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頭足有三寸長的大河蝦,炸成金黃色!去掉蝦頭後拿蔥薑調料加底油快炒入味後盛盤。李薇現在就哢喳哢喳吃著這個。


    有椒鹽的,五香的,麻辣的,甜辣的,加孜然的。


    她吃這個的理由是:補鈣。


    不見她是連殼一塊嚼嚼咽了的嗎?


    另一個理由就是圓明園裏兩個大湖裏頭有好多蝦啊啊啊!


    當然,湖裏養蝦的本意應該不是讓人吃的,就跟那湖裏的錦鯉也不是讓主子吃的一樣,是給主子們瞧一個樂嗬的。但在某一日,她在湖邊喂魚玩的時候看到蝦,看到好多蝦,看到好多好多的蝦之後,蝦的另一個用處就這麽被發掘出來了。


    她當時就站在湖邊口水如黃河般泛濫了。


    不過她還是先問一問這個蝦是什麽品種,能不能吃。


    負責侍候這湖的太監管事就很盡責的把這蝦給描述了一番,重點在它種好,個頭大,能一口氣彈得很高很遠


    。


    李薇心裏就想這肉質一定不錯。


    於是這蝦就上了她的餐桌了。四爺見過一次就說這蝦要是吃得不好,就再叫他們養好蝦給她吃。


    “挺好的,您嚐嚐?”她挾了一個塞他嘴裏,一邊教他:“連殼吃,脆。”


    四爺一臉古怪的嚼著咽了,出來跟蘇培盛說:“你李主子看來這次喜歡吃有嚼頭的脆東西,小心侍候著。”


    蘇培盛這會兒還沒回神呢,四爺居然真的連殼吃了一個!


    “……是。”他虛弱道,奴才一定侍候好嘍,能叫您連殼吃了個蝦,這位主兒可不該侍候好了嗎?


    春去夏來,轉眼前已經五月了,天漸漸熱起來。


    就像四爺說的一樣,請封的折子還沒有批下來。橫豎她也不著急,現在外頭的人都在忙著一件事:立太子。


    廢太子廢得順利極了,大家把所有的勁都使在立太子上了。立誰呢?直郡王已經倒了,就算太子確實已經廢了,他‘心狠手辣’的印象也已經深植到大家心裏了。太子的其他兄弟沒有一個喊著要砍了太子的,就他一個人喊得歡。


    不管最後太子是誰,大家都不想要一個比前一個太子更凶殘的人。何況,這是漢人的江山,千百年來流行的都是仁人君子,要溫油要厚道才有出路,喊打喊殺真的走錯頻道了親~


    李薇很想替直郡王點根蠟。聽四爺說近日除了八福晉去了一次直郡王府,原因未知,但八爺總不會是去做慈善的。四爺的意思是,八爺一直走的是文臣的路子,他想叫直郡王轉投他這邊,添些武將那邊的支持率。


    她先是=口=了下,然後想了想,問他:“……會這麽順利?”直郡王真的這麽能屈能伸?一頭當太子當不成,這邊轉臉就能去給弟弟搖旗呐喊?


    還有,八爺最近是不是很火?


    她這麽問,四爺笑了下,轉口問她最近寂寞不寂寞,想不想叫人來陪你說說話啊?


    李薇很懂事的問:“有一點點,就是不知道誰有空啊?”您想叫我請誰來,直說吧


    。


    他道:“十三的兒子你還沒見過吧?叫他帶來給你看看。”


    李薇表示明白,轉頭就下帖子請十三福晉兆佳氏來了。


    兆佳氏是帶著她的長子,十三爺的三阿哥來的。前頭兩個阿哥一個落地就沒了,一個雖然平平安安長到現在,但到現在還沒人見過。因為這孩子今年剛剛六歲,而皇上令諸府阿哥進宮讀書的恩旨已經沒了。


    而且,十三爺到現在還在失寵中。


    兆佳氏看著還不錯,小阿哥才兩歲多,正是剛剛懂事會說話的時候,卻看著膽子有些小。從剛才不是在賴在奶娘懷裏不下來,就是抓著兆佳氏不肯離開。拿百福和造化來逗他,他都不敢去碰狗狗一下。


    兆佳氏摟著兒子拍了拍,交給奶娘,苦笑道:“叫嫂子見笑了,這孩子膽子小了點。”


    李薇同情更多一點,想也知道十三爺府現在是個什麽情景,這孩子落地後就沒見過多少外人,從小就在四方天裏長大,大人們再喜歡他,也是天天愁容滿麵的,他的膽子能大就奇怪了。


