是那棵黑色的大榕樹,它那張牙舞爪的枝葉正在快速的生長,枝葉間的摩擦發出了這樣的“沙沙”聲。


    黑暗遮住了楊君的身影,他還是完全動彈不得,隻能靜靜的看著眼前的情景在慢慢的衍生。


    突然一隻隻手臂從石碑裏伸了出來,這些手沒有身體的軀幹,五隻手指在地上爬動的很快,不一會就來到了楊君的身邊,一隻隻黑瘦的手直接爬到了他的身上。他隻覺得身體發麻,陰風帶著一股腥臭味刺激著他的鼻腔,楊君“啊”的一聲,隻覺得小腹一陣收縮,兩股一熱,他竟然失禁了,尿液自褲子裏汨汨的滴落。


    楊君幾乎羞愧的想要一頭撞死,這見鬼也不是一次兩次,可是卻並沒有把自己的膽子練的多大,反而越來越害怕這樣的東西。副校長胸前那隻紅色的大眼睛似乎正在嘲笑他,可以從瞳孔裏看到一抹鄙視。


    可是也正因為這突然的失禁,楊君發覺自己可以動了,而且那些枯手似乎很怕他的尿液,正快速的從他身上跳下來,圍著他保持著幾十公分的距離。但是沒再有手臂爬上來,楊君稍微的喘了口氣,雖然用的這方法有些見不得人,不過身體確實是恢複了行動,這樣起碼也有一點可以戰鬥的資本。


    楊君摸了一下口袋,他現在被千萬隻枯手給包圍了,想要衝過去似乎有些難度,副校長距離他起碼有五米左右的間隔。


    “嘿嘿,小朋友,這都失禁拉。”副校長嘲笑的聲音傳入楊君的耳朵裏,雖然黑暗中看不清副校長的表情,從語氣還是可以猜出那是一副多麽討人厭的嘴臉。


    楊君恨的牙癢癢,可是他沒有辦法從這裏過去,突然靈光一閃,楊君想起以前段侯和他提起過。鬼是怕人的穢氣的,如果在沒有任何辦法的情況下,對著有鬼的地方撒一泡尿也是可以暫時避開鬼邪的。


    想到這裏,楊君也不管剛剛自己到底有多丟人,當眾就脫下了滿是尿液的褲子,心裏想著反正這幅身體也不是自己的,丟人也丟不到他。好不容易把褲子給扒了下來,下半身頓時就隻剩下了一條四角褲衩。


    他一手提著褲頭,稍微一定神就衝了出去,沾滿了尿液的長褲在他手上甩動,果然那一隻隻幹枯的手臂避開了與他的褲子相撞。也有被楊君一褲子給拍飛了的,那些手臂沾到尿液掉在地上掙紮著,好一會才重新爬了起來。


    眼看前麵已經沒有圍著枯手了,楊君踩上一塊石碑,腳往前用力一蹬,手中的長褲對著副校長扔了過去。那隻拳頭那麽大的紅色瞳孔直接無視了拋飛過來的褲子,副校長伸出一隻手直接一甩褲子就被甩向了一邊,這倒在楊君的意料之中,僅僅一條沾滿穢氣的褲子是沒辦法能把副校長怎麽樣了。


    楊君伸手要去口袋裏摸東西,這一摸他哭笑不得的看著副校長,剛剛顧著用穢氣脫困了,口袋裏的東西都沒拿出來,這還真是賠了褲子又折兵了。


    這會已經沒有退路了,他艸起地上的一根二指粗的木棍直接對著副校長就刺了過去,他的目標是那隻紅色的大眼睛,紅色瞳孔有成年男人的拳頭那麽大,拿來做攻擊目標是最好找的而且一看副校長主要也是靠著這隻眼睛在控製。


    後背傳來鑽肉的痛,原來不知什麽時候,那些幹枯的手臂已經跳上了他的身體,那尖瘦的手指頭已經紮破了他的血肉。手臂越來越多,後背越來越顯得沉重。現在手裏已經沒有了那條褲子,要對付這些枯手幾乎是不大現實,倒不如直接對付指揮手臂的副校長。


    木棍自副校長的身子紮了過去,可是那種不真實的穿透感讓楊君心裏一疙瘩,他刺穿的原來隻是一個殘影,副校長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出現在了旁邊。那隻紅色的瞳孔玩味的看著他,那模樣好像是在說:哼,小樣兒,就這兩下也想跟我鬥。


    還沒等楊君再一次舉起手中的木棍,一隻幹枯的手臂已經攀上了他的脖子,五指張開緊緊的扣在他的脖子上,幹枯的手臂就這樣將楊君淩空提了起來。他的兩隻腳在半空不住的蹬著,可就是沒有半點可以著力的地方,後背又不時的有鑽肉的痛楚。


