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和東方不敗相顧而視,彼此的心中悸動不已。一時之間,高天和東方不敗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高天是個較為內向的人,而東方不敗更是如此,因為沒有人敢讓她對所做的事情解釋,更許久沒有人讓她如此難堪了。


    想到這裏,東方不敗越發覺得心亂如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劉正風和曲洋兩人看著高天和東方不敗,縱然心如死灰,可是在這個時候也不免產生了怪異的情緒。他們望著高天和東方不敗此時的情景,仿佛看到了曆史的開始,他們成為了曆史的見證者。縱然他們下一刻隨時可能斃命,也讓他們有一種朝聞道,夕死可矣的感歎。


    “曲洋,你還有什麽話要說嗎?”東方不敗終歸是女子,沒有高天那麽厚臉皮。她轉過頭來,對著曲洋說道。在她開口的那一刹那,東方不敗心中所有的情緒完全平靜了下來,古井無波,又成為了那個縱橫江湖,殺伐決斷的一代梟雄。


    高天沒有說話,靜靜地站在一旁。


    “屬下無話可說。”曲洋從嘴中發出一聲歎息,收回了目光,苦笑起來。


    曲洋身為日月神教的資深長老,對於東方不敗的行事手段自然非常的了解。對於教中叛徒的處理,對東方不敗來說,自然是一件較為重大的事情。在教中幾年來,他太了解東方不敗的行事手段了。他知道自己完全沒有幸存的可能,隻是心中還有些不甘,想借著東方不敗難得好心情的時候,才敢冒昧的請求。


    “屬下背叛了聖教,自知罪孽深重,不敢祈求活命。隻是還望教主恩準,允許我們自行了斷,不要讓我們的死訊傳到江湖上。”曲洋跪在東方不敗的身前,低頭恭聲說道。


    “哦!為什麽?”東方不敗冷漠地看了曲洋一眼,淡淡地說道。仿佛曲洋這個日月神教中的左右手,在教中數一數二的人物在她眼裏看來,沒有半分的分量,殺伐由心。


    曲洋聽到東方不敗如此冷漠的語言,不但沒有任何憤怒的情緒,反而心中暗喜不已。因為隻要東方不敗肯問,那就總有一絲的希望。要是東方不敗不問,那才是沒有半分的希望。


    “對於那些正道來說,就算我們一直消失不見。但是聲名還在,那麽對於劉賢弟的家人就是一種保護,嵩山派便不會太過肆意,投鼠忌器。隻要我與劉賢弟一直不出現,那麽劉賢弟的家人也算是真正保住了!屬下與劉賢弟相交一場,害他到如此的境地,實在不忍心在連累他的家人,還望教主恩準。”曲洋老老實實地說道。因為他知道隻有這樣,才有可能給劉正風的家人擠出一條活路來。


    “哦!”東方不敗的語氣這才有些驚訝,她看了看曲洋,又將目光轉向劉正風,淡然地問道:“劉正風,你又有什麽可說的嗎?”


    “哈哈,天下的事情,我們又如何能夠把握的住。曲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劉正風哈哈一笑,渾然不在意地說道。“兒孫自有兒孫福,莫為兒孫作遠憂。他們今後的命運如何,就看他們自身的造化吧!誰讓他們是我劉正風的家人,天意如此!”


    東方不敗望著劉正風和曲洋兩人,臉色有些怪異地說道:“你們這樣的舉動不會是想讓我感動,然後放過你們倆個吧?放心,沒有那回事!本座說到做到,你們一個都活不了!”


    “就算他為你們求情,也是一樣!”東方不敗小心地看了高天一眼,沉聲說道。隻是她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一下子小了許多,仿佛深怕讓高天聽見一樣。


    高天在不遠處不由得翻了個白眼,沒有說話。


    “屬下豈敢如此妄想。”曲洋苦笑地說道。


    他知道自己身上有著濃厚的前代教主的印記,東方不敗早就想鏟除他了。隻是這些年來他較為乖覺,一直沒有回黑木崖。再加上他為人謹慎,在日月神教中頗有聲望,這才沒有讓東方不敗找到借口收拾他。現在有著如此大好的良機,東方不敗肯定是不會錯過的。


    “好吧!看在你為神教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的份上,本座答應你了。”東方不敗望了曲洋良久,最終還是緩緩地點頭應道。


    見狀,劉正風和曲洋兩人臉上不由一喜,心中的擔憂終於放下了不少。雖說劉正風嘴裏是這麽說的,可是虎毒不食子,他還是很關心自己家人的。隻是由於從小生活環境的不同,所受到的熏陶也是不同,這才會與高天的三觀截然不同。


    “高師兄!”劉正風這次的語氣明顯輕鬆了不少,他從懷中掏出了一份冊子來,遞給了高天說道:“這是《笑傲江湖曲》的琴譜簫譜,請高師兄念著是我和曲大哥二人的一番心血,將這琴譜簫譜保管,希望高師兄能找到合適它的人!”


    “這《笑傲江湖曲》倘能流傳於世,我和劉賢弟就算死也瞑目了。”曲洋笑著說道。這個時候的他,笑的非常的燦爛,非常的輕鬆。


    高天從劉正風手中接過曲譜,放入懷中,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高師兄,這曲子不但是我二人畢生心血之所寄,還關聯到一位古人。這笑傲江湖曲中間的一大段琴曲,是曲大哥依據晉人嵇康的《廣陵散》而改編的。”也許是人之將死吧?劉正風現在非常的灑脫,再也沒有之前那副緊張駭然的模樣,身上散發的氣度叫人心折。


    劉正風如此,曲洋也是如此。


    縱然高天對於劉正風和曲洋兩人沒有什麽好感,在這一刻,也為二人如此的大氣感到震撼。高天不知道自己要是換做成他們現在這個處境,是否也能夠做到這一點。想到這裏,高天第一次以全新的目光看向劉正風和曲洋兩人,再無以往的那些偏見。


    或許古往今來的那些不同方麵的殉道者,就是如此吧!高天的心中充滿了震動。


    “自來相傳,嵇康死後,《廣陵散》從此絕響,你可猜得到我卻又何處得來?”曲洋似乎對此事甚是得意,他微笑地對著高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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