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編輯部都陷於兵荒馬亂之中。


    一特約作家從西藏墨脫寄來的平信被行政部的甩手掌櫃們混入了一般讀者來信內, 整個版麵就等著這篇稿子排版,整整幾麻袋的信件讓她們幾個人從上班至下班都沒閑著, 全體傲遊在手寫信的海洋裏。


    宋希延邊拆邊念叨著:“這不是折騰人麽?好歹也寫個名字做個標記嘛。我都快得雪盲症了。”


    晨曦看了看表,敞開包包將一大摞信掃了進去, 匆匆說道:“我得換個地方辦公。你們若是找到了就給我來個電話,省得我再做無用功。”


    希延忽閃著大眼睛問:“晨曦姐你是不是在做兼職啊?這兩天下班怎麽跟打仗似的。”


    “是兼職倒好了。”晨曦擺了擺手扛起沉甸甸的包跨出了門。


    和沈寧南母親會麵時所乘坐的奧迪依舊停在兩根路燈的中間,位置和前幾天不差分毫,仿佛與生就長在那兒似的。她快步跑過去,在司機還未反應過來下車為她開門之前上了車。


    一個穿著便服的男人坐在副駕駛座上衝她點頭微笑,晚了半個小時,他卻絲毫沒有不耐煩的表情顯露出來, 晨曦很是慚愧的說:“讓您久等了, 王秘書。”


    “哪裏哪裏,您來就行。”被喚作王秘書的男人笑著搖頭。


    幾天前她突然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對方自稱其是沈軍長的秘書,客氣寒暄了一陣, 他語氣真摯誠懇的說, “真的很冒昧,這男女感情之間的事本不該由我一個局外人來摻和,但,實在是沒轍了……”他仿佛很為難的停頓了一陣,晨曦不敢做聲,等著他繼續說下去,“那天您走後, 小沈那孩子就耍起性子來,不吃飯不吃藥,醫生護士都靠近不得,反抗得利害,身體每況愈下,首長很是憂心。其實他的心事我也隻是粗略知曉個皮毛,所謂病急亂投醫,就這麽唐突的來了,不知道能不能請賀小姐幫幫忙……”


    聽他說完後,晨曦半響沒回過神來,王秘書試圖揣測她的內心想法,說若賀小姐覺得為難,我們絕不勉強……晨曦一聽急忙說,不為難,不勉強,我願意去!若她的到來能讓他順從的吃飯吃藥接受治療,並早日康複出院,那就是天上下刀子澆□□她也義無反顧。


    王秘書每天都會交給她兩個沉甸甸的飯盒,深藍色的是沈寧南的,粉色小丸子的是她的。這個細節讓晨曦不禁感歎,果然是首長的秘書,細心如斯。


    他例行公事的跟她說今天的菜是什麽,然後再問她明天想吃什麽,開始時晨曦說不上來,就說隨便,王秘書笑笑說再高明的廚師也做不出‘隨便’這道菜來,你就說你喜歡吃偏鹹的偏甜的還是辣的。晨曦想了想說,都行。


    王秘書笑道,怕就怕這種態度。跟你講個笑話,一男的和一女的約會,男問女的,去哪玩?女的說隨便,男的說去公園?女的說怕曬,去動物園?嫌味兒大,去圖書館?太無聊。男的就問,那你說去哪?女的說,隨便。


    晨曦撲哧一聲笑了起來,說她真的吃什麽都行,白粥就鹹菜都行。王秘書說,那就我來拿主意了。不好可別向首長告我的狀啊。晨曦連忙說,哪能哪能。


    相比沈寧南的清淡,她的飯菜總是葷素搭配很是豐盛。饞得他連連喊不公平。


    捧著飯盒可憐兮兮的看她,晨曦十個指頭八個指縫裏都夾著信,瞟了他一眼說:“我真的沒空,你看我的工作還沒完成呢,今天你就辛苦點自己吃吧。”


    “我可以幫你。”說著他就要放下飯盒。


    晨曦阻止了他,“你別添亂了,快吃,飯後還得吃藥,別誤了時間。”


    沈寧南握著銀勺子攪了攪米粥,歎了口氣道:“這軟飯得吃到什麽時候才算個頭?”