    “找幾個小孩子跟他一起玩吧。”她道,“弘時小時候也是膽子小(才怪),找了奶娘的孩子跟他一起玩才好了點。”


    兆佳氏說:“我們爺說要把大阿哥給我挪過來,有哥哥帶著說不定能帶一帶。”


    李薇沒接話,兆佳氏接著說:“我想著這樣也好,怎麽說我那邊都要好一點。”


    “這倒是。”從這方麵來說,十三爺的府裏現在肯定很糟,一個不受寵的格格那裏就更別提了,就算她養著阿哥也一樣。


    略過這些讓人不快的話題,兆佳氏開始恭喜李薇,一個是四爺的親王,一個是她的身孕。


    “想著不久後就是嫂子的好日子,恐怕到時我也沒空過來,今天就特意把賀禮給嫂子帶過來了。”說著她叫身後的丫頭送上一個五寸高八寸餘寬的木匣,外表雖然不起眼,打開後卻是一尊無暇的白玉奔馬


    。


    一般的玉馬多是單匹,這一尊卻是一對兒。前馬仰頭狂奔,後馬頭頸略低,緊隨其後,兩馬錯一個馬頭。


    兆佳氏道:“這是我嫁妝裏頭的,當年小時常看阿瑪拿著把玩,我纏著阿瑪要,阿瑪還不肯給我。”


    “這是你的心愛之物……”李薇推了推。


    兆佳氏連忙道:“我是誠心送給嫂子的,嫂子千萬別不收。那我怎麽敢再登嫂子的門?”


    最後李薇還是收了,回禮自然是照著三倍去回的。四爺本來就說十三府上過得艱難,叫她重重的回禮。


    至於這尊玉馬,她總覺得這是十三爺借此物向四爺明誌呢。


    晚上,等四爺回來看到玉馬後,果然唏噓了一番。


    他長噓短歎的,她就問:“怎麽了?”馬好,十三爺也對他忠心,他歎什麽?


    四爺放下玉馬,坐下歎道:“……今天我試探皇上,想叫十三能出府辦差。皇上沒說話。”沒說話就是叫你別再自討沒趣了。


    她才明白這玉馬也是十三爺在求四爺給他一份差事。


    “十三爺府上就這麽艱難了嗎?”她道。最糟的是十三爺是個光頭阿哥,沒有爵位就沒有祿米。要是他一直能有差事,跟十四爺似的。有各處的孝敬,有門下奴才的供奉,那日子才不至於過不下去。


    如今守著一座空府,還要養一大家子,主要是上頭的皇上不鬆口,他就是想四處交際,那是捧著銀子都找不到廟門。


    四爺歎道:“以前他還能從內務府領東西,現在這條路也不好走了。”


    四爺剛出宮時也啃過老,直到現在內務府有什麽好東西還會給他送來。不止他,開府的阿哥們都有。這算是皇上對兒子們的疼愛,甚至連旨都不必下。


    可現在十三爺這個樣子,內務府看人下菜都習慣了,吞了該給他的那一份,十三爺也不能為這個跑到皇上跟前去喊冤啊。


    他連暢春園的大門都進不去


    。


    過年時皇上沒賞直郡王,連句話都沒給他。聽說直郡王在府裏對著暢春園跪了十五天,從除久到十五,一天沒拉。跪得日日叫人抬回屋去,皇上還是一句話都沒有。


    等皇上廢太子了,他又跪,還是沒一點用。


    後來八爺才登了直郡王府的門。


    四爺事後跟她說:“他這麽跪,皇上又沒長了天眼,不知道又有什麽用?”他難免有唇亡齒寒之感。


    “……皇上不知道?”李薇震驚了。她以為直郡王這麽跪,是有辦法一定叫皇上知道呢。


    “沒人給皇上傳,皇上去哪裏知道去?”四爺淡淡笑了下,他不傳還有話說,直郡王的好八弟日日在皇上跟著侍候,不是也一個字沒吐?


    直郡王竟是白跪了一場。


    李薇從沒這麽深刻的感受到什麽叫小鬼難纏。


    直郡王當年何等的威風?他跳著腳說要砍太子,現在皇上也沒削了他的爵位,隻是關到府裏而已。就這已經不管什麽人都敢趁機踩上一腳了。


    幸好四爺今後一路都將是坦途,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


    李薇想到這裏不由得鬆了口氣,四爺看到恍然道:“不該跟你說這些事的,嚇住了?”說著把她牽到身邊坐下,想了想問她:“最近又看了什麽戲?”


