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帝辰破例獲準留在了聖女宮,與鳳嫣然徹夜長談,幾乎將自己一百多年來的快樂之事全都與她分享,至於傷心和不快,則隻字不提。也一次次叮囑,讓鳳嫣然一定要在鳳族等著他回來。


    而與此同時,鳳翱再一次將長老會成員全都召集到議事大殿,並說了一句話:凡是敢透露帝辰以身入地獄爐換取鳳嫣然自由之事的,處死。而且特別強調,大長老鳳秋鳴派係之人,若是誰敢透露半個字,鳳秋鳴與其同死。如此徹底讓他們閉嘴,保證將這件事對鳳嫣然隱瞞到底。


    鳳秋鳴當場表示反對,然這一次作為族長的鳳翱終於強勢霸道了一回,於是在他的威勢之下,鳳秋鳴也不得不選擇暫時服軟,琢磨著曰後再慢慢想法子將此事透露出去。


    為了讓帝辰身入地獄爐的事保持著隱秘,所以鳳翱決定,會先在鳳嫣然的麵前將帝辰帶出鳳界,然後再偷偷回返,而這一切都必須在暗中進行,參與此事的長老也隻有幾位,其中自然少不了大長老鳳秋鳴。


    作為兩個派係的首領,鳳秋鳴一直擔心鳳翱會徇私,不讓他參加顯然不可能。


    一夜無眠,時間終於在分分秒秒中走過了幾個時辰。


    帝辰可能是第一個在聖女宮過夜的男人,會不會後無來者目前不知道,至少可以確定前無古人。


    第二天一早,鳳翱就來到了聖女宮外,等待著帝辰。


    鳳嫣然親自將帝辰給送了出來,甚至昨夜還讓鳳輕煙吩咐族人給帝辰準備了好幾套衣衫。若非時間過於緊迫,原本鳳嫣然是準備親手縫製的。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


    母愛,是這世間最偉大最無私的感情,帝辰孤單飄零了一百二十多年,終於感受到了,隻可惜,這一切,都太過短暫。


    “娘親,再見了,您一定要等孩兒回來。”帝辰臉上掛著淡淡地笑,把所有的擔心和不舍全都深深隱藏。其實內心裏一直在說著:“娘親,孩兒走了,您一定要好好活著,等著父親。”


    昨夜,鳳嫣然與帝辰說了當年與軒轅七殺的事情。當初兩人私奔,先追擊到東荒的是軒轅家族的高手,軒轅七殺便與鳳嫣然分開逃走,自己引開軒轅家族之人。


    可是從此以後卻下落不明杳無音訊,軒轅族也沒有傳出任何消息,到底是生是死,誰也不知道。


    不過,帝辰堅信,軒轅七殺還活著,也希望他還活著。


    “辰兒,早去早回,娘親一定等你回來。”鳳嫣然也努力扯出一抹笑容,可語氣之間依然掩藏不住心中濃濃的不舍。


    鳳輕煙走到帝辰麵前,旁若無人地投入了他的懷抱,雙臂緊緊摟著帝辰的脖子,俏立的臉緊貼著帝辰,吐氣如蘭,用隻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終於有一個可以肆無忌憚打鬧爭吵的人,可你這一走,我該怎麽辦呢?”


    “輕煙……”帝辰的心像是突然被針紮了一般,猛地一陣刺痛。


    這不是生離,是死別。


    他們不能說再見。


    “還以為自己已經看淡了生死呢,為什麽還有這麽多的不舍?”帝辰心中暗歎。


    “照顧好我母親,或許我們還能相見。”帝辰輕笑,在鳳輕煙耳邊說道。


    “或許像你這樣一了百了反而是一種解脫,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間覺得活著太過無趣了。”鳳輕煙說道,聲音細碎,就像是戀人之間的細語呢喃。


    “別傻了,人生路漫漫,你會遇到第二個讓你肆無忌憚的人。”帝辰猛地吸了口氣,緩解突然間湧過來的窒息之感。


    “好啊,我等著那個人的出現。”


    “會的。”帝辰笑,然後放開了鳳輕煙。


    這時,鳳翱的聲音響起,卻是對鳳嫣然說的:“嫣然,爺爺那位朋友已經在催促了,我們得走了。”


    鳳嫣然拉著帝辰的手,再三叮囑道:“在外麵照顧好自己,還有,你說過一定會回來。”


