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四年六月,許縣城外官道,驕陽似火。


    綠樹成蔭的官道上,一列長長的車隊正在緩緩行駛,兩百名虎士穿著全副鐵甲,被曬得滿臉流油,卻依然挺立在馬上紋絲不動,除了血紅的盔纓隨著戰馬的邁步而不停的拂動。


    孫尚香坐在一輛馬車上,她沒有坐在馬車裏,而是貪圖涼快坐在了車轅上,雖然她的親衛隊長孫顰說了好幾次,她也不願意再坐回悶熱的馬車裏去。看著兩旁的虎士,她眼睛裏全是貪婪的光,瞅了一眼她那些早就脫的衣甲,穿著一身單薄絲衣的女衛,她有些不滿的說道:“顰兒,你看人家這侍衛,不管什麽時候都是精神抖擻的,哪象你們,一有點熱就連皮甲都不穿了。”


    孫顰從車裏探出頭來,看了看鐵甲閃著光的虎士,抿嘴笑道:“小姐,你就別說了,自從我們被人給俘虜了之後,你每天都要說一二十遍,你不煩我們都煩了,你看姐妹們現在都聽疲了,再怎麽說她們也是充耳不聞。”


    “哼,一群小蹄子,都欠打。”孫尚香恨恨的說道,她看著前麵曹衝那輛寬大的馬車,撇著嘴不滿的說道:“他自己坐那麽大的車,裏麵還有吃的有喝的,還有人侍候著,卻讓我坐這小車,真是欺負人。唉,顰兒,我聽說他車裏還有冰鎮的酸梅湯呢,清涼解渴,特別好喝,想起來就讓人覺得……”


    孫顰哭笑不得,見旁邊的虎士嘴角落出一絲竊笑,連忙扯了扯孫尚香的袖子,孫尚香看著她的眼神,這才想起來自己和周瑜一樣。雖然舒舒服服的坐在馬車裏,卻還是俘虜的身份,不能要求太高了。


    “都是你,一招都沒使完,就被那個黑小子製住了,害得我都沒來得及反抗。”孫尚香一提起那次被劫地事就惱火,她緊緊的握了握拳頭:“要是現在再看到那個黑小子,你不要再插手。我一定狠狠的揍他一頓,打得他滿地找牙。”


    孫顰沒理她。孫尚香這段時間的武技確實是突飛猛進,但這是相對於她們這些天天被關在俘虜營裏做雜活的人來說,相對於那些虎士,她還是不堪一擊。她現在知道那個叫李維的黑小子是誰了,他是曹衝的親信、貼身侍衛,一身好武技在曹衝高手如雲的手下中可以列入前五名,據說很受那個鄧將軍地喜愛,傳了他不少絕技。就孫尚香這樣的,再練幾年也不是他的對手,滿地找牙的十有八九還是她,如果李維真要下手的話。


    “哪位要揍我啊?”幾匹馬從馬車旁一掠而過,馬上的李維正好聽到了孫尚香的話,他一把勒住了韁繩,停住了腳步,回過頭衝著孫尚香笑道。其他幾個虎士仿佛心有靈犀一般,同時勒住了馬韁,趁空偷看了兩個漂亮妹妹一眼。


    孫尚香臉一虎。縮身回了車廂,孫顰卻撩起車簾,看了一眼一臉壞笑,滿臉灰塵的李維,臉一紅。甩手放下了車簾,雙手抱在胸前,將頭埋進臂彎裏,眼睛卻透過簾縫看著外麵的髒兮兮地李維。


    “李維隨時候教。”李維大笑兩聲,帶著虎士縱馬遠去,急促的馬蹄卷起一陣黃土,卷進車來。嗆得孫尚香直咳嗽,她嘟囔了兩聲,拉好了車簾,回頭看了看孫顰,卻見她還保持著那個古怪的姿勢。


    “喂,他走了,你別再藏了。”孫尚香看著縮成一團的孫顰。不禁笑道。用力將孫顰的頭抬起來。孫顰滿臉通紅,嬌羞不已。孫尚香笑罵道:“我就知道你這丫頭動了春心了。幹脆讓曹倉舒把你賞給那個黑小子算了,省得天天想看,真看到了又好意思,想看就大大方方的看嘛。”


    “小姐……”孫顰不依了,撅著嘴拍開孫尚香的手:“你天天到曹公子那兒去,誰知道你想什麽呢,我可沒說過你呢。”