    “看了個李梅娘怒打薄情郎。”她道。


    她知道這是四爺想找個話題跟她聊,也很配合的說了一遍戲。戲本身沒什麽特別的,就是唱得格外熱鬧。


    李梅娘跟王誌才自小定親,約定等他高中就回來迎娶,李梅娘就把她娘留給她一根銀簪子當了給他當盤纏。結果王誌才高中後就帶著恩師的女兒回鄉成親,給了李梅娘二兩銀子,說那根包銀簪子上頭的銀最多三錢,多給的就當是李梅娘的嫁妝了。


    李梅娘就拿這二兩銀子買了兩品薄棺,她一口王誌才一口,然後提著把菜刀就聞進了喜堂


    。新娘聽說李梅娘的悲慘遭遇後,跟她換了喜服,帶著丫頭跟她的奶兄私奔了。


    李梅娘就頂著紅蓋頭等回醉醺醺的王誌才回來,借口害羞頂著蓋頭喝了交杯酒,然後蓋頭一掀,嚇得王誌才當時就跪了。她舉著菜刀說交杯酒已經喝了,我已經是你的妻子了,不過你這等小人我李梅娘不屑嫁你,幹脆砍了你,我再給你償命。


    李梅娘舉著菜刀把王誌才從王家追到村口柳樹旁,這是他倆定情的地方。再追到破廟,這是他倆幽會的地方。再追到王家祠堂,這是王誌才發誓的地方。王誌才一路哭一路跪求一路發誓,這輩子非李梅娘不娶,從此再做對不起她的事就是那王八。


    李梅娘說王八都比他好。


    四爺聽得極認真,評價說:“這王誌才不過是個小人罷了,書讀得雖多,卻沒有一句入心,這種人就算入了官場,也不過是個庸碌。”


    李薇心說我就是看個熱鬧。


    四爺繼續發散:“不過……這種人確實也有其可取之處,無怪他的恩師會把女兒嫁給他。”


    李薇:是說王誌才能屈能伸?沒錢時就巴著李梅娘,高中後馬上踹了,被菜刀威脅時又斯文全無的肯下跪肯哭求,這麽說確實是個人才。


    “那家小姐實在太蠢,她的父親為她挑的這個丈夫雖然人品不行,但三甲出身,日後前程可期。她那奶兄不過是她家的下人,她這一逃,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私嫁奶兄,成了奴才的妻子,也不過是個下人。”


    李薇:人家追求真愛……雖然確實有些衝動,不過這不正是反襯出王誌才這人有多壞嗎?大小姐寧可嫁給奴才當老婆也不要他。


    四爺歎到最後,發出一聲感歎:“如今的官場,又有多少人是王誌才之流呢?”


    李薇發現,人的高度真是不同的。看個戲而已,她隻是傻樂一場,四爺都能引申到天下萬民的角度去。不服不行。


    等到改天,她更囧了。因為四爺把孩子們,包括女孩子都叫過來,讓府戲們唱這出《李梅娘怒打薄情郎》給他們看,看完還要說感想。


    男孩子無一例外說的都是王誌才不堪為官,那恩師居然取中這種人,眼瞎


    。不過後頭弘昀說恩師都把女兒嫁給這人了,說明他是真看好王誌才。所以恩師是被王誌才能蒙騙了。


    女孩們都譴責大小姐私奔男兄的行為。就連最小的三格格都能歎道:“等她發現嫁過去後,既無美食裹腹,也無奴婢服侍,隻怕很快就會想回家了。可那時她家還要不要她就是另一回事了。”說完又是一歎。


    額爾赫馬上說:“怎麽會不要呢?親生的女兒怎麽著都是疼的。咱們就是日後嫁了人,受了委屈,回來跟阿瑪說,阿瑪肯定會替咱們撐腰的。”


    四爺一本正經的點頭道:“那是自然,紮喇芬,到時來找阿瑪,找不著阿瑪也可以先找你李額娘。”說著指了下李薇。


    李薇笑著說:“找不著我,也可以先找你二姐姐,叫她的侍衛去替你打人。”


    三格格這才笑起來了。


    至於李梅娘,無一例外的得到了男孩和女孩的崇拜。弘昐他們說她恩怨分明,有仇報仇,十分痛快。女孩則是佩服她大膽,敢做敢當。


    李薇添了句:“還要體力好。要是那手無縛雞之力的閨閣小姐,別說叫她提著菜刀追著王誌才繞他們村跑這麽一圈,隻怕剛亮出刀來就叫人家給奪去了。”


    她說完四爺就看著她,那神情十分內涵,就是個囧字。


    等孩子們都走了,他笑話她:“你說的那是什麽?”


