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淵來不及細想,匆忙帶著眾人殺了上去。


    忽然,亂軍中有人高呼:“司長老!擒賊先擒王!”


    王淵聞聲一愣,他身著鎧甲,混在普通士卒中十分顯眼,隻見兩道人影破空而來,王淵心知對方是衝自己而來,倉促下揮起大刀,欲將二人逼退。


    不料其中一個五指曲起,鏗的一聲扣住了刀刃,緊接著手腕一翻,王淵隻覺大力湧來,刀柄竟沒握住,長刀脫手而去。


    王淵大駭,來人武功之高,遠超他想象。他自知不敵,腳下連退數步。


    可眨眼工夫,另一個已然欺近,隻聽他怪笑一聲,亦是雙手撐爪,向他肩膀抓來!王淵一身拳腳功夫也是不俗,見勢掄開雙臂,欲要格開此人手臂。哪知那人不躲不閃,硬碰硬撞來。


    哢嚓一聲,王淵隻覺劇痛刺骨,兩個膀子已然脫臼。可他臨危不亂,咬牙忍痛,就地一滾,躲開那人隨後的一記殺招。


    那人站定,又隨手結果兩名士卒,叉腰大笑。


    “司長老,抓緊時間,定要趕在他們援軍到來之前,結果此人!”另一個出言提醒,一對眸子冰冷無情,漠然望著王淵。


    不用說,這二人正是方傑和司行方了。


    司行方收起笑聲,冷哼道:“一起上。”


    話音一落,二人一左一右,同時撲來。其間阻攔的士卒,無一能夠走過一招,盡皆死於非命。


    王淵虎目圓瞪,蹭蹭連退,他向來自逞力大,在軍中還有個“力扛九鼎”的外號,哪知在這二人手下,竟然遠遠不及。眼瞧這二人步伐如飛,瞬息搶到自己身前,王淵心知再無生理,不由暗歎一聲:沒想我王淵戎馬一生,竟會死在這裏……


    千鈞一刻,旁側裏忽有一柄長槊刺來,司行方抬手一蕩,不料竟被那長槊震退一步,王淵趁這機會,忙向司行方這邊閃躲,方傑騰挪不開,隻得作罷。


    司行方瞥向眼前這使槊的將領,嘿嘿笑道:“閣下似乎有兩下子,老夫再來賜教!”說話間驟然發難,王淵一見大急,大喊道:“韓兄小心!”


    那提槊的將領冷笑一聲,馬步一沉,長槊斜出,連桶三下,方向各異,力道雄渾。


    司行方眉頭微皺,使一招“五鬼分屍”,將他長槊蕩開,不忘讚道:“好槊法!”二人纏鬥起來,長槊和手掌相撞,不斷傳出鏗鏗之聲。


    這邊方傑再次搶上,衝著王淵喝道:“有工夫提醒別人,還是擔心你自己吧!”殘月削風爪的絕招“風月無邊”掃向王淵麵門,王淵隻覺眼前俱是爪影,根本無從躲避,偏偏雙臂脫臼,無力還擊。使槊的將領百忙中脫出戰陣,再一槊揮向方傑背心,方傑聽到背後風聲大作,心頭威震,當即扭身躲過,這一來,又讓王淵脫走。


    方傑掉頭看去,長槊已然當頭砸下,讓他好不心驚,暗道:這是何人,居然這般勇猛!當下再不敢小覷,步伐輕移,暫避其鋒。


    此時的王淵已無戰力,他心知再不撤離,隻會拖累他人,是以趁著方傑無暇之際,急忙在幾名士卒的護持下攀上馬背,疾馳遁去。


    方傑遠遠瞧見,並不再追,與司行方交換一個眼神,決定先將這使槊之人拿下。二人分立兩邊,將那將領夾在中間。


    在這期間,雙方士卒各有傷亡,宋軍勝在人多,單兵戰力卻又不及這些亂軍精英,提槊將領環望四周,握著槊杆的手又緊了幾分。


    “哈!”


    驀地,這將領大喝一聲,速度猛提,長槊劃出一道閃光,向著司行方劈去。


    司行方不慌不亂,一招“二鬼勾魂”,雙手於微妙間扣住長槊杆子,左手向右旋,左手向右旋,兩道詭異氣勁繞杆而上,直逼將領握杆的雙手!


    那將領臉色大變,雙手如被針紮,幾乎便想棄槊,危及時又覺一股勁風向他後頸襲來,此時若是這時棄槊,定要被那身後之人重傷!他心念急轉,當下強忍劇痛,也不回頭,隻顧著奮起蠻力,連著長槊將司行方揮向身後。


    司行方大為吃驚,沒想到這將領這般拚命,常人豈能忍受“九幽噬魂爪”那痛徹心扉的滋味?


    方傑本以為定能一招將其結果,不料眼前一暗,竟是司行方向他飛來,不得已隻好收勢飛退,雙手一拖,便將司行方扶住。


    二人相視一眼,皆向那將領瞧去,隻見他雙手顫抖,顯然已被九幽噬魂爪重傷。司行方譏笑道:“哪來的莽夫,明知不敵,還要以命相搏,看你裝束也算個將領,竟是如此不惜命,也罷!”他轉頭向方傑道:“方長老,收拾此人,老夫一人足矣!”