    “我是要打敗她,好讓他信守諾言,放我們回去。”孫尚香振振有詞,不過看著孫顰壓根不信的眼神,她的聲音也越說越低,最後幹脆沒聲了。她扭過頭,雙手托腮,從車簾縫隙裏看著前麵曹衝的那輛大馬車,喃喃自語:“這個豎子天天那麽刻苦練武幹什麽,照這麽打下去,我哪一天才能贏他啊。他是不是有絕招沒教我,藏著私啊,看來還是要向鄧師傅請教幾招才有機會,要不然豈不是一輩子都要做他地俘虜了。”


    “那也比嫁劉備強。”孫顰不屑的笑道:“你看大雙小雙,還是他親閨女呢,對他都沒有好感,你嫁給他,說不定哪天也被他當包袱丟了。”


    孫尚香臉色一黯,沒有吭聲。過了好久才說道:“我們兩家聯盟,曹軍也占不了優勢,他應該不會再那麽狼狽了吧?”


    “且,小姐別騙自己了。”孫顰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周都督在江陵打仗,劉備從背後騙江南,這種人也能信,誰知道哪一天翻了臉,說不定又和我們江東開戰呢。”


    孫尚香聽了有些煩,回手拍了一下孫顰:“好了好了,別說了。”


    孫顰見她惱了,也不也再說,隻得縮回角落,拿起一把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自顧自的想著心思,臉上掛著一絲羞人的笑,不時地紅一下臉。


    “我家公子吩咐,送兩杯酸梅湯給孫小姐解渴。”車外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孫顰一聽,連忙挑起車簾,見小雙正雙手舉著一個朱紅漆盤,額頭上沁出幾顆細密的汗珠,站在馬車之前。


    “有勞小雙姐。”孫顰連忙接過漆盤,將盛滿酸梅湯的耳杯遞給孫尚香,孫尚香一看杯中深紅色的酸梅湯,頓覺舌底生津,連忙接過來一飲而盡。冰涼的酸梅湯一入腸腹,頓時遍體生涼。


    “代我謝謝他了,總算有點良心。”孫尚香舔了舔紅唇。滿意的說道。


    麋小雙笑了笑,卻沒有走,她想了想輕聲笑道:“我家公子說,前麵就快到許縣了,有不少官員在前麵長亭裏相候,為了避免被人看見小姐,無端地生些閑話,給小姐造成不便。小姐……不能坐馬車了。”


    “不能坐馬車?那坐什麽?”孫顰一聽就愣了。


    麋小雙從後麵一直空著地檻車努了努嘴:“公子請小姐委屈片刻,過了長亭就請小姐再回來。”


    孫尚香臉色一寒,剛喝下去的冰涼的酸梅湯立刻成了穿腸毒藥,臉色青紅相間,她一言不發,跳下車就向後麵的檻車走去。孫顰大驚,也連忙跟了下來,向後跑去。


    麋小雙掩嘴一笑,看了一眼孫尚香的背影。跑回曹衝的馬車。曹衝正和擦著臉地張鬆說話,一看小雙回來了,伸手將她拉上車笑道:“怎麽樣,那個瘋丫頭有沒有發飆?”“沒有,不過有些生氣了。”麋小雙放下托盤,順手接過張鬆手裏地絲帕掛好,一邊笑著說道。


    曹衝嘎嘎一笑:“那也沒辦法,她終究是個俘虜,如果被那些官員看到她象個小姐一樣坐在車裏,隻怕不妥。”


    張鬆笑道:“其實公子也多慮了。我在江東聽說孫仲謀正在考慮求和,說不定真會將孫小姐許給公子呢,大概也就是半個月地事情,他地使者也該到鄴城了。”


    “江東現在情況怎麽樣?”曹衝關切的問道。


    “亂了,徹底的亂了。”張鬆接過大雙遞過來的酸梅湯呷了一口。大呼痛快,連著幾口喝完,這才一抹嘴笑道:“公子一戰擊潰賀公苗,再戰斬殺右都督程德謀,三戰生擒了左都督周公瑾,江東震驚,再加上先前戰死的黃公覆、董元代(董襲)。當年跟著孫討逆征戰的老將死了近一半,特別是周公瑾被擒,江東的半壁江山都塌了,能不慌嗎。”


    曹衝微笑不語,沉吟了片刻:“那現在是誰掌軍?”


