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剛剛才睡著,四爺就起來了。


    睡在他身邊的李薇也是感覺到燈光才睜開眼睛,坐起來時他還說:“你睡吧。”


    她邊打哈欠邊說:“你這麽早起來……”桌上的表說現在才三點四十,“有事?”


    四爺此時已經洗漱完畢在穿衣服編辮子了,他道:“先帝在暢春園時積下了不少奏折,這段日子朕也沒顧上。”


    哦,她懂了。等於最近還要繼續加班。


    她下來簡單洗漱後坐下陪他用了頓早膳,送他去前殿了。


    這會兒一看才四點十分,外麵的天還是黑的咧。


    可她能在東小院回**補眠,能在圓明園繼續回去睡,可在養心殿……總覺得不能這麽頹廢。所以當玉瓶問她要不要再睡個回籠覺時,她搖頭說不用,她們就去把床鋪給收拾起來了。


    起來太早沒事做,弘昤還在睡,她去角屋看過後就回來坐著發呆。


    她讓玉瓶把翊坤宮的賬冊抱來,很快炕桌上就堆滿了。倒不是說她沒事做數錢玩,而是當了貴妃後,她也需要像四爺施恩大肆封賞一樣,給所有認識不認識,至少有點關係和不能忽略的人賞東西。


    這樣,她就必須對庫房裏的東西大概有個數。


    她不像四爺那麽累,給梁九功、魏珠的東西都要自己親自斟酌。大部分的一些沒見過的諸如宗室裏裕親王福晉,七爺福晉,九爺福晉的禮單她都交給傅鼐的夫人馬佳氏去處理了。


    馬佳氏這個嬤嬤更近似於顧問或女官,跟玉瓶她們照顧她飲食起居的下人有不同的分工。


    四爺剛開始提的時候她還覺得她未必需要馬佳氏這麽一個人,還打過把她供起來的主意。但當她真的來了之後,她才發現這麽一個私人秘書還真不能少。


    她親自處理的都是不能怠慢的


    。比如隆科多的如夫人李四兒……


    雖然她沒資格進宮磕頭,但聽四爺的意思,貌似隆科多還暗示過李四兒希望能進宮給她請安,幸好從四爺那裏就把這條路掐死了。


    她發現沒有限製的欲|望真的會越來越膨脹。


    想到李四兒,她就覺得她應該以她為鏡,不能最後變成她這樣的人。


    隆科多一點都不限製她,而四爺好像也從來沒有限製過她。男人是不是都這樣?他們從心底小瞧女人,認為她們不管做什麽事都是小兒科?都是他們可以抬抬手就輕易能解決的?


    李薇想不透,四爺告訴她給李四兒賞些東西就行了,她就挑了一個鑲東珠的頂針。要討她的喜歡是很容易的事。李四兒這輩子唯一不可能得到的就是名位和身份,所以給她的最好的就是不合她身份的東西。


    比如東珠。


    隆科多可以私下拿東珠給她打彈弓玩,她都不可能明明白白的得到這樣的賞賜。


    幸好,四爺的意思是跟隆科多‘舅舅’的關係是隻論私情,不論公事。那她賞這東珠也是隻論親戚情麵的。


    馬佳氏看到抄錄時有些遲疑,但也沒有多話。


    她很滿意,要是她忠言直諫說不該給李四兒有東珠的首飾,她要怎麽解釋?


    說她跟李四兒要好?


    別開玩笑,誰會願意跟一個喜歡踩你、貶低你來刷滿足感的朋友?


    ……說她懷疑四爺跟隆科多有私交,所以才示意她優容他的家眷?


    所以,在宮裏有時要心甘情願的當瞎子、聾子、啞巴。


    馬佳氏不問,她就覺得她懂事又貼心。中午用膳時還特意賞了她兩道菜。


    在宮裏給親信的人賞菜是一種提升對方地位的好辦法。四爺在昨晚的禦宴上連賞了她十二道菜,今天早上玉瓶就說趙全保去前頭順當多了


    。


    有時這種感覺是說不出來的。以前可能覺得養心殿就是規矩森嚴,今天突然就像倒了一瓶的潤滑油一樣,到處都暢通無阻。


    她本以為四爺讓她進養心殿,已經夠榮寵了。可是,愛寵與愛重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吧?


