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果真沒有不透風的牆,賀晨曦又去相親的消息不知道怎麽讓林楊知道了,再約會的時候覺得萬分難堪.


    林楊負手而立,斜睨著一臉心虛的賀晨曦,“好歹我也算文化界不大不小一名人,你怎麽能做出這種讓我名譽掃地的事來?而且就你那小短腿還敢劈兩條船?也不怕褲子裂了。”


    聽見他調侃的語調,晨曦鬆了口氣,瞪了他一眼說:“你什麽名人啊?就是一人名吧。”


    他哈哈一笑,這才正經了些,“告訴我,我還欠缺什麽?不夠誠意還是不夠浪漫?你的態度太撲朔迷離,我有點看不懂。”


    晨曦想了想認真的說:“恰恰是太有誠意太浪漫。”


    林楊叱著目晃著她的肩吼:“你這女人怎麽這麽傷人自尊啊!”


    晨曦連連討饒,為了補償他受傷的心靈,她不得不和他一同前往棉花俱樂部參加他美院的大學聚會。


    一聽是去棉花俱樂部她有些驚訝,聽說過棉花俱樂部,據聞去那兒待一晚,沒有幾萬出不了門,她的世界裏沒有這種消費概念,隻覺得好生奇怪,懷疑他們是直接啃金條,不然吃什麽玩什麽一晚上能花這麽多錢?想著她得省吃儉用一年才能存下的錢,別人一晚上就能揮霍掉,便覺得整個人生都毫無希望,沒有出頭之日了。


    踏入俱樂部大門,她一直仰頭看著屋頂的彩繪,驚歎不已,還差點撞到別人身上去,林楊將她攬入懷中調侃:“新鮮吧?難得一見吧?”


    晨曦嗯嗯的點頭,“這真是你畫的?這不可能,這麽高,這麽大,你怎麽畫?坐在吊車上?手不累嗎?”


    “我的手不累,你的脖子估計很累。”他伸手將她一直仰著的頭按了下來,親昵的用下巴摩擦她的頭頂,她麵紅耳赤的推開。


    兩人走進電梯,突然聽見有人喊她名字,那冰冷的語調如魔音穿耳,晨曦猛然抬起頭,隻看見緩緩關閉的電梯門,她喃喃的問:“剛剛是不是有人喊我啊?”


    林楊看著她發怔的模樣,推了推她腦袋笑著說:“別太抬舉自己,就你這小鄉巴佬,哪會認識這裏的人。”


    居然這麽瞧不起人!晨曦狠狠瞪他。


    走進包廂,富麗堂皇像個宮殿,國王皇後們已經像一鍋粥沸騰開來,唱歌的唱歌,鬥酒的鬥酒,親熱的親熱……沙發被擠得滿滿的,好容易擠出了個位置,他便把她按在了位置上,轉身拿來一袋子爆米花,蹲在她麵前和她一起吃。


    有人喊他,說林子,你馬子?林楊笑著點頭說,是女朋友。晨曦有些不自在了。看他那麽大個人蹲著怪難受的,她提出讓他坐她位置上。林楊想了想,說也好。


    交換了位置,林楊剛坐下一勾手就把她拉到了自己腿上,看著旁人都心領神會的別過臉去,晨曦臉刷一下就紅了,急著要起來,林楊卻猛的一箍,讓她倒在了自己懷中,附在她耳邊說:“今天我們的關係,是不是得發生點質的飛躍了?”


    晨曦幹笑一聲說:“我先上個廁所。”林楊點點頭說:“我領你去。”


    房間內有個洗手間,走進去轉身關門的時候,林楊也鑽了進來,順勢將門磕上,關門的瞬間她看見了外麵幾雙眼睛都冒出了滋滋火花,她心跳若狂,剛想說什麽,林楊便點住了她的唇,將她圈進了手臂和牆壁之間,“今天我要霸道點把這層窗戶紙捅破了,不然你一直對我不冷不熱。別怕,我不幹別的,就是想親親,親親你。”說著他掂起了她的下巴。


    門外似乎出了些狀況,有些喧鬧,他全然不顧,俯下了頭,額頭頂著她的額頭廝磨著,她看見他勾起的嘴角,一臉挑逗的笑意,屏住了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喘。唇慢慢從鼻尖輕啄下來,就在四唇相接的瞬間,廁所門轟的一震,像被人狠狠踹了一腳,晨曦背部一麻,兩人被震開了半米遠,正麵麵相覷,緊接著是第二腳,第三腳。


    “有人急著要上廁所了,我們快出去吧。”


    “這架勢可不像要上廁所,倒像尋仇,趕緊想想,你跟誰結怨了?”


