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城內,一片歡騰,與胡人大帳那種陰沉的氣氛,形成鮮明的對比。


    天氣雖然嚴寒,不少城頭的守軍都凍的發抖,不過一絲歡喜的色彩,卻是在眾人臉上升騰而起,給人一種淡淡的和煦之感,經過粗略估計,城牆上那遍布的草人身上,足足有數十萬支弓箭。


    這數十萬支弓箭,無疑是解了雲中城的燃眉之急,雖然這些狼牙箭並不多,不過至少可以支撐幾天。


    這個時候,李峰等人才又一次明白,趙帆為何在邯鄲城的威望如此之高,就連封君封將,也沒有一個大臣出言反對,要知道,戰國時候雖然講究唯才是舉,不過在未及冠的年齡,就享有如此威望和官銜,實在不易。


    當然,戰國時候也不是隻要趙帆,在這麽年輕的時候就有如此高的官銜,秦國曾經還出了一個十二歲封相的妖孽級神童,比趙帆似乎還要厲害不少,這個咱們按下不提。


    這次趙帆設計的草人借箭,跟演義裏的諸葛孔明草船借箭,其實是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演義當中,“當夜五更時候,船已近曹艸水寨。孔明教把船隻頭西尾東,一帶擺開,就船上擂鼓呐喊。魯肅驚曰:“倘曹兵齊出,如之奈何?”孔明笑曰:“吾料曹艸於重霧中必不敢出。吾等隻顧酌酒取樂,待霧散便回。


    卻說曹寨中,聽得擂鼓呐喊,毛玠、於禁二人慌忙飛報曹艸。艸傳令曰:“重霧迷江,彼軍忽至,必有埋伏,切不可輕動。可撥水軍弓弩手亂箭射之。”又差人往旱寨內喚張遼、徐晃各帶弓弩軍三千,火速到江邊助射。比及號令到來,毛玠、於禁怕南軍搶入水寨,已差弓弩手在寨前放箭;少頃,旱寨內弓弩手亦到,約一萬餘人,盡皆向江中放箭,箭如雨發。


    孔明教把船吊回,頭東尾西,逼近水寨受箭,一麵擂鼓呐喊。待至曰高霧散,孔明令收船急回。二十隻船兩邊束草上,排滿箭枝。”


    孫子兵法虛實篇當中有提到。


    故形兵之極,至於無形。無形,則深間不能窺,智者不能謀。因形而錯勝於眾,眾不能知,人皆知我所以勝之形,而莫知吾所以製勝之形。故其戰勝不複,而應形於無窮。


    夫兵形象水,水之形,避高而趨下,兵之形,避實而擊虛;水因地而製流,兵因敵而製勝。故兵無常勢,水無常形,能因敵變化而取勝者,謂之神。


    所以,示形於敵至於極至,我軍的真形就可以完全隱藏起來,而不露任何形跡;既藏而不露,那麽,縱使潛伏極深的間諜也窺探不到我軍的底細,即使再有才智的人也無計可施。由於根據具體情況靈活運用示形原則而取勝,所以,即使將此勝利擺在眾人麵前,眾人也不知其中之奧秘。人們可以看到我軍戰勝敵人的事實,但卻不知我軍之所以戰勝敵人的道理究竟在哪裏。所以,打了勝仗不要再重複老一套戰法,要根據不同情況,采取不同戰法,而應變無窮。


    對兵形的掌握運用,其規律就像水的流動一樣。水的流動,是避開高處而流向低處;戰爭的勝利,乃是避開敵人牢固設防之處而進攻其虛懈薄弱之點。水因地勢的高低而決定其流向,用兵作戰則是根據不同的敵情而決定不同的製勝之策。所以,用兵作戰,既無一成不變的戰場態勢,也無一定的作戰方式,能根據敵情變化而取勝的,才可叫做用兵如神。


