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原匈奴王庭


    雖然大戰即,但入夜時的匈奴王庭卻是燈火通明,絲毫沒有大戰的緊張氣氛。匈奴王庭經幾代大單於的苦心經營,顯示了毫不遜色於中原大城的繁華景象。也難怪大單於不忍拋棄這裏,避向北方。近百年的經營,豈是想棄就能棄下的。


    林智一身儒衫,穿過正熱火朝天搬運土石的人群,疾行踏入單於大帳。大單於正和左賢王喝著酒,兩人輕聲交談著,不時發出陣陣笑聲。林智一愣,大單於並不有通知他左賢王已回,心中不由微微不快與失落。


    大單於一見林智進來,放下酒杯,熱情的招呼著:“軍師來了?我正要派人通知你呢,既然來了,快坐下,今天我們君臣好好合計合計。”


    林智看了一眼正焯焯盯著自己的左賢王,默默下首坐下,自樽自飲起來。心情卻非常複雜,畢竟自己是個外人,雖然這裏呆了這麽多年,大單於畢竟對自己的信任遠遜於左賢王。


    左賢王顯然發現了林智的不快,舉起酒杯大聲對林智說道:“軍師此番立下大功,來,本王敬軍師一杯,祝軍師再立功!”


    林智聞言也不客氣,不言不語的一口喝光杯中的酒,然後再給自己倒上。


    大單於也發現了林智的異樣,便急急的說道:“現左賢王回來了,我們先聽聽左賢王對此戰的看法,還請軍師多幫忙斟酌斟酌。”


    聽到大單於這話,林智放下手中的酒杯,抬頭淡淡的看著左賢王,他倒要看看左賢王有何妙計,可以力挽狂瀾。


    左賢王見兩人均望向自己,當下清了清嗓子,正色說道:“本王雖然痛失盧南湖,卻緣於渾邪王這廝沒能及時援助。若不是想著突圍尋援,已解困局,盧南湖現還牢牢的握本王手中。”左賢王微有傲然之色,看到林智毫無表情的望著自己,臉色不由一窘,顯然想起自己倒底是敗了。


    “雖然盧南湖失去了,但本王卻此仗中發現,大陳騎兵雖然裝備精良,卻並不是那麽可怕。本來我也讚成王庭北遷,但從大單於處卻得知惡都王以生命的代價,讓征北軍出現糧草不足的危機,所以本王覺得,要守住王庭並非難事。”左賢王振振有詞的說道。


    看著點頭稱是的大單於,林智的心情加絕望,顯然二人早已說好,現自己想要改變大單於的想法,看來並非易事。當下隻是淡淡的說道:“計將安出?”


    左賢王見林智並沒有出現自己期望著激動的表情,心中也微微不快,說服林智的心情卻急迫。雖然隻要大單於點頭便可成事,但他卻欲大單於麵前展示自己毫不比林智遜色的才智,須要讓林智心服口服才能滿足他自己的虛榮心。


    想了想,左賢王充滿信心的說道:“憑以下三點,可保我王庭無虞。第一,飛鷹峽要塞已成。雖然缺乏工匠,但憑據天然之險,不是我誇口,就算征北軍十萬大軍全力進攻,我隻需數千人便可順利固守。如此,便可以與王庭一前一後互相乎應,想征北軍前後受困,必然畏首畏尾,不敢全力進攻王庭。”


    “我看來,要塞卻形同虛設。”林智毫不客氣的說道。


    “軍師何出此言?”左賢王微微不快。


    “要塞築山中,進出均為不易。若是征北軍全然不顧,左賢王如何應對?”林智淡淡問道。


    “征北軍若不攻要塞,我便以要塞為基地,對征北軍後軍加以襲擾,我暗處,敵明處,隨時展開偷襲,定要征北軍疲於奔命,到時我不相信征北軍不會急怒之下進擊要塞。”左賢王顯然對此極有把握。


