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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想吏治清明,無非三點而已,首重環境,其次選才查。出淤泥而不染固是可嘉,但豈是人人都有這種勇氣呢?眾人皆醉我獨醒,看似逍遙,實則孤獨。孤必不能久存,為求自保,即使是醒著的,也隻能拚命掩藏自己的清醒,故意裝醉,到後來,是醉還是清楚,恐怕連自己也不知道了。所以大人要想整肅交州吏治,必須先形成一個大的環境與趨勢。”月光下,黃南傑侃侃而談。


    “隻是天下現貪腐之風盛行,要想逆流而上,談何容易。”楊誠感慨的說道。從涼州到荊州,沿途吏治**已經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百姓幾乎已經到了承受的極限;而長安,王孫貴族卻夜夜笙歌,一擲千金。兩邊強烈的對比,讓楊誠對當前的局勢大為失望。若不能徹底整肅吏治,四年前那場席卷了大半個大陳的暴動,勢必將會再度上演。而百姓,卻絕對不會成為其中的受益者。


    黃南傑雙目炯炯的看著楊誠,搖頭說道:“逆流而上誠然不意,但對大人現來說卻是順風順水。”


    “哦?此話怎講?”楊誠疑惑的問道。


    黃南傑揮了揮手,似乎有些激動。“這四年來,大人表麵上不理交州政務,但實際上大人對交州影響遠甚於葉大人。大人雖似無為,但卻親作表率,為交州官員樹立起一個榜樣。自古以來,官場無不是上行下效,為了升遷,為了保住官位,下位者必須根據上司的一舉一動。來調整自己的行為,以討得歡心。”


    楊誠點了點頭,對於這點他也深有體會。那些豪門世家如此揮霍,其來源還不是出自百姓身上。地方上的官員為了尋求庇護和靠山,要做的也唯有拚命榨取百姓,以供其主子揮霍。再加上他們自己地貪欲。層層加碼下來,全都重重的壓百姓身上。就是軍隊之中,這種情形也並不鮮見,進入正威營之前,克扣軍餉之事幾乎已成軍中定律。至於冒領戰功,甚至吞沒陣亡士兵撫恤銀,也是司空見慣。征北軍那寵大的消耗,幾乎將偌大的大陳拖垮。而這些,全部都數以倍以的加到了百姓身上。是以征北捷報剛傳,天下卻處處揭杆而起。


    得到楊誠的讚同,黃南傑深受鼓舞,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大人如此清明,試問交州地官員們又有幾個敢逆流而上呢?何況現各郡官員的考核,朝廷根本不聞不問,交州官員的升遷存留,全大人一念之間而已。每一個人都有潛的從眾意識,大人帶頭興起的這股風氣之下,誰又有獨樹一幟的勇氣呢?這些年其他各州的形勢均是愈漸惡劣。唯有我們交州安定繁榮,這其中雖然有葉大人超卓的理政才能之因,因有大人的表率作用。貪官好官,並不是一個人出生便定下地。可以說每一個人都有貪官的潛質,因為人天生就有貪欲。就連大人也不例外。”


    “我?”楊誠微微有些驚訝。他所驚訝的倒不是黃南傑的大膽。而是覺得他未免有些言過其實了。這些年來,不論是軍中還是回到交州。楊誠自問自己從未起過貪念之心。就連西域麵對林智贈他的價值驚人的財寶,他也沒有想過取其一分一毫為己用。金錢上他是個極易滿足的人,雖然因自己長安買不起清泉飄香。一時也有些憤憤不平,不過卻是轉瞬而逝,並沒有留下半點陰影。


    黃南傑笑了笑,似乎早知道楊誠會有如此反應。“大人定以為我故意取眾嘩寵,不過下卻是句句屬實,隻是大人之貪念,並不於金銀財寶,而是百姓安泰。這也是下為佩服大人之處,因為大人敢承認自己的清醒,有逆流而上的勇氣和決心。”


