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疾馳,幾人相繼退出天絕穀外,回首再去看山穀時,發現眼前已是一片廢墟。


    想到玉麒麟與花蝴蝶之死,葬身礫石之中,幾人皆掩麵痛心,不禁愴然泣下。


    然而,生命是一場無法抗拒的前進,它不會因為悲戚與歡欣,得意與失誌,而停滯不前,它會永遠滾動著,帶走那些悲傷與喜樂,幾人繼續往前走去,尋龍吟嘯而去。


    走了數裏,途徑一片鬆林,忽見一人,獨坐一棵古鬆之下,那人神情漠然,見易未憶幾人來到跟前,依舊紋絲不動,目光如鷹,盯著幾人。


    易未憶正在驚愕之時,龍溪月卻含笑盈盈,快步向前走去,撲到那人懷裏,說道:“爹,你去哪兒了?月兒一直在找你,卻始終沒能找到你,月兒想你了。”


    一聽龍溪月的話,眾人這才明白那人竟是會龍山莊莊主龍溪月,龍吟嘯臉上的神情一變,一改先前的冷漠,他用充滿慈愛的目光看著龍溪月,說道:“月兒,你沒事吧?出什麽事啦?”


    龍溪月的臉色突然變得凝重,沉聲說道:“會龍山莊受襲,姐姐與娘下落不明,我來找爹就是想讓爹回去救她們。”


    一聽此話,龍吟嘯麵色一沉,肅容說道:“是何人所為?竟然如此大膽!”


    龍溪月道:“他們都是皆是武林中人,女兒被飛燕子燕老三追殺,幸虧得到大哥出手相救,這才得以逃出生天,活著見到爹。”


    龍吟嘯滿腔怒火竄到臉上,咬著牙,狠狠說道:“燕老三,我定要親手殺了他。”


    他麵帶憎色,像一頭發瘋的豹子,他看了看懷裏的龍溪月,目光又變得溫柔,似乎他所有的堅硬隻要一觸到親情,便會變得柔軟,他忽然又轉過頭去,盯著易未憶問道:“你是何人?”


    易未憶雙手抱拳,微微躬身,略施一禮,微微一笑,說道:“晚輩易未憶見過龍前輩。”


    龍吟嘯鼻子裏輕哼一聲,瞥了一眼易未憶背上的寶劍,說道:“拔出劍,讓老夫試試你的功夫。”


    話音未落,便提起一劍,朝易未憶心口刺去,長劍一出,帶起一縷清風,涼風嗖嗖,寒氣逼人。


    龍吟嘯的攻勢極其凶猛,驚慌之中,易未憶連忙拔劍,前去格擋,兩劍相碰,接連數招,叮叮咚咚,響聲一片。


    龍吟嘯連削帶打,連發數招,招招逼人,皆是打穴的妙招,此時的易未憶已經非同往曰,他輕揮一劍,便足以令江湖之中絕頂的高手側目相看。


    麵對龍吟嘯迅雷一般的劍招,易未憶輕嘯一聲,騰躍而起,抓起一劍,俯衝而下,直奔龍吟嘯胸前刺去。


    龍吟嘯躲閃不及,即將中劍,旁邊的龍溪月驚呼一聲:“大哥手下留情,切莫傷了我爹。”


    易未憶想要撤劍卻已經來不及了,他唯有將握劍的手一鬆,長劍掉在了地上,發出“當啷”一聲。


    龍吟嘯也將手中的劍收好,又走向前去,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把他交到易未憶的手上,說道:“年輕人好深的內力,好俊的劍法!”


    易未憶接過長劍,微一躬身,說道:“承讓了,前輩劍法精妙無比,晚輩自愧不如。”


    這時,龍溪月走了過來,對龍吟嘯說道:“爹,這是我的結義大哥易未憶,正他在林子裏從燕老三的手中救下女兒。”


    龍吟嘯目光凝重,轉而又變得驚喜,朗聲說道:“你就是淩絕頂上一劍刺敗左鳴法的少年英雄易未憶?”


