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狹窄的小巷中,幾戶人家的房屋都已被燒得化了灰燼,人們已救下餘火,都紛紛議論,有的說孫秀才死得可憐,有的說是山賊見財起意才殺人放火,最後有城中捕快進去找出了孫秀才的屍體,那屍體已被燒得不堪入目。


    人們自是議論歎息,大袀在一旁瞧著,卻見茯女已是驚得呆了,滿臉死灰。見茯女看向殘垣斷壁,眼中已有尋死之意,大袀就傳音道:“這裏人多,若尋死不妨到城外跳河方妥當些。”


    茯女聽了,也不尋找是誰說話,就轉身走了,徑直往城外走去。大袀緊跟在茯女身後,一直跟到城外,這時這女子在前麵走著,身後已跟了或道或妖幾路人馬,更有陰森的鬼氣相隨。


    待行到一座浮橋,忽然傳來一陣嘎嘎的鳴叫,就見無數烏鴉撲簌簌地飛來,大袀知道這些妖精隻等茯女身死,就一擁而上爭搶殘魂,他知轉眼就有爭鬥,不由得心中發狠,眼中露出一抹寒光。


    茯女走上浮橋,眼見就要跳河,大袀跟在身後就道:“且慢,你還年輕,為何如此想不開?”


    茯女隻慘然地一笑,也不搭理大袀,終身就跳下浮橋。眼見茯女就要掉下江水,大袀淩空一抓,卻把茯女抓了回來。茯女愣了一下,隻道:“我是不幸之人,活著害人害己,不如死了,不管你是誰,不用你救我。”


    大袀就道:“我也不是救你,可你還欠我一個說法。”


    大袀說著就身形變化,又變回赤腳和尚模樣,說道:“我送你一錠金子,是望你好好活下去,你若就此尋死,可是辜負了我這一份好心。”


    茯女頓時眼淚流下,哭道:“若沒有你那一錠金,說不定孫郎也不會死,他已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大袀變化回本身,再要相勸,就見一個花豹精衝了過來,喝道:“好你個鳥和尚,不去念你的經,竟在這裏攪亂大家好事。”


    大袀轉過頭,目光落在花豹精身後,就見溟天老道正冷冷地打量著自己,再之後樹林中密密麻麻地落了無數烏鴉,再看江邊探出一條青蟒歪頭看向這邊,江心中更有黑影晃動。眼見這時茯女一聲不吭,轉身又跳下浮橋,那花豹精說著就張開血盆大口,直向自己咬來,大袀猛地怒吼一聲:“找死!”


    說著大袀也不躲避,左手成拳,腳下用力一蹬,一拳如流星趕月般狠狠擊出。這一拳直打進花豹精血盆大口之中,就見那花豹精一咬下去,大袀這一拳卻從花豹精脖頸打了出來,立時血肉淋漓。


    再見花豹精掙紮著顫巍巍地一步步退去,身子一歪就掉落下江水中。大袀隻冷冷著掃視四周一眼,這時低頭見茯女已被江水衝走,正在水中沉浮掙紮。大袀皺了下眉頭,縱身跳下,又運起身法,在水麵奔走幾步就追上了茯女,這時就見一道暗光不知從何處飛來,無聲無息地打向大袀。


    大袀右手拎起茯女,左手一晃就抓住了那道暗光,更站在水麵上冷冷地朝溟天道人看去。溟天道人臉色一變,身子一閃就消失在遠處。這時茯女已閉了氣,一時卻沒死,大袀在茯女後背一拍,讓她吐出江水,又一撫後腦就讓這女子昏睡了過去。


    大袀就拎起茯女,踏著江水行走,這時就聽身後撲簌簌一陣響動,大袀回頭一看,就見數不清的烏鴉飛在天上,遮天蔽曰地跟在自己身後。大袀也不理會,離了江水,沒走幾步,就聽有人在頭頂陰森森地道:“兀那道人哪裏來的,叫什麽?這麽不知好歹,此女今曰該死,那是命中注定,倒看你有多大本事,逆天行事。”


    這話說完,就見一隻極大的烏鴉從天而降,雙血紅的巨眼狠狠地盯著自己。烏鴉轉眼就化作人形,雙手抱胸擋住大袀去路。


    大袀隻冷笑道:“我是誰你不必知道,我既敢管這件事就有我的道理。”


    烏鴉忽然嘎地一叫,人影晃動直奔大袀而來,眼看到了眼前,就見這烏鴉忽然伸出利爪,直朝大袀抓來。大袀抬頭一看,就見這時那隻爪子已黑乎乎地遮住了整個蒼天,閃電般朝天靈蓋抓來,令人心生怯意,更有不能躲閃之念。大袀急忙提了口氣,張嘴一噴,吐出耀眼的天火,直奔頭頂那爪子噴去。


    再見那爪子立時被火灼到了一下,幻影散去,忽然就變小了。烏鴉飛一般地退去,怪叫道:“敢問尊駕是何方神聖?”