    晨曦笑笑,頭也沒抬的說:“那就爭取早點出院。”


    “出院?“沈寧南一個勁的搖頭,”我都愛上這家醫院了,小護士一個個都是精選的,很是水靈。”


    “你可不知道你有多招小護士恨。”


    沈寧南笑道:“是嗎?我還以為她們一見我就躲是對我有好感的意思,看來是我自做多情了。”


    吃了一口粥,隻覺得滿口無味,再也吃不下去,放下後就學著她的樣子將床上的信一封一封拆開看。


    “你要找的信是什麽內容?”


    在嘩啦嘩啦的翻紙聲中,賀晨曦漫不經心的說:“作者啊是個上海人,去了一趟西藏後文風大變,成了個虔誠的佛教信徒,總是寫些關於來世今生、生與死之間的話題,說實話我並不太懂這些。”


    和晨曦的認真相比,沈寧南更像是過家家,饒有興趣的每封信都拆開來看,揚著信紙說:“有意思,為了一個錯別字專門寫一封信來指正,真是太小題大做。”


    晨曦卻不以為然,嚴肅的說:“有嚴格的讀者,才有嚴謹的雜誌。”


    沈寧南笑道:“若我是老板,有你這樣的員工,一定很安心。”隨手撈起一個牛皮紙信封,封皮邊角都磨損得起毛了,還有水浸潤的痕跡,想必一路上經曆了不少磨難。信封右下角沒有留寄信人的郵編和地址,但收信人的地址寫得別有體格,不由讓他想起楚辭涉江裏的兩句話,帶長鋏之陸離,冠切雲之崔嵬。確是有這種氣勢。


    “說不定這個就是。”他撕開一個口,抖出了三頁輕薄的普通橫格紙,滿篇是龍飛鳳舞的鋼筆字,很隨意的超越了橫格,仿佛完全不受約束。


    他輕輕的念出標題,“來生……”


    晨曦突然兩眼放光,欣喜的一把搶過去,“眾裏尋你千百度啊!”


    打了個電話回來她匆匆將床上的信大把大把掖包裏,邊收拾邊說:“我現在必須得趕回去,你趕緊把飯吃完,一會兒護士給你藥你也好好吃,明天我再來看你。”


    “晨曦,”沈寧南突然叫住了她,偏著頭沉靜的看著她,問:“你累不累?”


    “嗯?”晨曦愣了一愣,隨即嗤笑道:“這有什麽累的,生命在於運動嘛……”


    “我是說,我們這樣粉飾太平,累不累?我們這樣裝做若無其事,累不累?”


    沒等她開口,沈寧南突然俯身拉開床頭的抽屜拿出一個小綠本的定期存折,攥在掌心捏成了一個空心的長方體,狠狠的砸在她身上。


    晨曦俯身撿起那小本,擼平了在掌心拍了拍,皺眉看他,“你這又是幹什麽呀?”


    “這是什麽?這算什麽!我這輩子從來不需要女人給我錢!”


    “這本來就是你的,我現在隻是還給你。”


    “你還得完嗎!”


    “我可以慢慢還……”


    “你給我滾!”


