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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突兀的出現在楊玄身前,穿戴甲衣的魁梧身軀就好像一堵堅不可摧的鐵牆將他護在了身後。


    玄鐵對先天精氣有著極強的破斥能力,傳聞之中乃是神魂修士鍛造飛劍的絕佳之物,有此一劍,幾乎可以輕易斬殺同等境界的武修者,如今神修一脈漸漸凋零,曾經這種與沉銀同價的珍貴金屬漸漸失去了價值,卻被楊家大肆收刮,才有了如今的玄鐵衛。眼前三名玄鐵衛,雖然境界與楊靖相比有雲泥天壤之別,可是周身覆蓋玄鐵甲衣,先天精氣也難以穿透分毫,而他們手中的玄鐵長刀卻不難破開楊靖周身的護體精氣,三人合力之下,跟楊靖完全有一戰之力,若舍得拚掉一兩人性命,甚至能夠將其斬殺。


    “宗堂之中還請收斂!”玄鐵衛其中一人開口說道,長刀豎立,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絲莫名的殺意。


    楊玄被眼前突然出現的三名玄鐵衛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們為什麽要幫自己?若僅僅是維護宗堂不受損壞,那自己也算是罪魁禍首之一,可為什麽三人卻隻針對楊靖一個人?玄鐵衛直屬於楊胤指揮,按理說自己與這個叔叔也無多大情義,如今若要偏幫自己,未免有些太說不過去了,就算有這可能,可這楊胤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成,提前預知了這場衝突,然後對玄鐵衛下達了命令?


    場上瞬息萬變的局勢根本不容楊玄去想清這個問題。


    “難不成你們三個狗奴才也敢攔我?”楊克眼角死死壓著,眼眸之中寒光四射,快要結得出冰花來,語氣陡然一高,讓人聽起來有些刺耳:“沒有家主手令,擅自幹涉家事之爭你們可知道是什麽後果?”


    “《族規》三章七條,宗堂之中嚴禁挾武自重!我等有權維護《族規》之尊嚴!”說話之人聲音如鐵,毫不動搖,言語之中那股殺伐之氣仿佛與生俱來的一般,便是楊玄也覺得胸口被這聲音刺的慌,好像他的話音與手裏的長刀融在了一起。


    “果然是楊雍麾下的一群狗!”楊靖震袖罵到,前有玄鐵衛,後有楊克牽扯,還想擊殺楊玄未免顯得有些不切實際了,身上流轉的先天精氣漸漸散去,獵獵而舞的衣襟也恢複了平靜,負手立於目光的漩渦之中,毫無懼意,似要看看眾人能將它如何。


    楊玄此時心中除了冰冷的殺意,還有一絲莫名的情懷,卻是被楊靖剛才那一句話勾起了心中埋藏許久的記憶,楊雍這個名字恐怕是他一輩子裏聽人說起過最少的一個名字,但也是他永遠無法忘記的兩個字眼,因為楊雍正是他的父親。雖然這個名義上的父親與他後來的一輩子的生活並無太多關係,就好像那本《養性延命錄》一樣,可有可無,但卻是他心裏一個難以撫平的硬疣。


    看著三名玄鐵衛的背影,他心裏不免有些觸動,這些應該都是父親當年的老部下,這都過了多少年了,他們依舊還對一個幾乎被人忘卻的名字傾盡自己的忠心,在楊世宗堂之中承受著孤獨與寂寞。


    恐怕也正是因為這份不該存在的忠心,才讓他們如今的處境異常尷尬。相比於楊胤身邊的那些玄鐵衛,雙方之間的待遇恐怕是天壤之別,楊玄心裏對它們有些愧疚,自己的父親已經欠他們太多了。


    而自己未能替父親償他們,卻反而讓對方為他來承擔今天這些壓力。


    這份愧疚又讓他對這大家族莫名有些失望。


    他冰冷的目光漸漸脫離了楊靖的身軀,望著堂上的楊憲,轉而又在宗堂所有人身上流轉過一圈,最後恢複到了平靜,就像戲台下一個漠然的看客,而楊靖隻是台上的一個功底淺薄的醜角,怎麽也撩撥不到他的情緒。


    氣氛冷清,風雨依舊。


    彌漫的戰意已經消退,玄鐵衛已經盡到了他們的職責,從楊玄身側兩旁退去,隱入風雨之中。


    “你先前的問題我給出的這個答案你滿意麽?”楊玄聲音平靜,無喜無怒,目光從楊靖身上微微抬起,帶著一絲淡淡的驕傲:“為什麽我能擊敗楊奇,擊敗楊默,讓楊雲不戰而退?不是你們所說的運氣,也不是你們猜測的陰謀,因為我有這個實力!”