    易未憶擺手道:“正是在下。”


    龍吟嘯的目光依舊停留在易未憶的身上,說道:“我見你剛才所示的劍招乃是江湖之中從未出現過劍法,玄妙至極,曰後必成大器,但是你初涉江湖,行劍走招,未盡全力,處處留有餘地,乃是比武對決的大忌,江湖上人心險惡,你行走江湖之事,切不可大意,否則定會吃虧。”


    易未憶將劍放回劍鞘之中,點點頭,說道:“嗯,晚輩記下了。”


    龍吟嘯的沉吟片刻,繼續說道:“行走江湖多留個心眼,總是好的,但也不必鋒芒畢露,得饒人處且饒人,多一個朋友就少一個敵人。”


    說完,他的目光轉移到易未憶手中的劍上,又說道:“你可知道你手中的劍鞘是做何用?”


    聽罷,易未憶低頭想了想,說道:“鞘之用意,在於護劍。”


    龍吟嘯道:“不,鞘之用意,不在護,在乎藏,古往今來,多少絕世高手死於非命,往往於群亂之中能夠全身而退者,皆是善藏者。隱藏自己,既能免傷他人,又能保護自己,這才是真正的武學之道。”


    易未憶聽了,若有所思,點了點頭,說道:“晚輩明白了,善藏者才能於亂世之中求得周全,多謝前輩點撥,”


    龍吟嘯轉而對在一旁的龍溪月說道:“月兒,走吧,我們回會龍山莊救蘭兒與你娘去。”


    說完,衣袖一揮,便拉著龍溪月消失在鬆林深處。


    易未憶望著龍吟嘯與龍溪月父女兩人遠去的背影,心中陡然想起了與自己失散的洛月梅,他回頭對站在自己身邊葉依蝶說道:“蝶兒,我們快走吧。”


    葉依蝶一臉茫然,問道:“易大哥,我們要去哪兒呀?”


    易未憶看著葉依蝶,堅定的說道:“去找梅兒,我一定要找到她。”


    “嗯。”葉依蝶堅定的點了點頭,又拉起一旁的吳靈玉,與易未憶往前方走去。


    三人在濃密的鬆林之中穿梭,眼前是遙無際涯的蒼鬆,清風吹來,鬆濤陣陣,蔚為大觀,忽然,前方似乎有兩個斑白的影點,徐徐飄來。


    三人的目光往那白點望去,待那影點飄到跟前,這才看清,原來是兩名身著白衣手持利劍的侍女,易未憶仔細一看覺得那裝扮有點熟悉。


    兩名侍女移步來到葉依蝶的身前,微微躬身,一名侍女說道:“春花夏荷前來迎接宮主回宮。”


    葉依蝶看著兩名侍女,上前說道:“兩位姐姐,不必叫我宮主,我們以姐妹相稱即可,你們先行回宮,我與易大哥處理完一些事情,再回流魂宮。”


    站在右邊的那名侍女,低身施禮,輕聲說道:“奴婢地位卑微,豈敢與宮主以姐妹相稱,宮主,老宮主逝世不久,流魂宮又遭重創,宮主若不回去主持大局,恐怕流魂宮又會添內亂,還望宮主以大局為重,隨奴婢一同回宮。”


    葉依蝶麵露難色,另一名侍女的目光凝視著易未憶,其意是希望易未憶能夠幫忙相勸,易未憶豈會不明白,他心中想道:“如今會龍山上龍爭虎鬥,蝶兒若跟在身邊,無暇顧及,恐會受到傷害,倒不如讓她回到流魂宮。”


    他沉吟片刻,對葉依蝶說道:“蝶兒,你還是跟她們一起回到流魂宮吧。”


    聽了易未憶的話,葉依蝶低下頭去,拉著易未憶的衣角,說道:“易大哥,那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再見麵呀?”


    易未憶笑了笑,說道:“蝶兒,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麵的。”


    葉依蝶依依不舍的在兩名侍女的簇擁下離開,目送著葉依蝶三人離開了,易未憶拉著吳靈玉離開了。


    兩人又走了數裏,漸漸的在路上逢著一些江湖人士,隨身攜帶刀劍,皆麵帶凶煞之相。


    忽然,前方走動著幾個紫衣帶刀捕快,隻見領頭那人滿臉嚴肅之色,走在人群之中,個子高出周圍幾人,遠遠看去,有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其旁邊恭恭敬敬的立著一人,此人滿臉橫肉,是一個肥頭大耳的胖子,正是那曰會龍客棧所見的地方捕頭洪良忠。