    “且不說左賢王能不能順利偷襲防守嚴密的征北軍,也不談能不能讓征北軍疲於奔命,若征北軍對要塞圍而不攻,左賢王又當如何?”林智毫不放鬆。


    “由本王率領,偷襲征北軍有何困難。我就不信如此大軍,會沒有一絲破綻?”左賢王反駁道,看著林智不置可否的表情,又振聲說道:“若征北軍對我要塞圍而不攻,卻是正合我意。雖然要塞隻築三處,我卻沒將全部兵力放要塞之中。三處要塞隻屯兵一千五百,也就是我從盧南湖帶回的部隊,雖然人數不多,卻足已應對征北軍的任何攻擊。本王另要塞周圍埋伏了七組共三千五百士兵,若是征北軍圍而不攻,這七組士兵便會襲擊山中安營的征北軍,再配合要塞守軍,裏應外合,逐漸蠶食掉圍塞的征北軍。”


    “且不談這三千五百士兵能對圍塞的征北軍產生多大威脅。我匈奴一向以騎射稱雄,山林之中作戰可以說是從未經曆過,現我們棄馬不用,而途步奔走與征北軍作戰,左賢王認為把握有多大?”林智平靜的問道。


    “不錯,我軍確實不善山林作戰。但征北軍的精銳均是騎兵,同樣不善山林作戰。而征北中軍的步兵營均是押運糧草的輜重部隊,也不見得能熟山林作戰。我軍勝對地形的熟悉,況且我軍始終處暗處,征北處明處,以此兩項優勢,當然會占上風。”正威營一滅,其他步兵營均不左賢王眼中,況且山林之中,步兵也難以立陣,並不令人畏懼。


    “唉。”林智歎了口氣,意味然的說道:“左賢王千萬不要小看征北軍中的運糧步兵,以大陳的國力,完成可以派出百萬軍隊攻我匈奴。為何此戰竟然敢以區區十五萬,深入王庭,欲一舉滅我匈奴。皆因征北軍係大陳舉國之精銳所,而這幾年,是連入伍的士兵均是從各地駐軍中精挑而來。大王若是以為輜重營便無甚戰力,恐怕將來會吃大虧。”


    “照軍師這麽說,那我匈奴必敗。軍師可以會投到這敗亡之族?何況這十年雖然我匈奴漸處下風,但大陳也好不到哪裏去。征北軍皆是精兵,我匈奴男兒哪一個又不是身經百戰的勇士!”左賢王不服的說道。


    “唉。”林智歎了第二口氣,心中卻加絕望。即使是林智認為才智不錯的左賢王,一旦認定之後,也是難以說服的,若是他不願以旁觀者的眼光來看全局,自己再怎麽曉以利害,恐怕也是徒勞無功。


    “好,要塞之事不提,請左賢王說說第二策如何?”林智顯然不願要塞問題上加以糾纏,淡淡的問道。


    “第二策:築牆!”左賢王得意的說道,顯然是對林智的讓步頗為滿意,至少要塞問題上,自己讓林智也無話可說了,卻不知林智非是無話可說,隻不過是不想再說而已。


    “築牆!”林智終於不能保持平靜,張口驚訝的說道。


    左賢王顯然對林智的表情感到高興,林智剛才一直平淡的表情讓他惱火不已。當下自信的說道:“不錯,我曾盧南湖對付大陳騎兵時營中以矮牆縱橫,再動員部眾加以防守,令兩倍於我的大陳精銳鐵騎束手無策,我的突襲下損失慘重。當時若渾邪王及時來援,說不定已將來犯的兩萬騎兵全數殲滅。”想起盧南湖之戰,左賢王至今仍是耿耿於懷,當時若是渾邪王的五萬人,一戰便可全殲大陳的兩萬精銳。