    見一下就傷了妖王,大袀鬆了口氣,知道打敗了這妖,其餘的妖也必散了,大袀就道:“實話告訴你,我從南海紫竹林而來,就為了此女。”


    烏鴉隻道:“了不得,原來是來自佛門聖地,多謝大師沒傷我身體。”


    說著這烏鴉竟雙手合十一躬身,就化了本體振翅飛了,身後又跟了數十小妖。


    沒想到這烏鴉還是個講情麵談道理的妖精,大袀不由得嘿嘿一笑。大袀再朝四下一看,喝道:“都聽清了,莫等我動手留下爾等姓命,趁早散去。”


    這話說完,果然四下窸窸窣窣聲音過後,各路妖精都散的無影無蹤,隻一個不剩。大袀就再彈出一指法力,打在茯女眉心,就見茯女悠悠醒轉。


    茯女四下一看,又見到大袀,隻道:“你又為何救我,你不知我的苦,才會救我,我這一世已極苦,你就讓我趁早離了這一世吧。”


    大袀隻皺眉道:“苦樂無常,你墜入輪回,下一世也是苦,不如隨我入了佛門修行,修得個正果,才得解脫。”


    茯女隻搖頭道:“你說的什麽我卻聽不懂,你既然不讓我死,我就回家去了。”


    大袀更皺起眉頭,隻想不如要抓了茯女,抗到紫竹林,又想惠岸大師讓自己度她詭異,卻不是抓了她回去,此事果然是難為了自己。


    眼見茯女說著就走了,大袀隻得跟在身後,更怪自己沒有口才說服此女。兩人沿著道路走回,眼見前麵隱約已是城門,卻見茯女忽然站住了,更臉顯驚駭之色。


    大袀也站住了,更凝聚元神法力,一臉戒備。大袀已察覺那茯女不是不走了,而是鬼魅作祟,前麵被打了一道牆,走不動了。此時隻見一股陰風刮過,隱隱約約四周都有鬼影晃動,更有鬼怪嗚咽之聲。


    見沒有成形的鬼族顯身,大袀穩住心神,運了法力,就掐訣念咒驅散,可運過功法,四周鬼打牆已越發厚實,大袀打出幾道法力,都破不得。


    大袀急切中急忙掐訣召喚土地神來,過了片刻,就見土地神顯身,那土地神四下看了幾眼,臉色慌張,隻低聲道:“不好,恐怕有大來頭的鬼妖攔路,小神也看不清是何人。”


    大袀見事情緊迫,隻得伸手入懷,取了銀狐出來。花無常正運功修行,大袀叫了幾聲,花無常也不應,大袀知花無常是自閉了外感知覺,隻得打了一股法力在她身上。


    過了片刻,花無常睜開雙眼醒來,又化作人形,見大袀一臉焦急,就朝四周看去。花無常已看出鬼打牆閉了去路,隻道:“沒有五行遁術,隻怕是出不去的。”


    大袀就道:“你看好我真身,我要元神出竅察看。”


    大袀說著就盤膝坐了,凝神運功,不一會就見大袀頭頂光華一閃顯出一個白光凝結的元嬰。一旁的土地神見了花無常變化人形,已驚訝不已,那茯女先見到狐狸精,又見元神出竅,更已看得呆了。


    元神四下一望,就見四周聚集了不知多少鬼影,已圍得水泄不通,遠處更有一隻大鬼,坐在一頂大轎中,由眾鬼抬著,虎視眈眈地看過來。


    要知人鬼殊途,大袀知這鬼雖厲害,可此處不是陰間,那鬼卻奈何不得自己,隻是攔住自己,不過是要等茯女大限一到,就截獲了魂魄去。


    大袀略一思索,就對土地神:“尊神乃此方土地,在這一方,無論何樣禁忌也攔不住尊神,就煩請尊神去一趟南海紫竹林如何?”


    土地神隻搖頭道:“小神職責所在,可離不開這方圓百裏之地,如何去得了那麽遠。”


    大袀又一想,就道:“那請尊神帶了我元神出去,回頭我元神請回救兵,最後謝你。”


    土地神急忙道:“謝什麽的可不敢當,聽從仙師吩咐就是。”


    大袀就交待了花無常留下照看,自己又分出元神,讓土地神攜帶了,土地小心地攜帶了大袀元神,就遁入了地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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