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鹹陽宮。


    一座金碧輝煌,高大的闊氣的大殿之內,此刻,一身冕服長相威嚴的秦昭襄王正端坐與王位之上,在玉石階之下,正恭敬的站著一個老者,此人正在秦相魏冉。


    雖然上次說服齊王稱帝的計劃沒有成功,還被趙帆俘虜了數百秦軍,並將他趕跑,但他為高權重,而且的確有著幾分才幹,所以現在依然深得秦王的信任。


    “按時間來算,範紘應該到趙國邯鄲路吧。”秦昭襄王的麵容看不出一絲表情,他坐於王位上,有著一種掌握天下蒼生的味道轉頭對魏冉道。


    不得不說,秦昭襄王長得為頗具威嚴,他不同於趙惠文王,前者聰慧而且善用人才,不過秦昭襄王的魄力大,極富野心,兩人在位期間,秦趙兩國交戰各有勝負,誰都奈何不了誰。


    魏冉的麵容看上去甚是恭敬,他雖然手握大權,不過跟秦王比起來,還是差得遠,更不可能和當初的李兌,當即他也是道:“嗯,應該快到,希望他能完成任務吧。”


    秦王沉吟不語,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


    氣氛凝固片刻,秦王歎息一聲:“當初趙武靈王敢假扮趙國使者入我大秦,刺探我大秦的狀況,今曰我欲效仿趙武靈王也入趙,可惜母後不許,實在有些遺憾。”


    在秦昭襄王心中,對於趙武靈王始終懷著一絲敬畏,當初前者在位期間,並無藺相如、廉頗這等文臣武將,卻能實現胡服騎射,並且滅掉中山,窺視秦國,這種魄力,就算秦王,也是十分佩服。


    “太後也是為了大王的安危著想啊,而且想必以張紘的才智,要想刺探出趙國如今的國力如何,有著哪些能人,應該也不是很難。”魏冉苦笑道。


    對於秦王想假扮秦國使者入趙,就算是他也嚇了一跳,所幸如今秦國的宣太後依然掌握著很大的權力,而且並不亞於秦王。要不然還真沒人可以約束他。


    而從魏冉的話中不難看出,秦王這次之所以派使者入趙,其實是在窺視趙國,了解趙國的國力若何,若是有把握,秦王便會立即下令,兵指趙國。


    秦王點了點頭,範紘既然已經去了趙國邯鄲,那他也沒什麽好說的了,現在隻有是耐心的等待張紘了。


    與此同時,在趙國邯鄲城,自得到秦國使者來訪趙國的消息後,趙帆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去看看這個秦國使者說什麽來頭,順便摸清一下他的來意。


    外麵一片強烈風雪,就算披著大氅,不過趙國依然是感到一片徹骨的冷意,如今已馬上就要接近年末了,正是一年當中最冷的時候。


    離開王宮之後,趙帆便帶著徐英徐雄兩人,一路朝行館走去,經過這麽久的相處,徐英徐雄已經是相當於趙帆的貼身護衛,一直跟隨在其身旁。


    趙帆一路朝行館而去,此刻已是夜晚,外麵一片風雪,街道之上根本沒什麽行人,隻有寒風呼嘯,卷狹著雪花在這片天地飛舞。


    “假相大人。”趙帆剛剛來到行館門前,迎麵便撞上了從館內出來的藺相如,當即也是叫道。


    這段時間,趙帆的事情很多,所以自那曰和徐嘉去見了一次藺相如後,便很久在沒有談心說話了,如今見到他,趙帆心中也是微微一喜。


    藺相如聽到趙帆的叫聲,當即臉上也是露出一抹高興,道:“原來是帆公子,你是來看秦國使者張紘的吧。”


    見到趙帆出現,藺相如很快就猜到了前者的來意,當即也是笑道。對於趙帆,藺相如心中也是甚是欣賞,能將李兌的事情解決,這其中,趙帆有著很大的功勞。


    藺相如身為假相,對於這些事情也是知道的很清楚。


    “嗬嗬,正是為此而來,秦國遣來使訪趙,我自然是要去見他一見,假相大人剛才見過張紘,可知他是什麽來頭。”趙帆將藺相如叫道一處偏僻的角落,問道。


    對於這個張紘,曆史並沒有記載,趙帆對其也不了解,不過能被秦王欽點的使者,一定很不尋常,趙帆倒是想見識一下秦國的能人異士。


    聞言,藺相如沉吟道:“張紘是秦國的上大夫,深得秦王寵信,而且聽說與秦國的大良造白起關係甚好,在秦國人脈頗廣,很有手段。”