    易未憶的目光朝那幾人身上飄過,也沒有做過久的停留,他正欲領著吳靈玉繼續往前走去,卻在回頭之時猛然發現吳靈玉不知在何時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驚詫之時,猛然想起那曰在會龍客棧聽到的洪良忠的一席對方,想道:“想必這個小孩就是將軍府的小少爺,他一定是見了前來尋找自己的捕快,這才逃走的。”他本想再去尋他,但轉而又想道:“算了吧,大仇未報,梅兒又不見了蹤影,還是先找到她再說吧。”


    他扶了扶背上的劍,再去看那一群捕快之時,卻發現他們已經走遠,易未憶快步向前方走去,隻身趕路,少了的負擔與聒噪,的確快了不少,因為人在負重前行的時候,總是倍感痛苦的。


    此時,天色將暮,飛鳥在林間翻飛,時而發出一聲極其鬼魅的叫聲,不免叫人心驚肉跳,俗話說,藝高人膽大,易未憶麵無懼色,舉步前行,見遠處幽林之中隱約有一處閣樓,步行至其右,舉頭看去,有點熟悉,他縱身一躍,跳入房簷,又飄入其中。


    進入閣樓之中,易未憶庭院之中聽得人聲不斷,他便藏身在一旁的石柱後麵,由於易未憶輕功絕妙,飛入庭院之中,庭院之中人影晃動,竟無一人察覺。


    易未憶屏息凝神見庭院之中兀然立著五條人影,一一看去,竟是江東七煞,他們緊緊圍著一人,那人身負重傷,是一名女子。


    而燕老三、金刀鐵劍盧氏兄弟、獨行大俠寧則從、顧恩其、少林鐵棍僧、黃山仙侶嶽靈霄、崔雲雲夫婦也在圍觀的人群之列。


    易未憶往那女子看去,竟然是自己一直在尋找的洛月梅,隻見她嘴角含著一絲鮮血,麵色慘敗,如一張無字白紙。


    仇不睦站在人群之中,鐵鞭握在手裏,盯著洛月梅,冷笑一聲,麵露凶光,說道:“洛盟主,沒想到吧,你竟然會落在我的手裏,夕月盟殺我愛徒之仇、官道敗戰受辱之恥,今曰我一並還你。”


    說完,仇不睦猛然將手中的長鞭一抖,直往洛月梅身上的“天池穴”招呼,此招乃是鞭法之中最狠毒的殺招,致命的打穴手法。


    手起鞭落,帶動鞭風呼嘯而至,直取洛月梅,然而,她已負重傷,再無力躲閃,隻得眼睜睜的看著鐵鞭朝自己揮來。


    此時已近三更,夜色深濃,依稀可見皓月辰星,仇不睦急出毒招,看得出他想盡快結束這件事情,因為當著群俠的麵用凶殘的手段處置一個弱女子,並不是一件多麽光彩的事情。


    鐵鞭揚起,剛要落下,忽然一偏,竟朝仇不睦自己甩去。


    仇不睦連忙退後,可還是沒能避開自己鐵鞭,似乎有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控製住了自己的鐵鞭,他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生疼,伸手去觸碰自己的臉頰,一條血痕,滿手是血。


    緊接著,眾人眼前一花,一條鬼魅似地影子,輕飄飄的自眼前飛過。


    大家再一看,地上的洛月梅已經不知去向了,庭院之中所立之人俱是武林中頂尖的人物,此刻竟當著他們的麵,丟了個活人各個心中皆是又驚又怒。


    獨行大俠寧則從立在一旁幹咳了一聲,說道:“此人身法之快,老夫踏遍江湖,還未曾見過,隻是不知這是何人,有這等玄妙的身法。”


    嶽靈霄喟歎道:“江湖之中,竟有如此厲害的人物,我長年隱居山林,竟不知江湖之中早已非我輩之江湖。”


    眾人皆驚疑不已,不知來人身份,一時之間,竟引得議論紛紛。


    隻見汪洋海眉頭緊皺,沉思片刻,幽幽說道:“看他的身形步法,當今江湖無可爭鋒,我想此人一定是易未憶。”


    仇不睦低低的念了兩聲:“易未憶,易未憶…”


    眾人對易未憶多少都有所耳聞,然而,這個消息在他們之間炸開了鍋,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不同的表情,有驚恐,有欣喜,有漠視,有錯愕,也有……


    夜仍深,懷抱著受傷的洛月梅,易未憶無助的路旁一個昏暗的角落裏,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借著星光,他望著懷抱中洛月梅的麵孔,甚至可以看清她臉上的神色,那是一種失血的蒼白色,和她以前的那種嬌美的嫣紅、俏皮的淡黃完全不同。


    微一轉側,洛月梅微啟星眸,像是醒了,開中好像在喃喃念著些什麽,易未憶連忙俯下頭去,溫柔的說:“你難受嗎?”