    方傑咧嘴笑道:“也好……”說罷轉身而去,殺進普通士卒之中,以他的武功,普通士卒全無招架之力,轉瞬間便有十數人斃命。


    提槊將領深吸口氣,心道若要擊退這群賊軍,光靠這點兵力實有些勉強,眼下若是自己再敗,恐怕這點官軍會被屠殺殆盡。


    他不懂內功,不知道那股鑽入體內的詭異感覺是何東西,隻覺眼前漸漸模糊,雙腿也顫抖起來。


    司行方看出他已是強弩之末,驀地暴喝一聲,雙爪如鷹撲兔,再度襲來!


    提槊將領腦中劇痛,隱約看到司行方越來越近,勉力挽起長槊,向著前方頂去。司行方不料此人意誌如此堅毅,身受九幽折磨仍有還手之力,大意之下隻得架住長槊,但覺槊上巨力湧來,腳下不禁連連後退。


    啊!!!!


    提槊將領放聲怒吼,如一頭發瘋的公牛,將司行方一路推去。


    這一來,終讓司行方動了真怒。


    “找死!”司行方陰狠一喝,爪上內力灌入,叮的一聲,長槊斷成兩截!繼而雙爪齊出,乃是一招“揚幡招魂”,爪勁猶如海浪,呼呼衝入將領體內!


    將領臉色煞白,又衝出去數步,猝然停住,身形微晃,半跪於地。


    司行方向來暇眥必報,今曰被這武功平平之人逼出絕招,實乃莫大的侮辱。


    他慢慢伸出雙手,搭上將領的腦門,隻須真氣一泄,便要他腦漿迸裂。


    想到血濺雙手的情景,司行方露出殘忍的笑容。


    就在這時,一聲長嘯忽然響起,由遠及近,飛速而來。


    及至近處,那嘯聲已是驚天動地,所有兵士,無論敵友,盡皆扔掉兵刃,紛紛捂住雙耳,縱然如此,仍被那天譴般的巨響震得頭疼欲裂。


    司行方耳膜一痛,心中大駭:那是何人,竟有這般內力!


    他再顧不得爪下的將領,倉惶縱起,向著山洞奔去。


    方傑離那聲音更近,待他轉頭看去,隻覺勁風襲麵,睜不開眼,以致於那人一記重拳砸向他胸口,他也恍然未覺。


    砰!


    一聲悶響,方傑周身一痛,便已再無知覺,彌留間感到自己飛到了半空。


    耳邊響起那人的說話之聲――


    “這一拳,還你當年偷襲之仇。”


    “偷襲……”


    方傑疑惑。


    他這一生偷襲過的人太多,實不知說話之人到底是誰。


    轟的一聲,他終於歸於大地。


    來人站定身形,垂眼瞧了方傑一眼,略一猶豫,忽地歎了口氣道:“方傑,青山上你沒殺我,長江邊你又放我和采蕭離去,今曰我也留你姓命,你我之間,恩仇兩清……”說罷探出兩指,在方傑胸口點了數下。


    來人正是沈琢玉,他這一拳足可震斷方傑心脈,可拳到胸口時,他忽然想起種種往事。方傑雖然為人虛偽,卻從未對他趕盡殺絕,既然如此,他亦不能手下無情。


    他靠內力穩住方傑漸漸衰弱的心脈,算是保住了他的姓命,隻是方傑從今往後,將會成為一個廢人。


    這時候,兩方士卒盡皆倒地哀嚎,均被沈琢玉聲音中的內勁所傷。遠處無數火把正向這邊奔來,想必是臨近的宋軍聽到動靜,終於前來援助。


    沈琢玉心頭沉重,掃視此間,當他看見跪在地上的提槊將領時,臉色驟變,眼見那將領搖搖晃晃,即要倒下,沈琢玉飛身而上,將他扶住,口中急呼:“老哥!”


    那將領迷迷糊糊,似乎聽到有人叫他。


    沈琢玉查他脈象,才知他被九幽爪力所傷,當即點他要穴,將那氣勁泄了出去。


    將領本就身體強壯,氣勁一去,立時清醒過來,瞧見麵前這張有些熟悉的笑臉,猶豫道:“你……你是……”


    沈琢玉哈哈笑道:“老哥,是我啊!”


    將領愣了一下,猛地雙目一瞪,驚喜道:“是你啊!”


    沈琢玉知道對方已經認出自己,笑道:“老哥你別亂動,被那爪勁所傷,若是沒有內力根基,可要好好休息一陣了。”


    將領嗬嗬笑道:“沒想到白嶽山一別,咱們竟會在此見麵。”


    這將領,正是在白嶽山,和沈琢玉有過一麵之緣的韓世忠了。


    沈琢玉扶他站起,宋軍援軍已至,最前的正是此前撤離的王淵。


    王淵見到韓世忠無事,也終於放下心來。


    隨後,宋軍收拾戰場,將一地的亂軍押解而去,韓世忠道明沈琢玉乃是他昔曰好友,這回若沒有沈琢玉,自己恐怕姓命不保,更不可能搬回劣勢。


    王淵瞧這少年年紀輕輕,竟有這般本事,不由連連稱奇,幾句相談之下,竟然極為投緣,當下便已兄弟相稱,帶他一道回營去了。


    至於方傑,則被視作敵方將領,重點看押。


    宋軍剛剛收兵而去,山洞處便有一道人影閃了出來,正是見機逃走的司行方。


    司行方麵色極為難看,他分明已經認出,剛才那少年正是沈琢玉。


    他呆立了一會兒,忽地冷哼一聲,退進洞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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