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的坐一棵棗樹下的石凳上,全神貫注的看著手中的《九陣緝要》,偶爾想到什麽,便身前一個用石子排起的圖形上拔弄著。左飛羽坐離楊誠不遠的地方,一邊繡著一張鴛鴦枕巾,一邊頻頻抬頭看著楊誠出神的樣子,不時露出甜蜜的笑容。


    左飛羽和楊誠終於三個月前瓜熟蒂落,結成夫婦。楊誠謝絕了葉浩天為他安排的十萬人的盛大婚禮,攜左飛羽拜過父母,外出遠遊了兩個月,才回到安平。


    潘家的力挺下,楊誠三年前因功被越級提拔為交州刺史。交州治所本交趾,但當時安平成了附近興旺之地,是以楊誠便上書要求將安平劃入交州,以做州府之用。雖然劃分郡縣是件大事,但楊誠上書不久,朝廷便痛快的答應了他的要求,而且將安平及周圍六縣合並成安平郡。葉浩天則因家族勢力有所抬頭,和自己立下的功勞,被升為安平郡守。


    本來幾大家族以為安平既為州府之所,一向州府和郡府同一地的郡守為難做,哪裏料到楊誠本就對政務不感興趣,幾乎把所有事務都交給葉浩天來處理。使得葉浩天成了實際上的交州刺史,楊誠卻樂得清閑,幾乎一直呆家裏陪伴父母,偶爾和左飛羽外出四處遊曆,過著神仙般的日子。


    “誠哥!”看著母親領著一個陌生中年男子走入後院,左飛羽輕聲喝道。


    “嗯?”楊誠疑惑的抬起頭,看了看左飛羽。左飛羽朝中年人的方向望了望,楊誠這才回過神來。轉頭望去,一看到一臉微笑的那中年人,立即露出驚喜之色。


    “參見統領大人!”楊誠依足軍中禮儀,跪倒拜道。


    “嗬嗬,快起來,我們二人,哪裏要這麽多禮節。”這中年人正是潘宗向,見楊誠恭敬的拜見,急忙趕上前去,扶起楊誠。


    “統領大人什麽時候來的?派人告訴我,也讓我去接你嘛。”楊誠欣喜的說道。這幾年他閉門不出,每每想起征北軍中的日子,思念之中除了劉虎他們幾個,便是李平北與潘宗向了,現見眼潘宗向出現自己眼前,叫他怎麽不高興不已。


    “你這交州剌史也算和我平級了,這統領大人的稱呼也該改改了。”潘宗向大笑說道。


    “已經叫習慣了,再說不叫統領大人那叫什麽呢?”楊誠不好意思的說道。


    潘宗向拍了拍楊誠的肩膀,意味深長的說道:“比起統領大人,我希望你叫我潘兄。”


    “那怎麽敢,我心裏,您永遠是統領大人。”楊誠慌忙說道。


    “這有什麽,莫非潘某不配和你稱兄道弟。”潘宗向故意責怪的說道。


    “當然不是,要講不配,也是楊誠不配。”楊誠搖頭說道。


    “好了,誠弟,我看我們就不要這個問題上爭執了,再說我可要軍法從事了。”潘宗向板著臉說道,旋又笑了起來。


    “誠哥,你倒是請潘大人坐啊。”左飛羽提醒的說道。


    楊誠拍了拍腦袋,“對對對,統領大人請坐。”一邊說道,一邊自己坐的石凳上拂了又拂。


    “還叫統領大人?”潘宗向不滿的說道,旋又指著左飛羽說道:“這位一定是心靈手巧的弟媳了吧。”


    “左飛羽見過潘大哥。”左飛羽施禮說道,“潘大人請坐,我這就去給二位沏茶。”說著放下手中的刺繡,向廚房走去。


    二人坐定後,潘宗向笑著說道:“誠弟,還真有能耐嘛。”楊誠卻是傻笑不語。


    潘宗向打量著這個小院,雖然麵積不大,但卻頗具匠心,各種景致巧妙搭配下,別有一番天地。“怎麽同樣是做剌史,誠弟可以這麽輕鬆,我卻是焦頭爛額呢?”潘宗向苦著臉說道。


    “統……大哥取笑小弟了,大哥是勤於政務,我卻是偷閑躲懶。”楊誠不好意思的說道。


    “你何必自謙呢,我看這交州你的治下,也是一副欣欣向榮之色,這安平城比起中原的一些大城,也毫不遜色呢。”潘宗向讚賞的說道。


    “這些都是葉大人的功勞,與我卻沒有半點關係呢。”楊誠說道。


    “葉浩天?”潘宗向疑惑的問道,見楊誠點了點頭,旋又說道:“聽說你們走得很近,大哥得勸勸你,這可沒什麽好處。”