    楊玄聲音遇見升高,目光豁然落在楊憲身上,一字一句問道:“不知道這個答案你滿意麽?”


    這份高傲的姿態無疑觸怒了所有人,太過大逆不道了,楊靖敢跟楊克動手,你一個乳臭未幹的臭小子如何又能跟長輩這般說話?


    “放肆!”楊憲身側一個魁梧的男人一步踏出,目光自高出壓下,猛然喝道。


    “我放肆?試問在宗堂之上有人無緣無故想取我性命這就不算放肆?”楊玄聲音一往無前,直指人心。


    “楊玄,你瘋了麽。”楊英也是跳出來阻止,聲音之中有些驚駭與懼怕,說到底他與楊玄尚有情分,不想看到他一時怒火失控而惹出天大的禍患,壓低低聲勸道:“趕緊與楊憲叔祖道歉,這事並不是沒有還轉的餘地。”


    楊玄卻是看也不看他一眼,聲音如箭,直指高堂之上:“無憑無據,便縱人行凶,便就不是放肆?”


    一句更比一句激烈,場下眾人再無人敢上前承受楊玄這喪心病狂的怒火。


    “不肖子孫!還不給我跪下認錯!”楊憲身側的高大男人突然一步踏出,手掌帶著雷霆萬鈞之力朝著楊玄壓來。


    “滾!”楊玄眼角一挑,猛然一掌甩出,正中那人胸膛,整個人直接被打飛了出去,龐大的身軀將桌椅砸碎。


    方才他與楊靖那一番拚鬥似有取巧嫌疑,在場許多人都未能摸清他的具體的實力,因此這中年人才敢繼續狂妄,不過楊玄和楊靖之間難分高下,可不表示他連一個化氣初境的人也能夠在他麵前耀武揚威,一出手便沒有再留任何的情麵。


    這個家族對他如此無情,那他何必在做一個溫順的羔羊?


    這一出手,便是技驚四座,甚至比方才扯碎楊靖的衣服還要讓人驚駭,至少視覺上的衝擊力要強上太多。


    那中年男人顫顫巍巍的從桌椅的廢墟中爬起來,甚至沒有一個人敢去攙扶,他眼中的怒火迎著楊玄眸子中那種近乎於變態的平靜,慢慢轉化成了恐懼,抬手指著楊玄,憤怒的言語卻是憋在喉嚨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吱吱唔唔半天,終於吐出一口鮮血來。


    一時間無數人拍案而怒,楊玄目光平靜一掃,卻無人敢去出頭,也沒人願意出頭。


    楊玄就像一個條被激怒的惡狼,如今哪怕是困獸之鬥也足以讓人心存忌憚,何況場中局勢尚未明了,因為楊靖還是楊玄,都觸怒了一位執裁,誰都不知道對錯的尺度會倒向哪一邊,現在跳出去當衛道士,未免太過愚蠢,做做樣子足矣。


    場中真正蠢蠢欲動的隻有楊憲嫡係的一派,但寥寥七八人不可能完全掌控住局麵,所以楊玄敢出手!


    他不同於楊英、楊鶴,他有著化氣境界的實力,實力也已經與楊靖旗鼓相當,楊靖敢在宗堂之中亂來,那他為什麽他不敢?隻要他展現出真實的實力,讓別人明白自己於整個家族的意義而言,比楊靖更加重要,那楊憲一定不敢貿然對他出手,因為到了這個地步楊克一定會保他,這便牽扯住了場中最大的一個威脅,所以他出手傷人看似是怒火中燒的荒唐舉動,實際上他比任何人都清醒。


    投毒一事雙方都沒有確鑿的證據,不能據理力爭,便隻能以勢壓人!


    如果不懾服住人心,恐怕所有人都會倒向楊靖一邊,到那時候自己無論如何爭辯,也逃不過對方的欲加之罪了。


    楊憲抬手在桌麵上輕輕拍了拍,示意眾人安靜一些,對於楊玄那些咄咄逼人的質問,他也不做回答,也不流露出絲毫的怒意,隻是默默的看著堂下,這個突然之間鋒芒畢露的年輕人,似乎允許他繼續說下去。


    “果然還是老辣。”楊玄眉頭微微一皺,費盡心思營造出來的氣勢,竟然就讓楊憲輕描淡寫的壓製了下去,不說一句話,不動一下手,就化解了自己道義上的攻擊,如此一來反而顯得自己有些理虧。他也不在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爭持,如果還要不依不饒的放肆,那他就會逐漸喪失人心,被楊憲捧殺掉。他目光轉而變得柔和,看著楊靖微微一笑,雖然和煦卻讓人很難感受到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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