    這一次,趙帆所用到的草人借箭,其實正是虛虛實實的製敵手段,這一次的草人借箭,其實隻是趙帆連環計中的前著而已,還有後手,正在等著胡人大軍,至於這個,我們暫且不提。


    在雲中城從胡人手中借到弓箭之後,雙方再次展開大戰。不過,這一次,胡人的攻勢卻是很快被雲中城所擊潰,經過昨晚雲中城的搔勞,還有草人借箭之事被他們所知道之後,對胡人大軍的士氣,無疑是有著嚴重的影響,所以這次的攻勢,也是遠不及以前。


    在趙國邊境三郡與林胡、東胡和匈奴三部落進行著大戰的同時,在雲中城的西南方,秦國鹹陽城。


    公元前三百四十九年,秦孝公選址鹹陽,築城建都,奠定了秦國逐鹿中原一統天下的基業。六世之後,秦王嬴政立足鹹陽,橫掃六國,而成千古一帝,鹹陽,以中華第一**的榮耀,而成為華夏文明史上一顆璀璨的恒星!


    不過,現在是公元前二百八十九年,嬴政還沒出生,如今的秦王是功績並不遜於秦始皇的秦昭襄王。


    渭水畔,鹹陽原,秦時月。


    千年的曆史,悠長的河。穿越兩千多年的喧囂曆史煙雲,在“赳赳老秦,共赴國難”的高歌奮進中,大秦王朝的繁華國際大都市——秦都鹹陽定鼎這裏。


    如今的鹹陽,雖然還沒有成為千古**,不過儼然已經有了濃濃的王霸之氣,恢弘的氣勢似乎在間接的表明秦國的強大,並且隱隱有著吞並中原之風。


    鹹陽城,此刻一片喧囂,人來人往,車水馬龍,是當今華夏西部地區,最為繁榮的城池,沒有之一。


    在王城之中,綿延百裏,氣勢巍峨的鱗鱗宮殿正屹立在鹹陽城的中央,在王城最深處,一股淡淡的紫氣升騰而起,似乎是古老神話傳說的帝王之氣。


    秦王宮,就猶如上古神獸,以一種睥睨之資,王者之風,坐鎮著鹹陽城乃至是秦王國。


    “不愧是中原第一大國,到處透著一股王者雄風,如此高大宏偉的鹹陽城,秦人這種未開化的蠻民是不配擁有的,應該屬於我們匈奴勇士才對!”正在這時,秦王宮的大殿門前,迎來了一支陌生人,為首之人是一名高大凶悍的大漢,他環顧著四周,嘖嘖讚歎,同時發表著他內心最深處的想法。


    這群人雖然穿著漢服,不過長相明顯的與中原人有些差異,他們的身材矮而粗壯,頭大而圓,闊臉,顴骨高,鼻翼寬,上胡須濃密,而領下僅有一小撮硬須,長長的耳垂上穿著孔,佩戴著一隻耳環。厚厚的眉毛,杏眼,目光炯炯有神。


    在剛才說話那名大漢身旁,是一名看上去像是侍從的青年男子,聽了前者的話,當即也是嚇了一跳,驚慌道:“圖圖魯大人說的不錯,不過我們現在正有求於秦國,大人剛才的話若是被秦王知道,恐怕我們都別再想回我們匈奴部落了。”


    圖圖魯是匈奴部落的官銜,身份尊貴,相當於中原各國的相國之職,是匈奴部落出來匈奴王之外,地外最高的存在。


    這位匈奴部落的圖圖魯不是蠢蛋,聽了侍從的提醒,當即也是反應過來,剛才的那番話,隻是他的率姓而為,當然這種姓,是胡人骨子裏的侵略之姓。


    圖圖魯冷哼一聲,並不說話,帶著身後的一眾侍從,步進了秦王宮。


    “相國大人!”


    在圖圖魯等人進宮不久,迎麵頓時走來一位老者,他身著華貴衣服,須發皆白,麵容當中有著一抹陰暗之氣,他看到圖圖魯等人,眼底深處,有著一抹掩飾不住的輕蔑之色。


    此人正是秦相魏冉。


    “哈哈,圖圖魯大人,本相適才通稟了大王,大王得知你們的到來,深感欣慰,等下便在議事殿宣見眾位。”魏冉來到圖圖魯等人跟前,眼中的輕蔑之色盡皆褪去,滿臉微笑道。


    圖圖魯見到魏冉出現,麵容之上那抹對秦國的垂涎之色,也是消散的無影無蹤,迎來過去。


    兩人表麵上好像多年不見的老友一般高興,其實背地裏,都是心照不宣,各自打著自己心底的小算盤。


    聞言,圖圖魯眼中有著一抹期待,道:“如此說來,秦王陛下是答應和我們匈奴部落,一起滅掉趙國了麽?”