    “朝廷的鬥爭我是一點不懂,說到這裏,我還有件事想求大哥呢。”楊誠自然知道潘宗向所指,不過政治上的紛爭他沒有半點興趣,當下轉移話題說道。


    “什麽事?隻要我能辦到,就包我身上。”潘宗向自傲的說道。


    “小弟根本不是當官的料,現天下太平,便想辭官陪父母妻子共享天倫。隻是之前上的三道辭呈都被駁回,還請大哥幫忙,感激不。”楊誠一臉真誠的說道。現安平不僅回複了寧靜,比之前繁榮十倍,他心願已了,對官場已是毫無興趣了。


    潘宗向認真的看著楊誠的臉,過了半晌才歎氣說道:“誠弟怎麽說這種話,大丈夫理當建功立業,揚名海內。誠弟還年青,已官至刺史,有的是時間,隻要假以時日,定可上一層,封侯也非難事。你的辭呈是我叫人駁回的,今後萬萬不可再提。”


    “這……”楊誠沒想到竟是潘宗向不準自己辭官,當下呆住不言。


    “潘大哥,請。”左飛羽將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放潘宗向身邊,“這茶是我和誠哥前段時間去武夷山的個深穀摘的,味道相當不錯呢。”


    潘宗向望了楊誠一眼,端起茶杯喝了起來。滾湯的茶水緩緩的流入口中,果然味道不凡,讓他不由讚道:“不錯,真是好茶。”


    “潘大哥,誠哥的為人你也清楚,根本就不適合官場。若是勉強留官場,他不開心,我也不放心。潘大哥若能圓他這個願望,我們夫婦一定一輩子牢記您的恩情。”左飛羽輕聲說道,靜靜的看著潘宗向的反應。


    “唉。”潘宗向放下茶杯,看著楊誠一臉的期盼,不由深深的歎了口氣。“本來人各有誌,我也不該勉強。我這次來,卻是有難事,本以為可以讓誠弟助我一臂之力,但現這個樣子,我也著實開不了口。算了吧,我回去立即就放行,讓誠弟可以逍遙四海,困難就讓我自己去麵對吧。”潘宗向神情落沒的站了起來,轉身欲走。


    潘宗向這番以退為進果然厲害,見他轉身要走,楊誠急急說道:“大哥別急,您幫了我這麽多忙,我卻沒有半點回報你,楊誠豈是這種知恩不圖報之人。大哥旦有什麽事要小弟幫助,小弟一定全力以赴。”


    “你都要辭官了,怎麽幫我。算了,我還是走吧,誠弟就當我沒來過。”潘宗向腳下不停,失望的說道。


    “那我暫時不辭,等幫助大哥解決困難,再辭。”楊誠攔潘宗向身著,急急說道。


    “真的?”潘宗向欣喜的說道。望著二人,左飛羽眼裏閃過一絲憂慮。相處這三年,她已極清楚楊誠的為人,高官厚祿根本不能打動他,但潘宗向這樣說了,他卻再無法拒絕。潘宗向及其家族是朝中顯貴,能讓他親自千裏迢迢的跑到安平,豈會是一般小事。


    “小弟雖然不是一言九鼎的人,但所說的話豈會不作數,況且大哥有事,小弟豈能袖手旁觀。”楊誠坦然說道。這幾年他一直勤學苦練,對潘宗向這欲擒故縱豈會不知,隻是自忖欠著潘宗向不小的情,自己之前又一直沒有機會報答,趁此機會回報,以後便了無牽掛。


    “那就太好了,有誠弟幫我,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潘宗向肯定的說道。


    二人再度坐定後,楊誠開口問道:“大哥到底有什麽事,需要小弟幫忙呢?”