    雖然知道黃南傑這是變相的誇自己,楊誠仍忍不住會心一笑。他自己或許並沒有黃南傑所說之高尚,不過因自己也是出身貧寒,一旦有這樣地機會,便想切切實實的替百姓做點事情而已。何況他之前也並非沒有獨善其身之心,隻是因為種種形勢,才不得不將一副副擔子,扛到了自己身上,到現已是欲罷不能。


    “大人!”黃南傑轟然跪倒,神情激動的說道:“黃某雖已是不惑之年,但唯一佩服的卻隻有大人您!想當年黃某十年寒窗,求取功名,又何嚐沒有為國為民之宏圖壯誌。隻是黃某當年卻沒有大人這份勇氣與決心,以至後自甘墮落,甚至淪為盜賊,還背負了背信棄義的惡名。黃某本該一死以謝天下,不過卻又貪生怕死,所以才芶且於人世。”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黃兄隻要從此洗心革麵,仍然不失為一條響當當地漢子。”楊誠親手扶起黃南傑,勸慰地說道。


    楊誠回身之餘,黃南傑卻再度跪下:“黃某本以為從此芶延殘喘,了此一生。容大人不棄,下實是感激不。請大人受我三拜!”


    “咚咚咚!”看著黃南傑那絕然的表情,楊誠也不好阻止他,隻得生受他三拜。


    站起身後,黃南傑繼續說道:“吏治本是曆朝曆代之患,根少有人能真正徹底地加以整肅。不過交州氣候已成,隻要大人所得其法,必可順風順水。”


    “依你看來,該用什麽方法


    經過前後兩次的相談,楊誠對黃南傑的印象已大為改他些番表白有幾分真誠,但他地詳細分析,卻足以展示出其出眾之才。見黃南傑對自己麵對的難題似乎極有信心,讓楊誠也頓感興趣。


    “環境已成,便是選才。”黃南傑似乎要將自己心中的全盤想法,全部傾訴出來。“選什麽樣的才,要觀乎大人之心。敢問大人,今後交州之策是繼續與民休息,不做變動;還是銳意革。以求大治呢?”


    “有什麽區別嗎?”楊誠好奇的問道。若是楊誠心裏意思,兩種都是他所想要的,即能讓百姓安定,又要一改現所存地問題,讓交州加的繁榮安定。天下形勢風雲突變,交州勢必不能獨善安樂。若沒有足夠的實力加以影響,那他這些年的苦心便將付之東流。


    黃南傑點了點頭,正色說道:“若是大人隻想維持現狀,不妨選些庸而怯之人;若是大人想進一步,則必須要勇而智之才,而且是寧缺勿濫。”


    “這豈不是截然相反?”楊誠驚訝的說道。


    “不錯。大人若隻想與民休息,那隻需沿用之前的政令便可。交州現民風淳樸,各縣所需要處理地事務並不多。政務司與賞罰衙門,完全可以處理大多數的事務。是以各縣官員。不求有才,不求有勇,默守陳規便可。雖是庸才,卻不會改動之心;雖是心怯,卻少有違法之舉。說簡單一點,有些時候無用的人遠比有才之人為勝任。”黃南傑正色說道。


    —


    楊誠為之默然。雖然他對黃南傑的話有些不以為然,不過想想也並非完全胡言亂語。一般來說,有勇有謀之人,很少願意墨守陳規,無所建樹。但是這樣一來。對於百姓卻未必是件好事,交州現已經日漸穩定,他和葉浩天之前所定的各種規矩也已經深入人心。就算各郡官員無所做為,沿著這個趨勢發展下去,民間也會愈漸富足。楊誠雖然明白其中道理。不過感覺卻有些怪異。要任用一些膽小怕事,又沒什麽才能的人去做官。想想也覺得難以接受。


    “不過,僅看大人回到交州後的連番舉措,想必大人心中已有計劃。”黃南傑倒也會察言觀色。適時的說道:“不知大人的計劃,是準備立即實施,還是不急一時呢?”