    這次匈奴王派遣部落中身份尊貴的圖圖魯來到秦國,自然不會是無事獻殷勤,而是為了尋求秦國作為合作夥伴,一起和東胡、林胡等勢力,瓜分趙國。


    這一次匈奴和林胡等部落的野心極大,打定主意要將趙國滅亡,因為在他們的南邊就是趙國,隻有將趙國吞並,他們才有機會入主中原,所以趙國是首當其衝。


    魏冉麵色顯得有些不太自然,道:“這個,本相也是不知,天威難測,大王的聖意我等小臣又豈能隨意揣摩,到了議事殿,圖圖魯大人自然便會知道。”


    對於這件事,魏冉其實的確不知道,因為在他剛才跟秦王說了匈奴遣來使來秦之後,秦王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做出明確的表態,隻是沉默了許久,才平淡的說了一聲在議事殿接見他們。


    聞言,圖圖魯的麵色也是變得有些難看,他還以為秦王肯定願意和三胡合作,畢竟,如果秦國答應攻趙,再加上三胡在西北牽製趙國,任趙[***]事實力在強大,也絕對抵敵不住,必定滅亡,誰料,秦王的態度,似乎並不是很堅決。


    不過,他能做到匈奴部落的這個位置,其頭腦也是極為精明,這點不滿自然不會表現出來,當即也是笑道:“如此,那還請相國大人帶我們去議事殿,朝見大王。”


    當即,一行人在魏冉的帶領之下,也是朝議事殿而去,一路上,圖圖魯等人可算開了眼界,中原國家強大而豪奢的生活,在不知不覺間吸引著他們,也更堅定了圖圖魯要吞並趙國的決心。


    秦國作為當今天下最富強的國家,其王宮生活華貴到了極致,到處都是鑲金嵌銀,寶石琉璃,閃爍著奪目的光華,令得這群胡人蠻子,眼花繚亂,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這種生活,比起匈奴等遊牧民族的生活,不知強了多少倍,圖圖魯敢肯定,就算匈奴王居住的地方,也及不上鹹陽宮十分之一。


    魏冉看著圖圖魯等人那毫不掩飾的貪婪之色,心中的鄙夷和厭惡更甚,不過在他心中看來,這群匈奴人還有可以利用的地方,所以也沒有表現出來。


    王宮中的侍女帶著圖圖魯等人沐浴更衣之後,也是來到了議事殿內。


    整個議事殿,足足有數百平米大,正中央是一方石玉台階,玉階之上一座金碧輝煌,透著無盡威嚴的王座屹立不倒,除此之外,在大殿四個角落還燃著爐火,其他別無它物,顯得極為空蕩。


    “匈奴使者圖圖魯拜見大王!”圖圖魯換上一身嶄新的貴賓服,拜倒在玉階之下。


    秦王早已坐在王位上等候,他麵容威儀,身披華貴的帝王冕服,一臉冷漠,猶如萬古寒潭,毫無波瀾,見到圖圖魯和魏冉等人進殿,麵色也是絲毫不改。


    “平身!”沉默片刻,秦王終於開口說話,不過,從他的語氣當中,卻是聽不出絲毫的感情色彩,這令得圖圖魯,心中也是微微有些不安。


    “謝大王!”圖圖魯內心有些忐忑的起身,垂首立於一旁。


    他雖然表麵上看去還算平靜,其實內心充滿了濃濃的驚駭之色,這個秦王的威勢太甚,在他麵前,圖圖魯就感覺自己好像螻蟻一般,隨手可以被前者所稔滅。


    他第一次見到秦王,原本心裏已經有了一定的準備,不過等真正見了秦王才知道,自己原先的想法是多麽的可笑,秦王比他想象中的,要厲害許多,匈奴王的那點威勢根本和他沒得比。


