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房間裏沒有窗戶, 也沒有表,我掙紮著用右手摸了一下口袋, 手機和手表都被收走了,房間裏隻有老式的家具, 一張桌子,幾條椅子和現在我呆著的床,手銬牢牢的靠在床頭的鐵欄杆上,我扯了幾下,鐵鏈和床欄敲擊發出清脆的聲響,估計是沒辦法掙脫的。


    明確了無法逃出去,我反而鎮定了下來, 坐在床上看著這間房間, 時間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媽媽在醫院有白蘇和唐小沐照顧,暫時應該沒什麽問題,現在看起來問題最嚴重的應該是我, 我晃了一下被拷住的手腕苦笑。


    那個男人是蕭檀陽的爸爸無異, 但是為什麽突然插手這件事?反正無法移動,我順勢躺了下來,牽動手銬嘩嘩的響,那個護士突然開門進來,手裏還端著一個盤子,看來是一碗粥,碗還是塑料的。


    我沉默的看著她, 她從進來之後就隻看著地麵,快速把粥放在桌上就出去了,我試著叫住她,但是她根本沒反應,有些沮喪的倒在床上,悶聲的衝著她喊了一聲,“你不把這個解開我怎麽吃?”


    她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轉身關門出去,我翻了個白眼躺在床上。


    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房間裏還是一樣的擺設,隻有我一個人,喉嚨裏幹到發燒,桌上已經沒有任何物品,胃在發燒,隨手拿起一邊桌上的水杯一口灌下,水裏大概摻了類似安眠藥的藥物,我很快睡著,隻在模糊中察覺到有人站在我身邊竊竊私語,手腕上傳來一陣細微的好似針紮的疼痛,隨即失去了知覺。


    再次醒來的時候眼前一片模糊,我用力搖搖頭,等視線稍微清晰一點,抬手揉眼的嗜好才驚覺手銬已經不見,一陣欣喜,剛想坐起來,手腕一陣酸痛,整個人摔在床上。


    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手,我雖然身體並不是很強壯,但是不可能餓了幾頓就會變成這樣,我撩起袖子,手肘處還有針紮的痕跡,該死的!居然給我用藥!我憤憤的一拳打在床上,但隨後隻能喘息,身體裏的力量好像被完全抽走,隻能維持平常的動作。


    門吱呀一聲開了,有些不適應光線,我遮住眼睛看著來人,蕭部長站在我麵前,臉上的表情冷凝,“你醒的很快。”


    “是麽,估計蕭部長更希望我一睡不醒吧,真是可惜居然沒趁這個機會弄死我,錯失良機。”我懶懶的挑眉看著他,身後的警衛臉抽搐了一下,正欲上前教訓我,被他抬手製止,警衛退出房間,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我,眉頭緊皺,壓低了聲音,“陳默,年輕人膽大不是壞事,但是也要認清形勢。”


    “那我倒是要請教您,是怎麽個形勢。”我懶懶的靠在床頭,因為長時間沒進食手腳有些冰冷,眼前也有些模糊。


    他眉頭緊鎖,“為什麽沒喝粥?”


    “喝不慣。”我撥了撥快垂到眼前的劉海,最近事情太多了,根本沒時間打理自己,從這裏出去之後一定要去剪頭發,就當去去黴氣。


    他嗬斥我,“你這是什麽態度,就這麽跟長輩說話的麽?”


    “那還真是對不住了蕭部長,不過把別人打暈關起來,這可不是一個做長輩的正確示範啊。”我滿不在乎的看著他,他哼了一聲,“油腔滑調!真不是我那個不孝子到底看上了你哪點!”


    “你把我關起來也不知道的,去問蕭檀陽本人不是來的更快?”我挪動了一下身體,勉強坐起來,有些頭暈,他站在床前,目光冷冷的看著我,我擼了一把頭發,“我媽媽在醫院是安全的麽?”


    他似乎是有些極不情願的點頭,“那就好……”我停了一下,“蕭部長,那請你告訴我為什麽要請小輩到這裏來,好麽?”


    我特意加重了請字,看到他眉頭又皺了起來,背著手低著頭看我,語氣貌似輕鬆,“那個臭小子居然也敢在我麵前放狠話了,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這也不關我的事吧。”我試著活動已經虛軟的手腕和關節,“你給我打了什麽藥?”