    “魯子敬做了都督,但手中兵權隻有五千人,有名無實。呂子明雖然沒做都督。但手中兵權也增至五千人,孫仲謀派他駐在丹揚。接應廬江郡的蔣公奕(蔣欽),有風聲說如果蔣公奕能平安回到江東,估計也會升官。”


    “武將大力提拔親信,文地人呢?”曹衝點點頭又問道。


    “陸家在家賦閑一年的陸公璣(陸績)最近授了鬱林太守,貶在丹揚的虞仲翔被調回牧府,看樣子也要重用。對了,劉玄德和孫仲謀互相上表,一個做了徐州牧,一個做了荊州牧,孫仲謀還做了車騎將軍。”張鬆說著,覺得好笑,不禁笑出聲來。曹衝聽了也撲哧一笑,差點將口中的酸梅湯噴出來。


    “永年這次去江東,大功一件,不僅將周公瑾的家屬給接過來了,還打聽到這麽多情況,實在辛苦你了。”曹衝讚許的看著張鬆,“本該讓你休息一段時間,可惜形勢不容人,隻怕到了鄴城,你還辛苦一陣子。”


    “能為公子效勞,張鬆在所不辭。”張鬆正色應道。


    “嗬嗬,前麵長亭到了,我們先下車去應付一下,等回來再細說你怎麽把周公瑾的家人搞過來的。”曹衝壓抑著想去打聽一下小喬夫人的衝動,拉著張鬆下了車。長亭裏,以丞相長史王必為首的丞相府親信和以尚書令劉先為首地朝庭要員,正滿麵堆笑的看著大步而來的曹衝。


    周瑜和孫尚香一樣,在接近長亭的時候進了檻車,雖然他的衣服穿得還是很整潔,臉龐還是很俊朗,但那種帥氣卻不見了。他地待遇還不如孫尚香,孫尚香的檻車外還罩著一層紗,雖然能看到裏麵有人,但看不到清晰的麵容,想來是照顧孫尚香,而他就沒有這麽好的條件了,隻能麵對著朝庭的重臣不時瞟過來的眼光盤腿而坐。


    在那一刻,周瑜感到了莫大的羞辱,同時也將曹衝前些日子地好處忘得精光,他看著和大臣們談笑風生、互相客套的曹衝暗下決心,有機會逃出生天的話,一定要將這種羞辱十倍奉還。


    當然前提是如果有這個機會的話。


    曹衝帶著大臣們走了過來。臉上帶著一種很輕鬆地笑容:“諸位,這就是江東大都督周瑜周公瑾。”他回過頭又帶著一絲歉意笑道:“周都督,不是曹衝多事,實在是你的名聲太響,諸位大人一定要來見見你,我也隻能恭敬不如從命了。”


    周瑜被眾人象猴一樣看著,他分明感到了眾人眼中的不屑和惋惜,心中地屈辱感更盛。不免長歎一聲,閉上了雙眼。他從小到大一直被人羨慕,被人擁戴,沒想到今天卻落到這個下場。


    他被侮辱了,舒城周家被侮辱了。


    “江東周郎,嘖嘖嘖。”一個不知名地年青郎官在後麵輕聲咂著嘴,語氣中透著幾絲羨慕,幾絲不屑。周瑜心如針刺,羞愧難當。他低下頭,將下巴緊緊的壓在粗糙地檻車上,未清除幹淨的木屑刺痛他地臉龐,隻有如此才能減輕他心中的難受。與他臉上的燥熱相比,似乎正午的太陽也失去了威力。


    曹衝看到周瑜的臉色,知道也差不多了,連忙笑嘻嘻的打著圓場:“哈哈哈,諸位大人,天氣太熱,我的養氣功夫還不能跟諸位大人相比。這麽曬著可真有點吃不消了,咱們還是進城吧?”


