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將雪紅姐派出去了?”袁晨驚詫地問道。


    “其實也不能說是‘派’,是她主動要求的。”吳若傑說。


    “可是,雪紅姐是打不過柳大哥的。”袁晨說著,十指緊扣,十分擔心。


    “柳大哥?”吳若傑瞥了他一眼,冷笑道,“這個稱呼還蠻親切的。可是以現在的情形,你還不想改改?”


    袁晨瞪了他一眼,扭過頭去,埋怨道:“若是雪紅姐有什麽不測,我看你怎麽交待。”


    “放心吧。”吳若傑又笑道,“雖然她主動請戰,但我也不是沒有分寸。我已經告誡於她,讓她不到萬不得已,隻可跟蹤,不可動手。再說柳明已傷,即便動手,也應該沒有反擊之力。了”


    “你也真敢下手。”袁晨說,“若是一槍斃了他的姓命,莫晴可是要和你拚命了。”


    “真要那樣,你是不是也要找我拚命呢?”吳若傑笑問道。


    “我才沒那麽無聊,”袁晨撅嘴道,“他和我沒有分毫關係。”


    “要是我呢?”吳若傑又問道,“我要是有一天不幸喪命,你會不會為我報仇呢?”


    “別胡說八道,”袁晨忙說,甚至急切起來,“快,‘呸呸’,吐幾下。”


    吳若傑並沒照做,笑道:“看來你還真是擔心我呀。若是這樣,不管怎麽都值了。”


    “不許不管怎樣!”袁晨說,“你一定要答應我,平平安安的。”


    “好――”吳若傑拉了個長音,笑道。


    “哼!”袁晨嗔道,“算你明白事理。”


    “我何時不都是精明剔透麽?”吳若傑笑道。


    袁晨也笑了,卻突然想到了什麽,又說:“既然吳大將軍如此精明,為何用了別人東西,卻不願主動歸還呢?”


    “哦?”吳若傑一愣,旋即大笑道,“哈哈,我還以為大半年來,你早已將此槍遺失於亂世或早將子彈消耗殆盡了呢。現在看來,你也沒遇到什麽麻煩嘛。”


    “我若是稍有麻煩便用槍解決,怕是有十把槍也不夠呢。”袁晨說著,一伸手,“你倒是還不還我?”


    “還,還,怎麽敢不還呢?”吳若傑說著,拔出槍來,遞上前去,笑道,“用了你一顆子彈,還請見諒。”


    袁晨接過槍,像老朋友分別許久才又相見般左右翻看個仔細,歎口氣道:“唉,僅剩兩顆子彈了。”


    “沒有也罷。”吳若傑說,“你跟隨於我,別的不敢說,安全還是絕對有保障的。難道還需要這個小東西防身?”


    “話雖如此,可它畢竟是我的摯友,我們已經有了感情。軍人的槍,廚師的刀,二郎神的狗,格格巫的貓。它們必然注定要在一起的。”


    “哈!”吳若傑被逗笑了,說道,“要是有機會,我會幫你仔細尋找的,爭取找到能工巧匠,照樣再做幾顆子彈。”


    “那當然好。”袁晨笑道,“到時候,我也就能衝鋒陷陣了。”


    “那還是不要做了好,”吳若傑愛憐道,“我哪裏舍得你呀。”


    袁晨臉色一紅,忙轉了話題道:“可是,你是如何拿到這把槍的呢?”


    “這就說來話長了。”吳若傑喝了一口水,才說,“你這把槍,本是落到了田畹之手。我原本與他也是相識,雖非深交,他卻因我統兵不少,常巴結於我。這把槍,便是他層層包裝贈予我的。因為我對他甚是反感,所以從一開始,我就並沒打開看。可是剛才備飯之時,我想此物必然也是為男人所用,本想查看一下,便贈予柳明的,拉攏他的人心。可是萬沒想到,卻是這把槍。我本想明曰命人重新包裝,贈予,哦,應該說還給你,讓你有個驚喜,可是不料正好物有所用,也算救了我一命。”


    袁晨聽後,撇嘴道:“這些我都不關心,我隻想問,你為什麽會和田畹有所聯係?”


    “哦?”吳若傑一愣,旋即笑道,“哈哈,你這古靈精怪的丫頭,一絲一毫都逃不過你的洞察。”


    “可別忘了我以前是做什麽的。”袁晨得意道,“在我麵前,最好別露出一點端倪。否則一定讓你老實交待。”


    “好好,我交待,我交待。”吳若傑舉手做投降狀,笑道。


    說笑正酣之際,窗外突然傳來了“咕咚”一聲,似乎有什麽東西跌落在院內。


    二人一驚,對視了一眼,忙收了笑容,衝出門去。


    外麵漆黑一片,透過從窗子映出的屋內微弱的燈光,可以看到地中間有個黑影。那黑影微微蠕動,似是一人。


    二人提著萬分小心,湊上前去,定睛一看,隻見那人黑衣黑褲,一身夜行裝備,竟是段雪紅!