    “一點鎮定劑而已,放心,不會有什麽副作用。”他走動了一下,“但是你不要想逃出去,奉勸你最好不要試。”


    “難道門外有荷槍實彈的殺傷性武器?”我笑了幾聲,晃了一下手腕,“蕭部長對我這個小輩,還真是照顧的不遺餘力啊。”


    他皺眉,“隻要你配合我,我絕對不會為難你們,但是你最好不要在我麵前耍花樣。”


    “ok,”我笑眯眯的看著他,順便把手給他看,“你看,我已經沒力氣了,不過我也勸部長,這種事情,找你兒子比關著我要有效的多。”


    “不用你多說!”他哼了一聲,隨即轉身開門出去,我眼尖的看到門外有幾個穿著黑衣服的人,估計是保鏢一類的人物,還有個護士。


    我伸了個懶腰躺下,慢慢的按摩著手腕,恢複了一點力氣,至少不會站都站不穩了,在床上昏昏欲睡,護士推門進來,這次有濃重的飯菜香飄了過來,我冷冷的看了一眼,護士還是一句話不說,將東西擺在床前就打算走,我看了她一眼,慢慢的坐起來。


    在房間裏走動了幾下,扶著牆壁喘氣,這其實是個小套間,在房間牆壁上聽了聽,一片死寂,沒有任何聲音,我記得在昏睡的時候,模模糊糊聽到周圍有幾聲汽車的喇叭聲,應該是在郊區。


    回到床前,想吃一點補充體力,卻無法下咽,草草吞了幾口就躺在床上,睡醒後胃裏一陣翻滾,跌跌撞撞的去浴室吐了個幹淨。


    意識開始有些模糊起來,已經完全忽視了時間,原來憑著護士送餐進來的時間可以勉強判斷,但是過了幾天之後,身體的時鍾完全混亂起來,吃不下任何東西,甚至到了看到食物就會幹嘔的地步,護士仍舊麵無表情,如果有鏡子,恐怕就能看到我現在的臉有多麽恐怖了,我艱難的朝臉上潑了潑冷水,讓自己保持清醒,卻在走出浴室的瞬間摔到在地上。


    醒來的時候已經換了個房間,入眼一片白茫茫,大概是病房,手腕上傳來一陣刺痛,有溫暖的液體隨著針管流進身體裏,勉強看清楚眼前的身影,我扯開嘴唇,有些虛弱的笑了笑,“又見到你了,蕭叔叔。”


    他冷笑了一聲,“居然想用絕食這一招來逼我就犯,你就不怕我會幹脆的讓你死在那裏麽?”


    “我這不是沒死麽。”我低聲說,手腕上紮著吊針,瞄了一眼吊瓶,大概是葡萄糖之類的生理鹽水,“這是醫院?”


    “別以為絕食就可以讓我放你走,”他背著手看著我,眼神冷然,一字一句的警告我,“如果你想死,我有很多種方法可以給你選擇,比如裝了□□的□□,然後把屍體扔進江裏,絕對沒人會發現,或者注射大量毒品,讓你死的神不知鬼不覺,別人根本看不出來,”


    他低頭看著我,“我絕對做的到,你信不信?”


    “我信,”我笑了笑,“但是這又關我什麽事?”


    “你真的不怕死。”他沉默了一會,語焉不詳的說,我閉緊嘴轉頭看著一邊,窗外已經是陽光明媚,微風吹起輕紗窗簾,晃動起漣漪。


    他沉默了一會,有醫生進來,朝他敬禮,手裏拿著一本病曆,“隻是因為長期沒進食導致身體的虛弱,沒什麽其他的事,調養一陣就好了。”


    他隻是點點頭,看了我一眼轉身就要走,我懶洋洋的問,“過了幾天了?”