    “結怨?”晨曦倒真努力的想起了前因後果,突然覺得傻,惱火的說:“你那麽壞,要尋仇也是找你!”


    “不開玩笑,真的是找你,你聽,在喊你名字呢。哈,你完了,你船太多,踩翻了。”


    晨曦盯著顫巍巍的門,仔細分辨嘈雜中各種聲音,罵罵咧咧的,酒瓶破裂的,桌子挪動的……她沒好氣的說:“哪有喊我!”


    話音還未落,砰一聲巨響,門被踹開了,林楊下意識的將她護在了懷中。


    當晨曦看著門外的人幾乎是傻了眼,郭遠……怎麽會是他?而且他為什麽目露凶光,看上去惡得像要殺人?


    還沒待她明白過來,郭遠目光陰鬱著伸過手來用力一扯,她便重重的跌入了他的胸膛之中,但林楊並不甘示弱,他握住了她另一隻手稍稍用力,將她又拉了回來,她就像拔河繩索中間那塊紅布,兩邊都想掙開,隻是無論哪一邊都態度堅決得不接受妥協,來回拉鋸。


    冷清了這麽多年,除了沈寧南,也從沒有男的對她表達過愛意,她從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成為爭奪的焦點,看著滿屋子人怪異的目光,晨曦覺得很丟臉,這場景直叫她想起市場兩個婆姨為最後一條便宜的死魚而大打出手。她狠狠的掙脫著郭遠的手,隻差沒一口咬上去,沒好氣的說:“放開我。”


    隻是他哪肯,鐵青著臉說:“跟我出去,我有話跟你說。”


    “我們之間又沒有見不得人的事,有事你就不能在這裏說?”


    郭遠上去掐死她的心都有了,一時氣急他順手抄起桌上一個酒瓶在桌沿上磕破,嘩啦啦的啤酒流了一地,他隨手拉過一個人,鋒利的酒瓶子就抵住了他的脖子,暗暗的燈光下啤酒瓶玻璃尖銳鋒芒泛著幽綠的光,那人也配合的做足人質的表情,讓晨曦腦子嗡一下大了一倍,喃喃的問:“你瘋了嗎?你要做什麽?”


    郭遠冷冷道:“你知道我會做什麽。”


    林楊左看看右看看,詫異道:“這裏是不是被征為片場了?哥們兒幾個不夠意思,也不說一聲。”說完他便哈哈大笑起來。


    隻有賀晨曦笑不出來。


    曾有件事她一直是當笑話來講,但他的性格可見一斑。某天某個欠揍的人瘋了般追在郭遠身後說他是沒爹的野種,郭遠聽煩了,隨手抄起了一板磚看著他,結果那人非但不怕,還叫囂著說,打我啊,有種你打我啊,郭遠微微一笑說,好哇。二話不說直直照他腦門上拍了下去,拍得他滿頭是血,他丟掉磚若無其事的拍拍手,蹲在地上對他說:我這輩子都沒聽過這種要求,就如你所願。她站在一旁完全被嚇傻。東窗事發後,郭媽媽急紅了眼,扯著他在人家父母麵前要他道歉,但他就跟喝了啞藥似的,愣是沒吱一聲。


    最後賠了很多錢才讓別人的父母免於追究,郭媽媽差點氣瘋,若不是幾個鄰居攔著,她真要操起菜刀往他腦袋上砍,她急得一下子撲通一聲並排跪在郭遠身邊說,郭媽媽你錯怪他了,是那人該打,他……隻是沒等她說完,郭遠就狠狠推了她一把,說你他媽跟著湊什麽熱鬧,給我滾!她急得直抹眼淚,不明白他為什麽不說出來,明明是那人說郭媽媽偷漢子被趕出家門,郭遠忍無可忍才下手打了他……


    隻是該值得慶幸,他這樣的任性妄為的脾氣若不是因為出身好,肯定要吃很多很多的苦頭。


    賀晨曦掙開了林楊的手,對郭遠說:“我們出去談,你別鬧事。”


    “算你識相。”郭遠丟掉手中酒瓶勾起了唇角,拽緊了她的手。


    兩人正要走,一個人卻攔住了去路,推搡著他的肩說:“你他媽誰啊,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還把我兄弟的馬子給拐走了,林子,你說這怎麽處置……”話音未落,他就被剛剛慘遭劫持為“人質”的男子一把鎖住了喉,動彈不得。晨曦暈頭轉向的看著人質先生笑嘻嘻的說:“郭少,本來我都已經從良了,你非逼著我這老胳膊老腿重出江湖,今晚我算為你鞠躬盡瘁了,一會兒宵夜我要用魚翅漱口壓壓驚。”