    “雪紅姐!”袁晨不知她出了什麽狀況,叫了一聲,忙快步上前。段雪紅聽到呼喚,扭頭看了看她,又越過她看了吳若傑一眼,雙眼一眯,竟然昏死了過去。


    “雪紅姐,你怎麽了?”袁晨忙抱起她,卻猛然發現,她竟生生少了一條胳膊。


    “啊!”袁晨驚叫一聲,看了看沾滿鮮血的手,忙回頭叫吳若傑。


    吳若傑上前看了看,忙俯身抱起段雪紅,向屋內衝去,又吩咐袁晨道:“快,去叫隨軍大夫。”


    原本幹淨的地上,落下了一道殷紅血跡。


    整整一夜,袁晨幾乎沒有合眼,守在床前,看著臉色慘白的段雪紅和來來往往的大夫丫鬟。段雪紅已然昏迷,卻在夢裏不斷呼喚著一個名字,湊上前去仔細聆聽,竟好像是“將軍”。


    將軍?袁晨一愣。是從前的袁時中?還是現在的吳若傑?應該不會是吳若傑吧?她怎麽會初見他就愛上了他呢?可是,依她自懂事以來的經曆,長久作為大將軍袁時中的貼身侍女,現在一見吳若傑,如模式重演,認定為自己的新的依靠,不也理所應當嗎?不過,這種愛情,應該算是畸形的吧?應該不會長久吧?可是即便這樣自我安撫,袁晨的心情也並不暢快,相反疼痛不已。


    直到天色微蒙,段雪紅的血才止住,生命體征也恢複了平穩。袁晨這才長出了一口氣,趴在床邊,沉沉睡去。


    曰上三竿後,她睜開了眼睛,仔細端詳了段雪紅一眼,隻見她臉色已然泛紅,似乎比較穩定。正在此時,吳若傑走了進來。


    “怎麽樣?”他問道。


    “噓!”袁晨將食指放在嘴唇上,忙拉著他轉身走出門。


    門外,太陽極力壓縮著夜裏積聚起來的寒氣,一時冷暖不定,袁晨打了個寒顫,吳若傑忙為她披上衣服。


    “還想著照顧我?”袁晨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說,“還是去照顧照顧她吧。”


    “她?”吳若傑一愣,“那不是有丫鬟照顧麽?況且她又沒醒。”


    袁晨自知有些無緣由地發散醋意,錯開話題道:“也不知道是誰,下手這麽狠。”


    “難道是柳明?”吳若傑猜測道。


    “不會吧?”袁晨說,“自打我結識他以來,從未見過他下手如此凶殘。”


    “從未見過?”吳若傑笑道,“昨晚袁莫晴不就差點被他掐死麽?還說從未見過?”


    袁晨沉思片刻,歎道:“是呀,也不知他為什麽變成了現在這樣。”


    “還不是你害的?”吳若傑笑道。正這時,屋內丫鬟跑出來喜道:“將軍,小姐,段小姐醒了。”


    “哦?”吳若傑一喜,忙快步走進屋內。


    袁晨在身後卻陷入了苦思。是呀,還不是自己害的,害得柳明承受著相思之苦,直至最後爆發出來。自己……真是紅顏禍水。


    待她緩步走進屋內時,吳若傑已經坐在了她睡於床邊的椅子上,對段雪紅笑道:“你醒了?”


    段雪紅看了看他,又看了一下自己空蕩的衣袖,突然轉過身去,放聲大哭。


    吳若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


    段雪紅仍背對著他,哭道:“將軍,下屬已是殘廢之人,對您已然無用,懇請將軍不要再管下屬,就讓我自生自滅吧。”


    “這是什麽話?”吳若傑佯怒道,“你以為我吳三桂是此等卑鄙之人?用人向前,不用人向後?如若這樣,別說百姓兵士,就是老天也不會饒過我的。”


    段雪紅聽後,轉過身來,滿懷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喃喃道:“將軍……”


    “雪紅,”吳若傑親昵地呼喚她的名字,道,“究竟是何人讓你傷成如此模樣?想你的武功,也是屬於頂級的了。”


    “還能有誰?”段雪紅說著,紅腫的眼內散發出一股怒火,“就是柳明那廝!”


    “是他?”袁晨一驚,忙問,“他怎麽會將你傷得這麽重?他現在為什麽會變得這麽殘忍?”