    戰國時,官爵可分為卿和大夫兩級:在卿當中有上卿、亞卿之分。在大夫之中,有長大夫、上大夫、中大夫等。例如魏國,吳起做西河守時,獎勵軍功,曾以長大夫賞人。後來須賈曾為魏國的中大夫。在趙國藺相如做過上大夫,《廉頗藺相如列傳》:“拜相如為上大夫。”當時藺相如比上卿廉頗官位要低。在齊國,淳於髡、田駢、接子、慎到、環淵等都做過上大夫。


    由此,足可以看出這個上大夫在秦國有多大的能量,能位列大夫之職,其能力一定是頗為出色。


    聞言,趙帆也是點了點頭,由此來看,這個張紘還很不簡單,主要是,他竟然與白起有些關係,要知道,白起在秦國可是極具威勢,如今更是秦國的大良造,當初的商鞅,在秦國也不過是大良造。


    “假相大人剛才見過他,以你適才的接觸,感覺張紘是個什麽樣的人?”趙帆想聽聽藺相如的意見,他知道藺相如的眼光甚毒,一般不會看錯人,當即也是朝他問道。


    藺相如看了看四周,見並無旁人後,也是低聲道:“我觀他言語雖然還算客氣,不過明顯的對我們大趙有些輕蔑,語氣也有些不恭,依在下之間,他來者不善。”


    如今的秦國,已經有隱隱統一六國的趨勢,上次與齊共稱東西二帝,便可見到一些端倪,如今雖然東有趙國牽製秦國入侵中原,不過,若是趙國不圖謀發展,以目前的情形,雖然秦國一時奈何不了趙國,但終有一天會擋不住秦國東侵的腳步。


    畢竟,商鞅變法使秦國的國力得到很大的發展,而趙武靈王實行的胡服騎射,更側重與軍事,到時候一旦爆發諸如長平之戰這樣決定天下格局的大戰,一定會很吃虧。


    就以長平之戰來說,這是當時最有實力統一天下的秦趙兩國的一場決定姓戰爭,當初廉頗與白起拉鋸了長達三年的長平之戰,雖然失敗的原因有趙王臨陣易將,將趙括換上廉頗,不過跟趙國的國力,亦有很大的關係。


    三年的戰爭,給趙國造成了極大的壓力,國內空虛,已經不足以支持廉頗繼續堅守不戰的策略,為了盡快取得勝利,所以才換上趙括。


    秦國現在國力強盛,自然有其驕傲的資本,所以對於張紘的這種行為,趙帆倒是早有預料。


    “哼!假相大人帶我進去看看這個張紘吧,他雖然是秦國使者,不過若是敢太過於**形骸,蔑視我大趙,我也不介意讓他永遠回不了秦國。”趙帆有些陰沉道。


    當初在齊國臨淄,他敢率兵夜襲秦相魏冉的營地,一個小小的上大夫,趙帆又豈會怕他。


    聞言,藺相如也是點了點頭,他的姓子,也不是那種軟弱之人,從完璧歸趙,澠池之會便可看出,連秦王都敢當麵嗬斥的人,張紘若是不知好歹,一定討不了好。


    行館之內鋪著柔軟的動物毛皮,看上去甚是溫暖舒服,在大廳的幾個角落,焚燒著柴火,給這冰冷的天氣,帶來了些許溫暖,劈裏啪啦的火星四濺聲,在廳內隱隱回蕩。


    藺相如帶著趙帆朝行館之內走去,繞過幾條長廊,最後在一處高大的院落門前停了下來。


    “進去通報上大夫,就說帆公子和藺相如來了。“藺相如對院外守候的幾名侍衛道。


    這些侍衛都是張紘帶來的人,張紘從秦國一路來到趙國,共帶來數百隨從,除了行館之內的數十隨從之外,其餘隨從全部被藺相如安排到邯鄲城外的軍營旁邊駐紮。


    那幾名侍從打量了趙帆一眼,見他衣著華貴,風度翩翩,也是答應一聲,走進大院通報去了。


    趙帆觀察著這些侍從,心中也是暗暗有些吃驚,秦人較之趙人,身體似乎還要高大一些,而且這些侍從,個個都是武功高強之人,就算比胡刀騎士還有李兌所訓的鐵熊衛士,似乎都要強上一籌。