    醫生扶了扶眼鏡,閉口不言,他哼了一聲,“四天。”


    隨後昂首挺胸大踏步走出去,醫生替他打開門,轉身走過來調整了一下藥瓶,隨即要人推了吃的上來,胃裏又有什麽東西在翻湧,我臉上有些發冷,手指蜷縮起來,忍著想吐的欲望轉過頭去看著窗外,醫生也不說什麽,隻是轉身出去。


    放鬆自己,我看著窗外的陽光,腦子裏一陣迷糊,已經過去四天了麽,不知道媽媽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唐小沐會不會著急我不見了,白蘇應該會處理好這一切吧,就算沒有我,事情也會好轉下去。


    有淡淡的陽光曬在身上,久違的溫暖氣息讓我腦子慢慢放空,陰冷的雨季總算過去了,之後應該會一直是豔陽天吧。


    接下來的幾天,除了被強製注射營養針之外,我拒絕任何進食,醫生坐在我身邊,看著吊針,輕言細語的問我為什麽不吃,我隻是笑笑,什麽都不想說,也沒什麽力氣說。


    睡的一天比一天多,幾乎是醒來的時候就已經是晚上了,手腕上因為注射的關係,針孔點點可見,我靠在床頭,靜靜的看著自己的手,真是難得的清醒的時候。


    門突然被大力踢開,我看一眼門口,蕭部長氣衝衝的走進來,醫生有些惶恐的站起來敬禮,他無視別人的存在,轉身朝我怒吼,“別以為絕食就能讓我放了你!你腦子最好給我想清楚一點,再這麽不知好歹,死了也是活該!”


    醫生勸阻他,“部長,他的身體已經很虛弱了……”


    他手一揮,醫生隻能閉嘴站到身後,我咳嗽了幾聲,“誰惹您這麽生氣?”


    他氣的雙眼冒火,肩膀都在顫抖,幾乎是在克製著自己衝上來把我拎起來扔出去,醫生給我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我隻是笑笑,他火氣更加大,幾乎是在咆哮,“一個個翅膀硬了!連老子的話都不放在眼裏!”


    我輕笑一聲,看著嘴角都在抽動的男人,“我覺得挺奇怪的,這種事情,應該是找你兒子不是處理的比較快麽?還是你們都比較喜歡把怒氣發在不相幹的人身上?”


    他轉頭陰冷的看著我,居高臨下的哼了一聲,“如果你要繼續絕食,就絕下去好了,看是你自己投降,還是等著別人來救你。”


    我不置可否的笑笑,“我隻想問一句,你把我關在這裏,蕭檀陽知不知道,你打算什麽時候才放我出去?”


    他盯了我一眼,“他在找你,至於你什麽時候出去,那要看那個兔崽子什麽時候讓我滿意了。”


    “哦?”我拉長的聲音,“那看起來他還不知道我被您關起來了,大概下次見到我的時候,我已經是一具屍體了吧,真是不知道他會有什麽反應……”


    他哼了一聲,甩袖子摔門出去,醫生臉上青青白白,跟著他走出病房,馬上有護士過來關上門。


    我咳嗽了幾聲,無端的想起蕭檀陽,他這幾天應該很著急吧,喬飛應該已經出國了吧,我把手放在被子上,近乎透明的顏色,可以看到血管。


    如果我真的死在這裏,我開始無意識的想,如果我真的死在這裏,這一世也不算白來了一場,至少我這麽覺得,能遇到蕭檀陽,白蘇,唐小沐,莫一……還有喬飛,至少我證明了我可以不像以前一樣窩囊的浪費人生。


    轉而又想起蕭檀陽的臉,最後一次見麵還是在先泰,他的眼裏滿是不可思議和失望之情,大概以為我在欺騙他吧,一方麵對他的溫暖依依不舍,一方麵跟喬飛牽扯糾纏。


    從任何角度來說,我都個渣,我苦笑了一下。


    經過那天下午,喬飛也大概能對我死心了,畢竟說出那種話,幾乎是沒有再重新開始的餘地了吧,而蕭檀陽……我沒有這個立場再去要求他對我付出什麽,我倒是很能理解蕭部長為什麽突然對我發難,自己家兒子總是最優秀的,在我這個異類的帶領下居然學著搞同性戀了,放棄家裏鋪好的路,跟自己老子拔槍對吼,這還得了,性格乖張,逞凶鬥狠喜歡在外麵惹事是一碼子事,不把老子放在眼裏,搞同性戀又是另外一回事,弄不好可是要斷子絕孫的。


    我抬起頭看著窗外,明晃晃的陽光照的人眼疼,前一陣子還是陰雨連綿,我微眯著眼,恍如隔世。


    如果能再次見到他,我會說什麽呢?如果能再次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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