    他一手拂下花瓶。


    8000塊的7年定期存款,2800多的利息,在他看來她還給他的不是1萬塊錢,而且1萬把尖刀。


    晨曦身子一震,緩緩的後退,退到了門邊,眼淚已經忍不住滾出來,她扭頭就跑,差點撞到端著瓷盤的小護士,小護士看她這樣,決定暫避風頭,端著盤子拐了一個圓滑的彎,走了回去。


    頭重腳輕的踏出醫院,她跌坐在花壇邊上,想著從今天開始,明天後天大後天,她永遠不會再來,因為她真的太累,巨大的心理負擔讓她幾乎透不過起來,可是她還要裝作若無其事,在郭遠麵前如是,在沈寧南麵前亦是,就像被拉到了彈性極限的彈簧,快要回不去原來的樣子。


    可想著不會再來,但第二天,她還是去了。


    值班的小護士指了指房門說,他睡了。晨曦點了點頭輕輕推開了門,房間裏光線很暗,隻亮了一盞壁燈,沈寧南的頭歪向一邊似乎睡得很香,她躡手躡腳的把飯盒放在床頭,自己就坐在靠著窗邊的軟椅上等著他醒來,頭頂的冷氣呼呼的吹著不冷不熱的風,輕紗的窗簾不時的撫過她的腳背,坐著坐著她就迷糊了起來。


    待她醒來睜開眼睛,猛然看見黑暗中的一雙近在咫尺的眼睛,心髒差點驟停,還沒來得及呼喊出聲,一張軟唇已然堵住了她的嘴,吞沒了她的驚呼,想推,卻推不開,手到處亂抓亂碰,碰翻了旁邊茶幾上的花瓶,咣啷砸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破裂聲響。


    門被猛的推開,門外的白光射進來照亮了正在糾纏的兩個人,小護士站在門口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出去!”沈寧南衝她吼道。


    小護士慌慌忙忙的退出了房門。


    沈寧南拉起了坐在椅子上的她,擁著她倒在了床榻上,狂亂的在她的脖頸處吮吸,晨曦慌了神,使勁的楸著他的頭發喊道:“起來!你不能這樣欺負我!你聽到沒有!”見他完全沒有反應,她狠狠一口咬在了肩上,沈寧南□□一聲,從她身上翻下來,晨曦跳起來抓起包包就往門外跑,沈寧南卻先她一步擋住了門。


    “你還想我怎樣?我知道我欠你很多東西,我就一條命你拿去吧!但你不能這樣對我!”


    沈寧南按開房間裏的大燈,看著紅了眼圈的晨曦,無力的靠在了門上,“其實你不必那麽聽我媽的話天天都來的,你永遠是那麽老實那麽傻,明明是不想來,不想見到我,還逼著自己來,逼自己陪我坐著。你知不知道這些天你讓我有多難受?一有電話你就跑出去跟他撒謊說自己在加班,才半小時你就開始頻頻看表,賀晨曦,你就那麽看不起我,以為我真的很願意接受你的施舍你的同情?”


    晨曦艱難的站立著,“我不是同情你,我隻是想你快點好起來。”


    “你走,明天,後天,以後,都不用再來。”沈寧南讓開了路。


    晨曦一跛一跛的走到門前,沈寧南愣了一下問,你腳怎麽了?晨曦急忙說沒事,沈寧南蹲下身子握住了她的腳踝一抬,驚駭的看見一片破碎花瓶的瓷片刺穿了她鞋子薄薄的膠底紮了進去,鞋底已經開始滲出一點點的血來,他想脫掉她的鞋子看看,隻是一碰她就疼得幾乎要摔倒,連呼不要。


    沈寧南憤怒的抬起頭來看她,“賀晨曦,我不至於讓你惡心成這樣吧!你就要這樣走出去?”


    碎片紮進了腳心有1厘米的長度,醫生說幸好沒傷到足底神經,消毒止血,纏上了紗布,一切都處理完後,晨曦有些虛脫的看著自己那包得跟粽子似的腳,鞋子是肯定穿不上了,心底開始發愁,今天怎麽回去?明天怎麽上班?