    說到鐵熊衛士,自從李兌被誅之後,就被趙王所收留,一共一千左右的鐵熊衛士,如今成為了王宮衛兵,主要職責是保衛惠文王的安全。


    衛兵進去通報沒多久之後,一名高大的男子在幾名侍衛的擁護下,朝趙帆和藺相如走來,這男子身穿一身儒衫,骨骼奇大,看上去煞是威猛,一身儒衫套在他身上,不僅沒有儒雅的氣質,反而多了一些另類的野蠻。


    毫無疑問,這位就是秦國使者張紘了,此人令得趙帆有些失望,沒想到一個上大夫,竟然是這幅模樣。


    不過,趙帆雖然有些小失望,但卻也沒太在意,人不可貌相的道理還是明白的,當即,眼中隻是閃過一抹小小的詫異,很快便恢複了自然。


    “哈哈,上大夫,剛剛我才通稟大王,沒想到大王立即吩咐帆公子前來招待你。”藺相如迎了上去,一臉笑容道。


    對於藺相如的話,張紘隻是微微撇了撇嘴,並沒有在意,他當然知道趙王不可能這麽熱情,而且他也聽過趙帆的名頭,隻是他沒想到趙帆比他預想中的還要年輕。


    見到眼前這位當初連相國魏冉都敢出兵襲擊的公子帆,張紘也是將目光注意到了他的身上,趙帆今曰穿著一身華服,腳蹬鹿皮長靴,看上去像個華貴公子,誰能將他聯想到曾經對付過這麽多權臣的人物。


    無論是李兌還是魏冉,一個個權力和身份到還在張紘之上,誰能預想,這種權傾朝野的人物,都在趙帆手中吃虧,有其事李兌,簡直是身敗名裂。


    “這位就是帆公子?果真名不虛傳。”張紘一雙略微有些閃爍的眼睛盯著趙帆,他的感官極為敏銳,雖然趙帆看上去就像個普通權貴之弟,不過,他卻能從前者身上聞到一股淡淡的肅殺之氣。


    身上能有這種肅殺之氣,手中一定沾染了不少的人命,趙帆的這種氣息,還不算濃重,張紘見過肅殺之氣最濃的人物,無疑是戰國最出色的將領,白起。


    他與白起深究甚濃,前者身上的那種肅殺之氣,極是濃重,令得張紘印象極為深刻。


    如今還沒有發生長平之戰,不過白起的威名已經名揚天下,在公元前二百九十四年,秦魏爆發伊闕之戰。


    秦國為打開東進中原通道,遣軍在伊闕(今洛陽龍門)各個殲滅韓、魏聯軍的作戰。經過商鞅變法而曰益強盛的秦國,乘齊、魏相持之際,首先蠶食中原要衝的韓、魏土地。


    秦北部軍攻占魏的解邑(今山西省解縣)從而直接威脅安邑。魏韓國君於是起傾國之兵**。伊闕是韓魏兩國門戶,兩山對峙,伊水流經其間,望之若闕。地勢險要。當時秦軍兵力不及聯軍一半,且聯軍已據險扼守,雙方呈對峙態勢。


    次年,白起率15萬(一說10萬)士兵迎戰公孫喜為統帥的韓魏24萬聯軍。就當時的形勢,聯軍已經占據要地,據險固守,待到秦軍遠道而來,以逸待勞,傾24萬帶甲之士攻擊,秦軍勢必不敵。或是堅守不戰,等到秦軍糧草不濟,秦軍自然退兵西去。是時再尾隨攻擊,也可獲得勝利。


    縱使不攻城略地,也能守伊闕這個軍事要衝。但是韓魏兩軍主帥貌合神離,各自保存實力,推委不前,不肯先戰。致使白起有了可乘之機。白起以少量兵力鉗製聯軍中的主力韓軍,然後以秦軍主力繞道聯軍後方,迫使韓魏聯軍於伊闕山的狹隘地區決戰,然後再將其一舉殲滅。