    潘宗向歎了口氣,說道:“說來話長,三年前天下大平,為兄本以為可以從此無事,可以鬆口氣了。哪知還沒安生一年,先是數股匈奴餘孽竄入涼州,燒殺搶掠,無惡不做。偏偏他們又對我涼州軍力部署異常熟悉,駐有重兵的地方都是遠遠繞開,專門找一些兵力薄弱的城鎮和鄉村下手,我一派大軍圍剿,他們立即遠遁大漠,讓我有力無處使啊。”


    “大哥手下有內奸?”楊誠若有所思的說道。


    “這個我也知道,不過費了很多力氣,仍然一無頭緒,看來應該早就潛伏我軍中。”潘宗向忿忿的說道。


    “大哥是想讓我去對付這些匈奴殘餘?”楊誠問道。


    “若隻是這些,我倒不必麻煩誠弟。隻是近一年來,這股匈奴殘餘漸有壯大之勢,照我收集的情況,恐怕五千以上了。令人疑惑的是,這些人竟極為熟悉征北軍的優劣之處,訓練的風格也與以往的匈奴騎兵大相徑庭,我懷疑以前征北軍中的人暗中指點。數月前我派出的一支五千人的隊伍遭襲,竟慘敗而回。”潘宗向憂慮的說道。


    “匈奴殘餘不是有史統領負責嗎?大哥沒有知會他,讓他出兵與大哥兩麵夾擊,這點匈奴殘餘應該難以逃脫吧。”楊誠疑惑的問道,旋即想起史達貴手下的劉虎,不知這個好兄弟現如何了。


    “別提了,我懷疑他絕對與這些人脫不了幹係。甚至左賢王也有很大可能被他放走,隻是數度派人去查探,都再沒回來。”潘宗向說道。


    “他怎麽敢……”楊誠驚訝的說道,旋又想起朝廷中兩家已勢成水火,做這樣的事並不足奇。


    潘宗向見楊誠也想到其中關係,歎氣說道:“本來隻要細心布置,這夥人也確實起不了什麽作用,但另一個大的麻煩又來了。”


    “大的麻煩?”楊誠疑惑的問道,現四海升平,除了匈奴,還有誰能帶來麻煩呢?而且比五千神出鬼沒的匈奴騎兵還要麻煩。


    “不錯,這三年來西域小國姑師突然興起,竟接連吞並十餘國,近來攻下鄯善和蒲類,兵鋒直逼玉門。我數度派使,均被拒之門外,近一次,斬了主使,割去副使雙耳,種種跡相表明,恐怕是來者不善。”潘宗向皺眉說道。


    “西域小國,竟敢犯我大陳?”楊誠驚訝的說道,雖然他並不了解西域,但也知道匈奴王柯裏撒曾率五千騎兵橫掃西域,令各國臣服。現連匈奴都被大陳滅了,這些小國怎麽還會有膽量犯陳呢?


    “為兄也是這樣認為,不過通過收集的情況和部份逃到玉門的小國貴族口中得到的情報表明,現的姑師已有帶甲戰士十萬,而且還不斷彭漲,實力並不遜於涼州。”潘宗向歎道。當年以柯裏撒之勇,也花了五年時間才令整個西域臣服,而現的姑師才花不到三年時間,竟有一統西域之勢。一旦進犯,涼州將首當其衝,讓他如何不擔憂。


    “大哥是想?”楊誠已隱隱猜到潘宗向的意圖,當下緩緩的問道。


    “姑師現邊境不斷聚集,我必須率重兵親自駐守玉門關。但境內的匈奴殘餘卻是我的後顧之憂,若是戰事激烈是攻郡掠州,斷我糧道,為兄勢必陷入進退兩難之局。說來慚愧,雖然為兄手下兵將十餘萬,卻難以找到一個可以放心托付之人。誠弟三年前屢立奇功,神箭將軍之名傳遍大陳,是以為兄想請誠弟我駐守玉門時,替我守住根本。能滅匈奴殘餘當然好,若是不能,隻要保住為兄之糧道,也是極大的幫助。”潘宗向坦誠的說道。