    這讓她也愛上了賞菜這一手,不但賞了剛來沒幾天,可能還站不穩腳跟的馬佳氏,還賞了遠在南三所的額爾赫她們。


    雖然住得還算近,她幾乎每天都去看她們一次。但宮裏的環境還是跟府裏不一樣的,奴大欺主在這裏簡直就是常態。


    上午看過賬冊,下午她帶著人去了翊坤宮。


    她需要讓人把她圈好的要送人的禮物都一樣樣找出來親自過目。這個是因為她以前聽田氏說過一個笑話,這說的是三爺。


    據說,三爺曾經有一次想找一塊好墨出來送人。這墨還是先帝賞他的,拿回來後一直沒舍得用就收在庫房裏。然後等看庫房的太監把這墨送來後,三爺掂在手上半天,總覺得這重量不大對。


    可看來看去好像都沒問題?


    他就先把這墨放在身邊,暫時沒送人。


    後來是他的伴讀陳夢雷拿著賞的時候看出來了,說裏麵已經叫人掏空了。把墨錠放在白麵裏滾,找到一條縫,沿縫把墨錠切開,發現裏麵被掏了花生那麽大的一個洞。


    田氏說得都快笑死了,說完恨道:“天天稀罕他的那筆墨硯台,十幾年前摸過的一塊墨,再上手都能知道輕了,我天天在他眼前,他都不知道我輕了重了!”


    後續就是三爺把看庫房的太監從上到下都打了一頓,不了了之。


    李薇聽了之後跟四爺學了,她也是被這些要錢不要命的太監給嚇住了。試想先帝賞給三爺的東西,還不是三爺不待見的,那是喜歡得舍不得用的,他們都敢搗鬼,那還有什麽是他們不敢的?


    她可不想照賬冊送人一根金釵,送到人家手裏是根銅釵?


    還是先看一遍保險


    。


    正在這時,趙全保身後跟著陳福匆匆過來,她抬頭一看就叫人先把東西收起來。


    趙全保道:“主子,萬歲有口諭。”


    他退下,陳福上前把事情說了。李薇聽愣了。


    昨天四爺登基後封了四個養女公主,雖然說是要她們三天內進宮,但四爺跟她私底下說隻要今年頒金節前進宮就可以了。


    “畢竟是至親骨肉,他們要是想在家多留幾日,朕也是能寬容的。”他歎道。


    隻要兄弟們上來求個情,他也沒那麽著急。


    但陳福說今天誠郡王就來了,他卻是來送女入宮的。


    不是求情讓四爺寬限幾日,讓女兒在家多住幾天,而是今天就送進來了。


    四爺說一會兒端惠公主來翊坤宮磕頭。


    皇後不在宮裏,確實是隻有她了。


    李薇應了,對陳福道:“讓萬歲放心,一會兒我會把額爾赫她們叫來,讓她們姐妹們親近親近。”


    陳福走後,她讓人先把賬冊什麽的都搬走,趕緊準備給端惠公主的禮物。


    玉瓶她們忙忙碌碌的,馬佳氏建議道:“主子,公主剛進宮,想必什麽都不太熟悉,咱們越是自自然然的,隻怕她才能好受些。”


    李薇暗暗歎了口氣,點頭說:“是啊。”然後就叫人去喊額爾赫她們。


    這些公主說是養女,可誰不清楚她們進宮來就是替真正的‘公主’們去和親的?在宮裏住個三五年就要嫁出去了,日後生死福禍難料。


    這種情況下叫人家跟他們做一家人?這也太過分了。


    她隻希望大家能和平友好的相處完這幾年就行了。既然害了人家姑娘一輩子,她能盡力補償,但如果她們怨恨他們,那她的補償大概也隻能停留在表麵了


    。


    李薇確實考慮過撫蒙公主的事。


    就在十三爺的兩個妹妹相繼去世後,當時四爺能否登基還是個未知數,連她也不知道九龍奪嫡到底奪了幾年,電視上萬一演得不準呢?


    現在看是不準,年妃還沒進府呢,四爺這邊已經當皇帝了。


    當時她想起乾隆時,好像是公主和駙馬在京設府邸,她就想哪怕真有那一天,額爾赫不幸被撫蒙了,她就想辦法說動四爺,讓額爾赫和駙馬在京設府。


    大清把公主嫁到蒙古,目的就是拉攏和控製蒙古。既然這樣,讓公主和駙馬住到京裏,蒙古那邊派官員代管。


    先帝肯定樂意。就是運作此事可能需要時間,蒙古畢竟不是傻子,把自己的族長或世子送到京城,再把部族交給皇上派來的人?


