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處心積慮


    停下腳步之後,卓知遠立刻將身上那套灰蒙蒙的外五堂的門人所穿的衣服脫了下來。托掌,卓知遠立刻開始細細查看這套衣服,很快便發現了奇異之處。


    外五堂的衣服,卓知遠這幾乎一年來每天都身上穿著,便是洗也洗了不知道多少回了,自然是熟悉無比。可是這件衣服,看似跟外五堂的衣服一樣,甚至連布料都沒什麽區別,可是衣服的袖口領口,卻有著一些奇怪的花紋。


    再低頭看看下半hn的褲子,卓知遠也輕易的褲腳和褲腰上發現了同樣的花紋,這處花紋雖然大小不一,但是走的紋路卻是絕對一樣的。


    卓知遠覺得很奇怪,心驀的想起他同為外五堂的製符堂打掃的時候,曾經看到過那裏的童子們紙上練習畫製符,筆鋒之間,走的便是這古怪扭曲的紋路。雖然並不確定,但是心裏也大概有了點兒數。


    猶豫了一下,卓知遠想到如果這身衣服上的紋路並非符的話,那麽自己這十萬深淵裏一呆數年,恐怕遲早也是破損到無法穿著。這裏如此悶熱,除卻心裏那點兒遮羞之意,其實穿與不穿也實沒什麽分別。於是他便從路旁撿了塊棱角尖銳的石頭,使勁兒衣服上劃了一道……


    如果正常的情形下,卓知遠這一劃,足以讓一件普通的外五堂的衣服破損,縱然不會被割出一個大口子,少說也能將這衣服上劃得出現一道深痕,隻是稍稍用力就能將其洞穿。可是現,卓知遠用了這麽大的力,那件衣服卻居然絲毫不損。


    有些難以置信的卓知遠,又四下尋找了一番,找到一塊具有鋒利棱角的石頭,衣服上大力的劃了一下……結果還是一樣,別說將衣服劃破,便是想衣服上留下一道小小的痕跡都做不到。


    看著手裏的衣服,以及另一隻手上的石塊,卓知遠突然又想起自己進入這十萬深淵之時,曾經落入那熾熱無比的湖水之,當時隻是以為自己正好踩了那些漂浮湖麵上累積了好幾層的骨頭,這才沒有沉入水底。現想來,似乎跟這件衣服上的符也有關係。若不是折返回去又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卓知遠甚至都有心去試一試,自己若是不穿這衣服,會不會被那湖水灼傷。


    這種事情,若是不想便沒有疑問,一旦想到了,卓知遠心便疑竇叢生。回想起那幾乎滾沸的湖水,甚至比平日裏引用的沸水還要燙上幾分,可是自己落入湖之時,卻甚至連燙傷都不曾有一處,這實是過於詭異了一些。


    而且,之前與那火龍纏鬥之時,卓知遠也感覺到自己逃竄之,那火龍身體周圍的火焰也曾數次波及自己,可是似乎那些火焰根本沾不得自己的身,隻是輕輕一碰便避了開去。現想來,似乎跟這衣服也脫不了幹係。


    可是,那莫詢為何要給這樣一件畫有符的衣服給自己呢?――卓知遠百思不得其解。


    卓知遠看來,且不說莫詢那終日黑麵神一般的臭臉,這或許對於其他弟子是一種威懾,但是對於卓知遠卻並無大礙。跟陳老頭那個古怪的篾匠一起生活了年多,他早就習慣了這樣的表情。但是自打卓知遠第一次見到莫詢開始,似乎莫詢就一直都針對於他。


    大長老的開蒙講禪大典之上,卓知遠莫名的出言發問,雖然有擾亂眾弟子禪心之嫌,但是如若當時不是莫詢,而是換成刑堂的另一個知事,恐怕念及卓知遠年幼,也還不至於直接就將他外門弟子的身份剝奪這麽嚴厲。


    而和秦斐一架之後,卓知遠後的出手的確有些過重,可是那也是事出有因。即便是袒護門優秀弟子,也不該袒護到如此地步,居然火借風勢,還冠以卓知遠一個冒犯師長藐視門規之罪,是要將卓知遠趕出清源山。


    這些舉動,無論如何也看不出莫詢今日為何會大發善心,居然會卓知遠臨下十萬深淵之時,逼著卓知遠換上這套畫有符,臨危之時居然幫助卓知遠保命的衣服。莫詢的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呢?


    難道是因為也覺得自己責罰太重,所以有些後悔,才想用這樣的手段來彌補一些什麽?似乎,除了這個解釋之外,也再無別的解釋可以說得通了。


    重出話頭,借馬天涯之口告訴卓知遠十萬深淵的存,分明便是慫恿卓知遠下深淵受死。於是他這送衣服的舉動也顯得頗為存心不良,總讓卓知遠覺得他還有什麽後招安排。


    難道是待到我有朝一日終於從十萬深淵之走出的時候,那莫詢便突然指出卓知遠身上的衣服有符庇護,從而使得卓知遠遭受為嚴重的懲罰。如果卓知遠無法走出十萬深淵,那便也罷了,人死燈滅。若是卓知遠真的走出來了,身上卻有一件畫上了符的衣服,斷然落人口舌。別說什麽拜入內門,或者拜入後山,便是想要留清源山也是斷無可能。教規早就規定了,闖十萬深淵者,必須要鎖其修持,隻許闖關者用武功來闖,又何況此人身上還穿著一件具有法力禁製效果的衣服?


    定然是這樣!


    卓知遠暗自點頭,心道自己幸好發現了這一點蹊蹺,否則豈不是正落了莫詢的下懷?不過既然發現了,莫詢這一招卻是陰差陽錯幫了卓知遠的大忙,卓知遠也無非待到終有一日可以出去之時,提前將這身衣服扔棄便也是了。


    自以為找到了答案的卓知遠,點點頭站起身來,口自言自語道:“莫詢先生,卓知遠怕是要讓你失望了。我不但要走出這十萬深淵,且還要讓你的處心積慮處處落空!清源山乃是實力為尊,那麽,你便等待著我終有一日實力淩駕於你之上的時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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