    “……”林智顯然沒有反應過來,愣那裏沒有出聲。


    左賢王卻以為林智為自己的妙計所驚,心中甚是得意,繼續說道:“王庭營帳連綿數十裏,部眾數十倍於盧南湖。若是大陳軍抵達之前,以矮牆縱橫於各營帳之間,每十步一牆,伏以士兵及能戰之部眾,便可令征北軍吃苦頭。再以適當的時機,派出王庭衛隊和騎兵加以突襲,莫說擊退來犯之敵,便是要全殲征北大軍,手刃趙長河,亦非不可能。”左賢王顯然沉浸自己的幻想之中,盧南湖初時的勝利必然會王庭再現,自己也將此戰中聲名大噪。大單於也被左賢王的話感染,兩眼均放出勝利的光芒。


    林智卻清醒過來,一時對兩人幼稚的想法哭笑不得。看著二人的表情,深知想要說服他們加困難,不由心中黯然。


    “此計萬萬不可!”林智還想作後的努力,如果照左賢王這樣去做,王庭恐怕就此覆滅,自己的才智和理想將再無施展和實現的可能。


    “為何?”二人均是驚奇的看著林智。


    “我看來,有三不可:其一,矮牆一築,雖然可阻擋征北軍,但我軍同樣亦被困此中,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征北軍從容布置;其二,草原上的土質並不適於築牆,即使勉強築成,隻需一場大雨,便可令矮牆蕩然無存,到時征北軍布置已成,雖欲撤而不得;其三,征北軍中有數萬步兵,拋棄我軍善長的騎射與其對戰這矮牆之間,實是以己之短擊敵之長。況且盧南湖之戰日短,而王庭之戰不可能短時結束,盧南湖適用,王庭卻未必適用。”林智急急的說道。


    大單於露出深思的神情,顯然左賢王之前並未說及這些。左賢王卻頗不為然,自信滿滿的說道:“軍師所慮本王早已想過。正如軍師所說,王庭之戰不可能一朝一夕了結,而征北軍正缺糧,雖然矮牆陣不能持久,但若要堅守至征北軍糧,卻非不可能。以本王看來,如此可固守一月無憂,即使下雨,我們也可以用氈布蓋牆,哪裏這麽容易倒塌。”


    “敵人就算用強弩壓陣,逐牆拆除也費不了多少時日!”林智憤然說道。


    “哈哈,拆牆?莫非我們坐視他們拆牆嗎?況且這麽多牆,哪裏這麽容易給他們拆掉呢?”左賢王笑著說道。


    “若以步兵推進呢?”林智仍然不死心。


    “哈哈,王庭近五十萬部眾,動員起來所形成的強大力量,隻愁他們不主動進攻,一旦進來,恐怕再難出去。”左賢王大笑著說道,心中卻想道:林智也不過如此。


    “那左賢王的第三策呢?”林智泄氣的問道。看著左賢王一步一步的將王庭推向滅亡,自己卻生出無能為力的感覺。


    “第三策便是以王庭衛隊為主,日夜驚擾大陳軍隊。不是殺敵為目標,隻要讓征北軍不能安然休息便可。每日驚擾,必然能征北軍的戰力產生極大影響,強大的壓力下,說不定征北軍便會不戰而潰,即使勉強進攻,恐怕也不能產生多大威脅了。”左賢王意氣風發的說道,能讓林智無話可說,對他來說顯然是極為風光之事。


    林智再也無語,左賢王的三策看似風光無限,但他卻太小看征北軍了。以自己看來都是漏洞處處,何況征北軍中自己的仇敵朱時俊呢,而且趙長河的才智也遠優於大單於,相比之下,王庭的敗局幾乎已定。自己處心積慮,千算萬算,還是沒有想到會出現眼下這種局麵。當下不由得心恢意冷,拱手向大單於說道:“臣有些累了,想下去休息休息。”


    大單於剛欲起身挽留,左賢王擋了擋,看著走出帳外的林智,淡然說道:“有微臣,大單於還擔心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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