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老婆婆出來了,她對我說:“他不出來,有什麽話讓你進去說。”


    “讓我進裏麵去!?”我指指自己,又指指櫃子裏麵昏暗的門洞。


    老婆婆點點頭:“有什麽快點說,我去門外給你們看著。”


    看著老婆婆轉身走出了屋子,我咬咬牙低頭鑽進了被當做門的櫃子。裏麵黑乎乎的什麽也看不見,我以為剛從外麵進來的緣故,硬著頭皮站了一會才發現是這間屋子根本沒有窗戶。心裏叫了一句“要命”,反過來一想,也許不看見更好。


    “吭!”我故意咳嗽了一聲,壓住內心的慌亂,也在告訴那個人我進來了。


    果然,屋子深處傳來一個幹巴巴的聲音:“你是誰?你怎麽知道我的事情?你真的能救我?”


    “我叫鄭爽,我知道你的事情是因為我老爺爺、我爺爺、我爸爸身上都發生了和你一樣的變化,將來這種情況還有可能在發生在我身上,至於能不能救你,現在還不好說。我來這裏的目的就是為了找到解決這種怪事的方法,我需要知道一些事情,希望你能告訴我。”我盡量控製著讓語氣平靜。


    對方沉默了一會,說:“你想知道什麽?”


    “我家裏人變成這樣很可能和一種叫杜立巴石碟的東西有關係,我想知道你是怎麽回事?”


    “幾年前我無意中闖進了一個山洞,回來的當天夜裏就變成了這個樣子。為什麽會這樣,到現在也不知道。”


    “什麽樣的山洞?在什麽地方?”我強壓著心頭的狂喜。


    那個人不說話了,黑暗中我聽見牙齒碰撞的聲音,感覺到他無比恐懼,心裏“咯噔”一下“什麽樣的山洞,過去幾年了還讓他這麽害怕?”


    過了很久,那個人說:“那個地方特別危險,你要非去不可,去索呼日麻鄉找一個叫紮旺的人,他知道怎麽走。”


    “紮旺?”


    “對!到了索呼日麻鄉你說出他的名字,沒有不知道的。”


    謝過那個人,我從櫃子裏出來,出了老婆婆屋子,到隔壁枕頭底下摸出手機,急忙往外跑,到院門口差點和往進跑的陸可琴撞在一起。


    “怎麽這麽長時間?你要把人急死呀!”


    “老婆婆收拾床把手機拿了,吵了半天才要下。”


    陸可琴還想說什麽,見劉鵬跑到了跟前就閉上了嘴巴。


    “找到了?”劉鵬問。


    “找到了!”我晃了晃手機給劉鵬看。


    “那還不快走,都吃完了,就等你了。”


    劉鵬說完轉身往外跑。我伸手拉上陸可琴跟了上去。


    跑回小吃店,我端起桌子上的雜碎湯吃起來,心裏琢磨著該怎麽告訴陸大川他們發生在我家裏的那些事情。之前瞞著不說,我是害怕告訴他們在關鍵時刻會出現對自己不利的情況,現在卻不得不說了,因為必須把從小旅館中的那個人口中得到的線索告訴他們,如果不和盤托出,單說這一條,怕是說不過去。


    老板娘很熱情,特意給我加了熱湯,我吃得滿頭冒汗。


    “鄭爽。”吃完飯出來,陸大川叫住我,指著走在身邊的兩個人說,“來,我給你們介紹下。這位是薑平,這位是蔡正東。他們今早才趕過來。”然後又指著我對他倆說,“這就是鄭爽。”


    剛才隻顧想心事,沒注意我們隊伍中什麽時候多了兩個人,現在陸大川給我引見,我趕緊伸手:“你們好!很高興認識你們!”


    他們用很重的南方口音和我打招呼,分別熱情地和我握手。


    走到路邊,我才發現我們車前麵又多了一輛越野車,而薑平和蔡正東正往車邊走。上車前我留意打量了他們一眼,見他倆個頭差不多,不胖也不瘦,渾身上下透著精明。


    上了車,我擔心有人退出,問陸大川:“有多少人跟著咱們走?”