    “應該還不急。”楊誠略有些遲疑地說道。雖然黃南傑剛才信誓旦旦的向自己表示效忠,但畢竟還不能完全信任,有事情當然不便向他完全表明。


    “那就好。”黃南傑點頭說道:“以下之見,與其坐等天降人才,不如自己調教。大人需要什麽樣的人才,便培養什麽樣的人才,用起來是得心應手。”


    “這……恐怕耗時又太久了吧。”楊誠皺眉說道。要由自己培養人才,就算一兩年的時間也算少了,何況他要這一年內有所建樹,以勝過南乘風,得以執掌荊州。隻有那樣,他才能有足夠的力量,和劉虎聯合起來,製衡野心勃勃的豪門世家。


    黃南傑搖了搖頭,正色說道:“不然。天下仕子大多數年甚至數十年的閉門苦讀,而且若沒有地方舉薦,根本沒有踏入仕途的希望,而且其中也並非都是可用之才。大人若想建立一般功業,用人方麵當不拘一格。現各州官員幾乎都是自行任免,大人完全可以量才任用。說句不客氣的話,朝廷地官員,可用之人少之又少,大人何不重選拔人,按自己所想加以培養,從此一改官場之風呢?”


    黃南傑的話讓楊誠微微有些震動。他之前隻是想著如何去尋找人才,卻從未動過自己培養人才的念頭。不過這樣的事畢竟是前所未有的,究竟會有著什麽樣地後果,讓人實難以預料。朝廷地科考也並非人人可以參加,若沒有層層的舉薦,根本無法進入考場地大門。是以這樣一來,就算是憑著真才實學,也必須有著層層的關係網。若是無人舉薦,就算再有才能,頂多也隻能做個幕僚而已。運氣好的或許還有機會出任一官半職,而多地人則是終生潦倒,鬱鬱不得誌。不知道有多少有識之士,因此埋沒。


    “至於大人所憂時日的問題,大人也大可不必擔心。大人隻需廣招交州望族子弟,交由適當之人教導數月,便足可擔當大任。”黃南傑正色說道。


    “容我想想。”楊誠皺眉說道。對於黃南傑這個提議,他竟然有些心動。若是從交州望族子弟中選拔官員,不僅可以得到這個有影響的家族的廣泛支持,因為他們熟悉交州的各種律令與規定,確實可以短期內上任。不過這樣卻有一個隱患,這些上任的官員交州存太多地利益關係,行事難免會有所偏頗。重要的是。楊誠可不希望交州形成像朝廷那樣執掌大權的大族,那樣對於交州百姓來說,並沒有任何的好處。會因為家族之間的利益關係,使得交州的局麵變得複雜起來。


    “若是從普通百姓中選拔,不知行不行?”楊誠遲疑地問道。他並不是敵視這些豪門大族,但葉浩天的無奈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旦形成家族勢力。那很多時候都將會以其所的家族利益為第一位。與之相比,楊誠


    有多出身貧寒的人,可以為自己所用。出身貧寒之姓之苦有著切身感受,若是能保持其心,勢必會極大的造福百姓。


    “這樣的話……”黃南傑沉吟道,他當然明白楊誠的用心,因為他和楊誠一樣,也是出身貧寒。隻是後未能保持初的理想而已。“普通百姓大多目不識丁,要想從他們中選拔,恐怕有些困難。”


    “不識字就讓他們識字。”楊誠沉聲說道。


    黃南傑看著楊誠,微微有些驚訝。“這恐怕需得三年五載,才會略見成效吧。”交州雖然日漸富足,但去念私塾地小孩卻並不多。這幾年交州尚武之風盛行,再加上對箭術優異者的豐厚獎賞,使得很多人讓自己的子女從小便練習箭術。現豪門世族把持朝政,若沒有任何背景,要想通過讀書來為官。幾乎是件不可能的事。這也使得交州的百姓,將注意力全部集中了箭術之上。


    楊誠也知道這事急不得,當下笑著說道:“這事可以先放一邊,時機成熟再說。當務之急,是現任官員的撤換。當然一時用不著把他們全部換下來。能用的還是量采用。畢竟這方麵的經驗,不是一天兩天可以形成的。”


