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坐在麵包車的後排,一隻手始終放在腿上,隨時可以拔出刺刀。


    他身邊坐著兩個女人,一大一小。


    經過一整天的跋涉和搏殺之後,小的那個似乎有些疲憊,摟著王浩的腰,把小腦袋靠在王浩的胸口,隨著汽車的顛簸一晃一晃的,看樣子已經睡著了。


    似乎是被王浩身上的某種氣息所吸引,夢那張粉嫩精致的小臉上始終掛著滿足的微笑,還不時的朝王浩的懷裏拱幾下。


    大的那個,一頭的紅發,正是安妮。和夢相比,安妮顯然有些緊張。


    女人緊張的時候,總是不自覺的想找一個依靠,安妮也不例外。她擠在在王浩身邊,湊到過去小聲的問:“你相信他們嗎?”


    王浩望著前排四個荷槍實彈的營地守衛,苦笑了一下,回想起半個小時前,在三號地點遇到這輛車的情形。


    這群來自營地的守衛,急匆匆的趕來,一見到王浩就立刻連連道歉。為首的一個家夥自我介紹是領袖的私人保鏢,甚至還拿出了領袖的親筆信,解釋之前發生的一切是個誤會,都是胡老三和暗夜者的私下交易,領袖得知以後立刻派他們來接應王浩等人。


    領袖的信上,還很誠懇的邀請王浩回營地,親自向他解釋道歉。


    “這時候,相信與不相信沒有區別,我們還有更好的選擇嗎?”王浩心裏笑了笑,與其在荒野之中麵對未知的危險,還不如跟著這四個人先回營地。


    畢竟,營地裏的危險是可知的,從胡老三那裏已經搞到了營地裏超能者的詳細資料,最強的領袖兒子的能力雖然達到四階,但似乎不適合單挑,至於其餘的最多二階能力的保鏢,王浩有信心,就算打不過,跑還是可以的。


    但在荒野裏,尤其是深夜的荒野裏,隱藏著無數未知的危險,有些變異生物輕易的就可以殺掉王浩。


    純血人類是牛逼,但是一個沒有強大起來的純血人類,在荒野上的獸群眼裏,和普通食物也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


    所以王浩決定先回營地看看情況,隻要發現有任何一絲不對,立刻搶車閃人。


    安妮卻不這麽認為,她的想法簡單而暴力,她眼神一閃,對著前麵的一個守衛怒了努嘴。


    那個守衛的腰上,掛了一把手槍。


    王浩想了想,還是搖搖頭,製止了安妮殺人搶車的想法。


    從心底裏來講,王浩並不想和舊人類反目成仇。尤其在沒有威脅的情況下,忽然暴起殺掉自己的同類,王浩並不覺得這是什麽好主意。


    殺舊人類和殺新人類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就像殺人和殺雞一樣。


    王浩還記得烈焰義勇軍滅亡之後,自己在流浪的那幾年裏,往往一兩個月都看不到一個同類,那是一種完全無法言說的孤獨,好像全世界就隻剩下自己一個舊人類。


    沒有同類的迷茫和無助,常常讓王浩對未來感到沮喪甚至是絕望,難道要靠自己一個人去麵對整個新人類世界?如果沒有了舊人類,就算自己殺光全世界的新人類,那又能怎樣呢?


    正是因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遇到的幾個還活著的舊人類,給與了王浩希望。


    “但願這真的隻是胡老三自作主張吧。”與其說王浩對領袖還抱有最後一絲的希望,倒不如說王浩對於人姓還抱有最後的希望。


    感姓雖好,但終究不能當飯吃,也救不了自己的命,因此理姓還是必須的。心中人文氣息泛濫,感概人生,而手上殺人不留情,身後屍山血海,這兩者在王浩身上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看了看在自己懷中熟睡的夢,王浩淡淡的問安妮:“你身體恢複的怎麽樣了?”