    然後,突然之間四爺就登基了,她想這下肯定沒人能逼額爾赫去撫蒙了,就把這件事放下了。


    今天端惠公主進宮,她就又想起了此事。


    等有空就跟四爺提一提吧。萬一能成,也算是積了一些功德,大清日後再嫁公主也不必再心驚膽戰,撫蒙像送死一樣了。


    過了一會兒,蘇培盛親自送著端惠公主進來了。


    李薇早就聽人提過養女們的事,端惠公主是康熙四十年生人,今年隻有十一歲。當蘇培盛彎著腰扶著她跨過門檻進屋時,李薇真覺得自己像個惡人。


    端惠公主穿著和碩公主吉服,頭戴朝冠,繁重的華服下是個幼小的女孩。


    她麵容嚴肅,進來後衝她下跪磕頭,口呼‘妃母’。


    這一板一眼的,叫看到小女孩就不自覺的拿出慈母態的李薇有些尷尬,不過想想她這個年紀已經不能當小孩子看了,額爾赫在她這麽大已經開始察覺到府裏的緊張氣氛,把福晉當成假想敵了。


    端惠一定知道受封公主是什麽意思,以及她將來要麵對的命運。


    而阿瑪這麽快就送她進宮,如果李薇都覺得這太過分了,她的感受隻會比她更深刻


    。


    李薇想了下,還是握著她的手把她拉到身邊坐下,輕聲問她這一路進宮累不累?穿這麽多熱不熱?


    端惠嚴肅又冷淡的說:“謝妃母關心,端惠不累,也不熱。”


    她坐在那裏腰背挺得筆直。


    李薇知道這種坐姿,她在非常緊張的時候也是這麽做的。像在福晉那裏時,去永和宮和現在的寧壽宮時,她都是坐得非常直的。


    她摸了幾下她的背,果然手下的肌肉都緊繃得像石頭一樣。


    她輕聲問:“先把把衣服換下來吧,這裏以後就是你的家了。在家裏不用這麽緊張。”


    端惠不為所動,李薇還是叫玉瓶把她帶下去換衣服了。


    衣服是剛才去南三所拿的。四爺要封養女公主,她們的東西早就準備好都放在南三所了。端惠進去換衣服的時候,額爾赫三人到了。


    因為她事先提醒要她們都自然點兒,所以三人都是穿著平常衣服過來的。


    三人每個都給端惠帶了小禮物,自己繡的手帕、香扇和裝了香丸的荷包。李薇看過後說很好,然後囑咐她們:“端惠今年才十一歲,是你們中間最小的一個。你們要做大姐姐,好好照顧她好嗎?”


    三個女孩都點頭,最小的紮喇芬說:“李額娘放心,我會陪她的。”


    就連最小的紮喇芬都清楚,曾經她們的命運都一樣,現在端惠的到來就是代替她們的。


    所以她們對端惠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李薇讓人上茶上點心,等了約有一刻鍾,玉瓶才領著端惠出來。四個女孩彼此見過禮,李薇就放她們自己去熟悉了。想去禦花園也可以,想在屋裏玩也行。


    四人說了一會兒話後,大格格宜爾哈就說她們想帶端惠去看看她的屋子。


    李薇答應後,讓她們晚上過來翊坤宮用晚膳


    。今天端惠剛來,於情於理都應該招待她一下。不過四爺不可能為她再開個小宴會,頂多等四個養女都到齊了再開一個。


    所以隻能先這麽著了。


    等女孩們都走了以後,玉瓶才跟她說,剛才端惠在裏屋時有半天不肯換衣服,這才出來的遲了。


    “那後來呢?”李薇以為她是哭了,因為換好衣服出來後,端惠明顯是洗過臉了,因為她不喜歡小女孩用粉,額爾赫現在都沒養成用粉的習慣,所以玉瓶沒給端惠撲粉,那雙紅腫的眼睛就遮不住了。


    “後來我們就給她把衣服換了,脫下來的時候她一直在掉淚。不過換好後她就不哭了,也不肯再看公主吉服和朝冠。”玉瓶當時還很著急,生怕端惠公主在翊坤宮哭的事給主子惹麻煩。


    李薇歎了口氣,讓玉瓶把端惠換下來的吉服等收拾好給她送去。


    “不用給她,交給她的嬤嬤吧。”她道。


    養女們進宮是可以帶他們府裏的人的,不過宮裏也一早就給她們配齊了人手,到時看公主用著哪邊習慣再行刪減。


    下午,李薇一邊在翊坤宮裏繼續看庫房裏的東西,一麵不由自主的一直想著南三所裏的女孩們。她頻頻走神,想端惠和額爾赫她們相處得好嗎?會吵架嗎?