    “隨你。”郭遠勾起了唇角。


    這才知道又被他騙了,她怎麽能這麽傻。


    房間裏兩股勢力扭成了一團,乒林乓啷的聲響不絕於耳,當事人倒是置身事外了。晨曦扭頭尋找林楊,他站在洗手間半耷拉的門前看著她,沒有表情的看著她,在昏暗房間的刀光劍影裏顯得格外靜默,緊接著她被郭遠扯出了房間。


    他一直在往廊深處走,穿過一個門走出去,是個後花園,亭台水榭,假山奇石,白玉蘭形狀的路燈不太亮,顯得清清冷冷。直至到了花園深處,他放開了她的手,攏著火苗點了根煙。


    寂靜,隻有火苗和煙葉燃燒的滋滋聲,他不說話,她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局促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剛才那一幕是為了什麽,不知道他那樣激烈是為了什麽。他漆黑的眼睛就像夜裏懸停的流螢,模模糊糊的看不透也看不清。


    沉默直至他把煙蒂往地上一丟,伸手抓住了她的肩,俯下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她的唇緊緊壓了下來。


    她躲避不及,被他準準攫住雙唇,但這並不像是吻,倒像是餓死鬼無法細嚼慢咽,隻能囫圇吞下,他兩手捧著她的臉將她身子拉起,像個小獸般撅住了她的唇啃咬著唇瓣,一遍一遍的□□嘶咬著她柔軟如棉花糖般的唇,她被吻得迷亂,聽見他在唇間低喃:“那個男人是這樣吻你的麽?是這樣麽?你竟敢……”


    他仿佛動了氣,稍稍用力,讓她疼得驚醒過來,一把推開了他,而他仿佛意猶未盡,像是沒吃夠奶的小狼般又撲了上來,啃咬舔舐著她的下巴,喉嚨,像是久旱的人見到泉水般貪婪的吮吸,她甚至感覺到他緊貼著她身子的下半身,悄悄起了反應。


    她又羞又惱,急切的低喊:“你再這樣我喊非禮了!”


    “別喊非禮,喊□□,我倒看誰敢來攔。”他的頭埋得更低,把她的t恤的領口一扯,徑直貼上了她的頸窩,濕濕黏黏的唇和舌肆意的在她敏感的皮膚上遊移,她倒吸一口冷氣,手指甲狠狠的掐在他的手背上,他身子一抖,但依舊沒有停止侵犯的意思,她越掐越使勁,感覺都要穿破他的掌心了,郭遠猛的咬住了她的脖頸,她疼得驚呼出聲,這才鬆開了手。


    他抬起頭含住了她的耳珠,在她耳邊低喃:“小混蛋,你還有理了?你到底還要和幾個男人糾纏不清?我恨不得將你生吞活剝了……”


    暖暖的舌尖掃過耳廓,帶起她身子抑製不住的顫抖,胸口一陣酥麻的熱浪湧起,她小聲的嚶嚀衝破喉嚨,手緊緊的抓住他胸前的衣襟揉撚。兩個人都汗流浹背,仿佛誰也停不下來。


    郭遠在她耳邊吹氣,“光耳朵就敏感成這樣,是不是受不了了?是不是想要我?”


    晨曦羞愧難當,正要推開他,他的手已經罩上了她的胸部,輕輕揉捏,微微喘氣:“跟我回酒店……”


    晨曦身子一震,手瞬間鬆開,慢慢撇掉他抓住她手臂的手,前一次是戲謔,而這一次,他把她當什麽了?昏暗的燈光下她垂著頭,任憑誰都看不見她有多麽的艱難。


    得不到回應,他捧起她的頭,一看卻怔住了,“你……怎麽哭了?”


    她慌忙摸上了臉,果然濕濕涼涼一片。她掙脫他的手臂背過身去,他卻仍牢牢的抱著她的肩膀,“不願意就算了,哭什麽?你和野男人鑽洗手間時也不見你這麽委屈,你怎麽能這樣對我?”