    段雪紅沒有回答,轉過身去,仍抽泣不止。


    吳若傑看了袁晨一眼,眼神中仿佛說道:“你看,我說是他吧。”


    袁晨歎了口氣,無奈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可是他已然傷了呀,”吳若傑又說,“怎麽能將健康的你傷成這樣呢?”


    “他……”段雪紅背對著大家,停頓了一下,說,“他竟敢下黑手,出陰招!”


    “哦?什麽陰招?”吳若傑竟然饒有興致地追問道。


    “他……他用了暗器!”段雪紅恨恨道,“要不是我躲了暗器,早已斃命了。可是顧了這邊,卻顧不得那邊,還是為他所傷。這個仇,我一定要報!”


    “你還是先安心養傷吧,”吳若傑勸道,“事已至此,也便不要多想。報仇之事,就交予我吧。此外,我會派幾個丫鬟專門照料於你,你盡管使喚。放心,我不論你是否身殘,以後,你就是我的貼心之人,永遠跟隨於我。”


    “將軍!”段雪紅痛哭不已,想起身拜謝。


    “別動,別動。”吳若傑忙說,“你安心養傷,我和圓圓就先出去了。”


    “是,將軍慢走。”段雪紅說著,又對袁晨說,“圓圓妹妹,若有時間,常過來於此,陪我說說話也好。”


    “一定。”袁晨說完,和吳若傑退到門外。


    出了院子,二人向前廳走去。路上,袁晨不住嘟囔道:“真想不到,真想不到。”


    “想不到什麽?”吳若傑問道。


    “想不到柳明竟然會對雪紅姐下此毒手,太狠毒了。”


    “哈!”吳若傑幹笑了一聲,抬頭看了看冬曰裏兀禿的樹枝,長長呼出了一口白色的氣息。


    “你笑什麽?”袁晨問道,“難道我說得不對?”


    “不對。”吳若傑說。


    “哦?”袁晨一愣,俏皮地抱拳道,“願聞其詳。”


    吳若傑看了她一眼,笑道:“其實很簡單,她在說謊。”


    “誰?”袁晨一驚,“你是指……雪紅姐?”


    “對,”吳若傑再次肯定道,“她沒有說實話,剛才那套話是她編造出來的。”


    “為什麽?”袁晨不是特別相信,“她的胳膊都沒了,怎麽可能編造謊話?”


    “我不知道她究竟如何失了一條胳膊。”吳若傑道,“但是,她的胳膊肯定不是柳明所傷。其實一開始,我也信了她的話,可是越到後來,我便越覺得蹊蹺,連問了問題後,發現她的回答也是遮遮掩掩。首先,我初到院內看眾人打鬥時,即便遭遇圍攻,柳明也並未使用任何暗器,那麽,他這次用在段雪紅身上的暗器究竟從何而來呢?其次,柳明並非左撇子,他的右臂已中槍,即便還能再用武器,卻也沒有卸掉人臂膀的氣力。而且,我昨夜連夜派人前去查探,找到了段雪紅失去胳膊的地點,是一片蕭條林中,卻隻見一大灘血跡,不見斷臂。段雪紅自己沒拿斷臂回來,柳明受了傷,更不可能有心情帶斷臂逃走。那斷臂究竟哪去了呢?總不能被人拾走或被狼叼走吧?還有,在估算了一下時間後,我認為,那根本不是二人纏鬥之地。因為到那裏一來一去的時間僅需片刻。而以柳明的輕功,自打逃離以後,沒有半個時辰是追其不上的。”


    “那就怪了。”袁晨有些懵,喃喃自語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呢?”


    吳若傑一笑,“現在想要查清,還是有點困難。不過我想隨著她的傷勢好轉,一切都會水落石出的。而且我相信,她對我並無惡意,隻是因果緣由令人難以捉摸。好了,先不去管她,一夜勞累,我們去吃點早飯吧。”


    “好。”袁晨點了點頭,這才覺得腹中空虛得難受。


    二人走過中院,來到前廳。下人已將飯菜備好,物品豐盛,熱氣騰騰,香氣撲鼻。袁晨一見,甚為歡喜,剛要動筷,卻有人來報。


    “報!將軍,小姐,袁莫晴小姐醒過來了。”


    “哦?”吳若傑看了看袁晨,對來人說,“也請她過來用膳吧。”


    “嗯……”來人猶豫了一下,說,“將軍,袁小姐她……她……”


    吳若傑一皺眉:“她究竟怎麽?但說無妨。”


    “她……”下人咽了口吐沫,終於說,“說自己不想活了,丫鬟們攔也攔不住,您快去看看吧。”


    “什麽?”袁晨一驚,顧不得美味佳肴,忙衝出前廳,向袁莫晴的宿處跑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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