    “這個大人也不必心憂。隻要做好督查,沒有大的舉動之前,相信不會有什麽問題。”黃南傑正色回道:“其實葉大人所做地這一套。效果確實不錯。隻是對於州府官員的才能要求極高,若沒有超卓的才能,根本難以勝任。”


    楊誠點了點頭,對黃南傑的說法他也深有感觸。葉浩天似乎是個天生的工作狂,交州這四年除了偶爾找找他,其他時間幾乎都泡州府之中。別人看來極為繁雜地政務,卻成了他唯一地寄托。是以以他一人之力,竟能一直保持整個交州的正常運轉。楊誠自問自己是無法做到這一點地。


    “若是我讓你來做安平郡守呢?”楊誠問道。這個位置,本來他是準備留給張識文的,不過張識文要一年之後方能回來,總能不讓這個位置空置一年。黃南傑的一些見解,極對他地胃口,讓他略有些心動。


    “萬萬不可。”黃南傑出乎意料的斷然拒絕:“大人對下的信任,下感激萬分。但安平郡守權力極大,下一則恐不能勝任,二則擔心自己無法把持。”


    “交州的這些官員,大人可試用兩三月,然後再決定去留。等到時機成熟時,再進行大量的撤換,這樣一來,方能維持交州眼下的安定。”黃南傑繼續說道:“大人當務之急,是要成立一個有效的監查機構。”


    “這就是你所說的第三點吧。不過之前也一直有專職監查之人,何必還要再成立呢?”楊誠疑惑的問道。


    黃南傑搖了搖頭,正色說道:“說實話,以往的監查官員根本就是形同虛設。官員的升遷根本不看為民做了多少好事,而是根據關係背景以及貢獻的銀兩為準。況且監查官員的建議往往毫無用處,所以很多負責監查之人,反而與地方官員狼狽勾結,魚肉百姓以討好上司,求得升遷。所以吏治越來越**,朝廷所得的奏報卻是一片大好。”


    “那你覺得我們該怎麽做呢?”楊誠饒有興趣的問道。對於大陳的官吏結構,他雖然不是一無所知,不過所了解的也是極少,不要說其中弊病。反而是黃南傑,因為之前數年的為官經驗,對其中詳情甚是熟悉。


    黃南傑點了點頭,揚聲說道:“雖然交州已經有良好的風氣,但想要完全靠官員們自覺卻是很難。權力本就是極有誘惑力之物,若非心誌堅韌之人,根本無法長期抵禦。必須要有外力時時督策,讓其不敢越軌。所以監查便尤為重要,以下拙見,監查機構必須超然於官員體係之外,直接向大人負責。”


    “超然於官員體係之外?”楊誠疑惑的問道。


    “不錯。”黃南傑正色說道:“監查之人,不一定有官員的身份。除了有名望的鄉紳士族,普通百姓也未嚐不可。隻有監查之人與官員沒有什麽利益關係,才能真正公正的給予評定,否則便難免會受其影響。若大人想得到準確無誤的答案,便不能用之前從上而下的方麵。”


    “你是說由下自上?”楊誠眼睛一亮,若有所思。由百姓來監查官員,這幾乎是前所未有之事。一向以來,民不與官爭,民告官大罪。楊誠出身貧寒,對黃南傑的提議倒也還能接受,隻是其他人,恐怕就不一定接受得了了。要改變民賤官尊這種由來已久的觀念,絕非是件簡單容易之事。


    “正是如此。不過此事下也未經熟慮,多有不足之處。”黃南傑點頭說道。


    楊誠微微一笑,讚賞的說道:“雖然你這些提議多有奇,不過我卻相信你完全可以勝任交州總巡之職。”


    “大人?”黃南傑驚訝的說道。


    “黃南傑聽令!”楊誠心朗聲說道。


    黃南傑沒有絲毫猶豫的跪了下來,神情激動。


    “我任命你為交州巡查使,負責監查所有大小官員。三日之內將細則擬好,待我批閱之後,公布推行。”


    “謝……謝大人!下官定不負所望!”


    -\六|九|中|文|書友上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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