    “你放開我。”


    “我不放。”他的手摸上她的臉,粗魯的擼著她臉上的淚,“你為什麽哭?”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多少年,她幾乎都要忘了眼淚的滋味。


    囡囡,你什麽時候才能長大?每當她哭,爸都會抱著她這樣問。她懵懵懂懂的以為,大人都不會哭,長大了就不會哭。自從爸爸去世後,她果真變得不愛哭起來,遇到一些事本該哭的,她竟都能忍住,她以為她是長大了。


    直到有天她看見一個孩子重重的摔了一跤,趴在地上臉已經痛得皺了起來,她猜測他一下秒就會大哭出聲,但意外的是他沒哭,爬了起來左顧右盼的尋找什麽,她想他是個勇敢的孩子。不一會兒媽媽趕來了,仔細檢查著他的傷口,輕輕的吹著說不疼,寶寶不疼……在她的軟玉溫言下小男孩吸著鼻子越來越傷心,最終還是大哭起來。


    她突然明白過來,她的不哭是個多悲哀的現實,因為有人嗬護你的痛楚,你才會有將一點疼痛無限放大的權利。


    現實需要她堅強,她再也做不了那個一碰就哭的嬌氣包,所以她不哭,其實是不敢哭,隻怕讓悲傷決了堤。


    臉被他的手擼得生疼,她正要抓開,卻被他一把扳過了身子,就這月光和淡淡的白玉蘭路燈,兩個人都在彼此打量。


    潮濕的眼眶裏,昏黃燈光下的他在水波裏溫柔抖動,他的陰柔俊美更勝從前,燈光打出的陰影讓他輪廓如刻,細長清朗的眼角眉梢都是翩翩風情,清晰分明的白色領子中,有最優美的脖頸線條,就像天鵝區分於鴨子的那段渾然天成的弧形,他身上每個零部件都是上帝另辟爐灶打造出來的上等品,和流水線出來的有天壤之別。


    看著看著,郭遠突然別開了臉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醜。”


    晨曦頓時血液沸騰,激烈的要掙開,郭遠卻牢牢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兩人在原地“搏鬥”了一陣,最後還是筋疲力盡,任他為所欲為。


    晨曦突然跳起腳驚呼出聲,搭他的肩說:“有螞蟻咬我!”


    郭遠抱起她走遠幾步,在花壇邊上放下,看她急迫的彎腰撓癢,忍俊不禁。


    “是疼還是癢?”郭遠蹲了下來握住了她纖細的腳踝。


    “……又疼又癢。”


    他溫熱的手撫上她的腳背,抬起眼問她:“那是撓好?還是吹好?”


    晨曦鼻尖微微發熱,全身雞皮棟立起來,結結巴巴的說:“不用了……”


    他壞壞的笑,手掌順著她腳踝往上滑,輕捏著她的小腿肚,心跳若狂,她很快的跳開,說該回去看看了。


    他慢慢的撐著腿站起來,看著她的背影,眼神越發深沉。


    或許她是要時間,來溫習他們的過去,和親密程度。他必須給她這段時間,正如他也需要時間來消化接受她的改變。


    兩人一前一後走回廊道內,又遇著了那位人質先生,他頭發微卷,白色的襯衣淩亂,一部分散了出來,一部分還束在褲子裏,還有些紅色黃色的酒漬,上來便一拳輕砸在郭遠肩上,“這下可糕了,那邊說是有警局的人,現在正斂人呢,說要讓我們出不了這的門,怎麽辦?好怕怕。”


    晨曦一聽就急了,推著郭遠說:“你去跟人家誠懇的道個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警察來了就麻煩了!”


    郭遠和那白衣男子對視一眼,“你別亂開玩笑,她傻,你說什麽她都會當真。”


    “喲,這就是傳說中觀音妹妹的本色吧,有生之年我終於見識到了!”白衣男子熱情的握起了她的手用力晃了兩下,晃得晨曦有些懵。


    “行了,別廢話了,趕緊收拾爛攤子走人。”他不動聲色打掉他的手,自己牽了起來,“你跟我一起去吃宵夜。”


    晨曦褪出了手,正色道:“我得去看看林楊。你把他的場子鬧成這樣,於情於理我也該去看看。”


    郭遠滿腔妒火正欲發作,忽見那白衣男子靠在牆上抱著手一副等看好戲的模樣,他深呼一口氣,說:“你去了就不要再來找我!”