    “這種事大哥可找個得力將領,何以要千裏迢迢來找小弟呢?”楊誠疑惑的問道。隻是守住糧道的話,根本用不著如此大費周章,對潘宗向此舉,他實難明。


    “誠弟不是外人,為兄就實話實說了吧。趙史兩家和我潘宗的恩怨想必誠弟也知道,雖然沒有刀兵相見,卻也說得上勢成水火。自從出現內奸和匈奴犯涼的事後,三家再無轉寰的餘地,都欲置對方於死地。自從兩年前大將軍章盛力挺四大沒落家族以後,他們加肆無忌憚起來。趙史兩家雖然暫時失勢,但畢竟樹大根深,親信遍布朝野。這一次,對他們來說是一個天大的機會。若我不能擊退姑師的進攻,潘家必將一落千丈,所以我必須得穩保後方,以備不測。潘家雖然人丁興旺,親信眾多,但要找一個絕對信任,又足以和史達貴、趙長河匹敵的,卻半個也無。”潘宗向正色說道,


    “大哥實太看得小弟了,我也隻是浪得虛名。”楊誠謙虛的說道。要對付趙長河和史達貴暗中做手腳,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這是事實,連一向狂傲不遜的裴成奇,也對誠弟推崇不已。”潘宗向說道。平亂之戰後,潘家曾費力氣,想要將裴成奇和鐵甲雄兵收羅旗下,卻被一口回絕,潘宗向曾親自與裴成奇麵談,也毫無成果。


    “也罷,既然答應了大哥,小弟當然不能拒絕。大哥要小弟什麽時候動身?”楊誠坦然說道,雖然對手是趙長河和史達貴,但若隻要保證潘宗向糧草充足,他自信還是能辦到。


    “這個不急,一月會朝廷會與姑師宣戰。為兄已做好安排,聖旨也帶來了,封誠弟為虎賁中郎將,領交州刺史,率交州兵馬協助征西之戰。征西軍中,誠弟僅次於我。”潘宗向掏出一卷黃綢聖旨,遞給楊誠。


    潘、鄭、顧、章四家權傾朝野,楊誠對潘宗向能拿出聖旨並不奇怪。恭敬的接了過來,卻也不看,隨手放一邊,淡淡的說道:“大哥是要我自己帶兵去?”


    “正是,誠弟可征兵五萬,一月後出發。”潘宗向正色說道。平亂之戰後,三家為了擺脫章盛的威脅,一意通過一項政令,使得各州可自行征兵。當時天下州府有八成三家手中,章盛見形勢如此,才會力挺四個沒落家族,以牽製三家。章盛自然沒事,隻怕章盛一去,三家野心又不小,天下將難逃三分之局。


    “這倒不用,小弟手下飛虎營有一萬精銳,足以保障涼州穩固。”楊誠自信的說道。


    “還是多帶點好。”潘宗向勸道。自從各州可自行征兵後,各州兵力大增,涼州兵力多,達到十五萬;其他稍大點的州也都十萬左右,低的也有五六萬。州府兵已有超過朝廷正規軍的趨勢。


    “交州隻有一萬士兵,倉促征兵,戰力反而會良莠不齊。”楊誠坦然說道。


    “一萬?”潘宗向不信的說道,交州這幾天不斷發展,因賦稅輕於附近州縣,引得百姓紛紛來投。以一個偏遠之州,人口竟不遜中原大州,潘宗向實難以相信楊誠手下竟隻有一萬士兵。


    “兵貴精而不貴多,大哥可別小瞧我這一萬士兵。”楊誠笑著說道。


    “那就好,既然誠弟如此自信,那為兄就武威靜侯誠弟。”潘宗向說罷起身,作勢欲走。


    “大哥這是幹什麽?好不容易來一趟,至少也得多住兩天啊?”楊誠急忙起身挽留。


    “不用了,城外備有快馬。涼州形勢為兄實不能放心,此間事一了,我便得趕快回去,若是被外人知道,又會有一番口舌。”潘宗向搖頭說道。按大陳律,州剌史沒有朝庭詔令,不得離開自己的州府,否則輕則罷官,重則斬首。潘宗向雖然不懼這些,但值此非常時期,還是不敢大意。


    “也罷,既然大哥執意要走,我也不便挽留,等我安排好了,便立即趕來涼州。”楊誠肯定的說道。


    “對了,我看城內百姓都戴著個繡箭的腰帶,誠弟的一萬士兵是不是也有這樣的腰帶?”潘宗向門口回頭問道,見楊誠點了點頭,又正色問道:“繡得是幾支箭?”


    “九支箭三百五十人,其餘全是八支箭。”楊誠淡淡的說道。


    “哈哈。”潘宗向大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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