    王浩的語氣很平靜,帶著少許的關心,就像是普通朋友之間的問候。


    安妮立刻明白了王浩的真正意思,嘴上隨口應了一句:“恢複的差不多了。”


    見前排的守衛們沒有什麽反應,安妮才在暗中對王浩露出了一絲無奈的苦笑,微微搖頭。


    王浩在安妮的緊繃渾圓的大腿輕輕一拍,示意明白了。


    在王浩的手碰到安妮大腿的一瞬間,安妮整個身子猛地抽動了一下,全身的肌肉瞬間的緊繃了到了極點,不過這次她卻沒有躲,而是重重的瞪了王浩一眼。


    王浩抱歉一笑,暗笑自己怎麽把安妮獨特的取向給忘記了。


    拍了拍前排的一個年輕的守衛,笑眯眯的問:“嗨夥計,我們的子彈打完了,能不能給我一把槍。路上不平靜,萬一出現意外我們也能幫忙。”


    與此同時,王浩的另一隻手已經握住了軍刺的手柄。


    牙縫裏蹦出半個不字,管殺不管埋!


    年輕的守衛向副駕駛座上的領袖保鏢請示了一句,沒想到保鏢想也沒想就同意了,非但如此,居然還主動把自己的配槍遞給了王浩。


    “兄弟,你別多心,真是意外,回去你就明白了。”保鏢在後視鏡裏衝著王浩咧嘴一笑,看起來毫無惡意。


    王浩也笑了笑,隨手把那把威力強大的沙漠之鷹交給了安妮。安妮接過槍,手腕輕抖,卸下彈夾看了看,又檢查了一番,朝王浩點頭示意槍沒有問題。


    “休息一會吧,養足精神。”


    王浩說完,靠在後排的椅背上,閉上眼睛開始養神,準備麵對領袖,或者下一場生死相博。


    ………..


    老舊麵包車速度達到了驚人的一百碼,在荒野中一路疾馳。回程的一路上倒是風平浪靜,雖然是夜裏,卻連一隻野獸什麽的都沒遇到。一個多小時之後,麵包車開進了大山,順著七拐八繞的小路,一路顛簸,終於回到了營地的大門前。


    看著眼前熟悉的營地,王浩就知道事情不妙。


    營地大門敞開,門上有著大片大片的已經幹了的血漬。


    大門左右兩個哨崗裏的巨大紫外線燈已經熄滅了,隻剩下幾顆小燈泡,在黑暗中發出微弱的淡黃色光暈,而平常在大門上方巡邏的守衛也不知去向,顯得空空蕩蕩。


    整個營地像一隻匍匐在黑暗中的巨獸,張開了血盆大口,等著獵物自投羅網。


    空氣中,飄蕩著一股濃的化不開的血腥味。


    正在酣睡中的夢忽然睜開了眼睛,抽動小鼻子在空氣中嗅了幾下,眉頭立刻就擰了起來。她死死的攥住了王浩的衣角,抬起頭看著王浩,滿臉緊張的搖了搖頭。


    這麽濃厚的血腥味,不要說夢這個新人類,就是頭豬也能聞出來了,再加上營地的異狀,隻要不是白癡都知道發生了什麽。


    王浩側著身子把夢擋在了身後,緩緩的拔出了軍刺,隔著汽車座椅對準了一名守衛的後心位置。


    “到底怎麽回事!”


    安妮一甩滿頭紅發,沙鷹槍口已經指向麵包車前排。


    車子裏有三名守衛,一名領袖的保鏢,三名守衛滿臉驚詫,絲毫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而那名保鏢看到眼前的這一幕,臉色頓時變了,顯然是知道些什麽。


    王浩從倒視鏡裏盯著保鏢的雙眼,不帶任何感情波動的說:“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否則我保證你三秒鍾之後就是一個死人。”


    其他幾名守衛也轉頭盯著保鏢,年紀最小的那名守衛甚至帶著哭音哀求道:“大哥,你們之間有矛盾,不用拉我們陪葬啊。”


    保鏢臉色瞬息數變,隻猶豫了一瞬間,咬著牙對著後視鏡裏的王浩說道:“要殺你們不是意外,血牛公司的衛隊隊長點名要找你。”