    沈寧南低聲說:“你緩一會兒,一會我送你回去。”


    晨曦搖頭,“別開玩笑了,你是病人。”


    “你想讓我安心養病你就讓我送你回去。”


    晨曦不再說話,又坐了一會兒,沈寧南站起來說:“你等我一下。”


    再回來的時候,他已經換掉了病號服,穿上了一件淡藍色的襯衣和黑色西褲,手裏捏著一串鑰匙,晨曦單腳站了起來,沈寧南快步上前扶住了她,說:“我背你。”


    雖說換掉了病號服,身上依舊有淡淡的藥味,伏在他身上晨曦提心吊膽,害怕他承受不起他的重量,所以一直都緊繃著身子,好像這樣能讓她輕些。


    沈寧南也覺查出了她的緊張,低聲問道:“還在背上嗎?你輕得像片羽毛。”


    車是嶄新的volvo越野,車廂裏彌漫著淡淡的茉莉花香,沈寧南看著她使勁抽動鼻子像個小獵犬似的嗅著味道,淺笑道:“我的車是徹底報廢了,恰好這醫院有個朋友在做外科醫生,說了好半天才肯把車借我。他女朋友名字中有個茉字,所以格外喜歡茉莉花,每天都會買大束茉莉花熏車子。”


    “哪用這麽麻煩,市麵上有茉莉香型的空氣清新劑。”


    沈寧南笑:“那是殺蟲劑,怎麽能和真正的花香比?”


    車子開得很慢,以30邁的速度在空空蕩蕩的馬路上爬行。


    沈寧南突然說:“今晚被我這麽一鬧,也沒吃飯,你是不是也餓了?”


    晨曦尷尬的捂緊了咕咕擂鼓的肚子,拍拍包包說回去把飯盒熱一熱就行。


    “讓你流了這麽多血,總要補補,再說我也餓了。”他並不理會她的托詞,徑直將車拐入了一個岔道,停在了一個小院子麵前,漆黑的小木牌上的小燈泡繞出了四個字,‘貢院三號’。


    晨曦堅持不讓他再背,吃飯的地方被背著進,畢竟不雅觀。


    落座後沈寧南駕輕就熟的點了幾道菜,晨曦坐在一旁翻看金箔滾邊的華麗菜譜,沈寧南傾過身子來問她,是不是有補充?晨曦趕緊合上了菜譜說沒有。


    門被推開,一個腋下夾著文件夾穿著製服西裝的禿頭男人匆匆走進來,一邊走一邊從口袋裏掏煙盒和火機,走到麵前的時候,煙和火機就已經準備妥當,笑得見牙不見眼:“沈公子少來啊。來根煙,黃鶴樓,天賜淡雅香,適合您這種抽不了重口味的人。”


    “你記性可真不錯,我不過來過兩次你還記得我抽煙的口味。”見煙已經湊到了嘴邊,他唯有伸手去接,攏住火苗吸了一口。


    “嗬嗬,職業養成的習慣,算是職業病。點菜了嗎?要不要我推薦一下今晚特色菜?”


    “什麽特色菜?”


    “新進了穿山甲……”


    “不用了。”沈寧南沒等他說完就擺了擺手說:“有事再叫你,你去別屋忙吧。”


    看著那人又匆匆的離去,晨曦好奇的問他:“穿山甲好吃嗎?”


    “還不錯呢。想試試?”


    “不了。就說起穿山甲,總讓我想起小時候看的葫蘆兄弟裏那有情有義的那隻。”


    沈寧南淺笑一聲把長長的煙掐滅在煙灰缸裏,仿佛是漫不經心的問:“你和他,還好麽?”


    “我們,住在一起了。”


    沈寧南突然僵住,手指久久不能離開煙灰缸,晨曦不由得伸手去推他,問他怎麽了?他緩緩的揚起嘴角,指了指胸口說:“我在想我的心上到底還能戳幾刀才會徹底死掉。”


    心底最柔軟的地方猛的一抽,晨曦隻覺得難過,垂頭輕歎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麽執著於我,你條件那麽好,什麽樣的女孩子不是任你挑任你撿。你總說我傻,其實你才傻,我等到了我要等的人,可是你,明知道是等不到,為什麽要耗費你的生命去做無用功?這輩子已經這樣,我沒有辦法改變什麽,但我承諾,下輩子我一定先遇見你,好不好?”