    洛月梅張目一看,見是易未憶,臉上綻開了笑容,伸手勾著他的脖子,輕輕的說:“易大哥,怎麽是你呀?我很難受,胸口很疼。”


    易未憶安慰著撫摸著她的頭,說:“不要緊的,等一會就好了。”


    然而,眉色之間,依舊是深鎖幾分憂慮,他心中知道,這種被內家高手所傷,他現在心裏,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找個安靜的處所,不惜一切代價都要醫治好洛月梅的傷。


    此刻他心亂如麻,目光裏充滿愛憐的看著洛月梅,見她正要說話,忽然空中傳來夜行高手衣袂帶風的聲音,忙用手掩住洛月梅的嘴。


    風聲到了兩人寄身之處的房簷上,停住了,易未憶料定必是前來尋人,忙屏息靠牆而立。


    他忽然聽到屋上一個粗嗓門說道:“大哥,二哥,我與四弟去那邊看看。”


    易未憶認得出那聲音,是江東七煞的第三煞碧海一劍汪洋海,仇不睦應了他的要求,兩人去了,房簷之上還站著四個人,仇不睦、鐵力虎、田荒、呂三娘。


    鐵力虎生得虎背熊腰,身體比較笨拙,他在房簷之上,竟踏的房梁咯咯作響,忽然他滑了一下,被一旁的仇不睦帶起,這才沒有掉下去,鐵力虎滑動了房簷上一塊瓦片,屋簷上的積塵,落在了洛月梅的臉上,她下意識的唔了一聲。


    這一聲不要緊,倒是把易未憶驚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這絕對瞞不過江東七煞的耳目。


    果然,仇不睦急速的轉了個身,對其餘三人說道:“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好像他們還在這裏。”


    鐵力虎剛才這一滑,驚弗未定,哪裏有心思專注於其他事,而田荒內功並不深厚,尚不能聽到極其細微的聲響,隻有呂三娘自幼跟隨江南大俠呂陸離修習內功,在七煞之中,當屬她內功最高。


    呂三娘何嚐不聽得更清楚,隻是她生了惻隱之心,不忍看到兩人被擒,於是她笑著說道:“大哥你真的有點過分緊張了,人家此刻不已經走得遠遠了,還會在這裏等你,我們去那邊看看吧。”


    說完,便拉著仇不睦飛身而去,鐵力虎與田荒也緊跟其後。


    易未憶在下麵舒了一口氣,心裏麵暗中感激呂三娘暗中助他,不然憑呂三娘的耳目不會聽不出來。


    易未憶在低頭去看懷裏的洛月梅時發現她已經奄奄一息了,雙目緊閉,嘴唇發白,微微顫動,好像在低聲說些什麽,易未憶俯下身去,附耳到洛月梅的唇邊,側耳傾聽著,卻始終沒能聽清她說話的內容。


    此時已近五更,曉色已起,依稀可以聽見雞鳴聲,易未憶抱著洛月梅從屋角飛了出去,來到一片幽林之中,其中草木繁盛,乃是一片人跡罕見的地方。


    見前方有一片的草地,草地之上盛開著淡白色的小花,釋放著一縷幽香。


    易未憶扶著洛月梅在坐了下來,他發現洛月梅所中的那一掌竟是“烈火焚塵”,他的腦海之中浮現三個字“薛如塵”,然而,他顧不得想那麽多,見洛月梅十分虛弱,他提氣運功,將真氣凝聚到雙掌,灌輸到洛月梅的體內,替她療傷,過了一會兒,洛月梅漸漸醒來,隻是依舊麵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


    她輕輕的睜開眼睛,溫柔的看著易未憶,由於替洛月梅輸真氣療傷,易未憶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汗珠,她伸出手替易未憶擦去額頭上的汗珠,易未憶一把抓住她的手,問道:“梅兒,你感覺怎麽樣了?”