    劉先等人一聽,哈哈一笑,互相謙讓了一陣,上車入城。曹衝上車之前。扭過頭看了一眼檻車中麵色脹紅的周瑜,心情頗為暢快,你娘的,讓你不理我,現在丟丟你地人再說。


    跟在他身後的龐統笑道:“公子,你可別太過了,這周公瑾從小到大沒丟過這麽大人。真讓他火了,以後要勸降可就沒那麽容易了。”今天曹衝不僅向來迎的眾人隆重介紹他就是龐德公口中的鳳雛,而且把這次大戰的功勞大部分都推給了他,讓原本認識他但沒有太把他放在眼裏的劉先等人大吃一驚,立刻對他客氣了三分,很是漲了麵子,心情自然也就好得不得了。


    曹衝哈哈一笑。回身笑道:“士元。你放心,這打一巴掌給個棗的事我還是會幹的。如果他再不低頭,我說不定真會搞個盛大的獻俘儀式,讓他的臭名傳遍天下,他要想鹹魚翻身可不容易,江東孫權追殺他地全家,他的長子周循,已經死在孫權的刀下了。”


    “哦?”龐統吃了一驚。


    曹衝看了一眼四周,低聲笑道:“此處人多眼雜,晚上再談,晚上再談。”


    曹操沒有進城,他住在了城外丞相長史王必的大營裏,大營中守備森嚴,比起許縣城內來安全得多。周瑜和孫尚香被關在了一起,也不知曹衝是故意的,還是事情實在太忙,居然把他們給忘了,好長時間也沒有人來看他們,甚至晚飯都沒有安排。他們在檻車裏枯坐了大半天,直看到外麵天都黑了,也沒一個人進來問一聲。


    孫尚香餓了,咕咕地聲音不時的從她的腹中傳出,雖然有輕紗罩著檻車,她還是覺得不好意思。不過周瑜好象沒有什麽反應,他一直安靜的坐在檻車裏,一動也不動,渾似石化了一般。孫尚香幾次想開口和他說話,卻被他無聲的冷漠逼得開不了口。


    就在孫尚香又餓又氣的時候,門口聽到說話聲,帳門一挑,曹衝領先走了進來。


    “來人,快把孫小姐放出來。”曹衝話音剛落,孫顰連忙衝上前來,手腳利落的打開檻車,將孫尚香拉了出來。孫尚香鑽出檻車,斜著眼睛瞪著曹衝暗自運氣,很想撲上去揍他一頓,可一來自己腿都麻了,站穩都困難,更別提打人了,二來他也不是曹衝地對手,撲上去也是被他揍一頓,很不合算。


    “嗬嗬嗬,不要這麽看著我,你也知道的,外人麵前總要注意一些。”曹衝淡淡的笑了笑:“餓壞了吧?快去吃飯吧。”


    “要你管!”孫尚香惡聲惡氣的罵了一聲,扶著孫顰,挪著發麻的雙腿,徑自一扭一拐的出去了。曹衝也不生氣,依然很平和的笑著,看著她一扭一扭地出了帳,這才轉過頭來。摸著下巴看著檻車裏地周瑜,咂了咂嘴。周瑜閉著眼睛一聲不吭,恍若未聞。


    “大都督,就不要裝睡了。”曹衝在帳中間坐下,咳嗽了一聲道:“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不知都督想先聽哪一個?”


    周瑜還是沒有吭聲,隻是微微睜開了血紅地雙眼,用憤恨地目光看著曹衝。曹衝沒有看他的眼睛。但他但他仿佛感受到了周瑜眼中的怨恨,不禁笑了一聲,揮了揮手,讓人將周瑜放出來坐在他的對麵。


    “你不要怨我,所謂麵子不是人給的,全是自己掙的。”曹衝嘴角一挑,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你如果不是自己做了叛逆,又何至於今天落到這個地步。對不起你周家列祖列宗地不是我,而是你自己。你又何必這麽看著我?”


    “將軍的大恩大德,周瑜來日一定相報。”周瑜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道。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這才象個漢子。”曹衝不以為然的點點頭,頗為讚賞的笑了一聲,又有些疑惑的問道:“隻是我很想問一下大都督,你現在不過是個階下囚,等著你的無非是兩個下場,一是被天子斬首祭旗。然後隨便找個地方埋了,我估計周家的墓地你是別想進了。對了,我順便告訴你一句,舒城一戰,蔣欽遁走。廬江郡已經收複了。”


    周瑜臉色一僵,又立刻淡淡的笑了,一聲不吭地看著地麵。


    “另一個結果就是天子念在周家世代忠良的份上,赦免了你,然後給你一個官,可以回鄉坐著牛車,在潛山之下度此殘生。”曹衝見他半天也不說話。隻好繼續說道:“不管是哪個結果,估計你這輩子想要報答我都比較困難了。”


    周瑜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你敢放我回鄉?”