    沈寧南笑:“又來了,又是下輩子,你就繼續拿下輩子敷衍我吧,這輩子你把我整成這樣,下輩子我不願意再遭那罪了,得改變遊戲規則,換你追我,因為我實在是累了,追不動了。”


    “好。下輩子我一定百折不撓的追你。”


    “下輩子我愛所有人,就是不愛你。”


    “沒關係,下輩子我誰都不愛,就愛你。”


    看著她真摯的眼睛笑成彎彎的月牙,沈寧南別過了臉去。


    晨曦還在說著,“不過你也不要給我設置太多的難題,女孩子都是有自尊心的,雖然是愛,如果前路太坎坷,說不定就會灰心……”


    一道亮亮的水痕從他的側麵臉頰上緩緩滑落,凝聚在下頜,快速的滴在襯衣上,一滴兩滴三滴,墜落得無聲無息。他突然站了起來扭頭就拉開了門走出去,重重的甩上了門,淡舟不知所措的呆坐著,看著桌子上的菜一點點熱氣散盡,香味散盡,糊成了一團。


    半晌之後,他回來了。


    晨曦這才鬆了口氣,“我還以為你要把我一個人丟這了,我可付不起帳啊。”


    “晨曦,等我出院以後,可能你就見不到我了。”


    看著她受驚的模樣,他倚靠在門框上淺淺一笑道:“別緊張,我是想換個地方生活一段時間,老早就有出國的打算,因為一些事一直耽擱著,現在想要提上日程來。”


    “可是……”


    “我媽跟你說的話你不必在意,別整天想著還我錢,也不用覺得虧欠於我,感情的事,談不上誰欠誰。老奶奶不想過馬路,我硬給摻過來了,這算哪門子的恩情?”


    沈寧南突然搖頭笑了起來,“現在我說這些話,說不定走出這道門我就要後悔,這輩子活到30歲就動過一次心,年輕時也曾經憧憬過很多,曾以為會和你白頭到老,現在看來是不行了……我一直教我自己想開點,其實和誰白頭到老都一樣,隻要有這麽一個人,能和你一起走下去。晨曦,我真心希望你是……你也不用再擔心我,過好你自己的生活,我不會再幹那種傻事。還有,反悔要趁早,趁我還沒移情別戀……”


    晨曦急忙說:“我知道,我知道的……”


    到頭來這餐飯還是沒吃進肚子,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這樣折騰來折騰去,就差那麽一丁點,失之交臂,沒有了再續的可能。


    走出了大門的時候,晨曦還在為沒有打包那幾乎沒動的飯菜感到遺憾。買單時侍者一看飯菜沒動,轉頭就告訴了經理,禿頂男人又匆忙而來,說飯菜不可口,要為他們免單,沈寧南說不必,兩個人推來推去,晨曦在一旁也插不話,最後是給打了打了對折,近400塊就這麽打了水漂。


    突然一陣清脆的急刹聲讓兩人不約而同扭頭去看。一輛路虎停在了不遠處,車窗搖了下來,衝沈寧南喊了一嗓子。沈寧南眯著眼看了一陣子說道:“可能是我朋友。”他將她小心翼翼的塞進了車廂,關上車門便衝那輛車走去。


    隻是一會兒他回來了,臉上卻有些奇怪的表情。晨曦問他怎麽了?他扭動了車匙不在意的說:“這人叫什麽來著,不算很熟,一起打過一次壁球,今天倒是異常熱情,問這問那。”


    “是關心你吧。”


    “關心?嗬嗬,你知道現在有多少人在看我的笑話嗎?說換個地方,實際也是想躲開這些目光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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