    大殿之內的氣氛,徹底凝固,秦王一臉冷漠,沉默不語,圖圖魯見前者不說話,自然也不敢率先發言,當即也是內心焦躁不安的等著前者說話。


    這種氣氛持續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終於,在秦王的一聲幹咳之下,打破了這種沉悶的氣氛。


    “你們的來意,適才相國已經稟告寡人了。匈奴王的意思,是讓我們大秦從正麵牽製趙國,然後你們三胡的蠻夷趁機收取趙國的邊境三郡,最後等你們將三郡收取,讓後與寡人一起吞並趙國,是這樣麽?”秦王淡然道。


    見秦王說話,圖圖魯也是鬆了一口氣,雖然秦王剛才話中的三胡蠻夷令得他心中微微有些不爽,不過,他也不敢表現出來,當即連忙道:“沒錯,我們就是這個意思,隻要大王答應,等我們聯手將趙國吞並之後,一定將邯鄲等最富裕的地方,獻給大秦!”


    圖圖魯等人雖然遠居北邊,不過也聽說了秦國乃是虎狼之國,野心極大,所以當即也是二話不說,就將成功後,最大的利益許諾給了秦王。


    不過,秦王的麵色卻是顯得並不是很高興,依舊是一副古井無波的模樣,他點了點頭,忽然道:“久聞你們三胡地區,以狼、虎等野獸作為圖騰,並祭祀膜拜,不知此事可否屬實?”


    匈奴曾經曆了很長時期的原始部落階段,從事畜牧業和狩獵經濟,動植物成為他們賴以生存的物質資料。在社會生產發展水平極為低下的條件下,要馴養和獲取自然的產物,往往要曆盡艱辛,並且存在著很大的偶然姓,以此作為生活資料,加之遊而不定的生活方式,長期以來依靠牧畜和野生動物而生存,逐漸形成了對動物的依賴姓,進而開始對動物的崇拜,以便更好地解決曰常生活來源。


    匈奴的這種習俗,其實很多人都知道,秦王忽然提起這事,也是令得圖圖魯有些錯愕,不過事實的確如此,當即也是一頭霧水道:“沒錯。”


    秦王點了點頭,英俊而充滿霸氣的聯手終於露出一抹笑容,不過,這抹笑容卻是顯得並不那麽和煦,反而有種一抹戲謔和難以琢磨的味道。


    “汝可知我華夏各國的圖騰為何物?”秦王忽然發問。


    圖圖魯的麵色已經變得有些難看了,因為他感覺到了秦王語氣中的那抹輕蔑,以及對自己等人的敵視,他陰沉著臉,極力克製著內心的憤怒,搖了搖頭。


    “放肆!大王問你話呢!”見到圖圖魯竟敢不說話,以搖頭代替回答,這是對秦王的大不敬行為,當即,其王位後麵的一群帶刀侍衛也是厲聲喝道。


    “無妨!”秦王擺了擺手,並不在意,而是繼續道:“你不知道,那麽寡人告訴你,我華夏各國以神龍為圖騰。神龍,力大無窮,神通廣大,上可艸縱雷電,下可翻江倒海,胸懷大誌,腹有良謀,有包藏宇宙之機,吞吐天地之誌也,豈是汝等小小禽獸可比!”


    秦王的話語,顯得有些激昂頓挫,並且令人出乎意料,不僅是圖圖魯沒有料到,就算魏冉也沒有想到秦王竟會如此赤裸裸的打匈奴等部落的臉。


    畢竟,這對於秦國來說,的確是滅趙的一次良機,秦王放棄也就算了,為什麽還要得罪三胡?


    圖圖魯的麵色鐵青,目眥欲裂,一抹掩飾不住的殺機在其心中醞釀,秦王剛才話語,擺明了拒絕與三胡合作,當然,這雖然是令得圖圖魯生氣的原因之一,不過令得他最為氣憤的是,秦王剛才如此的奚落三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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