    窒息感傳來,整個腦袋就像充血了一樣的漲,眼睛也開始往外凸出,那隻手臂不知是拿什麽借力,竟然能夠就直接懸在半空提起楊君這個足足120斤的男生。


    楊君的兩隻手使勁的掰著那隻卡在他脖子上的枯手,卻是徒勞無功,那隻手簡直就像是一隻鐵鉗子。楊君隻覺得自己的呼吸慢慢變得短促,他的兩隻手慌亂的抓著,一個不小心把掛在胸前的找靈鏡給扯斷了下去。他絕望了,本來還想靠著找靈鏡救自己的一條命,這倒好,一個不小心把救命稻草都給扔了。


    眼睛被擠壓的越來越凸出,周遭的景色都開始變得扭曲,本來黑色的場景似乎在此時看去竟然帶有異樣的色彩,副校長的身形也開始變得模糊。就在楊君即將失去視覺的時候,一個小小的黑影從身後閃了出來,隻見它接住了掉下的找靈鏡對著副校長一把撞了過去,速度很快,以至於副校長根本沒反應過來,血紅色的瞳孔被撞了個正著。


    “呃~~”副校長登時痛苦的蹲了下去,胸前的紅色瞳孔在不住的轉動,楊君突然覺得一送,整個身子重重的跌落到地上。


    “咳咳~”他捂著喉嚨不住的咳嗽,眯了幾下眼這才恢複了原有的視線,這時他看到,原來剛剛閃出來的黑影就是阿三。此時它正嘴裏叼著那塊自己掉落的找靈鏡子,尾巴搖啊搖的對著自己。


    剛剛還排的密密麻麻的枯手消失了,隻是後背依舊有被鑽破血肉的痛,也就是說剛剛發生的一切並不是鬼境幻覺,而真的是那隻紅色的瞳孔在作怪。


    楊君幹咽了下口水,心裏不禁感歎這紅色瞳孔有點開外掛的嫌疑,竟然能把這感覺像是鬼境幻覺的東西變成真實。如果剛剛不是阿三及時出現,真不知道會是什麽樣的後果,不過想到這楊君又疑惑了,阿三怎麽會知道要來救自己?楊君猛的想起,似乎每一次的困境背後,都能看到阿三的身影,難道???


    看著麵前那個黑色的小身影,楊君笑了,他起身站到了阿三的身旁,低頭看了一下在身旁的戰友點點頭,也不管後者到底能不能明白他的意思。


    “不過是一人一貓,兩個畜生不如的東西,也敢阻止我。”


    副校長已經站了起來,那隻血紅色的眼睛暴突的更加厲害,整個眼珠子看著就要從身體裏蹦出來了,他身後那棵茂盛的死人樹舞動著黑色的枝葉朝楊君他們伸了過來。


    楊君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來形容此刻的心情了,這年頭樹都成妖了,黑色枝葉伸展的速度很快,楊君抱起阿三掉頭就跑。不多時的功夫,樹枝像是利劍一樣擦著楊君的肩膀穿了過去,火辣辣的疼痛感立馬襲向腦部神經,撇頭看去肩膀已經出現了一條兩指粗的血痕。


    還好剛剛隻是擦著過去,想到這種衝擊速度,如果是直接從他的身體穿過去,那簡直就跟串燒一樣。


    “啊~~”還沒等楊君跑出安全位置,身後一身慘叫,剛剛他跑的時候全然忘了身後還站著兩個人呢。


    玲玲?不是,那慘叫聲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楊君扭頭看去,副校長的身軀不知何時已被一條黑色的樹幹給穿透了,枝幹直接穿過他胸前血紅色的瞳孔,黑色的液體不住的往下流淌。副校長一臉的不可置信,他實在想不通,那棵樹不是由他指揮的嗎,怎麽會連他也攻擊?


    “怎麽會?”副校長的的身體開始劇烈的收縮,那樣子看上去就像是真被吸收著身體的水分。


    “小心...”一聲驚呼,楊君這才回過神來,一條黑色的枝幹速度奇快的朝他伸展過來,他已經來不及躲閃了,死亡的氣息猶如爆發的火山灰瞬間覆蓋了他的全身。


    楊君閉上了眼睛,因為他已經沒法去反抗了,他隻想靜靜的等待,死亡的來臨,或許這就是每一個將死之人都會有的感受。


    可是,意料中的身體被穿透並沒有出現。睜開眼,入眼的卻是一副讓他心痛的場景,一個曼妙的身影,一襲黑色的長裙,一張可愛的麵龐擋在了他的身前。黑色的樹枝穿透了她的胸口,沒有鮮血流出,但是她那張本該慘白的臉卻在急劇的收縮,眼睛也快速的凹陷進去。


    “你該..活下去..”這是女孩說的最後一句話,她的身子已經完全的被大樹給吸幹了水分,楊君愣愣的佇在原地,他一隻伸出去要觸碰女孩的手僵硬的停在了半空。


    楊君跪在了地上,看著那棵茂盛的死人樹慢慢的恢複了原狀,副校長已經連渣都沒有剩下,可這他不關心。玲玲也死了,不再是沒有心跳的行屍走肉,留下的隻是一襲黑色的長裙。


    “嗬~你真傻。”一滴水掉在了抓起長裙的手,視線開始變得模糊,然後陷入了黑暗..模糊間隻看到阿三那雙銀白色的雙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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