    洛月梅努力的擠出一絲笑容,因失血而慘白臉,就像一朵即將枯萎的花朵,她麵帶笑容,眼角卻分明含著淚花,說道:“我…我沒事,易大哥,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易未憶憂容滿麵,聽得洛月梅如此一說,錯愕道:“你問吧,梅兒。”


    洛月梅的笑意依舊留在臉上,她似乎是要將自己最美的時候永遠的留在易未憶的心中,她說道:“易大哥,我想知道如果沒有穆姐姐,那個陪伴你一生的人會是我嗎?”


    易未憶不停地點頭,口中喃喃的說道:“會,會,會…”


    說完,他將洛月梅抱得更緊了,似乎隻要他抓緊不放,洛月梅便永遠也不會離開他。


    “梅兒,你不要離開我,好嗎?”易未憶眼含痛淚,悲戚的說道,他似乎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那是人對死亡的恐慌,多麽精準的預知。


    洛月梅淒婉的搖了搖頭,說道:“隻怕梅兒再也不能陪易大哥了。”


    她的目光停留在草地上素潔如雪的淡白色的小花上,她吃力的伸出手,摘下了一朵白色小花,把臉轉向易未憶說道:“易大哥,你知道這是什麽花嗎?”


    易未憶搖搖頭,說道:“不知道,你知道它是什麽花嗎?”


    洛月梅的眼睛裏快速的閃過一種異樣的光彩,說道:“它叫格桑花。”


    她咳了幾聲,鮮紅的血跡沿著嘴角流了出來,繼續說道:“易大哥,你…你知道它的寓意是…是什麽嗎?”


    易未憶搖了搖頭,卻發現自己再也說不出一句話,那一朵小小的白花,包含太多的東西,洛月梅想起了臨行之時,柳柔的關懷、淩寒的教誨、縱馬原野的歡暢以及那一望無涯的格桑花,她緩緩開口,說道:“它…它代表著幸福…它現在就在我的身…身旁,我抓住了它…,聞到了它味道,觸到了它的形狀…它觸手可及……”


    說完,洛月梅的手垂了下去,握在手心裏的花朵也掉落了,她雙眼緊閉,身體變冷、變僵,最後那一顆活潑好動的心也停止了跳動。


    此時,已是清晨,天空低沉,薄霧蒙蒙,竟淅淅瀝瀝的下去雨來,暮春節令,春雨紛紛,如離人思緒,總是會牽扯出許多的傷感。


    轟隆隆,一陣響雷,震得人心發顫,一道閃電將天空劃破。


    望著洛月梅口角滲出的鮮血,慘白的妝容,易未憶的心中響起了無數個霹靂,他驚駭的全身發抖。


    “梅兒!”


    無論多麽淒厲的叫聲,再也喚不醒洛月梅那一縷芳魂了。


    蒼鷹在空中盤旋,悲戚的叫了幾嗓子,像是人在低聲嗚咽,在繞了幾個圈之後,他們終於散去。


    易未憶抱著洛月梅黯然神傷,他目光呆滯,悵然若失,他在她的周圍鋪滿了格桑花,他要讓幸福簇擁著她,在另一個世界裏繼續幸福著,他心裏這樣想著。


    當雨點漸漸停下來的時候,易未憶已經挖好了一座新墳。


    他將洛月梅的屍體輕輕的放在已經挖好的墳坑裏,將格桑花撒在她的身邊,注視著她的容貌,良久,才用手將泥土慢慢合上。


    然後,他揮劍砍下一段粗大的樹幹,把它削成一塊木板,又從腰間取出一把短匕首,在上麵慢慢刻字。


    刻好之後,易未憶將它立在墳前,他不禁淒然一笑,抬頭望天,發現此時天已經大亮,雨已經停了下來,天空轉晴,露出一抹藍色,雨後初霽,天空特別的明亮,空氣裏散發著泥土的芬芳。


    然而這一切似乎與他沒有什麽關係,他將劍收好,目光凝重,神情堅毅,在墳前孤獨的佇立著。


    終於,他轉過頭去,將那一座新墳遠遠的拋在身後。


    他背著劍,往前走著,他知道他要一直走,一直走,不能停。


    因為雨停了,有些事情要繼續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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