    “哦。”晨曦走得毫不遲疑,聽見身後幸災樂禍的笑聲,還有哧哧的吸氣呼氣聲,像在極力平衡著什麽。


    回到包廂,滿眼狼藉,侍者正在收拾殘局,每個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都別有意味,林楊大大咧咧的半躺在沙發上,歪著頭看她。


    “嗬,你居然回來了,來坐。”他拍了拍身邊的沙發說道。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了下來,看了看他,似乎沒受傷,她放心了一些,低聲道:“把你們的聚會攪成這樣,真對不起。”


    他不說話,隻是看著她,看得她心裏有些毛,頭不自在的扭向別處,他卻突然一把將她扯進懷中,唇狠狠的湊了上來吻住,晨曦心一緊,掙紮反抗,均是無效,索性放棄了反抗,任由他□□她的雙唇,最後他還是放開了她,拉開了頭看了她好半天,舔了舔唇說,好濃的煙味。


    她尷尬的低下了頭,聽見他歎了一口氣說:“我們需要談談。”


    走廊曲徑通幽,仿佛沒有盡頭,房間隔音設施做得非常好,門一關,房間內的嘈雜立即隔絕到了外太空去。


    他開門見山的說:“我們,不要在一起了。”這讓晨曦有些措手不及。


    林楊笑著晃頭:“說這話真怪,好像我們怎麽招了似的。其實這話真的不該由我來說,既然你說不出口,那就由我來說。”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她不明白,他們認識並不久,她也沒有出眾的容貌讓人能對她一見傾心。


    “晨曦,你並不知道,我曾見過你。”


    晨曦錯愕,聽他緩緩道來。


    “我還是美院學生的時候,一日到學校的暗房洗照片,看見晾照的繩子上夾著幾張照片,畫麵都是一個女孩在霧氣蒙蒙的操場上跑步,無論拍攝的角度構圖還是技術都堪稱一流,那女孩不甚漂亮,卻清純得一塌糊塗,我詞窮,無法準確形容,隻能說那一眼的印象太深刻,所以這麽多年過去,當你坐在我對麵的時候,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你來,我這人本是不相信緣分的,但不得不說,緣分真的很奇妙。不算一見鍾情吧,隻是我願跟隨緣分的指引,但我不能容忍我的女人還和別的男人糾纏不清,這點驕傲我還有,你說呢?”


    聽完他說的,晨曦心裏也如釋重負,緩緩朝他伸出了手掌,但他卻沒有接。


    “你讓我太狼狽,就不和你做朋友了。”


    她正不知怎麽好,林楊卻突然笑了起來,抓起她的手用力晃了晃,“開個玩笑。友誼萬歲。”


    林楊到底是個豁達的人,盡管今晚的事鬧得他顏麵盡失,但他還是堅持天色太晚,要送她回家。


    借了朋友的一輛奧迪,從停車場開出來,半褪下車窗招呼她上車。晨曦坐了進來讚許的說:“你朋友可真闊。”


    林楊拍拍方向盤笑道:“少見多怪。”


    “你還沒有呢。”


    “我的淩誌送廠裏做保養去了,一直沒去拿。怎麽樣,看走眼了吧,是不是有點後悔?”


    “是你不要我。”晨曦一臉幽怨。


    “我掐死你!”他丟下方向盤撲上來捏她的脖子,晨曦格格的笑著身子左右閃躲。手突然從脖頸上滑下來,扶住了她的腰,呼吸清淺的拂在臉上,晨曦的笑容慢慢消失,身子往後縮,聽見他輕輕的歎息。


    林楊坐直了身子,“我真的以為我們有緣分的。看過一個故事嗎?講的是一個書生約定了與他的未婚妻成親,到了那天未婚妻卻嫁給了別人,書生傷心欲絕一病不起。此時路過一個雲遊僧人,給書生了一麵鏡子讓他看他未婚妻的前生。書生從鏡子裏看到了茫茫大海,一名遇害的女子□□地躺在海灘上,路過一人,看了她一眼,搖搖頭,走了。又路過一人,將衣服脫下,給女屍蓋上,走了。再路過一人,過去,挖個坑,小心翼翼把屍體掩埋了。僧人對書生說:‘你就是第二個路過的人’。我以為我起碼會把衣服給你的那個人,卻沒想到,我隻看了你一眼。”


    隻看了一眼的緣分,要至此擱淺,晨曦說不出來是舍不得這個男人,還是留戀這個朋友。


    而和糾纏了她20年的另一個男人此刻坐在另一輛車裏,整個人籠罩在了煙霧繚繞中,指間煙的煙灰盡數跌落在褲上,一片狼藉,他怔怔的看著那半褪的車窗,待那輛車車窗最終升了起來,離開他的視線。


    無論是機場的博士,還是眼前這個藝術家,他都不得不艱難的讓自己接受,賀晨曦不再隻繞著太陽轉,她變成脫離了軌道的行星,隨心所欲自由自在的向自己中意的星體飛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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