    這樣下去,不到五點她就迫不及待的把她們喊來了。


    看她們進來時的神情,仿佛相處得還不錯。端惠一直跟在宜爾哈身邊,連坐都跟她坐到一起。紮喇芬就跟額爾赫坐一塊了。


    李薇叫人上了茶和點心,問她們都玩了什麽?


    四個女孩互相看了看,端惠起身恭敬道:“回李額娘的話,姐姐們在幫兒臣整理行李呢。”


    李薇讓她坐下,笑道:“有什麽缺的少的,就去找你姐姐們。”


    讓端惠來找她,那就是句空話。四個女孩都住在一起,正好能互相幫助。這一下午端惠看著就好多了,可見孩子們之間還是比較單純的


    。


    李薇留她們用過晚膳才叫人送她們回去,臨走前囑咐三個女孩,讓她們多照顧點端惠。如果端惠有時衝她們發脾氣也不要介意。


    三個女孩都沉默了,然後全都默默點了點頭。


    再怎麽友好親切,也掩蓋不了下麵的醜陋與現實。


    對三個女孩,她是教她們對端惠更寬容。而對三個女孩的嬤嬤們,她說的就是:“要小心照顧格格們,不管是吃的用的,都要當心。不管何時何地,你們都要跟在格格身邊,不能放她們單獨在一起。”


    嬤嬤們均肯定道:“娘娘放心,奴婢們都清楚。”


    交待完這些,李薇不免深深歎了口氣。她一麵可憐端惠,一麵希望她能不要心懷怨恨,一麵卻知道這不可能,所以她還要提防端惠會傷害額爾赫她們。


    夜色漸深,玉瓶悄悄提醒她該回養心殿了。


    從翊坤宮回養心殿的一路上,她都想一定要把撫蒙公主在京開府的事給四爺說,這不止是為了安撫她的良心,更多的還是為了遏製撫蒙公主的婚姻悲劇。


    一回到東五間,玉盞就立刻迎上來小聲說:“萬歲已經回來了,正在更衣。”


    她趕緊進去,他站在屋當中伸直手臂讓人脫衣服,一邊還有人捧著漱口水和洗臉的銅盆。


    “回來了?”他剛才一直閉著眼睛,這會兒睜開衝她笑了下,“端惠怎麽樣?住得習慣嗎?”


    “習慣,她們姐妹挺好的,一下子就玩到一起了。”她上前接過熱手巾給他擦臉。


    他道:“朕自己來,你也去換衣服吧。”


    李薇看他現在才換衣服,問他:“萬歲用過晚膳了嗎?”


    四爺道:“跟張廷玉他們一起用過了。”說完看看她,突然又加了一句:“不如一會兒再用碗牛肉湯吧。”


    肯定跟大臣們一起用的很敷衍潦草。


    她拿他沒辦法,幹起活兒來嫌吃飯浪費時間


    。


    她出去喊人準備牛肉湯,等她換好衣服出來,他已經喝上了,一手端碗,一手拿餑餑。可見也不是不餓,隻是想不起來吃。


    兩碗湯一個餑餑下肚,他的神情都顯得慵懶了不少。靠在榻上讓人給他捶腿捏腳,問她見著端惠覺得怎麽樣?


    一個小女孩而已。


    李薇想了想,道:“就是看她那麽小,十分可憐……”說到這個,她就想起誠郡王幹嘛這麽著急把女兒送進來啊?


    她這麽一問,四爺冷笑:“他?他是心虛害怕了。當年他說直郡王咒魘廢太子,你還記得吧?這會兒是怕朕秋後算賬了。”


    “確實是他誣告?”她好奇道。


    “誣告不誣告,不好說。現在也不會查這個。”他枕著手臂歎道,“他是怕朕拿這個理由來再把他的爵位降下來。”


    這些政治上的事她不懂,她就覺得:“因為這個,他就把端惠這麽早送進來了?”


    這人還是人嗎?