    “敢,為什麽不敢。”曹衝輕聲笑道:“反正你也回不了江東了。”


    “此話怎講?”周瑜一驚,霍的抬起了頭。


    “先告訴你好消息吧。”曹衝歎了口氣:“你的家人,已經被我的人接過來了,就在營中。”“什麽?”周瑜一下子直起了身子,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曹衝。看他那樣子,似乎隨時都可能撲過來掐死曹衝。曹衝似若未見。他對正要撲過來的典滿搖了搖頭,示意他不用緊張,語氣平淡的接著說道:“還有個壞消息,你的長子周循被孫權殺了,你的夫人悲傷過度,又趕著十幾天地路,已經病倒了,奄奄一息,她姐姐正在照顧她。”


    “不可能!”周瑜怒喝一聲,“我與主公傾心相知,他怎麽可能殺我的循兒,一定是你這個豎子的詭計,害我君臣離


    曹衝皺起了眉頭看著暴怒的周瑜,歎了口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轉身就走。走到帳口時,他回身說道:“我不知道你和孫權是不是真地君臣相知,但事實就是事實,喬夫人就在營中,你可以自己去問他,不過我可提醒你一句,你的傷還沒有好,千萬不要太動氣,以免傷口迸裂,白吃痛楚。”說完他大步走了,大帳裏隻剩下兩個虎士,扶刀而立,臉色冷漠的看著驚怒交加的周瑜。


    周瑜喘了幾口氣,如困獸一般在帳中轉了幾個圈,這才捂著微痛的胸口,對著虎士沉聲喝道:“我的夫人在哪兒,帶我去看他。”


    虎士麵色不變,不卑不亢的側身抬手:“請都督跟我來。”小喬臉色蠟黃,頭發散亂,一點也沒有美人地風度,病懨懨的靠在大喬的懷中,表情呆滯,紅腫的眼睛裏全是血絲,卻沒有一滴淚。大喬憐惜的摟著她,輕聲安慰著,將手中的湯藥一點點的喂到她地嘴裏。小喬隻是機械地張著嘴,吞咽著湯藥,眼神空洞。


    周瑜大步跨了進來,大喬吃了一驚,連忙將小喬靠在錦被上躺好,站了起來:“妹夫。”


    “夫人……”周瑜顧不上和大喬說話,撲上去一把抱著小喬,連聲叫道:“夫人,夫人,我是周瑜啊,夫人……”


    小喬的眼睛忽然動了一下,她費力地扭過身來,定定的看著周瑜,幹裂的嘴唇抖動了兩下,喃喃說道:“夫君,真的是你嗎,夫君……”


    周瑜心酸不已,不顧大喬就在身側,將小喬緊緊的摟在懷中,淚如泉湧,泣不成聲:“夫人,是我,是我,你怎麽成了這個樣子……”


    “夫君……”小喬忽然放聲大哭,伸手雙手死死的摟著周瑜的脖子,“循兒……循兒死了……”


    大喬悄悄的退了出來,正看到曹衝正站在帳外不遠處,身邊站著龐統和張鬆兩個醜八怪,低聲商議著什麽。一見大喬出來,曹衝連忙恭聲施禮:“夫人,不知令妹可好?”


    大喬輕輕的點了點頭:“公瑾進去了,她終於肯說話了。”


    曹衝鬆了口氣:“這樣就好。”


    大喬躬了躬身道:“有勞公子操心,我這個妹子才能死裏逃生,與公瑾見麵,妾身在些替妹子謝過公子。”


    曹衝心中有愧,小喬這一切都是自己一手策劃的,包括他兒子周循的死,都在自己預料之中。所以他才站在帳外,不進去一睹聞名三國的大美人小喬,當然他也不知道現在的小喬一點也不美,直接就是個邋遢女人,看了讓人對生活失去信心的邋遢女人。


    “慚愧,可惜沒有救出周循,讓他枉死了。”曹衝有模有樣的抹了一下眼睛。


    “公子不必自責,孫家的男人都是這樣的冷血無情。”大喬一提到孫家的男人,臉立刻冷了下來,她恭敬的行了一禮,匆匆的走了。


    曹衝看了一眼大喬嬌俏的背影,暗自咽了口唾沫,再一次後悔自己穿越的年齡太小了,可惜啊。


    龐統也出神了好一會才收回目光笑道:“公子,喬夫人在襄陽過得不錯啊,臉色紅潤,風采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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