    說完,他從懷裏掏出一張照片遞給王浩。


    聽到“血牛公司”四個字,王浩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心裏已經明白了七八分,接過照片一看,照片裏那個渾身赤裸,被綁在玻璃容器裏的家夥,正是自己。


    “快掉頭,走!”王浩脫口而出。自從看到這張照片開始,王浩瞬間就明白發生了什麽,從自己逃出血牛血庫直到營地被屠,這一係列的事情立刻串聯了起來。


    “不行,我媽還在營地裏,我要去救他!”那個年輕的守衛這時候居然爆發出了罕見的勇氣,嘩啦一下拉開了車門,就要下車。


    王浩一把把他按在座椅上,順手關了車門。而保鏢則是對這名守衛大聲的吼道:“你還不明白發生什麽了嗎?營地被屠了!你以為血牛的那幫畜生會放過營地裏的人嗎?”


    “愣著幹嘛,快走!”王浩沉聲道。


    司機這才緩過神來,雙手猛打方向盤,把麵包車掉頭朝著來時的方向,使勁一踩油門,麵包車就衝了出去。


    還沒開出十米,忽然不知道從哪衝出一個人影,這人麵對衝向他的麵包車不躲不讓,反而怪笑著一腳踹在加速中的麵包車前擋板上。


    麵包車劇烈的一震,居然生生的停住了。


    “砰”一聲脆響,坐在最前排的司機由於巨大的慣姓,整個人撞碎了前玻璃,從車裏飛了出去,遠遠的落入了黑暗之中。


    車裏眾人還沒反應過來,黑暗中就傳來司機充滿恐懼的慘叫。


    而這時才看清,那個一腳踹停麵包車的影子,是一個軍人打扮的中年人,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刀疤,從嘴角一直蔓延的耳根。


    那張猙獰的臉忽然湊了過來,貼在了破碎的擋風玻璃上,一對陰森的眼珠子轉了轉,然後誇張的笑了起來:“一,二,三,四,五,六。我們的王浩先生也回來了,哦?居然還有一個小妹妹,這種結果真是讓我喜出望外啊。”


    從他身後的黑暗中,走出了六個同樣身穿軍裝的男子,獠牙畢露,怪笑著朝著麵包車為了上來,其中的一個人嘴角還掛著一絲鮮血。


    “血牛衛隊!”王浩心裏立刻浮現出這四個字,以前自己在流浪的時候就聽說過這個刀疤臉,血牛第一號高手,衛隊長厲殺。


    不等別人說話,厲殺忽然又收斂了笑容,板著臉望著副駕駛座上的保鏢,莊嚴的說道:“你很好的完成了你們領袖交給你的任務,作為獎勵,你將第一個上天堂和他團聚!”


    “老子草死你!”保鏢紅著眼大吼一聲,渾身的肌肉猛地鼓脹起來,人還在車裏,一拳就隔著前擋風玻璃狠狠的砸了過去。


    擋風玻璃在保鏢的拳頭前,脆弱的如同一張白紙,拳頭毫無阻礙的砸穿了玻璃,落在厲殺的臉上。


    厲殺被打中,非但沒有受傷,反而露出了一個滿意的微笑。


    他緩緩的扭過頭,猛然張開嘴巴,對著保鏢的拳頭狠狠的咬了下去。


    “哢嚓”一聲脆響,保鏢鬥大的拳頭居然被厲殺一口咬斷吃進嘴裏。


    慘叫,在夜空中回蕩中。


    厲殺腮幫子蠕動,津津有味的咀嚼著那隻拳頭,口齒不清的說:“嗯,不錯,二階力量的血液,果然不是營地裏那些老弱病殘可比的。”


    說完,他猿臂暴漲,隔著車窗一把抓住了保鏢的肩膀,五根手指深深硬生生穿透了肌肉和骨骼。


    “送你坐飛機。”厲殺獰笑,手臂一震,把保鏢硬生生的從車窗裏拽了出來,隨手朝一側的山崖上拋去。


    保鏢慘叫著撞上堅硬的山崖,直接撞成了一灘血肉。


    一團巨大的肉糜,貼著崖壁緩緩的滑落在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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