    四爺坐起一點,把她拉得近一點,笑著說:“你生什麽氣?這事也不是他一個人決定的。是他媳婦勸的。”


    三福晉?


    李薇仔細一回憶,道:“不對啊,端惠是她生的啊。”親生的女兒,不是側福晉或妾生的。


    而且,端惠前頭還有個大格格死得早,可以說這是三福晉失去一個女兒後,生的第二個女兒。


    “她不但有女兒,還有兒子。”四爺平淡的說,喊:“蘇培盛,去把桌上第三排第二本折子拿進來。”


    折子從蘇培盛手裏到她手裏,四爺示意她翻開。


    “……”李薇看著手裏的折子,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了:“……誠郡王要請封世子?”


    “是啊


    。他忠心不貳,兒子說進宮就進宮了,女兒也第一個送進宮來。這麽忠心的好哥哥,好臣子,朕怎麽忍心不允了他這道折子呢?”四爺冷笑道,把折子拿過來扔到桌上。


    李薇隻覺得這整件事像一口惡心的痰,叫人看到就堵心。她仍能清晰的用理智來分辯清楚,三福晉的意思就是:為了讓她的兒子弘晟能盡快封為世子,就犧牲了女兒。


    可能在她看來,這也不是犧牲。畢竟端惠已經封了公主,早進宮或晚進宮,不過是幾天的時間而已。她既然束手無策,不如早早的把女兒送進來,好給兒子爭取一些好處。


    但這仍然讓她不舒服。她也是劊子手之一,是造成端惠的悲劇的推手之一。她沒有資格來責備三福晉和誠郡王,但她還是覺得他們惡心到了極點。


    等她回神時,四爺正輕輕撫摸著她的背,他微笑著對她說:“瞧你氣的,為了旁人的事,不值得。”


    她的背硬得像塊鐵板。


    她慢慢放鬆下來,伏在他懷裏把公主和駙馬在京設府,族裏由皇上派人管理的主意說了。


    四爺慢慢嗯了聲:“是個好主意。”就是太異想天開了。十年八年裏是不必想了,要先把蒙古的兵都給拆得七七八八,把蒙古的王公們都給打服了,或者讓他們徹底失去戰意,不再像個戰士一樣思考,那才有可能。


    不然,他這邊敢下這種聖旨,那邊他們就敢聯合起來變成第二個葛爾丹。


    他在她的額頭上輕輕親了下:“這是你想的主意?”


    李薇點點頭,說:“當時我想額爾赫要是被指婚去蒙古了,咱們就這麽做。”


    他輕輕的拍著她,說:“放心,咱們的額爾赫不會撫蒙了。”


    是啊,取而代之的是別人家的女兒。


    更可悲的是,那些父母還有更多的考慮,也都一至決定犧牲他們的孩子。


    屋裏一時安靜了下來。


    四爺笑道:“給你說件好事吧


    。”


    李薇支起身,他道:“朕追封五妹妹為固倫公主了。”


    五妹妹是和碩溫憲公主,在宮裏養到二十歲,嫁到佟家後兩年就死了。


    李薇覺得最不可思議的是,宮裏養公主都會養得平平安安的,嫁出去時年紀也都大了。像她十三歲嫁四爺時還擔心懷孩子難產的問題,公主們出嫁是十八、九,二十的不在少數。


    卻偏偏沒幾個長壽的。


    這科學嗎?


    追封溫憲,這確實是好事。


    李薇道:“太後娘娘一定會高興的,明天我就去給娘娘請安。”


    “嗯。”他道,“額駙也一並追封為固倫公主額駙了,朕會重用他。”


    李薇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她還在懷疑五公主的死因,這邊四爺已經在表示會重用五公主的額駙。


    他的意思是讓她明天去告訴太後。


    她不知道這是說明她太陰暗,還是四爺太天真(?)。


    最重要的是,四爺您確定太後知道這個會高興?


    ……他不是故意想氣太後吧?


    李薇總覺得,昨天那柄如意是太後在氣四爺。


    人家登基當皇帝多高興啊,你這兜頭不說澆一桶冷水吧,至少也是個不和諧音符。


    所以今天這是一報還一報?


    追封公主,太後肯定會高興的。但五公主早夭,額駙又是佟家的人。所以四爺這恩施到最後還是落到佟家頭上了。


    ……


    她要是太後,估計在高興之前會想先把這熊孩子給打一頓出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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