    “實際啊。”她覺得她說得很對,“你們說的都太空泛了,什麽事都要聯係實際嘛。”


    她這麽說,居然真把四爺給說服了。


    他想了會兒,點頭道:“有道理。”說完驚喜的看著她,“古有一字之師,素素是一言之師。”


    ……其實她隻是下意識說點高大上的東西,理論聯係實際,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神馬的。


    “沒、沒有啦……”她羞澀的埋進了四爺的懷裏。


    隔了幾日,四爺說要請十四一家來園子裏玩


    。但不需要她出席。


    他扶著她的肚子說:“你現在身上重了,天氣又熱,你就在屋裏歇著吧。想吃什麽,用什麽就叫人送來。”


    “好啊。”她才不想見十四福晉呢。


    四爺還不放心,囑咐完吃喝,又對玉瓶說:“你主子現在不比往常,她就是喊熱也不能叫她吃太多涼東西。”


    等玉瓶應了,他又去挑剔屋裏的冰山不能擺得離她太近,最後冰山搬到跟她隔一個堂屋的東側間去了。


    李薇:“……”


    這還涼個p啊。


    照他的說法,就是風從這邊過來時,會把涼意帶到她那邊去,這麽點涼意就夠了。


    夠p。


    大概是她的神色太明顯,四爺叫來幾個太監,讓他們站在冰山後扇扇子,把涼風給她扇過去。


    然後站在她身邊:“這樣有涼風了吧?”


    李薇仔細體會了番,遲疑的點頭:“有吧……?”


    他滿意道:“那就這樣吧,乖乖在屋裏待著,悶了就叫孩子們過來陪你,等爺閑了就過來找你啊。”


    然後匆匆走了。


    她看那幾個太監站在冰山旁邊還是累得一頭一臉的汗,實在不忍心這麽折騰人,就叫他們不用扇了。


    然後一會兒就是一身汗。她也不想大熱天的叫孩子們跑來跑去,熱的實在沒什麽精神就回去睡覺了。睡著就不熱了。


    她睡著後,蘇培盛還是叫人繼續在冰山後扇扇子。


    一直到下午。四爺匆匆回來,進屋後沒看到人,蘇培盛過來小聲說:“李主子在屋裏睡著呢。”


    他這才放輕腳步進去,見紗帳後她側臥在那裏,懷裏摟著他的枕頭


    。


    又趴著睡。


    他過去輕輕給她挪正,免得讓她壓著肚子了。


    抽出枕頭時,摸到枕頭上都是潮潮的。再看她的衣服,外麵的細棉衣服都被汗濕透了,露出裏麵的桃紅肚兜。


    他也不叫丫頭進來,坐在床沿上輕輕給她解開扣子,想幫她換衣服。


    領口的扣子是偏扣,就在她的脖子根處,他伸手過去,碰到她的臉頰,大概擾了她的夢了,被她伸手推了兩三次。


    他隻好先解下頭的,解開後看她的小肚皮露著,圓潤白嫩的肚子鼓起來,裏麵是他的兒子。他低下頭在她的肚子上親了一口。


    肚皮上一癢,李薇迷茫的睜開眼,手就碰到了一個人,一看原來是他。


    “幹嘛啊你……”她想翻身,被他拉住:“來,先把衣服換了。”


    她就自己把領扣給解了,順著他的手勁翻過來翻過去把衣服給脫了,脫肚兜時就不肯配合了,抱著胸說:“不脫,我還想睡呢。”


    四爺就算本來沒這個意思,這會兒也被惹出來了,慢慢摸著她光滑的背脊,哭笑不得的說:“起來換一身,都叫汗浸透了。”


    李薇這會兒差不多醒過來了,帶著被吵醒的低氣壓坐起來,豪邁的把肚兜給扯了,兩個嫩白的漂亮東西就這麽露出來。


    ……


    “……有點大了。”四爺說。


    “有嗎?”她低頭。


    一隻大手放上來。


    ……


    外麵,蘇培盛把人都給攆出來。有人看看天色問:“蘇爺爺,這可快到晚膳的時辰了。”


    蘇培盛道:“等等吧。”要你來操這個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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