    “放心吧,孩兒不會食言。”帝辰笑著點頭,看了一旁麵色慘白的鳳輕煙,轉身朝著鳳翱走去。


    當鳳翱帶著帝辰淩空飛起,漸行漸遠,鳳嫣然還一直站在聖女宮前的台階上揮舞著手臂,臉上始終帶著淺淺的笑,任淚水打濕了衣襟。


    “真的會有第二個人嗎?”鳳輕煙看著空空如也的天空,喃喃自語,努力控製了許久的淚水還是不爭氣的落了下來。


    ……


    炎塔。


    暗黑色的地獄之火的火苗依然不停地往上躥,灼燒著炎塔第一層的地板,原本那道囚困鳳嫣然的結界光罩已經消失不見。


    帝辰低頭看著透明的地板下方,黑漆漆一片,不知道洞窟的深淺,隻有無盡的地獄之火變幻著不同的形狀,攻擊著地板上的結界。


    “這就是炎塔嗎?這些暗黑色的火焰就是地獄之火吧?”帝辰感受到皮膚傳來的陣陣刺痛,就像是被無數燒得滾燙的利劍刺在身上一般,霸道強勢地往身體裏鑽。


    “當年,你母親就是被困在這裏。”鳳翱指了指那空空的地板說道。


    “地獄之火真有如此恐怖嗎?”帝辰問道。


    “若不是這道地板上被布置了結界,阻隔了大部分的火焰,你的母親早就葬身此處,灰飛煙滅了。”鳳秋鳴冷冷地說道。


    “老匹夫,你還有臉說話?當初若不是你,我母親何至於受如此之苦整整一百二十多年?”聽到鳳秋鳴的聲音,帝辰就忍不住暴怒。


    “哼,若不是她不知自愛,何至於讓老夫抓到把柄?”鳳秋鳴冷哼道。


    帝辰看著他冷笑道:“老匹夫,勸你少做點壞事,否則你也會有把柄落在別人手裏。俗話說得好,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夜路走多了,遲早會遇見鬼的。”


    “老夫平時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鳳秋鳴說道。


    “那就祝願大長老睡得安穩,一睡不醒。”


    “族長,是不是該送他下去了?”鳳秋鳴卻是沒有理會帝辰的諷刺,而是轉頭看向一語不發的鳳翱。


    鳳翱聞言,看著身邊的帝辰,低聲道:“走吧,是老夫對不起嫣然了。”


    “族長不必自責,隻要好生照顧我娘親就好,這樣我也沒有什麽牽掛了。”帝辰笑著勸慰道,一點也不懼死。


    鳳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笑道:“好,有膽色有魄力,不愧是我們鳳族的後代。”隨即轉頭看向鳳秋鳴,問道:“大長老,這地獄之火具有淬煉肉身的作用,是不是一起下去看看?”


    “還是族長親自送他下去吧,老夫實在不忍,還是在上麵等待的好,眼不見為淨。”鳳秋鳴沒臉沒皮地說道。


    帝辰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已經沒興趣與他說上一言半語。


    “那好吧,大長老稍等,老夫片刻就回。”鳳翱說著,一把抓住帝辰,體內突然湧出一道透明的光芒,將他與帝辰齊齊罩在裏麵,然後在帝辰驚異的目光下慢慢淡化,從炎塔第一層那塊透明的地板穿透了下去,進入了地獄之火洞窟。


    雖然有鳳翱保護著,但那灼燒之痛卻瞬間加強了百倍。


    “沒事,娘親承受了整整一百二十多年,我又算得了什麽呢?”心中暗暗想著,於是帝辰硬是咬著牙關,即使大顆大顆的汗水從額頭上冒了出來又被瞬間灼燒成虛無,即使額頭上青筋暴起,帝辰也沒有吭一聲。


    鳳翱回頭看了帝辰一眼,目光中有讚賞、不忍,還有一絲莫名其妙的期盼。


    兩人直線墜落,片刻之後,終於在洞窟的底部落地,據帝辰估計,這裏距離炎塔第一層至少也有千丈之深。


    雙腳落在實處,帝辰也開始打量起這個洞窟,洞窟呈圓形,直徑大概一丈左右。洞窟底部和內壁的石頭不知道是什麽成分,在地獄之火的灼燒之下竟然沒有半點毀壞的跡象,但看著石壁上偶爾泛起的暗紅色光芒,便明白了過來,想來是鳳族的高手加持了結界。


    “地獄爐呢?”帝辰左右四顧,也沒有看到半個丹爐的影子,疑惑地問道。


    “在你腳下。”


    “腳下?哪有?”帝辰低頭看去,依然什麽也沒有看到。


    “這裏!”就在這時,鳳翱蹲下身子,從地上撿起一個拇指大小的石塊,細看之下竟然是一個小小的丹爐。


    “不會吧,拇指這麽小的丹爐,我怎麽進去?”帝辰懷疑鳳族之人是不是在拿他開玩笑。可不等他再開口,一雙眼睛猛地瞪大。


    鳳翱沒有理會帝辰,而是右手食指的指甲在左手食指指尖一劃,一道細細的傷口出現,一滴鮮紅的血液冒了出來,像是騰騰燃燒的岩漿,然後滴落在那個拇指大小的丹爐之上。


    幾乎在一瞬間,就見那個丹爐發出熾烈的光芒,轟然一聲開始變化,眨眼間就變成了一隻足足兩米來高的巨大煉丹爐。


    “這次應該能裝得下小爺了。”帝辰咬著舌頭說道。


    鳳翱左手抬起,一道光芒照射在丹爐的蓋子上,蓋子應聲打開。他看著帝辰說道:“小子,你服用的可是涅盤丹,何為涅槃?”


    “什麽意思?”帝辰愣愣地問道。


    “是成丹還是成聖,就看你的造化了。”


    “什麽成丹成聖?你說清楚……”話未說完,鳳翱已經一把將其抓起,投入了丹爐之中。


    當蓋子漸漸落下,帝辰的聲音徹底消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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