    “沒有人退出。”陸大川回答得很幹脆,看得出來他心情不錯。


    一個沒走反而多了兩個人,說實話,這麽好的結果是我始料未及的,還有在小旅館裏的意外收獲更是做夢也沒想到的。


    我還沒顧上高興,陸大川按了一下喇叭,已經開動了車子,過了久治縣政府,直奔南環路。其他的車輛緊跟其後魚貫而行。


    按計劃我們要先到白玉鄉找一個名叫博巴的老牧民。因為幾年前陸大川帶隊來過一次巴顏喀拉山脈,就是這個叫博巴的老人給他們做的向導,帶領他們征服了年保主峰,所以對這次事事都抓瞎的探險,陸大川首先想到的便是這位經驗豐富、脾性溫善老人。


    白玉鄉離縣城一百來公裏的路程,以陸大川的開車速度,頂多一個小時就能到,再不說就有可能誤事,所以我也顧不上琢磨更好的方式了,開門見山說:“有些事我沒告訴你們,剛開始我是有意隱瞞的,後來想說一直沒合適的機會。”


    “什麽事?”陸大川潛意識點了一腳刹車,隨即又踩到油門上。劉鵬回頭看著我。


    我一股腦把家裏的事和昨天晚上在小旅館發現的異常情況跟他們講了一遍,然後說:“劉鵬看見的那個人不是什麽鬼,他應該和我爺爺他們一樣。今天早晨我回去找手機,其實就是為了見他一麵。”


    劉鵬眉頭緊皺。


    “你見到了?”陸大川放慢車速。


    “就算見了吧。我和他說話了,卻沒看見他的樣子。”


    “怎麽回事?”


    “老婆婆那間屋子的立櫃後麵是一間暗室,那個人就躲在裏麵,我進去了,裏麵既沒窗戶也沒燈,我站在黑暗中把我家裏的事告訴他,然後問他是怎麽回事。他跟我說,他是去了一個山洞回來後,突然變成那個樣子的。我估計他去的那個山洞有可能就是最初石碟被發現的地方。”


    陸大川把車停在路邊,轉過身:“那個山洞在哪?”


    “不知道。我問他山洞的具體位置,和裏麵的情況,他就不說話了,我能感覺到他特別驚恐……”


    陸大川準備調頭,我趕緊製止他:“不用回去了,他告訴我非去那個地方的話,去索呼日麻鄉找一個叫紮旺的人。他說到地方一打聽,誰都知道紮旺。”


    後麵的車追上來了,打喇叭問怎麽回事?陸大川從車窗裏告訴他們沒事,然後一腳油門,帶領著車隊直奔索呼日麻鄉。


    不知道為什麽,他們一句責怪我的話也沒說,我想說點什麽表示自己的歉意,又覺得不說也許更好一些,便閉起嘴巴,看向車窗外。


    “好美呀!”


    沒想到,不再“心懷鬼胎”,我一下子便被車窗外西部高原的美麗景色深深吸引了,眼睛盯著公路沿途那重巒疊嶂、雪嶺泛銀的山峰;那渾圓粗狂的山坡;那翠綠的草灘;那倒映著山峰、藍天、白雲的湖泊;還有那遠遠近近散布在青草綠水間的犛牛和綿羊,看得如癡如醉。


    不到一個小時我們到了索呼日麻鄉境內。陸大川停下車。透過車窗我看見公路右側遠遠近近二三十座低矮的紅瓦房不規整的散落在黃綠相間的草地上。一條清澈的河流曲曲折折從這些房屋旁邊流過。房屋後麵是一道平緩的山坡,大大小小幾十頭皮毛黃白相間,或黑白相間的牛在山坡上悠閑地吃草。


    “真是風景如畫呀!”我感歎的當兒,陸大川和劉鵬已經下了車,向那片房屋走去。


    “等等我們——”陸可琴推開車門跳下車。


    “你和鄭爽在車上呆著。”陸大川回頭說。


    我一隻腳塌到地上,聽陸大川讓我們呆在原地,剛想收回來,陸可琴已經從車那一側跑到我這邊,拉了我一下說:“傻子,走呀!”