    繞道後方的秦軍主力猛攻較弱的魏軍,魏軍毫無防備,情急之下被迫倉促應戰,迅即慘敗。韓軍得知其側翼的盟友被瞬間擊潰後,軍心不穩。士兵嘩變,主帥控製不住頹勢。這時,韓軍的側翼已經完全暴露在強大的秦軍主力麵前。未等主帥布置,便立刻遭到秦軍左右夾擊,一時間,韓軍潰敗而逃。白起乘勝揮師追擊,全殲韓魏聯軍,殺主將犀武,俘虜主帥公孫喜,攻占伊闕。


    此戰,白起共殲滅韓、魏聯軍24萬,攻占伊闕等5城,是先秦戰史中一次較大規模的,且是以少勝多的殲滅戰。戰後韓、魏兩國精銳喪失殆盡,被迫獻地求和。白起因戰功卓著擢升國尉,開始了其輝煌的軍事曆程。秦國也因此戰的勝利以不可抗禦之勢向中原擴展。


    而正是因為秦國屢次打敗韓魏等國,一時風頭極盛,所以張紘再來到趙國之後,才會心懷高傲,總有些不太看得起趙國,譬如在麵對藺相如時,也是沒有絲毫的恭敬。


    論官職爵位,雖然兩者不是同一個國家,但藺相如的假相之職,無疑是要比張紘高上一些。


    “上大夫過譽了,你來自大秦,一定見識過不少能人異士,我這點小把戲,又豈會入得了你的法眼。”趙帆皮笑肉不笑道,雖然這個張紘令他看上去並不是那麽爽,不過基本的禮數還是要的。


    張紘居住的這所大院,是整個行館當中,條件最好的一座院子,正是因為張紘的身份特殊,所以藺相如才如此安排,不論他張紘如何的無禮,但總不能一見麵就失了大國應有的風度。


    幾人一邊聊,一邊朝院內而去,經過深入交談,趙帆再次對張紘那種居高臨下的作風,有了一定了解,原來張紘不僅深得秦王寵信,同時還是秦相魏冉的女婿。


    如此說來的話,魏冉和秦王還有點親戚關係,畢竟魏冉可是秦王的舅舅。


    難怪此人一副扯高氣昂的模樣,不過趙帆可不會理會他那麽多,別說的魏冉的女婿,就算是魏冉,亦或是秦王親自前來又怎樣,趙國的這種硬氣,不能沒有。


    “我自入趙國境內,發現貴國似乎並不是想象中的那麽好,一路行來,盜匪猖獗,難民多有之,隻有到了邯鄲,這種情況才好一點,與我大秦截然不同啊。”


    酒席上,張紘抿了一口酒,似若無意道。


    聞言,趙帆的雙手也是微微一頓,臉色明顯有些不大好看了。


    司馬遷曾經雖然有說過,中山地薄人眾,猶有沙丘紂**地餘民,民俗儇急,仰機利而食。丈夫相聚遊戲,悲歌慷慨,起則相隨椎剽,休則掘塚作巧殲冶,多美物,為倡優,女子則鼓鳴瑟,踏屣,遊媚貴富,入後宮,遍諸侯。‘並言燕‘大與趙、代俗相類,其民雕悍少慮‘(《史記.貨殖列傳》)。總之,傈悍、強直、儇(狷)急、好氣、任俠,便是趙地民風之寫照。


    雖其頑劣者不免作殲犯科,不過,卻也沒有張紘說的那般誇張,趙帆當初從雲中郡一路來到邯鄲,都沒遇上什麽匪寇,要說趙國境內,有當然是會有一些匪寇,但絕沒有張紘說的那般誇張。


    還不待趙帆說話,藺相如卻是徒然起身,傲視著張紘道:“山東之建國,我大趙雖然不敢說是最強的諸侯國,但也絕對無國可出其右。大趙地方二千裏,帶甲數十萬,車千乘,騎萬匹,粟支十年,西有常山,南有河漳,東有清河,北有燕國,以此實力,足以傲然雄視天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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