    我關好車門,跟著蹦蹦跳跳的陸可琴走到陸大川他們跟前。


    陸可琴吊在陸大川的一條胳膊上說:“我們也去看看,在車上悶死了。”


    “真拿你沒辦法!”陸大川無奈地搖搖頭,然後對後麵那幾輛車山的人喊道,“你們等著,我們去打聽一個人,馬上就回來。”


    收回欣賞風景的目光,心思回到正事上,我不禁擔憂起來,紮旺是什麽人?真的像那個人說的到了索呼日麻鄉一打聽就能找到嗎?難道就沒同名同姓的人?


    陸大川察覺到我的情緒變化,問:“剛還一副醉生夢死的樣子,怎麽一下愁眉苦臉了?”


    我把心裏的擔憂說了。


    他哈哈一笑說:“你小子早幹什麽去了,不問清楚,到了這了才瞎擔心!”


    我不好意思笑笑,掩蓋自己的囧像。


    他又說:“在藏區有些人是人盡皆知的,比如活佛、智者、庫拜等,他那樣說,我想紮旺就是這其中的一種。”


    “哦。”


    這時,不遠處一個院落裏走出一個戴禮帽,穿藏袍的老者,手裏拎個水桶,看樣子像去河裏打水。


    “呶,有人了,過去問問就清楚了。”


    走上前去,“紮西德勒!”陸大川他們彎腰、曲臂跟老者施禮。我也學著陸大川的樣子向老者施禮。


    “紮西德勒!”老者放下水桶,摘下帽子,很熱情地回禮。


    除了簡單的打招呼,我們幾個都不會說藏語,還好老者會說漢語。


    “我們要找一個叫紮旺的人,請問……”


    陸大川話說一半,老者臉色陡變,拎起水桶轉身奔回他剛出來的院落。


    我們還在驚愕中,“哐當”一聲,院落的大門已經緊緊關上了。


    “靠!老頭怎麽一聽紮旺像見了鬼一樣?”我看向陸大川。


    他緊緊皺著眉搖搖頭:“古怪的很!咱們再找人問問。”


    長話短說,二三十座房屋的村莊實在不算大,沒多大一會我們走了個遍。除了那個老頭又見到三個人,像提前商量好的,他們都是剛開始很熱情,一聽我們在打聽紮旺,扭頭便走,連臉上的表情都一樣。


    遇到這種情況,我心裏已經從單單好奇轉變為無比震驚了。從他們的反應看,確實是認識紮旺的,可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讓他們聽到一個人的名字就唯恐避之而不及呢?難道紮旺不是一個人名,而是一個可怕的詛咒?


    “怎麽可能呢?”我搖搖頭,趕跑這種可笑的想法,再次把目光投向陸大川,看得出來他也想象不到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讓人們聽到一個人名便如此害怕。


    四個人麵麵相覷,站了一會,陸大川說:“我記得往前走十幾公裏還有個小村子,要是那裏的人也是這種反應,咱們還按原計劃去白玉鄉找博巴老爹。兩個鄉離得也不遠,這裏發生了什麽怪事,博巴老爹也許知道。”


    劉鵬讚同。我和陸可琴當然沒有異議。


    我們回頭往公路上走,走到快出村莊的時候,冷不丁地一個東西砸到我左邊臉頰上,生疼生疼的,我眼淚差點沒掉出來。


    “那個狗日的……”一股無名火起,扭頭順著那個東西飛來的方向望去,看見兩座房屋夾縫中一個人影一閃不見了,正要追,陸大川拽住我,讓看地上的東西。


    原來砸在我臉上的是一個小紙團。打開來,上麵狗爬一樣寫著一行字:找紮旺,走大路來山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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